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国王的微笑 第23章

作者:寂寞也要笑 标签: 年下 娱乐圈 强强 穿越重生

  如此生活,吃住行不愁,钱赚得够花,药浴练功进展迅速,不需要牵挂任何人,欲望满了,还有知情知趣、健壮成熟的干净男人等着他临幸……只青铜酒樽还没着落,这点急也没用,时不时再去搜索一番,索性不提。

  拍戏的工作量对他来说十分轻松,只有一部戏,时间也不赶,还被许秧这位大姐给安排了个精明能干的经纪人,他自己又演得符合导演要求,以致拍戏这项工作完全沦为了他目前用来娱乐放松的休闲活动。

  总而言之,半个月的时间本就太短,活得自在如意一些的话,更会觉得眨眼即过。

  也之所以,当陆宇再次见到小黑哥时,他才会加倍地感觉怪异€€€€好像只是刚刚一转头,一眨眼罢了,那小伙子咋就一下子埋汰成这副模样了?这真的是以前那个动作矫健得像个豹子,身板挺拔得像个军官的帅气迷彩青年?他那身挺正点的迷彩服呢?

  陆宇一个人站在玉器铺门旁,收回刚要迈出去的右脚,看着不远处刚从旅店中走出来的男人。

  那个男人头上戴着厚厚的棉军帽,身上裹着旧而脏的皮大衣,有些不伦不类的怪异滑稽,他脚上穿着沾满了灰尘已经看不出原来颜色的深统军靴,双手笼在袖中……即便如此,他还是明显冷得瑟瑟发抖。

  现在还是初秋时候,南方的天气又是极暖和的,只有早上偶尔会感觉到有些凉,那也随便加一件小褂就行了,何况现在已经接近中午了?他一个健壮爷们,用得着穿棉衣戴棉帽,裹得跟狗熊似的?

  陆宇心底有几分猜测,眼眸光闪了闪:阴邪入体?还是其它?他的确有两三次帮我的举动,虽然严格说来根本没有帮到实处,但是不管怎么说他心思摆在那里,我总不能视若无睹……

  转眼间思量清楚,陆宇眯了一下眼睛,略微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血衣巷中的两条大街旁,不仅坐落满了各类古董玉器铺子,还充斥着不少旮旯拐角,不熟悉路的人走在这里极容易迷头转向。前面男人哆哆嗦嗦的迈着疾步,走得不算慢,到一个拐角的时候没有犹豫,晃晃悠悠地转了进去。

  陆宇跟到这里,忽然浓眉微微一皱,不再靠近,说道:“不用躲在拐角里等着逮我,我光明正大地跟着你,难道还能有什么歹意?”

  说完等了等,没听到拐角后有什么响动,他静静感知一下,无奈道,“以为我在诳言诈你呢?你是不是小黑哥?如果是我认错人的话,那很抱歉,我马上转身离开。”

  又等了一下,还没任何动静,陆宇感觉讪讪的,有点自己拿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的不舒服。他好心被人防,心里难免膈应得慌,便不再说话,转身大步离开。

  拐角后面突然响起一个沙哑深沉的男人声音:“你找我做什么?”

  陆宇顿住脚步,转回身来,便看到那个身上紧紧裹着皮大衣的男人走了出来,露出来看上去有些熟悉的脸,的确是他,那个总是一身迷彩服,名叫“小黑哥”的青年。

  小黑哥棉军帽下的脸庞,在陆宇上次见到的时候还是勃勃英朗,现在却明显消瘦苍白很多,不知是被厚衣服捂的还是怎么,原本深麦色的阳刚肤色变作略显柔和的麦色,搭配帅气的五官,竟有点小白脸的资质。

  不过只需对上他那双浓重眉头下的眼眸,便知道此人与“小白脸”相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森亮阴黑,带着慑人的凶辣凌厉,这种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人不管怎么变,眼神都是最难改变的。

  “小黑哥?果然是你,险些没认出来。”陆宇不躲不避地看着他的眼睛,点头道,“如果不介意的话,能找个地方聊聊吗?”

