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长偏头痛 第22章

作者:青浼 标签: 强强 强取豪夺 情有独钟 穿越重生

终于睡醒过来似的,凯撒终于缓缓开口——众人不知道为什么,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隔着一艘船,雷克长长地打了个呵欠,“闹剧。”扔下这么一句简单的评论,红毛大副拖着步子转身离开了船舷。

一步三回头,那个名叫瑟琳娜的女人被送回了码头。

怒风号主船的二层甲板上,船长大人懒洋洋地单手撑着下颚,心不在焉地看着这场不怎么动人的离别戏——当他淡漠地下令收起踏板,那对苦命小鸳鸯被迫分离时,女人的哭泣声让麦加尔不由自主地瞥了凯撒一眼……他很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那个名叫法海的死秃驴。

水手们重新回到甲板上。

“狙击手杰克,触犯契约第六条,按照规矩,处以浸水船底拖曳处罚,天亮行刑。”

甲板上,男人低沉而充满了魅惑的声音在夜风中响起,动作顿了顿,所有人都看见,那双修长而优雅的手轻轻离开了栏杆,黑色海狼最终只留给了所有人一个离去的背影。

“开船。”

……

声名狼籍的“keel hauling(船底拖曳)”,行刑时间二十四小时。绳通过船底从右舷拉到左舷,将受惩罚者剥光衣服,捆进双脚,固定在船底的绳上从左舷拉到右舷,使其受到来自龙骨的摩擦,而大多数的木制船底满是剃刀般锋利的毛刺与碎片——拖动的速度慢了,身子上的人会被淹死,拖动的速度过快,又很容易撞上船底凸出的部分——大部分接受了这种刑法的人都直接在行刑的过程中就流血而死,侥幸能活下来的,也会在接下来的几天感染而死。

历史上能在这个刑法下能活下来的人,几乎为零。

凯撒离开后,甲板上陷入了半分钟的沉默,仿佛是无声的哀吊。

而只有即将接受行刑的那个名叫杰克的男人显得非常平静。

直到半分钟过去,不知道谁在人群中忽然重复了一句,船长说……开船。

人们仿佛这才从噩梦中惊醒——在一片行航前准备的吆喝声中,难以再听出前一刻发生了什么。水手们死死地拉起绳索,卖力地拖拽到手臂上青筋凸起,他们在一片乱糟糟的吆喝声中仿佛发泄一般地大吼出声。

只有他们自己才听得到,砰然的心脏在胸腔中有力的跳动声。

船长室内。

“……就这么拿去拖了?”坐在铺着兽皮的扶手椅上,麦加尔打了个呵欠,“居然没有老员工福利?”

“这是海盗船,不是圣母院。”站在窗边,一动不动抱臂望着窗外的男人平静地说,“后悔了?海盗船上就是这样,能担得起这个船长,我也不是什么乐善好施的好人。”

“……”麦加尔沉默片刻,在凯撒回头看他时,黑发年轻人冲他露出了一个清晰的蠢笑,“居然曾经有人以为你是乐善好施的好人?”

男人拧开头,移开了视线,从鼻腔里轻轻哼了声。

“哼什么哼。”

“你最好是已经做好这样的觉悟,变态渔夫。”

“不然怎么样?”

“把你的牙齿一颗颗敲下来,然后用带着倒刺的绳子结结实实地绑在你屁股下面的这张椅子上,扔进海里,沉底,或者喂鲨鱼。”

“……”

“上了我的船,就是我的人,不听话的统统给我去死。”

“……我要下船。”

“船已经开了,啊,又是个不错的夜晚。”

“……”

“滚下去问问那群吃饱了不干活的领航计算师,我们拉下我的猎物有多远了。”

“遵命,船长。”

第29章

在一场舒心的晚餐与鸡飞狗跳的船队罪孽清洗仪式之后,现在可以让我们来看看,距离狡猾的中二少年雷欧萨,凯撒的船队到底被拉下了多远的距离?

