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谢不晚
由于太激动,甚至忘了传音,没头没脑的话被柳故棠听个正着。
整个寝殿瞬间安静下来,气氛一时间尴尬得让柳折枝都有点没脸面对长兄,墨宴就更不用说了,一下就老实了,站在原地心都死了,等待长兄宣判。
柳故棠沉默两秒,冷声道:“既然这么闲,你也去帮浮川,魔族不能接触太多神族事务,做些杂事倒也无妨。”
他回来之前柳折枝还在墨宴商量如何支走他,这下倒好,没把他支走,墨宴反而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我……额……我其实……”
“蛇蛇去吧。”不等墨宴找借口拒绝,柳折枝先一步开口了,“有长兄在,不必担心我。”
虽说有被长兄罚了的嫌疑,但柳折枝对自己的蛇蛇很自信,蛇蛇处理事务特别厉害,连乌烟瘴气的魔族都能治理得有条不紊,何况本就秩序森严的神族。
眼下正是蛇蛇好好表现,多博取长兄好感的机会,否则只怕蛇蛇的疯癫形象要被长兄记上一辈子都改变不了了。
他都这么说了,墨宴自然要听的,而且还默契的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信誓旦旦跟柳故棠保证,“长兄放心,有我辅佐兄长,绝不让长兄照顾柳折枝分心一星半点!”
难得听他说句正常的人话,柳故棠看他的眼神终于像是看个人了,微微颔首,“去吧。”
墨宴依依不舍的看向柳折枝,柳折枝犹豫片刻,硬是订着长兄刀子似的眼神,主动拉住他亲了一下额头,“蛇蛇乖些,莫要胡闹惹祸,早去早回。”
这下墨宴笑得脸都要烂了,却还没走,直勾勾的盯着他,“还有呢?”
“还有……”柳折枝思索一番,“我会想念蛇蛇。”
要的就是这句话,他话音刚落墨宴就疯狂点头,“我也会特别特别想你,我走了啊,我真走了,我真真真走了。”
柳折枝宠溺的摸摸他的头,“乖蛇蛇。”
这一套流程下来,墨宴才美滋滋的去当苦力,他一走,柳折枝对上长兄不理解的目光和无语到拧紧的眉头,心虚的靠在床头装作自己也是床榻的一部分,呼吸都放轻了。
“折枝。”柳故棠开口时声音无奈到了极点,“他并非是什么乖巧之辈,哪里需要你对他这般……”
“我知道,长兄。”柳折枝眼中的柔情还未收敛,提起墨宴便语气温柔许多,“但蛇蛇喜欢这样,他既然要装,我配合便是了,若是不够宠他纵容他,他会没有安全感。”
“不知长兄可曾听过病娇?蛇蛇从前便是那般,我多看旁人一眼他都会慌乱,怕那人把我抢走,怕我宠爱旁人胜过宠爱他,说到底还是我当年不通情爱种下的因。”
柳折枝说到这里没有一点觉得麻烦或者不耐,反而神色怜爱,“蛇蛇一直追随我的脚步,我的喜怒便是他的喜怒,甚至连是非黑白都以我的态度为判断标准,即便心里不认同也会尽力伪装,我全都知晓。”
“他这般不易,我宠爱纵容他些,也是情理之中。”
他说了这么多,柳故棠全程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更没有一点声音,等他发觉自己说的太投入了,再回神时眉心突然一痛。
“长兄?”毫无防备被人暗算,柳折枝瞳孔微颤,不敢置信的看向眼前让他完全信任的长兄。
那是带着长兄气息的神识和灵力,他绝不会感觉错。
“一点封印罢了。”见他逐渐开始意识模糊,身体也无法动弹,柳故棠倾身扶着他躺下,又细心为他盖好被子,“折枝,你若不背着我去与天道了结,这封印便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
费尽心机支走所有人,又引他说墨宴的事,不过就是为了让幼弟放松警惕好将这封印种下,如今一切都已安排妥当,柳故棠总算松了口气。
“睡吧,长兄守着你。”
第358章 都是你溺爱折枝
