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莫寻秋野
——因为卫停吟在一个星期前,又把所有人叫起来聚众议事。
他告诉他们,他已经在这生死城中布下结界。此后再听见谁背后说江恣是非,他就会瞬移过去,奖励一份拔舌大餐。
“生死城是谁的,就要听谁的话。”他笑着说,“没见过那个打杂的在主子家里敢说主子这那的。不服,就滚出去。”
那之后,有三个魔修真的被拔了舌头。
事后,他们受卫停吟胁迫,三人在纸上写下事发过程向旁人控诉了全过程。是他们凑在一起交头接耳时,卫停吟真的突然出现在他们仨身前。
拔了他们的舌头。
打那之后,也再没人敢说江恣不是了。
生死城变得岁月静好。
“多亏师兄治理有方,这些天,底下的人越发老实了。”
江恣坐在案前翻看这些天来的文书,抬起头来看他,“有师兄在,真是令人安心。”
卫停吟坐在另一张案前吃饭,嘴巴里嚼着麻婆豆腐,臭着脸说:“少吹捧我,真肉麻。”
江恣轻笑几声,又咳嗽起来。
他把手攥成拳,挡住嘴,咳嗽不停。
卫停吟咽下嘴里的肉沫豆腐——他这些天闲着没事干,虽是不用吃饭,可嘴巴里又寂寞。江恣还总是咳嗽,他又说喝药没用,卫停吟就朝他问来了厨房所在,日日去下一次厨。
给自己做点豆腐吃,顺便给江恣熬点粥喝。
省着他天天咳得跟个破风箱似的。
现在就又开始咳了。
卫停吟看了眼江恣。江恣紧锁眉头,咳了一会儿,又从袖里拿出一方帕子,擦了擦嘴。
又咳血了。
卫停吟对他说:“一会儿看完那些,把粥喝了。”
江恣案上放着碗米粥,是卫停吟给他熬的。
江恣点着头说好。
“待会儿把烟枪给我。”卫停吟补充。
江恣一怔:“啊?”
“我说待会儿把烟枪给我,”卫停吟重复了一遍,“都咳成那样了,天天还抽,自己什么样儿自己没个数。”
“……没事的,我就偶尔……”
“偶尔也不行,给我,不许抽了。”卫停吟说,“早就说让你别抽了,可昨晚我还闻见你身上有股烟味儿。背着我抽着呢吧?”
江恣不吭声了。
“一会儿给我拿来,”卫停吟用一种不可拒绝的语气下令,“不然我踢你了。”
江恣无可奈何:“好。”
卫停吟这才满意,又从盘子里夹了口豆腐塞进嘴里。
吃完了饭,他收拾了碗筷,走到江恣案边,向他伸出手。
江恣唉声叹气,从怀里掏出一把烟枪,依依不舍地望着卫停吟把它拿走,神情是一片好像要碎了似的可怜。
卫停吟看见他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儿,动作顿了一顿,但这次没心软。
他把烟枪收起,问他:“就这一个吧?”
江恣抿紧嘴巴,点了点头。
“那行。”
卫停吟在他案边坐下,“文书看完了吧?喝粥。”
“还剩最后这一个。”江恣捏着手里还剩几页的文书,“这些天我一直留在魔界处理事务,没去人间。师兄想让天下变好,光看生死城可不行,所以我叫人去凡世看看如何了。”
“说起天下魔修,这一半在生死城,另一半就在凡间自由作恶。生死城里的人老实了,人间那些魔修横行霸道的魔修虽是少了许多,但看这从凡世回来的魔修写的文书上说,凡间仍有魔修嚣张跋扈作威作福的事迹传来,想来是那些不属于生死城的魔修做的。”
“原来如此。”
“凡世的魔气也只收敛了一些……看来还是得去立个结界,吸收魔气。”
“嗯。”卫停吟点了点头,“我有个问题问你。”
“师兄请说。”
“现今天底下的魔气,都是那个雷渊里散发出来的吗?”卫停吟问他,“我刚回来时,本以为是魔修祸害人间搞出来的,阿春那天又说是你破了雷渊才会这样。可若是你破了雷渊,魔气才遍布天下的话,你出来的那一天,魔气就理应已经从里面蔓延出来了。”
“若是如此,当时人在那处的师尊不会坐视不管。就算无法处置,他也会将此事告知仙修界其他掌事人,共议此事该如何处置。但阿停没这样说,那师尊就是没这样做。照他的性子,他绝不会这样的,所以究竟是如何的?”