  小黑哥身体一直在发抖,看来是控制不住,他静静看着陆宇,眼底的戒备并未消失,不过,本来稍显冷漠的神色却沉静了下来,如同上次陆宇见到时的平淡从容,他摇了摇头,说:“没空聊天,你走吧,别跟着了。”

  陆宇也轻轻摇头,不与他卖关子,直接问道:“你是要去柳槐胡同找那个老医师?用什么法子求了他,他才答应救你的?他的确很有能耐,X市地头各位老大,无论黑道白道,富商高官都敬他如座上宾,只是,像他那样的脾性架子,也没说真的能治好你这身有些稀奇古怪的‘邪症’吧。”

  小黑哥听得瞳孔一缩,袖中的双手死死捏紧刀片,沉沉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并不管你什么来历,有话不妨明说。”

  陆宇骤然感觉到他的杀机,不是作势吓人装模作样,而是真的一言不合就能杀他的杀意!

  陆宇得心里一寒,有些恼怒,但料想或许是他的经历和此时境遇导致,便忍了忍,皱起眉头道:“你不是简单的寒邪入侵,跟我来吧,我知道谁能治好你。”

  小黑哥面容平淡无波,沉默不语,伫立不动,只冷冷地看着陆宇,像在审度他话里的可信度,尽管身体一直冻得发抖,却始终站得脊背挺直,丝毫不比谁弱了气势,这么乍一单看他的话,倒好像有人求他似的。

  很明显的,这样的他比半个多月前少了几分从容的阳光懒散,多了几许深沉的阴郁紧迫。

  陆宇又等了等,见他的杀意仍未消减,不由将以前的那点友好感彻底消磨一空,态度也冷淡下来:“刚才在后面跟着还不能确定,现在看你的脸色眼色,听你的声音呼吸,再感你的气息温度,已经可以肯定,你是被无形无质的歹毒阴邪异气侵体了,真不知你挖了哪家老祖宗的坟!”

  声音顿了顿,又道,“你去正规医院检查,是不是里里外外什么毛病都没有?用你们行里话来说,这叫‘鬼缠身’,再耽搁下去,势必越来越冷,五脏六腑血液经脉都失温坏掉,由不得你不死。这话是不是在危言耸听,你自己应该感触真切,我也不是求着帮你,信我就跟我走,不然,你自求多福。”

  陆宇说完这些,不再耽搁,径直转身往血衣巷外走去。

  他还真不怎么在意这别别扭扭的小黑哥到底会不会跟来,自己心意到了就行,对得起良心。

  走了七八步,才听到身后传来轻不可闻的脚步声。

  陆宇顿了顿等他,却不见他跟上,不由微微撇了撇嘴角:会点功夫了不起么?臭屁个什么劲!爷要救你还不知费多大力气呢!亏得遇上了我,否则,你死定了。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挖坟挖坟,这回挖到自己头上来了吧!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血衣巷口,陆宇迎面拦下一辆计程车,打开车门上车时,小黑哥终于低声问道:“你说知道谁能救我,那人是谁?”

  陆宇弯腰坐进去,也不转头,绑着安全带,淡淡地道:“那人就是我,我本人。”

  小黑哥一听,登时脸色难看,眼神凌厉如刀地死死盯着陆宇,寒声缓缓地道:“你敢耍我?”

  “你给我闭嘴!”

  陆宇蓦地沉声厉喝,再不容忍,本来的优雅神色陡然凝如冰霜,丝毫不避让地盯着他,“我凭良心跟上你好声好气地解释,你架子大不说,还把我这份好心当成了驴肝肺,若不是你以前有帮我的举动,你又算是哪门子葱,值得我跟踪耍你?你当我要救你只是诊诊脉、开开药、刺刺针那么容易?一句话,爱来不来,爷没空听你发这鸟脾气!”

  “……”

  小黑哥神情微微一僵,他还是第一次首当其冲地感受到陆宇的气势,当即明白,上次在旅馆里只是受到波及,心中顿时不敢再有小看,再一想陆宇之前说的句句属实,没有丁点错处,退一万步说,他已经走投无路,性命攸关,别无它法,由不得他不多信三分。

  他默默收回目光,面色沉静如死水一般,心底存了最后几分怀疑戒备,同时也抱着几分侥幸的期待,低头上车坐在陆宇旁边,也不绑安全带,就这么挺直脊背静静坐着,若不是他身上不断地颤抖,还真有点行如风,坐如钟的气魄。

  “新世纪小区。”

  陆宇皱眉对司机说出小别墅的地址后,倚着后座闭目养神,不理会旁边那个在他看来貌似沉默寡言,实则臭屁过头的倒霉蛋€€€€不是倒霉是什么?倒斗儿挖坟的人成千上万,三年五年没听说有人碰上鬼缠身,偏偏他刚被人请了去,回来就折腾成这副悲催模样。

