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里的皇子 第6章

作者:孺江/不虞 标签: 宫廷侯爵 不伦之恋 穿越重生

  冷冷地下了结论,殷无遥摆手示意将军出去,那位将军前脚踏出门,后脚两个黑衣影卫便显身在他面前跪下,“方才与郑将军谈的事,不得泄露半点风声。”

  “是!”

  执废不敢靠上前,只断断续续的听到了一些关于战场上的事情,那位将军所反应的,是行军打仗的一件难事:在山体连绵的地方无法传递信号,如果将敌人赶到了山谷里,就算是在山上投石伏击,队伍会因前后无法掌握确切的进攻时间点而耽搁,若敌军冲出山谷就会白白浪费了请君入瓮的好计。

  这个时代还没有火药或烟花,就算是点燃火把远方也看不清楚。

  闻涵和沐翱明显也听见了,特别是沐翱,习武的人听力都比一般人好,他眉头深锁,这件事就连大将军和皇帝都解决不了,他一个小小侍卫担心又能有什么办法,执废看了忍不住抬手抚平他眉间的褶皱,闻涵也是一脸忧心忡忡地看向屋内,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们都是热血少年,听了战事上的缺憾不免会在意,执废却没想那么多,对于这个国家他还没有太深刻的感情,只对身边的人在意而已,如果能靠前世的记忆帮助那位皇帝,让沐翱闻涵不再露出这样的表情来,也算是没白活了那短暂的一世。

  可他暂时想不起来有什么方法可以远距离传递信息的,军事上的东西他懂得的不如周郁多,做了古代冷宫皇子六年多,执废早就融入了这里的生活,也只当自己是个六岁的孩童了。

  一下子还真的什么也想不到。

  边走着,三人之间异常的沉默,终于又逛回了绛霄殿附近,那位公公急的满头大汗地跑过来,“哎哟,到处找您呢殿下,大臣们都陆续进殿了,您看……”

  “嗯……”执废淡淡应了声,让闻涵沐翱先进去,“我去看看表演要用的琴,那是太傅的,我怕他们磕磕碰碰弄坏了什么地方,很快回来。”

  那公公眼里闪过一抹异常,“那奴才陪您去?”

  “啊,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就在后殿,我认得路。”执废的眸中隐隐的坚定,竟让人无法违逆,公公只好先带闻涵沐翱进殿,殿内的喧哗越来越大声,执废皱紧眉,感到呼吸有些压抑。他不喜欢吵闹人多的地方,总觉得空气稀薄呼吸困难,所以趁人还没来齐的时候先把新鲜空气呼吸个够。

  揉了揉太阳穴,执废没听见接近自己的脚步声,冷不防一把温和的声音在附近响起,“七皇弟?你不进去在这里做什么?”

  执废向后退了一步,才看清来人,手执一柄精巧宫灯的三皇子执语正站在他面前,面若冠玉的执语一身儒雅的气度,从容沉稳,俨然一副翩翩贵公子的模样,他虽生得不若执仲刚正威严,不若执秦美艳动人,却自有一番风味,引得不少贵族少女芳心暗许,举手投足间风华无双。

  被吓了一跳,又正好夜黑,一柄小小宫灯哪里足够明亮,昏昏的烛火倒让人分不清真真假假,生生死死,前世今生。

  “郁哥……呃……不,三皇兄?!”

  执废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不轻,许是很久没见到周郁了,竟然看了长相有几分与他相似的执语就将那人的名字脱口而出,慌忙间也没注意到自己的音调有些颤抖,在执语的耳中就将“郁”听成了“语”。

  执语初时听见执废说的话也有些震惊,但看到那本和自己没什么交集的七皇弟一脸惊慌失措的窘迫样子,小脸憋得通红,紧紧咬着下唇,也不敢说话,也不敢看他。执废今天一身淡红色的丝衣,绣了蓝色秀丽的牡丹,衬得他华贵中带了些空灵,细嫩白皙的小脸染了红晕,让人忍不住想要好好欺负一番。

  执语轻轻勾起嘴角,“你方才叫我什么?”