“师兄明察。”江恣说,“雷渊里的魔气,不是我出来后就立刻蔓延出来的。”
“在我刚离开雷渊时,渊中并没有魔气泄漏,所以师尊也就没有发现。”
“魔气开始从我打碎的结界破洞中往外泄漏,是在那之后几日,而后日渐增强。那是在我向师尊辞门之后吧,天下有了魔气蔓延的迹象。也是因为这个,师尊才来特地找过我。”
“现如今天下的魔气,绝大部分都是雷渊里蔓延出来的,而另外一部分,则是天下魔修们四处行害,修为大涨的同时,也使得魔气肆虐,才造成今日这般惨状的。”
“说明白点,天下的魔气,是魔修造成的魔气和雷渊里涌出的魔气混杂在一起。大概三七开吧,雷渊中的魔气更厉害些。”
卫停吟听明白了:“也就是说,要想让凡间恢复,还是得想想办法处置那雷渊啊。”
“正是如此。”江恣点头,“雷渊的事,师兄还让我等着呢。不如后日,我们就去趟凡世,再四处转转,找个好地方,立个吸收魔气的结界吧。”
“好啊。”
“师兄跟我一起去?”
“那不废话吗?”
江恣又笑起来。他好像真的很高兴,一张惨白的脸难得有了血色,泛起红光。
卫停吟望着他。江恣高兴得难掩笑意,肩膀还轻轻晃了两下,低头看文书时,眼角跟着笑意弯起的弧度都没下去。
这么高兴啊,跟他出门。
卫停吟看着他的笑,心中却还有个疙瘩。
他想了想赵观停说过的话。
虽知此话一出,江恣必然不会高兴,但卫停吟还是说:“师兄还有个问题问你。”
江恣抬头往他,眼睛还亮晶晶地闪着光:“什么?”
“你跟师尊,”卫停吟顿了顿,“到底出了什么事?”
江恣的笑立马僵在脸上。
那笑容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他脸上漫上一股寒意。
江恣慢慢直起身来,死死盯着问出这个问题的卫停吟,血眸之中尽是从未对他露出过的、令人胆寒的杀气。
卫停吟在那眼神中猛然后背一凉,竟然生出几分恐惧来。他头皮发麻,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不消片刻,江恣眼中的杀气便散去。
见卫停吟被吓住,他怔了怔,微张开嘴,想要安慰。但不知想到了什么,话到嘴边,江恣突然一顿,只发出一声短暂的气音。
他最终没有说话。那双血眸低敛下去,沉默片刻,江恣偏过头去,看向还没看完的文书。
“什么都没有。”他最后只说,“谢自雪只是跟我说些废话,随后便决裂了罢了。”
江恣声音沙哑,比刚才沉闷了许多。
他不高兴了。
卫停吟忽然有些无措,又有些不解。他望着江恣,心头突然冒起一股酸涩,而他也不知这股酸涩是因为江恣望向自己的杀气凛然的眼睛,还是因为他竟然不愿再叫那人一声师尊。
刚刚不是,还在叫师尊吗?
卫停吟忽然心绪复杂难解如一团毛线团。
“都是前尘往事,师兄别问了。”
江恣放下文书,拿起卫停吟一早放在案边的米粥,捏着勺子搅了搅,吹了几口气,吃下去了一勺。
卫停吟皱起眉眼,欲说还休了下,最终没有说什么。
他只叹了口气。
“我们明天就去凡间吧。”他最后说。
江恣闷闷点了点头,不发一言地闷头喝粥。
他真的不高兴了。
卫停吟想。
*
第二天午前,卫停吟出了魔界。
江恣先一步出去了,就在生死城门口等着他。
卫停吟出去时,江恣站在城门路边前的一棵死树旁。和魔界中所有死树毫无不同,那棵树早已死了个透,张牙舞爪的枝头上没长一点儿绿,早已秃得比和尚脑袋还干净,在魔界阴沉的黑天之下,徒留一身树干粗枝摇晃,像鬼手一样随风微微摇着。
江恣两手插袖,仰头望着它。
魔界中吹起邪风,他那一头披散的发随风乱舞,遮住眉眼,卫停吟看不清他的眼睛。
也不知道这树有什么好看的,他又在看什么。
卫停吟走近过去。听见脚步声,江恣转过头来望向他。
看见卫停吟,江恣就笑起来:“师兄。”
昨天那个不太愉快的插曲,翻过篇就算没事了。
喝完粥后,江恣对卫停吟的态度就回来了,好像卫停吟根本没问过谢自雪似的,跟个没事人一样,照样向他笑,向他小心翼翼。
他既然这样表现,卫停吟也不好再说什么,顺着江恣给的台阶就下来了,也装成没事一样。
他走到死树底下,学刚刚的江恣,扬起脑袋来,看向这死树的枝头。
卫停吟问他:“在看什么?”
循着卫停吟的目光,江恣也仰头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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