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被长兄暗算,柳折枝哪里睡得着,就算碍于封印暂时沉睡,神魂待在识海里都忍不住去想这离谱的暗算。
长兄的神识封印还在识海中存在感极强的闪烁,到最后柳折枝的神魂都被气笑了。
那般古板到克己复礼的长兄,竟然利用两人血脉相连,分散他的注意强行给他识海里种下封印,甚至不惜用上了心头血,整个封印都带着明显的血腥味。
长兄为了不让他乱来当真是煞费苦心,可问题是他真的已经知错了,根本没打算单独去寻天道做个了结。
他在长兄心中到底是有多不听话啊……
两个时辰后,柳折枝终于克服了封印带来的影响幽幽转醒,一睁眼就看到长兄端着药碗坐在床边,还没来得及开口,一勺药就喂了过来。
“长兄……”柳折枝无奈的叫了他一声,都有点不知该说长兄什么好了。
“实在不知如何约束你,只能出此下策。”柳故棠行事一向坦荡,并不回避此事,反而明确与他道歉赔罪,“此事是长兄的错,封印巩固三日后彻底稳固,你想长兄如何赔罪都好。”
“先把药喝了,免得那封印让你不舒服。”
这要是墨宴,柳折枝绝对要给他一顿邦邦,可这人是长兄,柳折枝觉得再荒谬也不好教训,更何况长兄态度这般诚恳,初衷也是为他好。
不知两人僵持了多久,最后到底是柳折枝微微抬头把药给喝了。
谁都没再出声,一个喂一个喝,等一碗药都喝完,蜜饯也吃完,柳折枝才起身轻叹一声,“长兄,你这封印……”
“无论你在何处,我都可知晓。”不必他说完,柳故棠便知道他想问什么,先一步细致的给他解释,“封印限制你动用一半灵力与人打斗,我可及时感知你动用灵力,若当真遇到什么危险,及时解开便是,绝不会让你陷入危险。”
真是难为长兄千方百计寻来如此有针对性的封印了,既能不让他去找天道了结,又能保他不会被别的危险伤到,柳折枝一时间都有些哭笑不得。
“长兄寻这封印寻了几日?”
“浮生镜出来后便翻阅古籍秘术。”
果然是长兄的行事作风,柳折枝忍不住又问了一句,“支走蛇蛇与兄长也是筹谋已久?”
“嗯。”
“这封印需要长兄守着我三日,以血入药加深封印效果?”
他能猜到这些都不难,柳故棠也不瞒他,坦然颔首,“你我修为不相上下,血脉上你便胜我一筹,我想完全种下封印,并非易事。”
“那若是我说我不用这封印便会听长兄的话,长兄也不信,对么?”
柳故棠沉默片刻,表情严肃的点头,“嗯。”
柳折枝:“……”长兄真是真诚得让人无话可说啊。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互相都交了底,柳折枝还能说什么,只能老老实实被长兄守着照顾着,再每日按时喝双份药。
一份养身子,一份巩固封印。
柳折枝已经完全认命了,整个人就是个无情的喝药机器,本着忍过三日就解脱的原则相当配合,不曾想第一日夜里墨宴就发觉了不对。
帮兄长忙总不能夜里也跟兄长住在一处,他一回柳折枝的寝殿便觉得柳折枝不太对劲。
“你身上长兄的气息比我的气息还浓,我今日走的时候还没这样呢。”
柳故棠就在边上守着,墨宴不敢直接说,只能偷偷传音去问柳折枝,“桌上的蜜饯数量也不对,比平日少了一倍,你喝了几碗药?有点不对劲啊……”
看着粗心大意的人,其实最是心细如尘,尤其是面对和柳折枝有关的事,一丁点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长兄他……”柳折枝犹豫了,一时间不知该不该与蛇蛇说封印一事,毕竟是种在识海中,只有道侣神交才可进入的识海,以蛇蛇那醋坛子的性子,只怕又要闹了。
“以血入药,所以气息才变浓了,多加了一份养身子的药,吃的蜜饯自然也多了。”
蛇蛇吃醋倒是好哄,就是自己的腰有些吃不消,柳折枝最后到底是选择了善意的谎言。
这么说倒也说得通,墨宴没多怀疑,再加上柳故棠多少了解了他的恋爱脑,不打算被他知晓此事,也未曾提起,好歹第一日算是糊弄过去了。
等第二日柳容音再来探望,一进门就看破了一切,指着柳故棠直瞪眼睛,“你给折枝种了什么封印?你他娘的活腻了!”