科学数据表明,雷欧萨这次所使用的船只——也就是那艘三桅改用商船,在顺风的情况下,速度可以达到八节的逆天高速,而不幸的是,拖家带口的怒风号船队平均速度只有六点五。换句话来说,如果这场西南方向的风不停,就算怒风号马力全开,也只是距离雷欧萨的船队越来越远而已。

但是如果逆风的情况下,三桅船的缺点就很容易可以暴露出来——因为这种船只刻意追求速度,所以它的龙骨和整个船只的构建都选用相比之下比较轻薄、贵重的木质材料,一旦遇上逆风有大浪的天气,为了确保有效的使用寿命,三桅船必须立刻大幅度降速然后倚靠其他大型船只才能安然无恙。

“……可是现在依旧在刮西南风。”麦加尔合上资料,面无表情地说,“天亮了,船长。”

坐在办公桌身后面的男人打了个长长的呵欠:“从卡利亚里到阿尔及尔正常船队需要四天时间,我们要在他们到达码头之前赶上他们。”

“请不要提出任性的要求,船长,”麦加尔跟着打了一个呵欠,将手中的资料扔到大狗鼻子底下,“我是海象员,只会告诉你现在窗外刮得什么风,但是不能呼风唤雨还真是对不起啊船长。”

凯撒温和地说:“没关系,反正托你的福,我未来几个月都不用付你工钱,这么一想,我忽然就不想追究你的各种缺陷了。”

麦加尔:“……”

仿佛没有看见可怜的海象员满脸纠结的表情,船长大人径自推开窗,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顶层甲板上。耳边,海鸥清脆的鸣叫和船只破浪前行的浪花声声声入耳,盯着航海图企图寻找一条近路未果的男人一夜未合眼,在船员们开早餐的吆喝声中,他疲惫地活动了下筋骨,决定早餐之后就去补眠,然后……

“船长!大事不妙了船长!”

凯撒:“……”

麦加尔:“船长,有人在叫你,他说大事不妙了呢。”

凯撒:“把你脸上的幸灾乐祸收起来,变态渔夫——知道什么叫奴隶吗?字面意思就是,我不睡,你也休想合眼。”

一句话带你体验从天堂到地狱。

于是当某个基层船员蹬蹬蹬连滚带爬地跑上顶层甲板时,等待他的是俩张怨气冲天的死人脸。

“说。”

缺少睡眠导致心情不太美妙的船长大人言简意赅。

“今天早上值班人员到底下货仓拿东西的时候,发现货仓进水了——十八袋面粉泡了水不能用了,而且那个漏洞似乎越来越大,看上去像是人为破坏的!船工说要修补必须立刻停船,他们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而且……”

凯撒皱起眉:“而且什么?一次性把话说完。”

“而且破洞的地方是昨天发现杰克他婆娘的地方。”通风报信的船员说完之后立刻闭嘴,一个劲儿地用小眼睛去瞟凯撒的脸色。

麦加尔:“……”

命题:论一个孕妇的破坏力_(:3)∠)_。

令人意外地,闻言凯撒却什么也没有说,他沉默片刻后举步走回船舱内,麦加尔和那个倒霉的船员对视一眼,屁颠颠地跟在他屁股后面。

船舱内,船长的办公桌上放了一个小型沙漏——和挂在凯撒和雷克俩人主船旗杆上面的那个沙漏一模一样,只是小了十几倍而已,在缺乏计时器的年代,作为最好的计时工具,每当这个精巧的沙漏中白色细沙完全走完,就代表一个小时已经过去。

修长的指尖将沙漏拿起来,放在掌心漫不经心地把玩,随着时间的推移,船舱内气压越来越低,就在麦加尔认真考虑要不要尿遁时,男人低沉的嗓音才缓缓响起——

“杰克呢?”

“五分钟前雷克老大让人绑好开始行刑了。”

通信船员的话刚落,麦加尔立刻眼疾手快地一把从凯撒手中抢过那个沙漏,小心翼翼地摆放在桌面上。

手中一空的男人一愣,抬头挑眉:“发什么疯?”