  司机在小黑哥上车的时候皱了皱眉毛,开车后也不停地从后望镜打量他,像看待精神病讨饭的。

  小黑哥也不是没脾气的人,初时还不理会司机,见他一直不收敛,便突然抬头凌厉地看过去,眼神一对,司机如遭蛇蝎,激灵灵地别开眼睛,竟有些头皮发麻,脚底一踩,加大了油门。

  陆宇将这些看在眼中,感觉自己是不是有些无聊,转头道:“把手腕给我。”

  小黑哥倒也干脆,既然决定跟上来,就不再犹豫,直接把临近的左手撸了撸皮衣袖子,露出手腕伸过去,同时配合地轻声说出病情:“十一天了,越来越冷,沿途求医无用,七天前回来请槐医师诊治,也没有起效,最近开始睡不着,睡着了又醒不了。”

  他有求于人,尽管不太信任陆宇,说话也明显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温和几分。

  陆宇见他示好,又说得可怜,便收起冷脸,恢复往日的气定神闲,点头随声“嗯”了一下表示听到,伸手捏住他的手腕,食指中指无名指三指轻轻按住他的脉搏,不由眉头一颤,扭头瞥了他一眼。

  触指才知道是怎样的寒凉,说是凉如坚冰或许夸张,但的确有那么点没生气的冷石头质感,尤其手腕内侧血管密集处,更像是灌满了冰水,血都冷成这样,没冻死已经是好的了,难怪他看上去那么爷们能忍的汉子也不停地打哆嗦,说话都要刻意压制才不颤抖。

  陆宇自忖若是换了自己,即便能忍,也绝不可能忍得这么安然沉静,不由佩服他的坚韧心性,态度更温和认真了些,以自身通透气感作感知,细细分辨考究他的邪症状况。

  小黑哥目视手腕,实则也用眼角余光观察陆宇的神态动作,一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二是要看他是不是的确有真本事。此时见陆宇沉思间不骄不躁,气态雍然沉稳,手法也是老道熟练的,心里不由又多信了两分,此症关乎性命,他生怕搅扰到陆宇的凝神切脉,便绷紧了肌肉硬生生抑制住了颤抖,丝毫声音都不敢发出。

  一路幸运地没有堵车,司机也迫不及待,想赶紧将这两个不知什么身份的人给送下车去,所以一路畅通无阻的疾驰,二十多分钟就到了新世纪小区的大门。

  直到这时,陆宇才松开小黑哥的手腕,心中有了定位,收回手来,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则实打实替他捏了把汗:亏得他有副好体格,换个人早就五脏结冰,不知冻死几回了!看来那天他面对郑毅和两个保镖时,作势要以一敌三并非逞能,而是的确有那个本钱。

  突然又想:这样的本领,怎么会籍籍无名?我上辈子和那些土夫子们打过不少交道,也没听说过什么“小黑哥”的名头,莫非,如果不是我提前出现在X市的话,他本应因此而死?

  €€€€似乎,的确是这样……或许我医术方面比柳槐胡同的老医师还有很多不如,但在这等冷热阴邪症状上却有别人比不了的本事,除非有人像我这般,懂得可媲美于金箔上无名功法的炼气法门,资质足够要求,并成功练出气感甚至内气,同时还要掌握针灸秘术……这样的人,除了我以外,世界上想必还有,但要找出来,并请之耗费精气为人治病,只怕,比光着屁股飞天容易不了多少。

  临近中午,陆宇腹内空空,饥饿让他不自禁地神思飘忽。

  他神色不变地下车付钱,带着小黑哥往他居住的小别墅走去,脑袋里继续胡思乱想:我才刚灵魂重生多久,就改变两个人的命运轨迹了,以后还有什么人在等着?我重生而来是不是就是为了救人?

