密姬立刻尖/叫起来,说:“你……你好歹/毒!!你竟然给我下毒!”

她虽然已经卖力尖/叫,但是根本发不出多大声音,声音沙哑难听的好像一个老妇/人,而且越来越沙哑。

密姬尖/叫着:“不……不可能!你不可能做到……你也……你也吃了!”

吴纠这才垂下眼皮,轻轻的瞭了一眼密姬,说:“我的确也吃了,香粉没有毒。”

密姬不可置信的说:“那我……我……我嗓子……我说不出话来了……”

吴纠眼皮一垂,看了一眼席子,笑着说:“我知道你心思谨慎,怎么可能把旁人送来的东西,放在口/中?香粉的确没毒,但是席子上有,你和我抢香粉的时候,失手打落了粉盒,我让你不要捡,是你贪心不足,对么?”

密姬听着,怒火冲上额头,满脸胀的通红,瞪着眼睛,说:“你……是你算计我!!算计我!从头……咳咳咳……从头到尾都是你算计我!”

吴纠眯着眼睛说:“彼此彼此,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是我的为人底线,但是我这个人……比较小心眼儿,人若犯我,纠定然……十倍偿还!”

他最后几个字,说得一字一顿,密姬听得莫名打了一个寒颤,不过这个时候已经要说不出话来了,嗓子里发出“嗬——嗬——嗬——”的杂音,根本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儿。

吴纠这个时候才慢慢的站起来,说:“你放心,你死不了,据我所知,你也不会写字,对么?一个从莒宫中跑出来的女酒,身上也没有公文,谁会相信你是一个宗室公主,对么?就算有人认出你是宗室公主,恐怕也要问密国一个僭越之罪,对么?”

吴纠一连问了三个“对么”,密姬恨得牙根直痒痒,冲上来就去抓吴纠的脸。

然而密姬总归是个女子,她又是身材娇/小的类型,吴纠就算身/体还虚弱着,但是比她高了不少,一把就制住了密姬,低下头来,轻轻的在他耳边笑着说:“看在你我相识一场,我就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密姬被他抓着,疯了一样挣扎,仿佛是个疯/子,瞪着血丝的眼睛看着吴纠,吴纠表情仍然淡淡的,密姬甚至看不到他的表情,因为吴纠的嘴唇距离她耳朵很近很近。

声音很轻很轻的说:“你说的对,我和齐侯并不是兄弟,因为我……根本就不是吕纠,你听好,我叫……吴纠。”

他一说完,轻轻推开密姬,密姬一瞬间都傻了,跌倒在地上,她也曾经想过,可能公子纠已经死了,这只是一个长得很像的人冒名顶替,但是也只是一想,因为这种事情简直是无稽之谈。

先不说怎么找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来,就说齐侯那谨慎小心的性格,若是一个冒牌货,怎么才能在他的眼皮底下生存这么久?

密姬没想到,眼前的人,竟然真的是冒牌货,他根本就不是齐国的公子!

密姬跌倒在地上,一时间竟然忘了动作,过了好一阵,才想要嘶吼着从地上爬起来跟吴纠拼命,哪还有什么美/人的姿态,俨然一个疯/子。

但是密姬就算想要嘶吼,也说不出来一句话。

吴纠在她冲过来的一瞬间,已经打开门,提高声音朗声说:“来人,有刺客。”

召忽还在房/中紧张,他也不知道吴纠的计策是什么,就在他转磨的时候,突然听到公子的声音朗声喊着有刺客。

召忽吓了一跳,连忙一把扣住腰间佩剑,直接窜了出去,快速往吴纠的房间扑,大司行公孙隰朋也正好在附近,他路过吴纠的房间门口,正要走过去,突听里面有“砰砰”的声音,还想停留下来问问情况,就见门一下开了。

公孙隰朋离得最近,他是将军出身,也有佩剑,立刻将佩剑拔/出,猛地将扑过来的密姬一把押在地上。

除了召忽和公孙隰朋,东郭牙、公子元、子清也闻讯赶来,公子元不知发生了什么情况,却看见他们押着一个美艳动人的美/人,冷笑说:“什么刺客?一个女子?你的相好罢?”

他这么一说,就听后背有人冷哼了一声,一回头,竟然看到了齐侯!