麦加尔:“计时。说好了行刑时间是二十四个小时,多一分一秒都不行。”

听了麦加尔的话,男人不怒反笑,冷哼一声沉声道:“别说一分一秒,我现在就想让他再给我多泡上个二十四小时——传令下去,停船修补,把杰克给我拉上来,我有话要问他。”

……

被绑得像个粽子似的杰克被从船底重新拉上来扔到凯撒脚边时,他刚刚在船底走了一个来回——这似乎已经够他受的了,鲜血顺着他被船下钉子碎片划破的背部一路混着海水流成了一股小溪,染红了周围的一小片甲板,他喘息着剧烈咳嗽,看上去是被海水呛了个够本。

杰克的狼狈没有让凯撒的心情稍稍好一些。

站在可恶的西南风中,远处是跑得连屁股都摸不着的雷欧萨,脚底下是雷欧萨放下的小奸细和他挖出来的大窟窿——此时此刻,男人的心情恶劣得简直想把那个难缠可恨的红毛死矮子拆了喝血吃肉。

皮靴动了动,用脚尖抬起杰克的下巴,船长大人皱着眉脸上写满了“老子耐心缺乏”,问道:“雷欧萨给了你多少钱?”

令人惊讶的,杰克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茫然。

他虚弱地喘息着,眼睛疲劳地看了一眼四周,最后,他将视线定格在面无表情的凯撒脸上,现在,那张英俊的脸上,毫无感情的琥珀色瞳眸令人心惊肉跳。

缓缓地闭上了眼,即使身上的伤口浸过海水的剧痛也没哼一声的杰克此刻却如同真的见了阎王一般,颤抖着说:“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船长,我没有背叛您。”

片刻令人窒息的沉默。

没有人敢说话。

嗒。嗒。

楼梯边,麦加尔心不在焉地用手戳了戳他顺手带下来的白色沙漏。

“你戳它它也不会流的快一点的。”贝瑞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他凑到麦加尔身边,神秘兮兮地说,“真的,我试过。”

面瘫着看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小屁孩一眼,咚,黑发年轻人默不作声地将沙漏放回平稳的楼梯上。

“放下去,继续拖。”

不远处,凯撒平坦无起伏的嗓音响起。

“啊,凯撒先生果然是个好人。”麦加尔耳边,贝瑞笑嘻嘻地仿佛自言自语道,“他相信杰克了,是我的话,我可没那么好说话呢。”

“所以他是船长,你是打工的啊,蠢货。”翻了个白眼,将精巧的沙漏揣进口袋里,被贝瑞絮絮叨叨得烦躁的麦加尔顺手把早上从餐桌上顺来的苹果塞给贝瑞,“拿好零食,小鬼,再见。”

……

船只停驶一小时,一小时后,船队继续开航。

傍晚,趴在船长的办公桌上,麦加尔第十二次小心翼翼地将走完的沙漏掉了个面。在他的不远处,闭着双眼小歇的男人身上盖了一件夹克,他高大的身躯深深地陷入柔软的扶手椅中,呼吸均匀,每一次胸膛震动,长而浓密的睫毛也会跟着微微颤抖。

麦加尔撅屁股趴在桌上撑着下巴看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找不到其他的事好做,直到……

“再看就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扶手椅上,闭着眼的男人忽然毫无预兆地开口道。

趴在桌子上的黑发年轻人瞬间笑眯了双眼:“醒了啊?”

“被一个变态狂蹲在旁边守着,什么人都不会睡得踏实的。”凯撒缓缓睁开双眼,琥珀色瞳眸中原本的疲倦一扫而空,只是短短一个小时的休息,就足够让黑色海狼重新恢复活力。

而面对人身攻击,厚脸皮的抖M海象员表示十分受用。在男人警告的目光下从桌面上爬起来,走到窗边,黑发年轻人望着外面,海平线方向,一轮红日正在渐渐下沉,这象征着又一个白天即将过去……

“还是西南风?”男人因为刚睡醒有些沙哑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麦加尔身后响起。

“恩。”低低地应了一声。

船舱里陷入一片短暂的沉默,麦加尔东张西望了下,开始他最擅长的没话找话说。

“大狗?”

“叫我船长。说。”

“你的船员似乎都很喜欢你啊,都觉得你特别了不起的样子。”

“哈?”麦加尔身后,打呵欠打了一半的男人闻言动作一顿,随即,嚣张地勾起唇角哼了声,“废话。”

笑了笑,年轻人向前迈了一步,将手伸出窗外,感觉带着丝丝阳光余温却已经变得清凉的海风从指间穿过,纤细的指尖微微一颤,麦加尔猛地抬起头,珍珠一般晶亮的黑色瞳眸中,倒映着如火烧一般通红的云层,云层远远地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在推动一般,朝着头顶的方向滚滚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