双生姐弟间多少是有些感应的,柳容音刚靠近柳折枝发觉了他识海中多出的封印,鉴于柳故棠刚罚过禁足,下意识觉得这又是什么惩罚。
“长姐,此事不怪长兄。”
眼看是瞒不住了,柳折枝索性把前因后果全说了,包括自己原本的打算,说完就默默靠在床头努力降低存在感,可惜还是没躲过长姐的眼神攻击。
柳容音的眼刀嗖嗖往他身上戳,“又想自己扛着所有事?还要带墨宴一起走把我留下?你是长姐我是长姐!”
“长姐,我……”
“你什么你!”柳容音是真发火了,踩着椅子伸手把桌子拍的咣咣响,“柳折枝你真是能耐了,说好了我是长姐你是弟弟,你就这么骗我!当年瞒着我一回,这回又要瞒着我,我这个长姐就是摆设是吧!”
“用不用我管你叫一声兄长啊!”
柳折枝心虚的摇头,“自然是不用的,长姐你消消气,莫要……”
“不用你管我!你根本没拿我当长姐!”柳容音的怒吼声震得人耳朵都发疼,气到脸都红了,“老娘那么信任你,你倒好,你还骗上瘾了!怎么着,还得老娘跪下求你什么事都告诉我一声吗?”
“我看我也别管你叫兄长了,我直接管你叫爹算了!”
柳折枝被训得不敢出声了,低着头靠在床头怎么看怎么委屈,可怜见的柳故棠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在旁边劝柳容音,“长姐,折枝也是为你好,而且我已经罚过他了,还是别……”
“老娘没骂你是吧!”
柳容音狠狠一拍桌子,指着他又是一顿吼,“有你这么惯着弟弟的长兄吗?这种事还惯着!这是要命的事!你罚他什么了?禁足一日都没到就放出来了!你他娘的这叫罚?!”
柳故棠欲言又止,因为确实是他朝令夕改,但有一件事他越想越觉得不对,根本不可能承认这无中生有的事。
“长姐,我何曾惯过折枝?只是折枝身娇体弱,格外疼爱照顾些罢了,都是合乎规矩的,与对浮川并无太大差别。”
柳容音:??!
“他娘的!你装!你再装!没惯着?没差别?”
柳容音都让他气笑了,“柳浮川要是敢不要命,你会这么轻易饶过他?你不得把他腿打折了!你还能帮他瞒着我?”
“柳故棠,老娘告诉你,折枝现在这样都是你给惯的!当年只有老娘这一个长辈的时候,折枝乖得不像话!根本不可能这么欺瞒长辈不听话!”
分明方才还在教训柳折枝,如今倒改成怪罪柳故棠溺爱柳折枝了,柳故棠越听越不对劲,眉头紧锁,“长姐,你若如此计较,那如何能算是我将折枝溺爱至此,你溺爱折枝便少了么?”
他堂堂神尊,又本身就不是话多的人,但今日是涉及幼弟的教育问题,无论如何他都忍不住不多言了。
“不说万万年前如何,就说当日折枝被禁足,那与我撒娇的法子难道不是长姐想出来的么?我罚折枝时长姐千方百计阻拦,如今又来说我过分溺爱,断没有这样的道理。”
“好好好,你这么跟老娘算是吧?”柳容音撸胳膊挽袖子,“那咱们就好好算算,当时我是不知道因为这事才罚折枝,你也不知道吗?这么大的事抱一下就过去了,事后你为了哄折枝还陪了这么多日。”
“法器玩具更是给了不知多少,谁家长兄罚弟弟,没罚完不说,事后还给亲自赔罪?你这不叫溺爱?折枝就是被你给这么教坏的!”
柳故棠脸色一冷。
“长姐总说折枝身娇体弱,折枝认我前你便从来不曾严厉管教过。”
“你管老娘之前管没管,你就说你自己,同样都是弟弟,你对柳浮川和对折枝待遇一样吗?”
“自然都是同等待遇,我对两个弟弟从不有失偏颇,都是一视同仁,只是折枝年幼,要更多留意罢了。”
“放屁!折枝比你年纪都大!你就是过分溺爱!刚才我教训他你还拦着,我说他两句都不行!”
“我若训斥折枝,长姐便不拦着了么?当**分明都要与我动手了……”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柳折枝在旁边听得一脸迷茫。
按理说不是应该都来训我么?怎么到最后成了长姐和长兄吵,互相把怒气发泄在对方身上了?
那我……我究竟要不要拉架啊?
若是要开口劝一劝,应当先劝谁?
似乎跟长兄与长姐谁更溺爱我有关?先劝更溺爱的那个?但……好像不分伯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