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路归途
汤显灵这边殴打崔母,顺便踹踹崔伯安。
铁牛以一敌二,动手教训崔伯安和崔父,拦着二人。
铺子里全都是崔家人惨叫,一会是你们敢、怎么能动手,一会又杀猪似的哀嚎杀人了、外人人杀人了,一会还有人喊阿生、阿生。
买来的俩丫鬟躲在院子里瞧热闹,至于那位壮汉阿生,等打完了架才‘匆匆忙忙’跑了进来,看着崔家人鼻青脸肿模样,关切问:老爷少爷老夫人咋了这是?
一行人把崔家搅了个天翻地覆,真是道理讲了,巴掌也动了——不碍事,可以双线并行。
汤显灵打完了收手,头发也有些乱,不过不碍事,“我们这次来,崔伯安,你同我二姐和离,放和离书。”
崔伯安更是狼狈,眼角都青肿,拿着这一双眼在人群中寻汤珍,定定地看汤珍,不可置信问:“你要和我和离?是不是你阿弟挑拨咱们夫妻之情?!”
自古只有夫休妻,哪里有妻子上门自讨和离书的?
尤其是之前十多年,汤珍对崔伯安百依百顺,从来没说过重话,虽说之前崔伯安还说要休了汤珍,但是这话他可以说,念头他可以起,但是轮到汤珍主动说,崔伯安这种大男子,尤其铺子外头还有这么些人围观,哪里受得住。
面子扫地。
汤珍定定看着那张滑稽可笑的脸,她都不知道当初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崔伯安怜惜爱惜她?她记不清那些所谓的甜蜜了,只看到曾经的自己和孩子在崔家受的那些委屈。
因此汤珍声音平平却很是坚定说:“没人挑拨你我,是你先背着我在外头养女人生了孩子,是你先背弃我们夫妻情谊,是你不呵护爱护咱们的孩子。”
“我汤珍,要和崔伯安和离。”
字字句句,外头听得一清二楚。
崔伯安面子挂不住,变成了气急败坏,“你是不是疯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家单传就我一个男丁,我想要个儿子有什么错,你生不出来,这怨你怪你,是你自己不争气。”
汤显灵没忍住,正要上去,铁牛手里的木棍先敲在了崔伯安腿上,崔伯安一个吃痛,膝盖一软,噗通跪在汤珍跟前,梅兰连忙上前,扶着伯安,又眼中含泪看向这一屋子外人。
“姐姐,伯安心里有你,只是借着我的肚皮生了耀祖,你要是回来,耀祖是你儿子,我没想要什么名分。”
汤暖气得不行,说:“你这个女人,你生的谁稀罕,就崔家当个宝,还耀祖?耀哪家的祖?我二姐就我这一个妹子,你又算老几,叫什么姐姐。”
崔伯安当众跪地,还是跪在汤珍面前,又有梅兰苦苦哀求,求汤家放过他们崔家,崔伯安颜面扫地已经心肠冷了,只想报复挽回颜面,当即是冷哼一声说:“和离?你别想了——”
“不和离?反正不是我们汤家着急。”汤显灵语气刻薄,“他到底是耀祖,还是没名分的野种,你们最好想清楚。”
到底谁求谁?