齐侯一身黑色蚕丝长袍,夏日贴身的长袍衬着他身材高大,头束黑玉冠,整个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威严,他冷冷的站在公子元身后,目光神情冷淡的看了一眼公子元。

公子元也不知自己怎么得罪了君父,吓得一哆嗦,赶紧跪下来给君父作大礼。

齐侯也不让他起来,其实公子元是点背儿,谁让他抻头?而且公子元说话简直一针见血,这密姬的确是公子纠的“老相好”,但是另外一方面,她上辈子也是齐侯的妾夫人。

上辈子齐侯那么宠爱她,但是竟然不知她和公子纠私底下竟然还有来往,上次听子清一说,这才明白了。

虽然这辈子齐侯并不打算迎娶密姬,但是始终觉得心里有个疙瘩,公子元还不长眼,这也难怪齐侯要发火了。

齐侯淡淡的看了一眼在地上不断挣扎的密姬,上辈子密姬单纯可人,热情如火,然而这一切全都是装出来的,如今她狼狈的扑倒在地上,口吐鲜红浓痰,齐侯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齐侯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是一个非常非常冷心的人,因为他如今看到了自己以往宠爱的女人,却没有一点儿怜惜之情,他的心越发的像石头了。

齐侯低垂着头,只是扫了一眼狼狈的密姬,密姬挣扎着要告发吴纠,吴纠则是淡淡的,完全不担心,垂手站在一边,任密姬如何挣扎,对着吴纠比划,召忽和公孙隰朋二人还是使劲押着她,以为她还要行刺。

齐侯冷淡的挥了挥黑色的袍袖,毫无诚意的说:“如何会有刺客?带下去。”

“是!”

公孙隰朋应了一声,连忙拉起地上的密姬,密姬说不出话来,睚眦尽裂的盯着吴纠,吴纠只是淡淡的抬起头来,看着被公孙隰朋押走密姬的背影,眼中没什么悲喜,但那宝石一样的眸子眯着,隐隐闪动着火彩一般的光芒。

齐侯一转头,正好撞见吴纠出神的目光,那种目光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但是异常夺目,若不是他眯着眼睛,那种夺目的封芒几乎要不可逼视。

吴纠难得在出神,齐侯看着他,还以为他对密姬真是余情未了,心中冷冷一笑,心想着自己这好二哥,如何还是个痴情种子了?

齐侯轻咳了一声,吴纠这才醒过神来,连忙回身,一抬头就看到了齐侯正笑眯眯的盯着自己。

吴纠连忙作礼赔罪说:“君上受惊了,纠罪该万死。”

齐侯面上摆出一副和蔼温柔的表情,说:“二哥何罪之有,如今你是大行人,我是你的主书而已,切莫拘礼。”

他说着,突然踏前一步,黑色的袖袍发出“哗啦”一声抬了起来,动作很快,迅雷不及掩耳的伸手抚/摸上吴纠的脸颊。

吴纠下意识的想躲,但是齐侯是个练家子,他根本来不及躲开,一下就被齐侯的大掌捧住了脸颊。

齐侯的拇指在他脸颊上轻轻流连了一下,吴纠白/皙的脸颊,眼睛靠下的位置,有一道浅浅的血痕,齐侯皱着眉,一脸关切温柔的低声说:“二哥受伤了,快随我来。”

他说着,拉着吴纠就往房间走,随即吩咐说:“传医官。”

吴纠被齐侯拉进房间,进的还是吴纠自己的房间,房间里乱七八糟的,桌案倒了,上面的杯子掉在地上,席子也乱七八糟的翻着,床榻上的软被垂下来,一片狼藉。

吴纠不动声色的站在席子旁边,轻轻踢了一脚席子,盖住洒在席子上的香粉,然后连忙低下头来收拾,说:“唐突了君上,纠这里混乱,还请君上移步。”

齐侯则是不以为意,挥了挥手,说:“二哥的伤要紧。”

吴纠的脸颊方才被密姬挠了一下,但是只是轻轻划了一下,划掉了一点皮,不怎么流/血,不过在吴纠偏白的脸颊上非常明显,而且位置有点触目惊心,正好是眼睛下面,若是再偏一点儿,估计就挠在眼睛上了。

齐侯正说话,随行的医官已经火急火燎的跑过来了,在门口作礼,进来替吴纠看了伤势,其实并无大碍,只是破了一些皮,连留疤都不会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