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瑄鹤
他礼貌道:“我代表秩序同盟向您问好。”
是很好听的声音诶,但有些陌生,至少珀珥对此是没什么记忆的。
小虫母从后侧探出半截脑袋,雾蒙蒙的眼睛亮了亮,隔着大老远,夏盖都能看到那层浮动的情绪。
……肤浅的小东西。
夏盖眯眼,瞥了一眼露出半截小脑袋的珀珥,心脏莫名快跳了一下,有点奇怪。
他拧眉呼出一口浊气,半截掩在浴袍下的浑厚胸肌重重一颤,仿佛要挣脱着跑出去找谁似的。
闷闷烧烧的。
倒是来自秩序同盟的年轻那尔迦人衣冠楚楚,连扣子都十分禁欲地系在最上边,气质温醇,嘴角微扬,他小小后退半步,正好站在了珀珥身边,手臂垂落的阴影恍若一只搭在小虫母肩上手。
——就好像他揽着的是自己漂亮的“小妻子”一般。
他如男主人一般询问夏盖,“请问大人还有什么事情吗?”
一个“还”字,让夏盖的胸膛又跳了一下。
这次是因为淡淡的不爽,就好像他是打扰了什么的第三者似的。
夏盖强迫自己收回视线,舌尖抵着牙根,看向眼前这个属于秩序同盟的家伙。
他察觉到了一丝微妙的异样,可具体说来却又不知道是什么。
夏盖:“叫什么名字?”
除了蝎组成员在成为首席之前没有名字,仅以代号相称,其他几个组别倒没有这么死的规矩,名字是名字、想叫就叫了,但组内成员对首席的服从力度都还是一等一的。
“夏盖大人,我叫威尔。”
这位秩序同盟的青年长了一张风流十足的面庞,但架在鼻梁上的金属眼镜又中和掉了那副花心气,显得更加俊秀斯文、彬彬有礼。
和赫伊那假正经的死装脸完全就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夏盖最不耐烦和这种看起来就很会说话的人打交道,他直接问道:“你跟着他做什么?”
站在原地的珀珥讶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个“他”是指自己。
威尔偏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侧,同样也仰头“看”向自己的小虫母。
他垂落在裤边的手指无声摩擦了两下,有耐心地解释道:“我是协助赫伊首席共同调试导盲球的人,今天首席有事情需要处理,所以才派了我来进行检查。”
调试导盲球……
这事情他确实听说过,似乎是为了更好地照顾小虫母,也避免给那个脆弱的小家伙带去太大的压力。
夏盖拧眉,目光上下扫视过威尔,最后也没说什么,只是垂着眼哼了一声便转身离去。
不过在离开前,他忽然又停了一下脚步,视线落在珀珥无知懵懂的面孔上。
夏盖咧咧嘴,沉声道:“……小心跟在你身后的狗。”
珀珥愣了片刻,手里紧紧攥着睡袍边缘的布料,有些不能理解对方的意思。
小心跟在他身后的……狗?
是说威尔?
还是别的什么?
珀珥抿唇,刚想出声:“你……”
但夏盖已经转头离开了,根本不给珀珥开口的机会。
直到走到了拐角处的长廊,寸头半干的夏盖还拧着眉毛,压低嗓音阴阳怪气地重复着什么——
“我代表秩序同盟向您问好?”
“请问大人还有什么事情吗?”
“呵,”夏盖冷笑一声,像是自言自语,“会当狗的就是不一样,‘还有什么事情吗’,啧,就好像我多闲一样……这声音就觉得好听了?真是没品味的小……”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夏盖脚步微顿,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原本嘲讽的嘴角僵硬一瞬,随后慢慢下压,恢复了平直。
他半垂着头,眉骨下方聚拢着沉甸甸的阴影,在几秒钟的沉默后,这位燃血组的首领面无表情地抬头,掩下了一切的情绪。
差一点。
他差一点就跌进了那名为“虫巢之母”的陷阱里了。
……
另一边——
“抱歉,是我吓到您了吗?”
已经目送夏盖离开的威尔半蹲下身,以一个略微仰视的姿态注视着小虫母,像是蹲坐在主人面前的巨型犬,温顺而驯服。
珀珥摇头,“没、没有的。”
他是因为听到了脚步声才回头询问的,而且对方出声时的音色很温和,他没有受到任何惊吓。
威尔颔首,露出一抹温润的笑容,显得那张出色的脸庞愈发动人,“那就好。”
不同组别的那尔迦人在性格、行事上分明得厉害——
秩序同盟的成员们总是过分细心体贴,他们不比皇家护卫军那般过于高调华丽,没有蝎组成员沉默且没有存在感,更没有燃血组的大块头们的热闹与直白。
他们就像是水,润物无声,给人一种强大的可信度。
珀珥弯了弯眼睛,因为在战舰上得到了耐心的对待,所以他逐渐拥有了说话的勇气,“那、那你有什么事情要、要找我吗?是要检查它吗?”
说着珀珥侧身露出了漂浮在身后的导盲球。
威尔轻笑,“那么,请给我一点点时间。”
珀珥乖乖回应:“好哦。”
身着军服的青年单膝半蹲,紧衬的衣物贴合雄性生命特有的肌肉曲线,从脊背胸膛,再到掩在皮质束带中的腰腹,无弹性的长裤布料紧绷于他的大腿,暴露出一种近乎色气的弧度,最终又隐没于深处。
威尔的一切姿态都很绅士,且充满了下位感,像是在等待虫巢之母的青睐。
导盲球的原身是用于直播的观测球,战舰上的资源材料有限,不比帝星那么丰富,赫伊这才与擅长此技的威尔合作,替换了观测球内部的系统数据,让其引导小虫母的日常。
他们看得出来,虽然珀珥性格柔软,但面对那尔迦人还带有一种很淡的拘束,而具有照顾作用的导盲球则正好可以中和这一点。
威尔的速度很快,灵活修长的手指滑动在导盲球的观测屏幕上,很快,数据重新流动,而这枚金属色的球体也扇动着翅膀,飞舞到了珀珥的身边。
导盲球:“珍珠宝宝,我结束检查啦!”
