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瑄鹤
阿斯兰垂下眼睫,将珀珥后颈上的碎发整理着捋了一下。
“不可以了哦。”
珀珥的下巴还枕在阿斯兰的颈窝,抽回的手指轻轻蹭了一下暗棘的下巴,盯着疯犬难得安静的眼神,轻声安抚道:“要听话的。”
“……好。”
暗棘喉头滚动,低低应了一声。
原先面对老师阿斯兰时还充满恶劣气质的复生白银种,在面对他那柔软温吞的小师娘时,却收敛了全部的反骨,真还就在珀珥的安抚后,老老实实去山洞口等着了。
一直沉默着的阿斯兰忽然轻笑了一声,饱满的胸膛发颤,震得珀珥仰头,用光洁的额心撞了一下阿斯兰的下巴。
珀珥不满地翘起嘴唇的弧度,“阿斯兰是在嘲笑我吗?”
阿斯兰习惯性握着珀珥的后颈揉了揉,“不是。”
珀珥:“那是什么?”
某些时候,珀珥会有一点点好奇的执着劲儿,如果他没有得到答案,那么一定会睁着那双清透的浅蓝色眼瞳,眼巴巴瞧着你,直到你忍不住投降将所有的答案都告诉对方。
阿斯兰银白的眼瞳中含着宽纵,他捏了一下珀珥的后颈,在对方瑟缩着颤了一下的同时,低声开口——
他说,我们的小珍珠,越来越有妈妈的样子了。
这话若是别人说,珀珥只会骄骄傲傲地当作是夸赞,然后在日渐养出的自信中点点头,说他确实很有小妈咪的样子。
可当这话是从阿斯兰的嘴里说出口,却让珀珥根本无法大大方方地承认。
他甚至有些莫名的羞,最后只能借着牙口咬了阿斯兰的咽喉一口,借此来掩盖自己的那点奇奇怪怪的不自在。
喉结上的牙印才消不久,又被烙上新印记的阿斯兰溢出一声沙哑含糊的低喘,他用指腹揉着珀珥的后颈,又抚了一下珀珥鬓角侧面的碎发,才低声道:“先起来换件衣服吧。”
“……好嘛。”
珀珥先应了一句,随即又反应过来,“衣服?之前不是还没有吗?”
在珀珥被精神力传送到阿斯兰身边的时候,他那套白色的作战服已经被血污染脏了。
再加上雪崩之后飞行器上的物资并不曾及时携带,以至于在清醒后,珀珥一直没有像样的衣服,便只好披着银白菌丝织成的薄毯,避免完全赤裸。
而今,望着阿斯兰手臂上搭着了另一套浅色作战服,珀珥惊喜地瞪圆了眼睛,很快反应过来了什么。
他问:“是其他人也来了吗?”
还不等珀珥探出充盈的精神力丝缕去感知,便见阿斯兰颔首,随即开口:“他们还在路上。”
毕竟大部队穿越并不那么宽敞的雪谷,总是需要时间的。
尤其还是一群相互看不顺眼,甚至随时可能大打出手的狗崽子们。
借着这个空隙,阿斯兰一边给珀珥递衣服,一边解释了一下先前一个多小时里发生的事情——
那时候,需要共同穿过的冰谷夹道口前是狭路相逢的燃血组、蝎组成员,以及从另一侧循着“唤醒者”精神力而来的复生白银种。
本就相互敌对、彼此看不顺眼的两方人马拥挤在冰谷入口前方,几乎没能心平气和多说几句话,众人便因为矛盾而打了起来。
燃血组的成员将两个手臂半异化为钳足的模样,坚硬锋利,狠狠向复生白银种劈了上去。
蝎组成员甩动尾勾,身形灵活潜伏于雪雾之下,成了扰乱敌方的最大助力。
但白银种在实力上只强不弱,哪怕他们未曾因此而恢复原始形态,可那过于强盛的体质、敏捷的动作,再加上从异兽战场内锻炼出来的战斗习惯,便是对上数量方面占据大优势的那尔迦人,也并不见得落于下风。
不过好在,当这场战斗即将升级到更大范围的时候,与白银种失散,落后一步才来的洛瑟兰、阿克戎阻止了接下来的混乱。
——不,确切说来不是他们两个阻止的,而是源自于阿克戎身上所沾染的精神力痕迹。
