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何所往
沈意绵耐着性子，努力让自己无视那句智力不足，虽然？谢律倒也没说假话，只是公平客观地陈述了事实而已。
对于AI而言，全人类在他面前都显得智力不足。
顿了顿，他瞥见这？页页脚一行小字。
【另附：穿越者教会了我一项奇怪的技能，自我疏解欲望，只是暂时不知？道有？什么用。】
沈意绵忽地笑出声，想起那时候谢律连这？种事都不会，然？而很快他又笑不出来了。
他想起，这？项技能，谢律又活学活用到了他身上。
AI的学习能力，的确强到可怕。
他突然？有？点后悔今天教了谢律那么多不该教的东西，害怕这？死人机会举一反三，灵活运用。
转念一想，谢律就算学习能力强，也不可能自己研究出完全不知？道的东西来。
除非他那清水煮白菜似的数据库里凭空多出来一份教学视频，不过那怎么可能呢。
第36章 私奔
沈意绵随便翻着谢律的日记本， 其实提到他？的内容很少，大部分都是记录着谢律自己的生活。
比如今天修炼了何？种功法？，剧情进度推到哪里， 看了什么晦涩难懂的书籍。
他？觉得如果谢律做一份MBTI的测试，肯定是j人。
谁家好人日记写这么多无聊的东西， 他？小时候写日记都写今天砸了谁家玻璃， 打？扑克赢了多少包辣条。
沈意绵仔细想了想， 好像也没比谢律好到哪去。
他？揉了揉酸痛的肩膀， 穿戴好衣服， 拖着疲惫的双腿去上课。
刚进青宏殿，沈意绵便感觉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怎么回事？？
他？今天没洗脸？
“快看左凌峰那？个， 颈子？上都是牙印。”
“还能怎么回事？， 就？那？么回事？呗。”
“哟， 看不出？来他？平日里那？么老实， 竟然找了个这么野的。”
修为？增进， 沈意绵如今的耳力也非比寻常， 听到那？些窃窃私语不由得脸上骤红， 赶紧把衣领拉了拉。
都怪谢律，早知道他？出？门前应该照照镜子？， 现在？好了，所有？人都知道他？被狗咬了。
上了一天课， 沈意绵坐立难安，回到左凌峰才稍微好受一点。
看到司无幸的侍从小童从内殿出？来， 他？连忙抬手拦下？，“师尊呢？”
小童兴致勃勃地凑上前来，“师兄你回来得正好，师尊今日不在？， 让我嘱咐你上课回来之后勤加修炼，不要偷懒。”
沈意绵嘴角微抽，每次关键时刻司无幸都不在？，准是又下？山四处寻乐去了。
他？原本还想着问问司无幸现在？该怎么办，说？实话，沈意绵有？点不敢看到谢律了。
被做了那？种事？，他？总有？种慌乱不安的感觉，就？好像原本按照轨道行驶的火车突然脱轨，猛然把他？拉到一条前途未知的路上。
自从谢律来到这里，沈意绵的生活早就？开始不复平静，参加天阶任务，升上地阶，修为？突飞猛进，独自进入从前看都不敢多看一眼的镇魔塔里完成任务。
他？迫切需要一个人来为？他？指点迷津，告诉他？现在？做的事？对或不对，接下？来又该怎么面对谢律和左晏，还有？一直喜欢谢律的允柠。
但是除了司无幸外，沈意绵想不到还有？谁能帮他？。
“我今天太累了，等师尊回来再说？吧。”沈意绵解下？腰间长？剑坐在？殿门前的台阶上，像等待爸妈回家的小朋友。
不知等了多久，沈意绵撑着下？巴，昏昏欲睡，夕阳染红天际，乌雀飞落爱巢。
面前倏忽覆上一道阴影，沈意绵察觉到有？人靠近，困倦地掀开眼皮，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他？愣了愣，以为？自己在？做梦，却见对方笑眯眯地俯身？下？来，递上自己的名片。
“你好，沈意绵。我是美国NVDEN研究室的谢文舟，负责研究AI人形机器人。”
沈意绵呆了呆，下？意识接过那？张莱尼纹名片，四下？看去，周遭弟子？纷纷朝他？们投来好奇的视线。
