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午夜漫步
少年走到垂叶榕下,屏气敛息,脚掌点地腾跃而起,双腿飞快蹬踏着树身借力,几息之间便登上了那棵树的树顶。
“喵嗷——”应激的雪白猫咪四肢蓄势待发,却被一双手捞进怀里,下一刻,陆重行抱着雪团纵身跃下,树干回弹,哗啦啦抖落了一地叶片。
他垂首奉上躁动不安的小猫,动作如行云流水,从容优雅得像是一场表演。
少女从他手中接过雪团抱在怀里安抚,一双眼睛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陆重行的异色瞳孔。
“本宫之前怎么从未见过你?”
听到这话,一旁的宫人在少女耳侧低语。
陆重行不卑不亢道,“臣自出生之日便待在冷宫。”
“原来如此。”沛懿了然点头。
她虽比陆重行年龄小,但一个是深受皇帝宠爱的公主,一个却是弃妃之子,地位悬殊,自然不需要在乎什么长幼有序。
“本公主既已答应了你,就不会反悔。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尤安麻木地坐于黄铜镜前任由侍女为他梳妆,心底有些惴惴不安。
今日他就要用另一个马甲跟陆重行见面了。
人皮面具与他女装时的脸有六七分相像,毕竟这个世界没有美瞳,这已是极限了。
一个是男人一个是女人,想来也不会被认错,最多会被怀疑一下两个人之间的亲缘关系。
他垂眸注视着红木桌上的请帖。
这座皇宫里的其他皇子都暗中窥伺着皇位,稍有风吹草动便草木皆兵,这种情况下陆重行自然难以近身,唯一的突破口就是深受宠爱还远离政治漩涡的沛懿公主。
原著里陆重行搭上沛懿公主后成了她的伴读,说是伴读,其实就是个地位稍高一点的侍从。
沛懿公主喜好玩乐,想一出是一处,是那种看到话本里有晚上会发光的虫子就寻人去捉的人。手下的宫女太监苦不堪言,少有人能忍受得了她的磋磨。
陆重行因为远非常人能比的耐力渐渐成了她信任的玩伴,打探到了很多消息。
其中就包括这次的骑射宴上,丞相府的嫡小姐也会前去这件事。
“昭熙!”
沛懿公主远远看见尤安从轿撵上下来后,便朝他走了过来。
陆重行跟在她身后,几乎是瞬间,他感受了一道灼灼的视线,温度几乎要将人烫出一个洞。
拼演技的时候到了,尤安稳住心神,微笑着与沛懿公主寒暄,只是在目光触及到她身后的少年时露出疑惑的表情。
自上次一别已有三月有余,陆重行又长高了,已经是需要他微微仰头的高度。
陆重行一双异色瞳孔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之人。
因为骑射的缘故,她的装扮很简单,乌黑发丝被盘起,靛蓝点翠花钿装饰其间,露出一小段柔白后颈流畅的线条。
水红色裙裾随着走动扬起复又垂落,隐约可以窥见内里修长漂亮的双腿的形状,明明只是简单的走路,放在她身上却有种步步生莲的味道,只觉得一举一动都赏心悦目。
面若桃花,眼若春水,是个足以让所有人心生怜爱的美人,看向他的神情里甚至带了一丝无辜的茫然和天真。
“这位是六皇子。”
“昭熙呢,”沛懿公主拉住了尤安的手臂,“不久以后就是太子哥哥的妃子啦。”
她和那个人很像。像到连陆重行都了怔愣一瞬。
但他很清楚,他们不一样。
他很快回过神,“尤小姐。”
为了尽量增大人物间的反差,在听到面前之人是冷宫出身的六皇子时,尤安刻意倨傲地抬了抬下巴。
再怎么早熟,陆重行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并不擅长掩饰情绪。果不其然,他没错过对方脸上一闪而逝的微哂。
他猜现在自己在陆重行眼里就是一个因为出身高贵所以看不起人的恶毒大小姐。
沛懿公主并没有注意两个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只是兴奋地拉着他,“快开始了,我们走!”
骑射宴,顾名思义,是一场比拼骑马射术的宴会,这也是剧情里一个至关重要的剧情节点。
在这一段的剧情里,“尤安”骑坐的马匹会被陆重行暗中动手脚,马匹受惊,脱缰狂奔,丞相府嫡小姐何曾见过这副场面,自然被吓得魂不附体。
等待他的结局只有一种,从野马上坠落,只是生死就难以预料了。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陆重行从天而降,在失控的马匹冲出马场前制服了它,并以身为垫把“尤安”护在了怀里。
陆重行其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连自己都可以作为牺牲的筹码。
自此,“尤安”第一次注意到了这个冷宫皇子,此后两人暗通曲款。
尤安的神情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他治好了上官氏的病后,陆重行的黑化值应该不至于高到会去伤害无辜之人的程度吧?
