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贝彼
还未出口的话直接噎住,盛矜与看着他:“你睡?”
苏涸走到窗边关窗,肯定地说:“是啊,你不是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
盛矜与沉默片刻。
直接拎起沙发上的被子和枕头丢上床。
苏涸一愣,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盛矜与被看得莫名烦躁,偏头撇开眼神说:“我没那么多毛病,少污蔑我,上床睡。”
简直大方的不像他了,苏涸笑了笑,没什么好推辞的,他乐呵呵地抱着他的枕头上床了。
毕竟本来他就是怕盛矜与的一身少爷毛病作祟,不然放着软床不睡去睡硬板沙发,苏涸才不会没事找罪受。
等他整理好床铺,两床大红被子铺在床上,被白炽灯光一打,更是红透了一样扎眼。
盛矜与越看越感到奇怪,出声催苏涸关灯,苏涸关掉门口的开光,借着窗外的月光摸索着爬上床,他钻进被子背对盛矜与躺着,特意离他远了些。
不过两个人都是多年独身一人睡惯了,突然床上多了个人,彼此都有些睡不着。
苏涸盯着窗外亮亮的月光,拼命酝酿着睡意,却听见盛矜与开口:“下午遇见那个小孩,你为什么不叫我,自己去?”
他后知后觉,这说的是他去救阿宇时,让盛矜与等他的事。
不过,苏涸倒是没想到盛矜与会在意这个。
“我怕你觉得我多管闲事嘛。”苏涸翻了个身,平躺下来。
听见这个答案,盛矜与有些冒火,他撑起上半身,望着黑暗中看不清的面容:“你是不是觉得,我是那种自私自利,眼里只有利益,没有人命的人?”
“我没有这么觉得。”苏涸干脆翻过身,对上了盛矜与的视线。
他想了想,说道:“只是当时你已经很累了,我不想连累你为我的善心一起承担责任,而且……在船上如果不是我折返回去才翻出栏杆,你也不会掉下来。”
空气一时陷入静默。
漫长到苏涸的眼睛变得干涩,他闭上眼睛往被子里缩了缩,意识也开始混沌。
“我又没怪你,救人有什么错。”
盛矜与似乎是说了句这个,苏涸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放心地睡着了。
后半夜温度降了些,盛矜与的睡眠一向不深,有什么东西抵着他的后背,一个劲地拱,他半梦半醒间翻了个身,怀里拱进来个人。
他浑身都乏得很,根本懒得理,便任由对方越拱越近,胳膊往人身上一搭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隔天清晨,一墙之隔的后街已经有了热闹的人声。
苏涸觉得热,忍不住去踢被子,却踢到什么温热的东西,还软乎乎的。
他毛骨悚然地睁开眼睛,眼前出现一小片黑色纹身,接着苏涸发现了更惊悚的事,他踢到的大概是盛矜与的小腿。
???
苏涸赶快从被子里钻出来,盛矜与放在他腰间的手滑了下去,砸在被子上,苏涸顶着一头凌乱的毛发兀自凌乱。
明明睡着的时候他们好好盖着各自的被子,怎么一睁眼就滚到一个被窝里去了?
他昨晚好像觉得冷,然后梦中寻到了一个大火炉,于是拼命朝着火炉靠近取暖。
现在想来,那个火炉该不会就是……盛矜与吧?
旁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苏涸回头看过去,盛矜与抬起手臂,用手被挡住眼睛,像是要醒了的样子。
他突然觉得很像心虚,虽然不知道这心虚打哪来,但就是莫名心虚。
苏涸果断爬起来穿衣服,等他穿戴整齐开始穿鞋子,身后突然传来盛矜与懒洋洋的声音:“这就是你说的睡觉老实?”
他把头埋得更低,没注意给鞋带系了个死结,说道:“我下次不会了。”
“还有下次啊。”盛矜与尾音带着点沙哑,声音低低的,有些不经意的性感。
“没了没了。”苏涸逃一样地向外跑。
“去哪?”
“我去帮郑婶做早饭。”
盛矜与坐起身,被子滑下来堆叠在小腹附近,露出精壮的上半身。
他抬了抬被某人压麻了手臂,皱着眉“啧”了下,半晌才又哼笑一声。
小镇名叫晚阳县,位于光洲与邻省的交界线,在整个省的东北角,地方小到连盛矜与都没有听过这个地名。
灾后的晚阳县几乎处于封闭状态,清障车在出入县城的必经主干道上来回作业,信号塔也在紧急抢修。
两人的手机早已关机,苏涸把它们拿出来摆在院子里晒太阳,不确定还有没有救,他记得盛矜与这两天还有工作安排,愁容满面地问他怎么办。
彼时盛矜与正在吃早餐,抬起头瞥了他一眼,说道:“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他身上穿着件朴素的短袖配沙滩裤,还是景区最流行的大花色,高大的人蜷在板凳上,但他的颜值和周身的气质摆在那里,有种自相矛盾的喜感。
苏涸没忍住笑出了声,还颇有点开了闸就忍不住的架势。
“你笑什么?”盛矜与严肃地瞪着他。
苏涸看着盛矜与裤衩上的海绵宝宝,越笑越停不下来,赶忙捂着脸转过身去,声音一抖一抖地:“不好意思……我……不笑了……”
看着他不停抖动的肩膀,盛矜与拧着眉低头看了看自己,当然也看见了裤子上笑得没心没肺的卡通图案。
他鼻子里哼出一个气声,语气凉凉:“你以为你的红裤衩就有多好看了?”