珀珥摸了摸导盲球的身体,转头“看”向威尔,很认真道:“谢谢你呀。”
威尔含笑,“这是我应该做的。”
珀珥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睡袍衣摆,似乎想要报答这份善意,却又因为语言贫瘠而不知道说什么。
好在他想到了精神力安抚的工作,便有些害羞道:“如果你需要安、安抚的话,可以来找我的。”
数百年前虫巢之母那难得一次的精神力安抚,此刻被珀珥轻轻松松挂在嘴边,就好像是在说“早上好”一般,这让曾熟读过那尔迦帝国史的威尔瞳孔针缩,有一瞬间眼底漫上了古怪的审视。
但很快他恢复了正常。
“谢谢您的慷慨。”威尔笑得滴水不漏,却不曾从正面回应珀珥的邀请,只是开口道:“您是准备去看您的‘动物朋友们’吗?”
战舰上的那尔迦人都知道,虫巢之母在花房里养了两个异兽当宠物——
放眼整个宇宙星际,除了为赚钱不择手段的星盗,以及一部分追求刺激和眼球的贵族、富豪,多数情况下没有人敢把异兽当宠物养。
毕竟没有谁会喜欢一头时时刻刻思索着该如何吃掉你的“宠物”。
不过比起大多数凶悍暴虐、只知道追求血肉的异兽来说,花房内的星云犬和大耳沙蜥更加驯服温和,它们已然脱离了辐射的影响,眼瞳中含有清亮的光,可以听懂一部分人言,且知晓不能随意伤人。
这似乎是那尔迦新王带来的神迹,而帝国高层昆汀也正在默默观察着两只异兽身上的变化。
听到询问,珀珥点点头。
威尔笑了笑,道:“那我就不打扰您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您可以记住我,不知道我是否有这个荣幸?”
“你、你的名字吗?”珀珥有些茫然地重复,“威尔?”
“是的,我是威尔。”
年轻的那尔迦青年有一瞬间紧绷的克制,随即他颔首,以半跪在地的姿态轻轻握起珀珥的手,在对方的指尖上落下了一枚很轻很轻的吻。
他绅士而得体,在与小虫母进行过简短的交流后,便主动告退,温和十足地冲着对方说了一句“下次见”,并得到了一声软和的“拜拜”。
直到彻底走出长廊,连花房的门也看不见后,威尔摘下眼镜,仰头靠在墙壁之上,随后抬手摸了摸耳朵上银白色的耳钉。
在没有眼镜的遮挡后,他面孔上过于凌厉的风流劲全然暴露,眼尾上挑的桃花眼,高鼻梁,薄唇,看起来就像是腻在风月场所里的浪子,瞧着就百般不正经。
他松开了军服上过于板正的领口,露出半截胸膛,这才捂着额头喘了口气,像是在忍受某种难耐。
只是在他衣领下的胸膛深处,却隐约可见几分金属质地的反光。
威尔垂下眼睫,自言自语道:“虫母……那尔迦的,虫母?”
他像是陷入深深的恍惚,眼瞳中闪烁着昏沉的色泽,脸色骤然发白,忍不住伸手抓挠着自己的胸膛,却只有剐蹭过金属时近乎刺耳的声音。
在剧烈的手抖与战栗中,威尔颤颤巍巍地从口袋中摸出一管药剂灌了下去,连透明的药液顺着唇角滑过喉结都不曾顾及到。
从状若瘾君子的狂徒到文质彬彬的绅士只需要五秒,年轻那尔迦人的面色一寸一寸恢复,而藏在衣衫深处的金属,则与白皙的皮肤相融合,最终变成了一块普通的皮肉。
当他彻底恢复如常时,那双修长的手也已经整理好了被自己抓褶的衣衫,纽扣从下到上一颗一颗系上,将那曾绽开过金属光泽的半截胸膛彻彻底底藏在了衣装的最深处,像是一个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直到最后一道纽扣被系上,威尔又恢复到了最初的模样。
温和,有礼,知性。
他是秩序同盟的成员,是最令人产生信任的绅士。
……
结束了花房门口遇见夏盖和威尔的小插曲后,珀珥跟着观测球和自己的两个小伙伴呆了将近半个小时。
他甚至还靠在星云犬毛茸茸的身上小憩了片刻,迷你号的沙蜥睡在他脑门上,导盲球收起翅膀躺在身侧。
几个没什么忧愁的小家伙挤得暖融融的,在花房的草地上享受了一场短暂却又格外治愈的闲暇时光。
只是珀珥又做梦了。
那是一条很深很深的长廊,似乎属于某艘战舰,黑暗而静谧,灯光一闪一闪地交错着,以至于给人的视线带来一定的影响,看什么都觉得有些模糊不清。
梦境中的珀珥单薄伶仃,如同单打独斗的勇者,提着一盏陈旧的小灯,独自走在昏暗的长廊中,似乎怎么也走不到尽头。
不知道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多久之后,珀珥忽然发现那没有尽头的长廊末端,隐隐于黑暗中亮起了数只闪烁的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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