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瑄鹤
像是某种巨兽摔倒在地,显露出粗重的喘息,以及一股一股向外涌的血味。
与此同时,除8号观测球之外,其余两个镜头在混乱中捕捉到了新的生命动静,齐齐转动,对准了唯一的变数——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漂亮少年。
他甚至手里还捏着一枚印着半截牙印的浆果,与这片混乱格格不入。
杀机四伏的战场似乎顿了一下。
其他观测球光屏前的观众也陷入怪异的沉默。
这是什么情况?!
循着大脑中的嗡鸣与呓语,珀珥有些紧张地咬唇“看”向血腥来源的位置。
他身形单薄,目光空茫,对比原始形态超过7米的高级那尔迦族,小得仿佛一粒迷你号的珍珠,却带着一种古怪的、柔软的母性。
那一刻,他冲着几乎要杀死彼此的两个大家伙小声问:“你们……需要帮忙吗?”
刹那间,整个世界好像都安静了。
剑拔弩张的怪物安静下来,扬起的钳肢、尾勾僵硬在半空,任由血珠滴落。
就像是发情期下理智出走的雄兽,在荒芜的旷野中历经数年寻觅,终于见到了自己心仪的“雌兽”,他们变得痴缠而疯狂,克制不住的占有倾泻而出,浓郁地向此处唯一的“雌兽”涌动。
他们想要他。
他们想把一切都献给他。
他们心甘情愿跪俯在地,接受他从指尖给予的恩泽与奖赏。
但臣服也无法掩盖他们想要独占“母亲”的野心。
高大巍峨的那尔迦族自复眼中溢出沉溺而粘稠的光,体表的鳞甲耸动,虫翅嘈杂战栗,那足以咬断异兽脊柱的口器来回摩擦,在长久的寂静下不约而同发出了同频率的嗡鸣——
“……妈妈。”
那是由数十种古老虫语汇聚而成的呢喃与渴望。
是妈妈、是虫巢之母,也是他们久侯的、稚嫩的新王。
失去理智的贪婪雄兽凭着本能,想要独占漂亮又柔弱的母亲。
几个观测球瞬间被钳肢捏碎,连高级那尔迦族最后有关于“母亲”的喃语都不曾收录。
科技造物残渣遍地,第三视角的“窥伺”消弭,令雄兽的独占欲得到满足,如果不是怕吓到脆弱的“母亲”,他们甚至会杀死另一个碍眼的同类。
但那尔迦族的本能告诉他们,现在的妈妈太稚嫩、太弱小,甚至还没有成熟。
——像是个……幼崽?
只一瞬间,他们便决定暂时结盟,为可怜的小虫母提供最好的照顾与保护。
作为人造人诞生起就永远十八的珀珥:?
我真的不是幼崽!
荒漠中,两个巨大的怪物如家犬般温驯,俯下了那超过7米的庞大身躯。
他们静待原地,生怕自己稍有妄动,便会惊着小珍珠一般稚嫩的新王。
狂化导致的混沌依旧在那尔迦族的意识深处,但面对柔弱的虫母,两个痴缠的大家伙压着声调,发出了此生最温柔的嘶鸣,一点一点勾着懵懂的母亲向他们靠近。
不那么嘈杂的嗡鸣中,珀珥听到了伤者的“求救”——
【痛、好痛……】
【妈妈,想要……妈妈。】
【……在这里,我在这里。】
珀珥抿唇,小心翼翼往前走去。
阴影笼罩在他的头顶,眼盲的人造人根本不知道向自己“求救”的生灵到底有多么庞大恐怖……
而他的脚下,一截锋利的尾勾正小心翼翼挑开枯枝,只为让珀珥走得更稳,更顺。
这群等待虫母数百年的子嗣,即便下方荆棘满地,也会硬生生铺出一条平坦的路,等待被他们诱哄的little mommy缓缓走向甜蜜的陷阱。
当然,如果不是为了避免吓到妈妈,他们又怎么会劳累小虫母的脚踩在这片过于粗糙的荒漠上呢?
第8章 恶作剧
砂砾被铺平,枯枝被挑开。
一条本身不那么平顺的路,被高级那尔迦族灵活的尾勾和锋利的钳足交错清扫,等待着新王的足底下落。
珀珥哪里知道在自己的看不到的世界里发生了什么。
他只摸索着,用足尖当作导盲的工具,终于彻彻底底走到了两道巨大阴影交错的昏暗之下。
原本响在大脑内的混沌喃语忽然安静了。
珀珥不安地偏了偏脑袋,有些无措。
太安静了。
他似乎连求救者的呼吸都听不见了。
珀珥小声问道:“你、你们还在吗?”