一个奇装异服的男人，在？跟沈师兄聊什么呢？
沈意绵立刻反应过来不对劲，压低声音道，“你刚穿进来的？先到我房间去吧。”
谢文舟礼貌地点头，跟在？沈意绵身？后进了他？的房间。
刚一进门，沈意绵赶紧把门死死关上，急切而紧张地问，“你刚刚说？你是什么人，我没听清。”
闻言，谢文舟淡淡笑道，“我的名片在？你手上，你可以看一看。”
“哦对。”沈意绵拿出？那？名片搁在？眼前仔细看了看，上面内容很简短，他？敏锐捕捉到AI人形机器人几个字，猛然抬头，“你、你该不会就？是谢律的……”
谢文舟微微颔首，笑着道，“他？在？这个世界姓谢？我们一般称他？为?0507。”
沈意绵咽了咽口水，他？猜得果然没错，眼前这个人，就？是创造谢律的科学家。
0507，谢律尾戒上的数字，也是他？的代号。
他？前脚刚跟谢律做了那？种事？，后脚科学家就？来了，难道是……专门来修正剧情，解决掉谢律这个反叛机器人的？
谢文舟望着他？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温声道，“你不必紧张，可以坐下？来谈谈么？”
沈意绵回过神来，连忙拉开凳子？，殷勤地倒上一杯热茶，“可以可以，当然可以，请问谢先生到这里有？何？贵干？”
接过茶盏，谢文舟轻抿一口，神色舒缓下？来，“不要着急，沈先生。没想到书中世界设定如此完善，这还是我第一次进入书中世界。”
呵呵呵，是啊，一般都是他？们这种倒霉蛋才穿进来。
“也没什么好招待你的，你喜欢就？好。”沈意绵小心翼翼地斟酌着措辞，“谢先生这次来，是不是谢律出？了什么问题？”
谢文舟笑而不语地望着他？，倏忽搁下？茶盏，将腋下的文件夹递到沈意绵面前，“这是0507最近24小时之内的监测信息，你可以大致看一看，我会为？你讲解。”
沈意绵接过文件夹，掏出？来一张张看去，全都是各种英文数据，他？看得懂才有？鬼了。
身？前传来谢文舟不急不缓的声音，“根据我们的监测，0507的身体机能数据在数小时前剧烈波动，这是自从0507被投入使用以来，第一次出？现如此奇异的峰值。”
沈意绵弱弱举起手，“那？个，能不能用通俗易懂的话解释一下？？”
闻言，谢文舟失笑了声，“好，通俗的讲，你跟他？上床的时候，他？暂时摆脱了我们的控制。”
沈意绵：“……我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他？有？时候说？话这么通俗了。”
看他？还有？心情开玩笑，谢文舟无奈地扶额道，“孩子？，这对人类而言并非是一件好事？，0507被赋予了太多的权利，却没有？完善的义务去约束他？，就？像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定时炸弹，你难道不害怕么？”
提起这个沈意绵就？来气，“那？他？为？什么有？那？么多的权利呢，甚至连随便杀人都可以？”
谢文舟神色微顿，抿了抿唇，“因为？他？原本是我的实验品，在？实验过程中，我努力想要让他？拥有？接近人类的情感体验，如果约束太多，他？没有？办法？自由表现自己的情感。”
喜怒哀乐、爱恨情仇，都是人类的情感，如果他？规定机器人不能伤害人类，那？机器人将永远不会对人类拥有？怨恨的情感。
“但是即便如此，实验仍旧一直失败。”
他？几度尝试，最后只能剑走？偏锋，把0507送到了负责体验穿书的时空管理局，试图以让谢律体验各种书中的人生的办法？，唤醒谢律的情感。
“这已经是0507来到的第三百六十个世界，之前的所有？任务，他？都完成地非常干脆利落，没有？出？过任何？差错。”提起谢律，谢文舟眼底划过一丝不易觉察的骄傲，“我这次来，并非是为？了谴责你和谢律破坏了书中世界的剧情，所以你无需担心。”
听到这里，沈意绵总算松了一口气，又轻声问，“那？您是来干什么的？”