那时候,几乎是从阿克戎刚刚从雪雾中展露半截身形时,原本彼此交错在一起的那尔迦人和复生白银种,都下意识停下动作,齐刷刷地偏头看向浓雾中的来客。
那尔迦人感知到了微弱的精神力痕迹,以为来的是他们的小妈咪。
复生后的白银种也同样感知到了那股柔软、温和,毫不设防的精神力气息,便认定了那是于黑暗中将他们唤醒的小神明。
但是,在他们的目光尽头,只有相伴而来的洛瑟兰和阿克戎。
至于阿克戎身上的精神力……
他们谁都很渴望。
“——那是我留下的痕迹啦。”
山洞内,有阿斯兰做辅助的珀珥换上了作战服内部的小衣、内裤,将柔软滑腻的皮肤保护在轻薄的布料之下,避免胸膛、翅根以及尾勾根部的腺体经受其他的摩擦刺激。
柔白灵活的尾勾依旧还是那副敏感的模样,珀珥轻轻翘着尖端,一边抬起手臂,任由阿斯兰帮自己拉作战服后侧的隐形拉链,一边解释道——
“我之前有梦见过艾瑟瑞恩星球的。”
阿斯兰微顿,手中动作停了一下。
他问:“什么时候?”
“在好久之前……”
珀珥在自己的记忆中努力翻翻找找,试图能够找到一个相对确切的时间点。
直到阿斯兰拢起他柔顺的、现如今足足有长到臀下的银白色长发时,他的大脑内骤然闪过一丝灵光。
“我想起来了!”
珀珥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手,“就是我让导盲球帮我剪掉头发的那一次!”
他道:“应该就是那一次,在梦里,我回应过那些呼唤声,还同他们打了招呼,但是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他们就是白银种,而且……”
珀珥有些低落地抿了一下唇。
“等我睡醒来以后,什么都不记得啦。”
“如果我那时候没有忘记,阿斯兰的同类,也能早点恢复正常的吧?”
作战服上的隐形拉链被阿斯兰拉到了尽头,他将手中拢起来的、属于珀珥的长发放下,又以手指为梳,轻轻将那些乱翘的发丝一点一点捋顺。
感受着发丝上的力道,珀珥后靠,随即仰头,在浅蓝色的虹膜中倒映出了阿斯兰那张俊美又深邃的面孔。
即便阿斯兰说他从前的学生是一群人嫌狗憎的疯崽子,可对于阿斯兰来说,他们也确实是他在这个世界上,仅存的最后同类。
甚至珀珥感受得很清晰,即便阿斯兰也是那尔迦人,但他同昆汀以及其他子嗣相处在一起的时候,似乎总有一种古怪的薄膜将他们阻隔,那是虫种血统与千年时光所形成的沟渠,是难以被彻底跨越的距离。
于是,珀珥轻声道:“……那样的话,阿斯兰就不用一个人寂寞这么久了。”
梳在小虫母发丝间的手指微停,阿斯兰抚了抚珀珥的耳廓,声线沉稳,带有一种永远无法被时间打破的不动声色。
他道:“珀珥,现在这样就很好。”
比他曾预想过的任何一个结局都很好。
最初做梦的时候,小虫母也才刚刚回归那尔迦帝国不久,身体情况极差,精神力状态堪忧。
那些落于珀珥身上的小毛病多到数都数不过来,健康、体质、性格,甚至是病态到心甘情愿自我奉献、自我牺牲的心理问题……
在那样的状态下,谁都不忍心苛责什么。
即便是现在这般娇气、矜贵,大方又自信的珀珥,也依旧不会有任何人会去怪他。
那时候,珀珥梦见艾瑟瑞恩星球上的一切,极有可能是残存虫巢物质,以及虫巢之母同子嗣之间的关系相互作用的效果,那是来源于故土的亲昵、思念,亦或是……求救。
可那时候的珀珥本身也过于孱弱了。
成长过程中尚未发育完全的精神力,令珀珥足以感知到远方而来的呼唤,却无法让他在脱离梦境后捡起清晰的记忆。