  后面,小黑哥沉默地看着陆宇,努力压抑着身体冰冷的寒颤,安安静静地跟着他走进了小别墅中。

第三十二章

  “不必换鞋,坐下先把衣袖卷起来,我给你腕处施针,也让你心里有数。其它都等会儿再说。”

  陆宇将钥匙扔到磨边玻璃茶几上,接着道,“还是先左手腕吧,把左前臂都露出来……别,不要脱衣服,你只卷起袖子来就好,卷到上臂,能卷多上就卷多上,足够了。”

  说着,陆宇伸手往鹅黄色长袖T恤下摸了摸,从腰带扣上封固的金针扁盒中捻出一枚金针。

  他的金针比寻常针灸所用的稍短也稍硬,只有两寸来长,比绣花针还要纤细一分,而且无柄。

  一般提及“针”字,人们大都下意识地想到绣花、缝衣、女子、阴柔、狠毒等等词汇,然而眼下陆宇面色泰然,金针被他修长的手指熟练地捏在指腹之间,却只显少年的细致谨慎。

  小黑哥放下解皮大衣纽扣的双手,抬眼时一下子看清了陆宇的全部动作,眼神在他捏针的手指上陡然一凝,知道这金针不仅仅是针灸,更能一刺杀人!

  他心中本能地警铃大作,好歹克制住没有露出异色,只自戒备着,也顾不得看自己的鞋子是否把干净的地毯弄脏,立即配合地坐到沙发上面,微微低着头,把左手皮衣袖子向上扯。

  “金针扁盒里封固消毒棉,取出即用,你不必怀疑卫生方面。”陆宇随口解释一句,拿过钉棉凳子,坐在他的身前,道:“把手腕搭在沙发扶手上不要动。我是不是有能力给你治疗,下这一针之后即知。”

  “好。”小黑哥沉声答应,把左手皮大衣袖子撸起来紧紧卷着塞着,几乎把衣袖撕开,成功地露出了几乎整条臂膀,他依言将手腕放到沙发扶手上,竭力压住身体对冷感的颤栗本能。

  陆宇暗暗静下心来,调整呼吸,虽然没能练出内气,身体气感却已经稳固了很多,在别人血脉和穴道密集处,以金箔内气法门为主,以按穴施针手段为辅,缓缓引导别人体内的异样气息,只要被引导者没有主动控制抵挡的能力,实施起来就会像覆沙吸水,或许缓慢了些,但只要他舍得耗费精气神,便不难办到。

  他沉下心神,脸色平和,呼吸平缓绵长,眼眸清亮如星,右手拈针持住不动,左手以食指中指按住小黑哥肘弯内侧的曲泽穴揉动,指下的肌肤肌理紧凑,平滑结实,他却无暇感触,全部的精神都凝聚在食指中指指腹下的穴位里。

  他先以通透的气感作为探听,敏锐地察觉出穴位中凝聚的、没有实质感的阴邪异气,继而一边用极有规律并越来越重的力道按揉,一边默运金箔法门,试探着缓缓引动这些虚无缥缈的异类气息。

  单单这第一个穴位,他就凝神按揉引动了三分钟,继而右手金针忽然笔直刺下,贴着食指中指之间的纤毫缝隙,刺进曲泽穴,又以封穴法门轻轻捻动片刻才停。

  陆宇并不停歇,左手食指中指紧接着往下按住小黑哥前臂掌侧的郄门穴,右手迅疾地从金针扁盒中捻出第二枚金针,故技重施,却比刚才用时还要长一些,不多不少三十六息的时候,才对着郄门穴直刺而入。

  如此,从小黑哥左臂手肘内侧,肱二头肌最下方的曲泽穴开始,途径郄门穴、间使穴、内关穴,直至手腕和手掌交界处的大陵穴,五个穴位一个比一个耗时长,等陆宇终于将第五根金针刺入大陵穴时,已经一个多小时过去了。

  一个多小时的竭力凝神和精气引导,一点点压弯他的精神,一分分耗磨他的精气,陆宇表面上勉强保持心平气和,不露疲态,然而眼神和呼吸的细微变化,却隐瞒不了因手腕越来越痛而连带着灵觉越来越敏感的小黑哥。

  陆宇额上、鼻尖都有细密的汗珠渗出,他来不及擦拭,幽黑的双眸也黯淡了最初的辰亮,却仍紧紧盯着大陵穴上的金针,右手食指和拇指缓缓逆时针捻动,左手两指在针旁揉按引导,指腹气感在精气神的耗磨中隐约模糊了些,需要勉力支撑才不至于出错。

  €€€€若是练出了内气,何须这般耗费本身精气神?简直跟挤奶生孩子似的!还能更累一点吗?!