汤显灵今日敢撕破脸,那也是二姐态度在这儿——没想过和崔家再缓和关系,一分一毫都没有过。
所以该打的打,打的痛快,骂的过瘾就成。
汤珍看向不远处站在门后的小男郎,这么大了啊,她曾经恨这个男郎,恨男郎的母亲,现如今,只剩下无所谓了,“和离吧,你儿子看着你们呢。”
崔伯安怒气上头,本来还要嘴硬,梅兰先紧张的握着衣角,又回头看儿子,崔耀祖看到母亲目光,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喊爷爷、爹爹,耀祖怕。
崔父当即心疼坏了,抱着乖孙,一遍遍哄着:爷爷在。
又跟儿子说:“崔伯安,这等泼妇咱们崔家养不起,休了——”
“休?”汤显灵打断了。
汤暖接话:“你们崔家犯错在先,也配提休字,和离,放妻书。”
休书那是她二姐有错,和离放妻书则是夫妻双方谈拢的,即便这样,也算是便宜崔伯安了。
崔伯安握紧了拳头,死死地盯着汤珍,恨不得将汤珍生吃活剥了,汤珍半分没有退怯,就站在原地,望着崔伯安,眼神冷冷淡淡很是坚定,像是一场博弈。
这些年,夫妻之间种种,或许有过真心,或许有过甜蜜,现如今烟消云散,彼此眼中,一个仇恨戾气,一个则是冷静淡漠不退步。
许久,崔伯安先移开了目光,握紧的拳头松开。
“成,和离书,我写。”
汤珍点点头,道:“还有一事——”
“你后悔了?”崔伯安问。
汤珍若是现在低头,说后悔了,他可以不休妻的,毕竟汤珍也给她生了四个孩子。
“对了孩子呢?”崔伯安又说,提醒汤珍,他们之间还有四个孩子,许久未见不知怎么样了。
汤珍:“孩子随我,反正你们崔家只要只在意男郎,他们都跟着我过日子。”
崔伯安要说些什么,旁边崔母刚挨了打,现在巴不得言语上找回面子,狠狠说:“那四个赔钱货,谁稀罕,我们崔家才不要。”
“我们有了耀祖,乖孙孝顺聪明俐伶,你要四个孩子拿走就是。”崔父在旁也如此道。
崔伯安听到父母这般说,硬生生将其他话咽了回去——四个孩子,大娘二娘三娘四哥儿也不知如何了,毕竟是他的骨肉,以前大娘才出生时,他也疼惜过。
第一次做父亲……
“你刚才要说什么?”崔伯安蹙了下眉,语气有些软——除了身边人外,外人听不出,崔伯安其实有些想挽回。
可这种挽回,是得对方‘苦苦哀求’后,崔伯安才勉为其难答应的挽回。
汤珍当没听懂,心里还有些冷笑,崔伯安啊崔伯安,你现如今还把我汤珍当做什么?你呼来喝去的仆从吗?
“当日那生在外头的男郎过百日宴,你们崔家逼我大娘二娘三娘交出银饰,那银子打的长命锁是我母亲送给外孙女礼物,现如今既是和离,还回来。”
崔伯安没想到汤珍会提这个,皱了下眉,“就因这个你带着孩子们离开了?就这么一点小事,你未免太过小性子了,耀祖还小不过一个孩子,你不愿意就说——”
“我说不愿意了,你、你母亲连翻的逼我,逼我大娘二娘三娘,你们逼着孩子交出来的,骂她们赔钱货戴这些有什么用。”汤珍此时提起,字字都带着恨。
崔伯安:“我没说这等话。”
“我说的,我哪句没说对?她们三个小丫头片子戴什么银子打的长命锁?”崔母道。
崔父已经不耐烦了,说:“你娘没说错。”
汤珍原先的冷漠现在咬牙切齿,恨不得杀了崔家这三人,她恨,说:“银子打的首饰拿出来。”
“都已经打了,化了,你怎么这般小性子。”崔母着急,这可是挂在耀祖脖子、手腕脚腕上保平安用的。
汤显灵握了握拳头,嘎嘎作响。
崔父警戒的看拿棍子的那个皇甫臣,跟儿子说:“给她吧,不稀罕,再给耀祖打新的就是了。”
梅兰闻言,上去给儿子摘首饰,耀祖戴了两年已经习惯,外人都说他富贵,便晃着胳膊腿不要娘碰他,梅兰低声说:“乖了,咱们不稀罕,给她吧。”
“不稀罕?见鬼的不稀罕,你们崔家倒是挺会倒打一耙,小姑娘家家的东西,她们三个才多大,还是我们汤家给置办的,那会欺负起我二姐欺负娃娃,现在说不稀罕。”汤显灵大笑两声,嘲讽说:“我看你们崔家眼皮子浅,没见过好东西,大人大人拎不清,欺负小的,生的儿子没责任,在外头守不住裤腰带,算个屁的父亲。”
“赶紧还回来,再吵再闹,我可不管你是不是小孩,我自己摘。”汤显灵这句真真吓唬小孩了。
