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路归途
皇甫铁牛说是指路,实则是亲自将小筐从车上抱下了。
汤显灵一个‘我来我来’,他来拿,一上手也不是很重,本来土豆粉这东西没那么重,他搬着小筐送到灶屋。铁牛在院子里卸货,主要是卸鸭蛋,将鸭蛋收拾好,明日再腌。
蒋芸烧了热水,又将给铁牛留的暮食热过。
一家三口各忙各的,没一个人闲着,没一会院子里收拾干净,骡子进了骡棚吃起干草休息,汤显灵给铁牛打了热水洗洗手、洗洗脸,在一旁说今日干了啥。
“那板栗不是很好吃,我只吃了半包。”
皇甫铁牛正在用热巾帕擦脸,不由跟夫郎回话,声音有些闷闷的说:“剩下的半包我来吃。”
“……”汤显灵:“你吃我炒的,我炒的可好吃了,给你留了。”
“不好吃的半包,我剥开,明日咱们烧粥喝。”
拿下巾帕,露出皇甫铁牛一张笑脸,认认真真的看向夫郎。
显灵真的护他。
“好,都听你的。”他应了声。
汤显灵被看的脸热热的,铁牛目光太过炙热,感情太外露,明晃晃写着‘我爱汤显灵’五个大字,不由有点害臊,说:“傻乎乎样,洗完了赶紧吃饭,饭热好了。”
“知道了。”
饭刚是烫的,现在温度正正好。
皇甫铁牛在堂屋吃饭,汤大老板就坐上了他的罗汉床沙发,皇甫铁牛一边吃一边说了些村里事,小老百姓过日子是一日复一日,没啥大事,海牛又长高了点、家里的猪养的还挺好、张叔王阿叔说过年前咱们回去吃杀猪宴。
“我还没吃过杀猪宴,这猪是海牛养大的,肯定要吃,不对。”汤显灵说到这儿,“我记得八月中阿叔才买的猪苗,养到年前不行吧。”
铁牛:“要了头老母猪带着小猪崽。”
“那行。”汤显灵又说到今日买的羊,“我让屠宰场杀好了,天冷能放,要是在咱家里杀,血淋淋的。”
皇甫铁牛:“好,那明日只要剁了羊肉羊排就成。”
大羊一只家里肯定卖不完,小羊羔定是可以的。汤显灵还说:“羊杂这些,我也烧一锅羊杂汤,到时候里头下点土豆粉。”
二人说着话,夜色越来越浓。
娘去睡觉了。
汤显灵声也浅了,皇甫铁牛先是收拾完碗筷,洗了手,回来打横抱着夫郎回屋睡,汤显灵醒了,却懒得动,嘴上喊:“我还没脱衣裳。”
“我来。”皇甫铁牛伺候显灵脱衣裳。
汤显灵迷迷叨叨就想他今日的‘大男子主义’发言,被自己逗乐了。皇甫铁牛一看,心里也软乎乎高兴,只是脱个衣裳,夫郎笑的跟占了多大便宜似得。
怎么这般可爱啊。
他没忍住亲了亲。
“睡吧。”
周内要干活,夫夫二人一般是不做的,主要是皇甫铁牛心疼夫郎累到,周五那会汤显灵就猴急了。
第二日,天还是黑的,院子里有动静,这是崔大宝父子俩。
崔父现在胳膊养好了,一直给儿子搭把手帮忙。
汤显灵汤大老板也给‘编’了正式工,按照佟嫂阿良工钱算。
睡到近八点,院子才热闹起来。
小咪来了,在院子杀鸡收拾,皇甫铁牛剁羊骨头,他力气大,该收拾就收拾了。
虽说小咪是帮厨,但是差不多还是个半大孩子,有些活,铁牛能做就做了,一起做还快些。
小咪都知道,汤老板夫夫俩都是大好人,还有蒋婶也好。
汤家铺子就没有不好的。
汤显灵开始烧早饭,早饭是板栗小米粥,有点略甜,一边把羊杂清洗收拾了,切了一小盆。
“五哥儿你要做羊杂汤?”蒋芸说。
汤显灵:“我想喝这个了,今个烧一锅,晌午佟嫂阿良跟客人说一下,咱家今天上了新菜单。”
汤五哥饭馆时不时推新品,佟嫂阿良都已经干习惯了。
蒋芸看五哥儿收拾羊骨,拿羊骨吊汤,不由想起老汤,“他可真狠心,宁愿把法子带下去,都不想跟咱们娘俩说,不把我们当自家人。”
佟嫂阿良听了这番话,都想到自己处境,或多或少有些酸涩。
“我熬得羊汤,娘你就等着喝吧。”汤显灵没那么多愁善感,毕竟他和老汤头没相处几个月,语气自然淡定:“不稀罕,我自己会收拾。”
蒋芸年纪上来,有时候就感叹一句,要是有人接话安慰了,就有点刹不住情绪可能会多说些,但五哥儿每次这种‘回顾艰辛’话题都能直喇喇岔过去,不接话,蒋芸久而久之也就不说这些。
但有时候跟邹菱、周香萍,包括大女儿汤巧会说些。
那会提起过去,为自己哭一哭。其他人也会流流泪,并不是替蒋芸难过,或许有,但更多的是借蒋芸这事想起自己,哭一哭自己的心酸难受。
今个天有些暗,又降温了。
佟嫂阿良从铺子前到了后屋找蒋婶,说馆子里有些暗。
“那就点上灯笼。”蒋芸拿了钥匙去库房拿蜡烛。
确实是刮风,风不大,就是冷,吹的人脸都有些皱。九点多,铺子门开了,零星几个人先到馆子里坐下,捡了靠门口位置,本来是图光线好,只是风吹的人冷。
坐在那儿不动更冷了。
“不然往后头坐一坐?”