  执废呼吸一窒,连忙道:“对不起……我没有……”

  执语笑出声来,宫灯晃了晃,心情愉悦,“执废方才叫我哥哥,怎么这会儿不承认了?”

  执废张了张嘴巴,低头看着宫灯,灯上绘了棕色的骏马,旁边还有一两行诗,正是少年所做的气候尚不足,气势却有余的诗句,“仰天长啸败敌返,马蹄声碎断魂乡。”

  原来那个书呆子似的三皇兄也有这般铁马冰河的宏愿,不愧是生在帝王家,执废就没有那个觉悟和气魄。

  “走神了。”执语微笑着点了点执废的脑袋,马上就换上了一副好哥哥的样子,“以后我便叫你执废,你叫我三哥吧,时间不早了,跟三哥进殿。”说罢一手执着宫灯,一手牵起执废的小手朝殿上走去。

  

  第10章

  

  满座的皇亲国戚大小官员原本说说笑笑的,见了出现在门口的两位俊美皇子,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看过去,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如一层轻薄的纱,以夜幕星空为背景,倒更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童,殿上蓦然安静了下来,众人目光随着一大一小两少年从容相携进殿、落座,才恍然回过神来,继续喝酒聊天。

  大殿的座位以皇帝上座,皇座之下分设左右两席,皇子们根据年龄依次在左右两席坐下,单数皇子在陛下右边,双数的在左边,然后是妃嫔、百官。

  殿上的人都没注意到,先到的大皇子的脸上闪过一抹阴郁,随即回复平常,他看向刚刚落座的三皇子,举起杯盏向隔座的三皇子敬酒,执语迎上执仲的目光,透着一抹自信,弧度完美的唇勾起优雅的笑容,“皇兄,执语身体不便,只有以茶代酒,敬皇兄一杯。”

  执仲颔首,举起酒杯仰脖而尽,目光却看着不远处执清旁边的执废,微微眯起眼来,执废正低头吩咐他的侍卫,眼里闪烁着某种明亮,那侍卫偏头听着,刚毅英俊的脸上露出些许疑惑,但还是点头应下,匆匆离开大殿。

  不知是殿上灯火明媚的缘故,还是喝了酒神智有些不清明的缘故,执废的小脸白皙中透着红润,粉莹莹的,让人移不开眼。

  宫女们一个接一个的上菜,一碟碟精致的菜肴摆在面前的案几上,等宫女们忙完,就听见太监的通报声,说是信王爷来了。

  信王爷一身浅黄的着装,而立之年,看上去却很年轻,只是面无表情的脸上有着与世隔绝的默然,执废想了想,大概就是木偶的感觉吧,没有喜怒哀乐一般,眼神也是黯淡无光的,除了一举一动不似木偶似的僵硬,执废几乎就觉得信王爷不是活着的人了。

  身边的执清咧嘴朝对面座位上的执铸挤眉弄眼,大概在笑这位硕果仅存的王爷,执铸也回以贼兮兮的笑容,执废暗自摇了摇头,不再看他们,转头望着殿门口,沐翱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不会是迷路了吧,还是在哪个宫里被别人刁难了?

  担心地看向站在身后的闻涵,闻涵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一般,温和地笑了笑,“殿下放心,沐翱不会有事的,平日里为难我们的人不都在这殿上?”

  执废环顾四周,嗯,确实……也有不在的,执秦和皇帝还没来,不过此刻他们应该在光涯殿穿衣打扮,不可能会遇上沐翱。

  闻涵轻轻咳了声,“殿下,闻涵不知殿下需要那些东西做什么?”