那耀祖被崔父崔母惯坏了,但他刚亲眼目睹见过,闯入他家的这些人拿着棍子打他爷爷爹爹,那个说话的还打他奶奶阿娘,可凶了,当即是不敢哭不敢闹,任由阿娘给他摘了那些首饰。
梅兰还想‘砸’首饰。
汤暖一瞥,梅兰便将东西交给了崔伯安,小声怯懦说:“都在这里了。”
崔伯安将银饰递过去,手有些慢,看向汤珍,“你执意如此?本来就是一件小事——”
“写和离书吧。”汤珍拿了东西,语气还带着淡淡的恨意。
崔伯安挽回了两次无果,也抬了抬头,狠狠说:“好好好,你既然这么说,不念咱们夫妻之情,我还在意什么。”
汤显灵:……
渣男这种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二姐对不住崔伯安在先。
“是你先背弃我们夫妻之情的。”汤珍冷冷道,“你那儿子就是证据。”
崔伯安无言。
最后就在铺子之中,崔伯安拿了笔墨开始写放妻书,汤显灵让铁牛盯着点,铁牛就拿着棍子在旁边看,要是崔伯安‘夹带私货’,在和离书上写和离原因怪二姐,铁牛就敲敲棍子。
崔伯安:……
一封和离书写好了。
崔伯安签了字,递过去,“你摁手印吧。”
汤珍不识字的,崔伯安这语气里充满了不屑轻视,汤珍嫁到他家,已经是上嫁,身在福中不知福,如今执意求和离,以后别后悔了去。
汤家再有钱,那是汤家的,汤显灵难不成能养他二姐和崔家四个孩子一辈子?现如今口口声声说的好听,替他二姐撑腰,搅黄了他们二人姻缘,时日长了,外嫁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汤显灵肯定不会帮扶他二姐,到时候汤珍有的苦头吃。
汤珍接了毛笔,提笔落字,和离书上写下了自己姓名。
三个闺女跟着铁牛学认字,汤珍也跟着一道学了,她识字不算多,但是自己的姓名还有阿弟教她的记账她都会。
“你什么时候会识字了?”
“不关你的事。”汤珍说完,将和离书吹干了墨汁,本是要收起来,阿弟问她要了过去。
汤显灵拿着和离书走到了铺子外头,此时铺子外已经围满了镇上人,汤显灵说:“我们是外地的,各位常住崔林镇,我二姐与她先夫家什么情况,咱们不说面上话,各位只要正义些的心里都知道谁对谁错,如今崔家放妻书,放我二姐自由。”
“烦请各位在此做个见证,以后我二姐汤珍与崔家崔伯安毫无干系,我二姐之后再嫁或是如何,都不干崔家的事。”
汤显灵说罢,将和离书交给铁牛,铁牛接过当众读了一遍。
镇上人有的点头叫好,也有人说怎么闹到如此地步可惜了,各有各的话,汤显灵不在意,汤珍也不在意,将和离书收好。
“二姐,还有你的衣裳东西,收一收吧。”汤显灵道。
汤珍却摇头,“不必了,我嫁过来时,爹娘给我陪嫁了三两银子,早已花干净,如今放在崔家衣物都是崔家的,我不要了。”
什么都不要了。
曾经夫妻情浓时,崔伯安也给汤珍买过手帕、发簪的,汤珍视若珍宝,平日里都放在首饰匣子里舍不得戴出来,现如今什么都不要了。
不稀罕不在意了。
“走吧。”汤珍先迈过了崔家的门槛,除了怀中揣着一封的和离书,没拿崔家半点东西。
汤显灵汤暖跟着二姐身后,铁牛赵经拿着棍子走在最后。
天色不早了,一行人却没在镇上客栈住一晚,直接上了马车,三辆马车来的急,直奔崔家铺子,办完了事走的也急,没做停留。
崔家崔林镇与汤家汤珍不相干了……
其实汤显灵是怕崔伯安反应过来,到时候找地头蛇找他们的事——毕竟刚才打人打了个痛快。
现在赶紧跑。
崔父崔母崔伯安挨了打,崔伯安还有些失魂落魄,坐在堂屋许久,连着梅兰和耀祖来叫吃饭,崔伯安都没胃口,脾气大的拒了一通,转而去了房间,找珍娘在时舍不得用的首饰匣子。
匣子呢?
东西呢?
崔伯安在家里发疯问梅兰可动了他屋里的首饰匣子,梅兰吓了一跳,之前伯安说随便她用的,现在怎么着急了。
崔父崔母知道儿子这秉性,要是他们先休汤珍那伯安肯定不在意,可现在反过来,伯安心里这口气出不去,丢了面子,得好好发一阵邪气,才能缓过来。
梅兰先忍忍吧,这也没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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