“成。”
两人便移到后面座位上。
佟嫂阿良来点灯笼,一边给客人倒茶水。客人熟练问:“汤老板做啥呢?”、“今个可有没有新鲜菜?”
“有的,今个汤老板烧了羊杂汤。”佟嫂说。
客人双眼一亮,“羊汤啊。”他突然才想起似得,汤老板这馆子前身就是卖羊汤的,听八兴坊住户说,汤家羊汤镈饦可香了。
汤老板父亲熬得一手好羊汤。
“怎么是羊杂汤?”另一位有点嫌弃,他不爱吃羊杂,嫌有味,羊肉汤多好啊。
佟嫂说:“汤老板做的,您要不尝尝?天冷了,早上喝一碗羊杂汤热乎乎身子。”
“成吧。这个多少钱一碗?”
“十文钱一碗,里头有些土豆粉,不带饼,您要是要饼,烙了些现成的,一盘子五文。”佟嫂回话。
两位食客来得早,店里没啥人,又冷,一听价钱可真便宜,都爽快喊了来两碗一盘饼,再点了一荤一素俩菜。
佟嫂去后头传菜去了。
小咪揉了面,拌了油酥,汤显灵将羊杂汤煮好,开始做饼抹油酥,饼卷起来,拍扁,而后擀开,平底锅刷一层油,就这般烙,饼油不大,烙出来表面像蚊香一样一圈圈的金丝脆的掉渣。
“咪,葱花切一碗。”汤显灵烙了三张饼。
天冷,饼吃热乎的最好吃了。
小咪应了声,赶紧去箩筐拿了洗干净的葱切了一碗葱花。
大灶上一大锅羊杂汤已经飘出香味来,汤显灵进行最后一步,给每个碗底再放调料,胡椒粉、香油、自制吴茱萸粉,一大铁勺的羊杂汤先化开碗底调料,之后就是捞着羊杂,再来一勺汤。
上头撇葱花。
搞定。
汤显灵喊人来端饭送出去。
两碗羊杂汤、一盘子切成三角状的饼。
“咱们也吃吧。”汤显灵说。
小咪早都咽口水了,这会手脚麻利按照汤老板刚才调料那般,给铺子里大家做,这羊杂汤热乎乎的,不必端到堂屋吃,就在院子树下桌子上扒拉着吃。
老板烙的饼酥酥脆脆的,空口吃香喷喷,要是用羊杂汤泡饼——
前头食客。
“哟,挺香的。”食客低头看自己面前的羊杂汤,上头飘着碧绿的葱花,一股股羊汤特有的香气拂面,他没忍住,吹了吹,端着碗喝了一口,顿时眼神都不一样了,“绝了!”
“汤老板父亲不愧是开羊汤的,汤老板学的这手羊汤绝了。”
对面食客本来有点嫌是羊杂汤,此时听到同伴所说,便拿着勺子舀了一口,吹凉送入口中,顿时也不一般,这羊杂汤没有羊杂腥膻味,喝一口只有羊汤的鲜,葱花的霸道,还有胡椒吴茱萸的辛辣。
口感丰富特别迷人。
“再试试饼。”友人相邀。
这饼吃起来脆的掉渣,一筷子挟着,略略浸泡一下羊杂汤,再送入口中——
“诶呦,这滋味真是舒坦。”
“冬日进补就得喝羊汤。”
“舒坦舒坦。”
外头寒风寒气,里头捧着热腾腾羊杂汤喝,没喝几口身上手上就暖起来,里头的羊杂各有各的质感,有的脆,有的柔软,有的有嚼头。
好吃好喝。
主要是不贵,真真便宜。
隔壁就是朝食铺子,崔大宝朝食卖完了,他爹喊他喝羊杂汤,说:“老板烧了一锅,给咱俩留了,你先去喝,我来收拾。”
本来拿了锅盔饼的食客闻言也是见怪不怪。
整个八兴坊,论起护短疼儿子,谁能比得过崔父?!
崔大宝:“爹,你去喝,都给我留了也不着急一时半会,我这儿忙完了就去。”
本来看父子热闹的食客突然反应过来。
“汤老板熬了羊杂汤?”
崔父:“对啊,很香,我闻着就热乎。”
“崔叔,您知道多钱一碗吗?”拿着锅盔的食客咽口水了,汤家饭馆菜贵,平时不舍得下馆子,但是秋冬日就得喝羊汤,提起来真是许久没喝了。
崔父:“十文一碗。”
话音刚落,就看那熟客拿着锅盔就往隔壁饭馆去,不多时响亮的嗓门声:“佟嫂,来一碗羊杂汤,不要饼,我带了锅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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