  执废神秘地笑了笑,脸上难得的得意与自信,“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执废的话音刚落,门口就响起了鸭子般的扯着嗓子的声音,“陛下到——二皇子到——”

  百官起身,齐刷刷地跪下,皇帝一身金黑相间的衣袍,器宇轩昂,身后一步半的执秦一袭紫色华贵的锦衣,腰间垂着一块雕工精细的蟠龙玉佩,浅笑着,媚然天成,只可惜群臣跪着看不到他略带嘲讽的表情,玉人儿一般的皇子,眼眸里流转着狡黠的光华。

  就在众人心里不安地打着鼓时,皇帝落座,慵懒磁性的声音缓缓道,“众爱卿平身。”

  夜宴算是正式开始了。

  宴会上莺歌燕舞,醉意微醺,不知是哪位使节率先站起来,道句恭喜,然后呈上为陛下准备的精美礼物,接着又有不少使节纷纷上前道贺,送上礼物,有妖娆丰满的异域美女,有巨幅的《山河秀丽图》,有送宝剑的……从衣食住行到风月兵马古玩奇珍,应有尽有,琳琅满目。

  皇帝殷无遥兴致缺缺,他半倚在软垫上,修长而指节分明的手掌支着下巴,挥挥手让太监们将礼物带下去,目光环视群臣百官,最后落在自己最宠爱的儿子身上,“不知秦儿为父皇准备了什么礼物?”

  百官都不禁捏了把冷汗,齐齐朝二皇子看去,执秦嘴角含笑,笑得妩媚不已,“父皇应该先让皇兄贺寿,执秦怎敢僭越了。”

  执仲看也不看执秦,悠然起身,唤了侍卫取来宝剑,朝殷无遥道贺几句,飘然落在殿中央,宝剑出鞘,一曲华筝响起,音乐与剑舞相得益彰,一套剑法舞得正气浩然,隐隐间还有帝王的霸气,执仲板着脸,又飘回了座上,百官先是瞠目结舌,最后齐齐道好,就连帝王也点点头,“仲儿武艺精进,父皇很高兴。”

  说罢又看向执秦,执秦咯咯地笑了起来,佯作无奈起身,动作媚惑到了极点,十岁的少年纤细婀娜,款款走到殿中,抬手之间悠扬的乐曲乍现,接着袖中滑出一条淡紫色轻纱,曼妙的舞姿吸引了全场人的眼光,皇帝嘴角勾起笑容,满意地看着向自己献舞的执秦,连说了三个字,“好,好,好!”

  执秦挑衅地看了一眼执仲,执仲铁青着脸色,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

  接着是执语的礼物,他送的是一幅标注明细的地图,皇都的全貌跃然于纸上,皇帝也十分高兴地收下。

  执清执铸则两人一起演了一套拳法,虽然与执仲的节目有些雷同,但这两个活泼可爱的儿子也深得殷无遥的欢心。

  帝王的目光顺着座位看过去,就见到执清座位旁边的孩子,垂着眼帘,似乎在等自己宣名,老老实实的、温顺的模样,抿住的双唇红润欲滴,一张脸勉强还算过得去,能从其中找到七八分沐妃的影子。

  是不是只要不宣他,他就一直将自己隐在别人的光芒之中呢?

  殷无遥恶意地想,儿子已经够多了,少那么一两个也不会怎么样,何况一开始就放弃了的废子,就算他再怎么挣扎,自己也不会多看他一眼的。

  那张脸吗?殷无遥讽刺地笑了笑,他已经有执秦了,可不想再落实了一个强占幼子的恶名,比执废好看很多倍的娈宠宫里也多了去了。

  一个那么普通的孩子,一个废弃的儿子,放任在冷宫那么多年,居然还活着……

  带着些许冷意的声音自皇座传来,“彦儿,你准备了什么礼物给父皇?”

  三岁的小儿子乐颠颠地上前,紫玉的笛子凑到唇边,悠扬清远的笛音响彻大殿,一曲吹毕,满座皆惊且静,过了好久,此起彼伏的赞扬、吹捧,有的说八皇子是神童,恭喜陛下虎父无犬子,有的说曲子“余音绕梁,不绝于耳”,执彦甜甜地笑着,“父皇,儿臣奏得如何?”

  殷无遥让执彦上前,将小儿子抱到大腿上,“今晚父皇很高兴,呵呵……接下来是谁?”