第28章 被强取豪夺的宫妃07
沛懿公主邀请来的皆是年龄相仿的世家公子和名门贵女, 在尤安甫一登场时,目光便齐齐落在了他身上。
或是惊艳的赞赏或是带着下流欲望的窥伺。
只是名花有主,不少蠢蠢欲动的人便歇了心思。
如此艳光四射的美人, 仅仅存在着就能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他就像被诅咒的绝世珍宝, 美丽却伴随着灾厄。不够强大的人强行占有,只会被反噬。
毕竟,他可是那位的妻子, 未来极有可能成为皇后的人。
思及此,不少看向尤安的眼神里隐隐透着可惜。
而处于焦点中心的人对他们的心思一无所知。
陆氏王朝正处于国力强盛的时期,尚武之风甚盛,是以身为丞相府的嫡小姐, 尤安自然也系统地学习过骑马。
他要骑的是自己带来的马匹,名为乌骓,通体毛发似绸缎般油亮乌黑, 唯有四蹄洁白如雪, 是匹温驯的小马驹。
尤安轻抚着乌骓柔顺的毛发, 小马亲昵地朝他柔软白皙的掌心拱了拱, 大而黑亮的眼睛眨了眨。
目前看来, 一切都正常。
尤安翻身上马, 衣袂翩跹, 深呼了口气握住缰绳, 心想陆重行若是还敢像原著那样算计他,那他就……再也不要理他了!
好吧,他知道这一点根本对对方造不成什么威胁。
乌骓洁白的四蹄在飞快腾跃着, 预想中的人为意外没有出现,直到平稳落地后,尤安的一颗心才放回肚子里。
他下意识去看向陆重行, 少年负手而立,在人群中平静地凝视他,一双异色瞳孔无喜也无悲。
看来感化有效果,至少现在的陆重行还没有盯上他这个准太子妃。
为了维持人设,尤安轻蔑地瞥了他一眼。那张艳若桃李的姣美脸蛋即使冷若冰霜的模样也似美人娇嗔,分外动人。
但下一刻,像是平静的水面中投入一颗石子,陆重行仿佛戴着面具一般的表情龟裂了几分。
自小到大他受过的屈辱不知凡几,比起挨打和责骂,这种程度的轻视陆重行早就免疫了。
偏偏只有这个人,仅仅一个眼神就能让他失控。
陆重行眉心微皱,隐隐察觉到一丝不寻常。
难道是因为面前女子与那人有几分相似的脸……?
与其说他不能接受被丞相府嫡小姐轻视,更不如说,他无法接受被那个人轻视。
……他无法接受自己不被那个人放在眼里。
*
一年一度的上元灯会到了。
向来不苟言笑的太子殿下此时正像只树懒一样环抱着怀中美人的腰,闭着眼睛不愿撒手,“孤想和昭熙一起赏花灯。”
纤长粉白的手指把陆重瀛正欲偷香的脸推远了些,尤安拍了拍男人的手臂示意他放开自己,“太子殿下快去吧,莫要让陛下等急了。”
心底却是松了一口气,还好陆重瀛因为政事被皇帝叫进了宫,要不然他还怎么自由地玩耍。
一听到“陛下”这两个字,陆重瀛眉心微拧,还是站起了身。这便是他身为太子不得不付出的代价。
他知尤安心里巴不得自己快些走,无奈之下轻掐了把小妻子尚且还带着婴儿肥的雪白脸蛋,再开口时又恢复了储君的威严,对着隐在阴影里的零一吩咐道,“保护好昭熙。”
待路重瀛彻底离开后,尤安心情大好,起身戴上了人皮面具换上了一身男装。
他对着黄铜镜照了照自己的模样,突然想起来总是神出鬼没的暗卫似乎还在房间里。
该不会看见他换衣服的样子了吧?
“亓越。”
黑衣暗卫从天而降,单膝跪于尤安身前,他的跪姿很标准,宽肩窄腰,看起来秀骨轻松,英姿不凡。
“小姐。”
听到这个称呼后尤安放下心来,应该没发现。
“我都这副装扮了,你还叫我小姐?”
“公子。”
他识趣地改口让尤安愉悦地弯了弯唇。
“我既给你取了名字,你就是我的人,对吧?”他把玩着手里的扇子,垂眸漫不经心道。
这话听起来有些兴师问罪的意思,亓越抬头,露出一双剑眉星目,语气略微急促,“不知亓越做错了什么,还请公子明示。”
“别紧张。”
合起的扇子按在亓越的肩膀上,“无论看到什么还是听到什么,我让你说的你才能说。”
他指的是亓越向陆重瀛报告自己的行踪这件事。
片刻沉默过后,低沉的声音响起。
“……是。”
这样一来,自己做任务就方便多了,尤安心情大好,径直掠过跪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侍卫,走出了房间。
黑衣暗卫感受着那片衣角从脸上拂过的触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还能闻到小姐身上浮动着的像雪一样清甜的香气。
他早就知道小姐并非小姐了。只是……单纯地喜欢看他被叫小姐时羞恼的模样而已。那双漆黑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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