他害怕这是一场恶作剧。
这样的恶作剧珀珥经历过不少。
那是在他刚刚眼盲之后,摸索着墙壁在拍卖行的后门等他的流浪狗回来。
那时候,黑市里淘气的坏小子们会学着可怜巴巴的猫叫狗叫,将他从自己熟悉的小巷子里引开。
他们会绕在他身边转,会推他的肩膀、揪他的长发,会笑着说他好蠢好傻、什么都信,是不长记性的笨蛋么。
但珀珥怕万一呢?万一真的是他的狗呢?
等看他急得红了眼圈、追问狗在哪里时,领头的少年会施舍地骂句“玩不起”、“爱哭鬼”亦或是“小结巴”,便把他推搡进拍卖行的巷子里,将狗塞到他怀里,笑闹着离去。
珀珥不喜欢恶作剧。
但如果被欺负能让狗安全回来,珀珥想,那他可以被欺负。
那么现在呢?现在也是恶作剧吗?
当珀珥心中生怯,准备向后退时,原本消失的粗重喘息声又出现了。
被戏弄的后怕消弭,珀珥小小松了口气,又大着胆子往前走了一步。
然后——
砰!
脑袋撞在“一堵墙”上的珀珥愣了愣,迟钝抬手,摸了摸自己有一点点痛的脑门。
不出两秒,人造人白雪的额间冒出一团轻微的红。
没想到小虫母会一脑袋撞在自己钳足上的厄加跟着发愣。
妈妈的皮肤……好软好绵啊……
未曾紧绷起来的钳足泄了力,不比战斗状态那么坚硬,这些鳞甲、细胞传递着被虫巢之母近距离接触的愉悦,引得钳肢的主人满心嫉妒,几乎咬碎了锋利的口器。
他怎么就不是那片鳞甲呢?
一旁的赫伊率先反应过来,他发出斥责的嘶鸣,似乎在责怪厄加的大意。
捂着脑袋的小人造人轻轻“啊”了一下。
只这一声,两个巨大的怪物立马噤若寒蝉,声都不敢吭一下。
珀珥揉了揉脑门,摸索着伸手。
直到掌心贴在了冰凉的钳足上,一点一点摸到他所能碰到的最高点——垫着脚,伸直了手臂和手指,他都无法丈量求救者的身量。
“……好高啊!”
小人造人发出惊讶的感慨,下一秒却想到了同样高高壮壮的大狗。
珀珥的眉眼低沉一瞬,但又提起精神,小心蹭了蹭掌心下的冰凉,“我、我要,做什么吗?你们,受伤了么?”
因为知道自己结巴,也怕求救者听得烦,珀珥尽量简短话语,有些断续地询问着。
这问题反倒让混沌状态的高级那尔迦族愣了一下。
生命进化后的那尔迦族身体堪称钢甲,普通原因导致的受伤附带有超强的恢复力,外界的治愈器械甚至不如他们自身细胞的复原能力,只要不是死,大多数重伤的那尔迦人只要躺两天就能继续活蹦乱跳。
而高级那尔迦人更甚之。
不论厄加,还是赫伊,他们均为那尔迦虫巢意志帝国的最顶级强者,上一秒还打得你死我活,但几个呼吸间伤势便已经愈合了大半,若不是血腥味还浓郁着,大抵没谁会以为他们曾受过伤。
可是,妈妈想帮他们……
那可是妈妈诶……
要满足妈妈。
雄兽讨好心慕对象的本能烙印在高级那尔迦族的本能里。
无需过多的交流,厄加抬起尾勾,毫不留情地用尖端重新割开已经愈合大半的伤口;赫伊掀起钳肢,用口器扯掉了新长出来的鳞甲。
谁都想得到母亲的垂怜和疼惜。
于是他们仗着可怜的小妈咪眼盲懵懂,便设下谎言,伪装成了需要怜悯和照顾的弱者。
流动在周遭的血腥气似乎又浓了一点。
不等珀珥细究,一截冰凉的触感蹭到他的手臂间,伴随着手的下落,他摸到了满掌的濡湿。
掌下的伤口很长,长到珀珥倍感心惊,连手指都有些颤抖。
可受着伤的大家伙却毫不在意,只发出沉沉的喘息,小心翼翼用这截粗壮的尾勾蹭过人造人的腰腹,细微地卷了卷。
野心勃勃的子嗣把自己的气味尽数沾染在了母亲的身上。
珀珥感知到了一股被需要的感觉。
他抿唇,心脏鼓鼓涨涨的,在短暂迟疑后,轻轻拉着大家伙尾勾的边缘——
当然,也是高大的漆黑色怪物足够配合,在虫巢之母伸手捏着的同时,主动抬高了尾勾,给予一种珀珥其实能够拉动对方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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