  他神思疲惫的一闪念间,几乎无意识地暗恼,同时察觉到小黑哥的目光,来不及细想,只当他是在担心邪症,便开口轻声说:“很难受的话,先拿抱枕咬着,等穴道里面的阴寒东西散出来就轻松了。”

  声音一如既往像是若无其事的微风,不疾不徐,雍雅自若,丝毫不显露出之前心里面一闪即逝的烦恼念头。

  “没事。”小黑哥继续强忍着,眼神一错不错地看着他,沉声回应时也一动不敢稍动,到这时候,他哪还看不出陆宇是个有奇异本领的?况且,只要能够继续生存,比这更痛十倍的痛苦又能算什么?

  自从一个多小时前陆宇对着他左臂曲泽穴一针刺下,他便隐约察觉到手臂内似乎有什么寒冷的东西被截止和驱赶,不能向上漫延,只能一点点往左手移动,只是这个认知有些不可思议,兼且十分模糊,他便不敢肯定。

  直到郄门穴也是如此,并且随后的间使穴和内关穴中,这种感觉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寒冷发涨,最终到现在大陵穴如万箭齐发、冰山乱撞似的难忍刺痛……他才终于敢确认,险些压垮他生机的罪魁祸首真的被找到了,而只待这阵刺冷涨痛消失,左手前臂的邪症就能解除,体内被称作是“鬼缠身”的阴邪东西就会削弱一些。

  或许有人不怕死,但小黑哥知道自己怕,他经历过无数次生死磨难,越来越明白活着的好处,也越来越想要好端端地活着,他打心里不愿自己有一天永远陷入黑暗无知之中……

  就像这次,那间墓下之墓的墓室中的可怖事件如同冰冷的诅咒,突如其来,铺天盖地,将他汹涌束缚,任凭他多强壮的身躯,多矫健的身手,都无从躲闪,无从挣扎!

  他侥幸逃出性命来,却不知道找谁为他治疗,每一家医院都说他正常、健康、没有病症,或者开很多消炎药、维生素片……终于求了他所知道的人中最有本事的一位,却仍旧只能一日日地被冻僵,一天天的被毁灭生机。

  面对如此绝境,他能让自己不表现出脆弱,但这怎么代表他心里没有半点慌张?

  尤其最近三四天,他越来越感觉不到饥饿和口渴,也越来越难以入睡安眠,不管捂住多么厚实的棉被,他都会冷得睡不着;而一旦他成功睡着了,大脑又会像陷入冬眠一样,即便有闹铃的刺激,也很难清醒过来。

  他这两天一个人呆在房中的时候,安静,沉寂,还有些茫然,不知道下一次入睡时,是不是还能幸运地挣扎着醒来?若是不能醒来,是会被冻死、饿死还是渴死?不知道死了以后,尸体会不会被人厌恶地随意扔掉?就像扔掉一块破布。

  他不得不接受死亡即将靠近这件事实,甚至在思考生死问题时有一瞬间的后悔……好在这份后悔只是一闪即过,他不能这么轻易否定自己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

  今天他定了四个闹钟,成功地准时清醒,趁着还没死掉,他总要再试一试。他带着钱,带着一丝已经渺茫的希望,再一次去找老医师。

  然而他没有想到,就这么突然的,一个算不得太熟悉的少年走过来,那个以前在他看来有点本事的小子,笑着叫住他,说别找别人,我能救你。然后这个少年真的证实给他看,他的生命的确还有转机!

  这是又一次绝境逢生?真的还能继续活下去……

  他盯着给他施针的少年,面上沉静无波,眼眸森亮深沉。

  他凝聚所有注意力,竭力忽略掉手腕的痛苦,只静静看着少年额头细密的汗水,他注意到少年眼中积累难掩的疲惫,也注意到少年越来越虚浮的呼吸声……他这才恍然明白,之前少年那句“你当我要救你只是诊诊脉、开开药、刺刺针那么容易”是什么意思。

  于是,尽管大陵穴内寒冷阴邪气流的冲撞和刺冷涨痛,让他疼得几乎认为整个左手腕都要被炸开炸碎,会炸得血肉横飞,痛得他简直思维打颤,他还是咬牙硬忍着,一声都没有哼出来,甚至成功地配合着抑制住了手腕的颤抖€€€€总要尽量少造成一点麻烦才好。

  这一刻,他将这个少年的面容铭刻进了骨子里头,少年叫陆宇,他还记得那天郑老龙的二儿子过去找这少年时的情形,他眼眸莫名的深沉,暗道:我要报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