苏涸低下头拽了拽自己的大红色短裤,朝他傻笑:“我觉得挺好看的呀,喜庆。”
盛矜与:“……”
他是结结实实被噎到了,反反复复看了苏涸好几眼,确认他是真心说这句话之后,盛矜与摇头道:“怎么会有人的审美包容度这么高。”
苏涸没心没肺地继续笑,坐下来同他一起吃饭,刚拿起筷子,手臂突然被人捉住。
盛矜与看着他手腕上不规则的淤青,“啧”了声说道:“我有那么用力?”
淤青范围不大,但斑斑点点深得发紫,苏涸实诚地点点头:“嗯,我当时感觉手腕都要碎掉了。”
就在盛矜与即将发作之前,他又说道:“但我知道是你想救我,如果不抓得用力一点,我可能已经死了。”
说的好像盛矜与做了多么了不起的事情。
他这么直来直去的说话,盛矜与反而无话可说,放开他的手,移开了目光:“你知道就好。”
早饭过后,烈阳高照。
郑婶又在厨房里张罗,抬了一个小腿高的保温桶出来,盛了满满的粥,苏涸上前帮忙往三轮车上抬,车上还有一筐顶饱的糍粑和包饭。
阿宇带着一顶小草帽往这跑,十岁出头的孩子实在活泼,兴冲冲地打招呼:“阿涸哥哥!阿与哥哥!你们早上好!”
“岸边那十几户屋子都被冲毁了,去帮忙救人的邻里忙起来,饭顾不上吃的,正好这几天出不了海,我做点吃的跟阿宇送过去。”郑婶说道。
“我……”苏涸刚开口就顿了顿,回头看了看盛矜与,后者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点了点头。
苏涸笑开了,朝郑婶道:“我们也去帮忙。”
初时郑婶还在推脱,说他们大城市的娃娃干不了这种活,但架不住苏涸热情难却,一行人这才推着车上了街。
第40章
苏涸帮郑婶打粥分碗, 阿宇抱着小咸菜缸挨个往碗里夹咸菜,那些来领吃食的人一个个晒得黝黑,一见苏涸这个陌生面孔的外乡人, 就打趣是不是郑婶的儿子。
在太阳底下晒久了,汗顺着发髻流淌过脸颊,最后没入衣领消失, 苏涸抬手擦了擦汗, 才想起他似乎忘了什么。
他往街头巷尾瞧了几眼, 没见人影, 就抓住阿宇问道:“你阿与哥哥呢?”
阿宇指了指不远处坍塌的破屋:“阿与哥哥去救人啦!我本来也想去的,但是那些石头太重了,我搬不动。”
他垂下头没精打采地踢地上的石块。
苏涸拍了拍他的肩, 弯腰微笑道:“你也很棒啊,好好长大, 你也会像他一样很有力气。”
“好!”男孩乐呵呵道。
苏涸也没闲着, 他跟郑婶回了家,备好晚饭之后又折返回来时,日头已经西斜,残红的落日映照在无边的海岸线上,荡开赤色的波纹。
苏涸拎着郑婶塞给他的冰水去找人, 阿宇热心地帮他带路, 拐过街口, 他一眼瞧见了那个扎眼的花裤衩。
盛矜与干了一下午的体力活,整个人像被汗泡透了。
他随手撩起衣服下摆擦汗, 蜜色的肌肉一下暴露在空气中,结实而漂亮,苏涸甚至能看见他小腹上喷张的血管纹路, 蜿蜒向布料里延伸。
他嫌少有这样大汗淋漓的状态,从前盛矜与即使是从健身房回来,也不会有这么夸张的模样,比以往的贵气更添几分让人口干的野性。
苏涸小跑几步,把水递给他,还贴心地先拧开了盖子:“休息一会吧,手伤有没有复发?”
盛矜与摇了摇头,接过水仰头灌下去半瓶,脸颊上的汗珠还在止不住往下滚。
知道他洁癖重不会喜欢这种感觉,苏涸拿出带来的干净毛巾,很自然地开始帮他擦脸颊上的汗。
突然瞧见盛矜与晒黑的皮肤,揪起一点衣领瞧了瞧,惊奇道:“才一天,怎么就晒分层了。”
盛矜与顺着他的动作低下头,由着苏涸从他的额头擦到颈窝,不屑道:“你不也是,脸都黑了。”
“没有吧!”
“有啊,你没照镜子吗。”
“我回去就照,但愿你不是在骗我。”
擦完前面,苏涸低声道:“转过去一点。”
盛矜与照做转身,就听阿宇在一边大大咧咧说道:“以前我妈咪就是这么给我老爹擦汗的!”
这话说者无意,听者却起了心思。
盛矜与顿了顿,瞥向苏涸,默不作声看着他的反应,苏涸却没当回事,没心没肺地看着阿宇道:“哪里像啦,不都是这么擦汗的。”
“眼神啊!”阿宇有理有据地比划着。
“阿涸哥哥你的眼睛像会笑一样,看阿与哥哥的时候好温柔啊!”
苏涸愣了愣,羞赧地低下头。
他不知道该怎么答才不会让盛矜与误会,现在的尴尬不比当时被发现“表白信”时少。
盛矜与居高临下,看不见苏涸被刘海遮住的眼睛,但却能看见他略微泛红的脸颊和耳尖。
他想,他的心思连稚童都能看得出,却还要欲盖弥彰的掩饰,到底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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