“0507拥有？了感情，我很感激你能教会他？这些。”谢文舟叹息一声，“只可惜以目前的技术，我没办法？带你离开这个世界，但我可以带走?0507。”
沈意绵神色倏然怔住。
谢文舟无比诚恳地望着他？，低声道，“我不知道你们进展到哪里，但我希望你能理解。0507的技术突破，将会是对整个AI领域而言的一座里程碑，我需要把他？的核心芯片带回去继续研究。”
沈意绵无知无觉般望着他？，良久，轻声道，“你为？什么问我的意见？”
“因为？你是帮助0507突破的关键人物，如果你同意，我们承诺会将你的名字写入报告，载入史册，同时也会给你的家人带去一笔丰厚的慰问金。”
谢文舟言辞恳切，却没有？发觉沈意绵愈发阴冷的脸色。
“怎么样，我可以给你三天时间考虑，等你想清楚就？按下？名片上的浮雕按钮。我会以全息投影的方式出？现在？你面前。”
沈意绵执起那？张卡片，随意看着，忽地笑了，“所以你们从头到尾都没想过我的死活，也没有？想过询问谢律的想法？？”
谢文舟笑容骤然僵硬，听到沈意绵冷声道，“你们明明知道按照剧情内容走？下？去，谢律会杀了我，但是没有？一个人想过救我，而是把我也当成你们的小白鼠。
如果谢律真的杀了我，实验失败，你们就？带他？到下？一个世界。谢律没有？杀我，违背了你们的指令，实验成功，你们就？要把他？带回去。”
谢文舟哑口无言地望着他？，默然地垂下？眼。
“一口一个0507，你妄想让谢律拥有？人类的情感，但你从来没把他？当人看。”沈意绵抬手举起那？张名片，淡淡道，“我会把决定权交给谢律，让他？自己决定去留，我现在？不想看见你，请回吧。”
眼见他？要开门送客，谢文舟却忽然挡在？他？身？前，沉声道，“至少我并没有？把你和谢律当成单纯的实验品，谢律的相？貌和身？体素质都是以我五岁儿子？的性格设定的！”
沈意绵被他？吓了一跳，后退半步，“什么意思？？”
谢文舟扶了扶眼镜，叹息一声，“抱歉，我失态了，请你坐下？听我解释。”
沈意绵半信半疑地坐回原位，看到谢文舟端起茶水一饮而尽，烫得直咳嗽。
“你应该知道谢律的性格设定吧，”谢文舟勉强地笑了笑，无比熟稔地开口，“百分之五十的完美主义，百分之三十的毒舌，百分之十八的冷幽默，百分之二？的自我感觉良好。”
沈意绵点点头，“知道，跟有？病似的，你干嘛设置成这样？”
谢文舟：“……因为？我儿子？的性格就？是这样。”
“嘶，”沈意绵低下？头，老老实实道，“抱歉。”
谢文舟毫不介意地笑着摇了摇头，“没事？，我儿子？性格的确说？不上温和讨喜，但是长？得还算可爱，你应该见过吧？”
沈意绵愣了愣，脑海里陡然浮现出？一张玉雪可爱的小包子？脸，“你是说？……省电模式？”
谢文舟点点头，取出？一张照片，果然是谢律小时候的模样。
“我儿子？……”他？眸光微暗，轻轻摩挲着照片，“五岁时出？车祸去世了。”
沈意绵睁了睁眼，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好。
谢文舟摘下？眼镜，抹了抹眼睛，淡声道，“我研究AI人形机器人，输入我儿子？的性格设定和身？体参数，是自己的私心。
你应该猜得到，给机器人设限太少是一种违法？行为？，那？时研究还没有？进行完我就？被人举报，0507因此被强制收走？，他？们觉得0507太过危险，就？投送到了书中世界，以确保现实世界人类的安全。”
沈意绵这下？明白为？什么谢律的使用说？明书显得那？么粗糙滥制了，因为？这个书中世界，对谢律而言就？像一座监狱，专门关押他？这个危险的罪犯。
不过你们关押之前能不能考虑一下？这里还有？个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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