  不少人恶毒耻笑的目光盯着执废,执废依然垂着眸子,碎发掩住了的表情,略显苍白的脸色更让他们指指点点心中好不鄙夷,有自告奋勇的小公主上前献礼,接着是妃子们的献艺。

  幸而沐翱没有回来,不然一准要把肺气炸了,闻涵的脸色也很不好,身边抱着常相离那张琴的小太监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按大公公的说法,每位皇子都要献礼的啊,可,这是怎么回事,皇帝陛下一个心血来潮直接选择忽略了那个不受宠的七殿下,那琴怎么办……

  执废默默地思考着,沐翱要赶在寿宴结束之前回来才行,献不献礼的于他而言倒没什么,只可惜了常夫子的一番好意和教导,回去不要被他骂得太惨才好。他微微抬眼,对上执秦那戏谑的目光有些怔然,然后感觉到一道霸道冰冷的目光刺了过来,执废稍侧过头,皇帝阴沉的眸子一瞬而逝的杀意。

  执废收回目光,感到有些冷,月上中天,宴席也差不多了,皇帝看了一会歌舞,便起身回光涯殿,按祖上的规矩,帝王寿宴结束后,是要在当晚沐浴焚香祈福念经的,经文只是简短的一个篇章,但过程繁琐,有这样那样的规矩要求,而这些都是皇帝一个人的事。他俯身对执秦说,“秦儿便留到想回去的时候吧,父皇还有事。”

  皇帝离席,大臣们也不再拘束,放开了畅谈,歌舞也更加奢靡,不少大臣借着敬酒攀谈的名义讨好各个皇子,原本无心宴事的几位皇子为了各自的阵营,不得不硬着头皮迎上,一时脱不开身,执废没有任何价值,座前冷冷清清的,闻涵为他披上一件外衣,两人踏着舞乐离开了令人压抑的大殿。

  隐身于夜色的沐翱一身黑色短打,精壮的臂膀露在外面,他微微躬身,“殿下,都办妥了。”执废微笑着点点头,“那我们回家吧。”说罢却看到沐翱一脸疑惑的神色,执废抬头看向那圆而明亮的、象征团圆的月亮,映得执废的眼眸更加清亮,“我记得,那时父皇对他们说:‘方才与郑将军谈的事,不得泄露半点风声’……父皇,大概是真的想要杀我。”

  执废想起座上那人猎人般锐利的眼神,不禁将身体缩了缩,夏天的风吹起来也是寒冷无比,身体里的温度一点点被风带走,不作一丝留恋。

  

  第11章

  

 

  闻涵颤了颤,苍白的脸色在风中如单薄的纸张,“陛下……陛下竟然想要杀死殿……下……”因为惊讶而不自觉地拔高了音调,猛然用手捂上嘴,踉踉跄跄,看了下四周,确认附近无人才睁大一双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执废。

  沐翱只觉得风很大,他听不太真切,执废和闻涵,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原本阳光的脸上多了一层阴霾。

  执废低垂着头,用鞋子轻轻地踢开地上的小石子,两人还要再问些什么,却见到执废突然抬起头来,眼里是说不出的苦涩,就连那看上去很灿烂的笑容也是苦涩的,他一手拉住一个人,“我们回家吧。”

  然后,在两个少年略显迟疑的目光里喃喃自语,“希望有用才好……”

  沐翱定定地看着执废,又看了看执废温暖的小手握住自己常年握剑布满茧子的手掌,突然反手一握,将小手包裹了起来。

  执废略微惊讶,颔首,却没多说什么。

  闻涵也将执废的手握在自己手中,他和沐翱一左一右站在执废身边,像一道无法侵入的保护墙,牢牢将当中的小人儿护在其中。

  但只有沐翱知道,这个整天需要他们守护的小人儿说不定也在保护他们,用他独特的方式。

  帝王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地回到光涯殿,侍卫守在门口不远处,但他们从来不敢靠近那里一步,两个影卫从夜色中显出身形,迅速为他们的主上打开门,执掌了天下间最大权力的男人从容迈步,一名影卫走到案前为他点灯。

  另一名则站在门口,面色如常的再确认一次任务,“除了伴读和侍卫,七殿下也要灭口?”