可即便如此,在睡梦中,懵懵懂懂、纯善仁慈的小虫母依旧尽可能地回应了白银种们无意识发散出来的呼唤,并在那个被冰雪浸润的广袤天地中,探出了自己的精神力丝缕,成了将白银种从黑暗中唤醒来的因。
而这件事情的进程推动,同时有赖于虫巢物质重获新生后力量上的支撑——
不仅阿斯兰因此而精神力暴涨到一个新的高度,就是那群不曾真正死亡的白银种,也在被唤醒后积蓄到了足够多的力量,让他们得以真正冲破冰层,成了第一批复生的白银种。
白银种们复生所导致的结果,便是以暗棘为首的复生白银种不认虫巢之母,却想要找到“唤醒者”踪迹的计划、行为。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虫巢物质干枯与那尔迦虫巢意志帝国四百多年未曾出现过虫巢之母有关。
虫巢物质的重获新生,则与被找回来的,宛若奇迹一般的小虫母珀珥息息相关。
某种程度来讲,珀珥与那尔迦人,似乎一直都在相互拯救着彼此。
珀珥盘起腿,任由阿斯兰帮他扎头发。
他问:“那后来呢?洛瑟兰和阿克戎阻止他们继续打架了吗?”
后来……
阿斯兰道:“我让暗棘去接他们了。”
在与珀珥进行结合后,阿斯兰体内的狂化因子得到有效压制,先前因为虫巢物质重获新生而大幅度增长的精神力,也同样得到了催化作用。
甚至因为和珀珥有了更加深入、体液交融的接触后,阿斯兰的精神力在短时间内,能够大体感应到那群被小虫母烙下珍珠标记的子嗣们的位置。
因此,迫于阿斯兰实力的暗棘不得不在风雪中,给聚集在冰谷口的那尔迦人和复生白银种,带去了有关于小虫母的消息和集合地点。
在那充满挑衅与防备的招呼声里,沾染着满身蜜香的暗棘宛若独得小国王恩宠的男奴,以一种完全的好心情扫过小虫母的子嗣。
然后,他笑眯眯地抱起手臂,那弹性且柔韧十足的深麦色胸肌会正好轻撞击在他小臂肌肉上,隐隐浮动着令夏盖、厄加格外熟悉的暖香味儿。
……妈妈曾用他的胸肌擦拭过尾勾。
暗棘在这场碰面中,毫不吝惜地展露出自己得到的恩泽,张扬又放浪,完全一副后来者居上的肆意模样,看得夏盖拳头发紧,恨不得狠狠揍烂那张烧味十足的脸!
要不是有比约恩拦着,恐怕一场恶战又不可避免了。
之后,暗棘先从那尔迦人手中拿到了用以给珀珥替换的物资,提前一步回来,并趁着阿斯兰从物资内给珀珥选择作战服和内衣的空隙里,偷摸进山洞,有了最初暗棘模仿老师的那一出。
珀珥轻轻沉吟了一声,慢吞吞道:“原来是因为精神力标记呀……”
他用指腹轻轻点着下巴,大脑中的记忆从他与阿斯兰重逢后的画面一帧一帧闪过。
在那昏沉迷蒙的状态里,珀珥依稀记得,自己曾仰躺在菌丝构成的温床上,仰头注视着撑着手臂悬于自己上方的阿斯兰。
那样的视角中,即便珀珥的眼瞳被湿漉漉的水意覆盖,可他依旧能透过朦胧的微光,窥见阿斯兰那光洁的,被细碎汗液以及银白色虫纹覆盖的丰厚胸膛。
那上面似乎未曾出现珍珠的印记。
于是,当阿斯兰简单编好小虫母的长发,并准备将那作战靴拿过来的时候,珀珥忽然转身扑到了他的怀里。
“……珀珥?”
阿斯兰站得很稳,将人牢牢接在怀里。
珀珥:“阿斯兰,我才发现,你好像有秘密瞒着我。”
阿斯兰顿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是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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