  正缓缓脱下华丽而沉重的衣袍,殷无遥勾起的嘴角在月色的笼罩下显得有些邪魅,他完美精致的脸上却没有一丝不舍,“擅入军机处就已经是死罪了,还听到了朕与将军的谈话,若被有心人哄诱,我大周的军情岂不是被人知道得清清楚楚。”

  脑子里浮现出那没见过几面的孩子粉嫩的脸庞,殷无遥只暗叹了声生不逢时,不再多说。

  只见点灯的影卫站在案前,动作有些迟疑,他是影卫出身,各种感官都很敏感,此刻闻到陛下案前的灯盏散发出一阵阵浓烈的味道,心中狐疑,这盏灯不是陛下原来的那盏,里面莫非有乾坤,还是……

  殷无遥慵懒的声音响起,能让人感觉到那种不怒自威的压迫,“还不点灯?”

  “是……”影卫掏出火折,想要将灯罩拿下,却发现灯罩与灯座是连在一起的,虽然有点怪异,宫里却也有这种灯的,可能是陛下原来的灯被哪个笨手笨脚的宫人摔了,才临时换了这一盏,暗道自己是想得太多了的影卫将火折伸向灯座,“呲”地一声点燃了灯。

  殷无遥漫不经心地朝灯光的地方看去,眼睛却越来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那盏灯并不是很明亮,却足以照亮整个房间,很简陋,一看就知道是临时赶制的灯盏,甚至连一幅画都没有,可它却将在场的三个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去——它正在慢慢地上升!

  轻轻地、缓缓地,那盏白色的灯飘升到房顶上便停了下来,三人才从震惊之中恢复过来,皇帝的眼里充满了振奋与喜悦,“有了,就是这个!快传郑将军过来!”脱到一半的衣衫又被穿回去,殷无遥兴奋地在寝宫来回踱步,影卫们有些不知所从,便又听见皇帝的声音传过来,“去查一下是谁将这盏灯放在朕的案上的……”

  “慢着,先把那灯给朕取下来。”影卫听令,一个纵跃翻身而上,轻巧地将升至屋顶的灯摘了下来,递到皇帝手中。

  殷无遥拿过灯,看着灯座流动的液体,愣了一下,半晌,才缓缓地眯起眼睛,一针见血道出灯内乾坤:“居然是烈酒!”

  影卫记起先前帝王的吩咐,正待转身调查,突然想起了什么,“那七殿下……”

  皇帝的目光骤然冷却,带着些许轻蔑与不屑,“……暂留他一命罢。”

  现在的帝王更关心的显然不是一个毫无用处的皇子的去留。

  影卫躬身退了出去。

  执废看见前方冷宫的宫门,心里稍稍舒了一口气,“看来孔明灯是奏效了。”

  “孔明灯?那是什么?”闻涵小声问道。

  沐翱也是不明白,他虽按照执废的吩咐用很薄的宣纸和细长的竹签做灯笼,并在灯座上盛满烈酒,以棉絮捻成灯芯,趁光涯殿守卫不严的时候溜进去,将灯放在皇帝的案几上,但那盏灯有什么用,又是如何让陛下不去追究他们误闯军机处的,一双黑如曜石的眼睛看着执废,满眼都是疑问。

  执废笑了笑,不说什么,拉过两人,“回家。”

  执废将琴还给常相离的时候,正好是一天里最热的时候,常相离正在葡萄架下小憩,那天没有课,离国宴已经过去两三天了,执废抱着琴,悄声走过去,常相离眯起双眼,停下呜呜嗯嗯哼着的不成调子的小曲,“把琴放回内间,走的时候顺便将屋子里的檀香熄了。”

  说完不理执废,又哼唱起来,百无聊懒,也不过问国宴的事情,一派悠然自得,执废按他的话将琴放好,隔着窗子望向院子里的那个葡萄架,似乎,自己对夫子的印象一直不太客观,那板着的脸孔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