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炮灰 第63章

作者:渔观火 标签: 相爱相杀 系统 快穿 轻松 炮灰 穿越重生

“拉斐尔,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他正要回头查看弟弟的情况时,拉斐尔却把脸埋在他的脖颈处,小声道:“别回头。”

背后的男孩声音哽咽道:“我只是感到太幸福了,有点害怕有一天这样的幸福会消失,哥哥,你会一直对我这么好吗?”

他一直都是那么多愁善感的小孩,即使感觉很幸福的时候都控不住自己的情绪,总是忍不住往坏的方面想,换做是旁人,早就受不了他这样的性格,但好在他拥有完全能包容和理解他的哥哥。

路德维希叹一口气,眼神流露出爱怜的味道,再次承诺道:“我不是说过吗?我永远不会爱别人胜过爱你,拉斐尔,我们才全天下最亲密无间的家人,没有人能隔在我们中间。”

听到哥哥的承诺,拉斐尔的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淌,他抱紧哥哥的脖颈,轻声道:“哥哥,我好爱你。”

……

“拉斐尔……”

路德维希听到自己嘴里发出的声音,他睁开眼,蝉鸣声在一瞬间远去,天幕上橘红的火烧云也消失不见,映入眼帘是雪白的天花板,中间的水晶吊灯反射出冰冷的光。

这里是皇宫里他的卧房。

没有灿烂的阳光,没有圆滚滚的橘子,也没有那个趴在自己背上,一声声地喊自己哥哥的弟弟。

什么也没有。

有的只是冰冷的床单,空旷的房间,一颗寂寞又孤独的心。

路德维希神色恍惚地直起身,呆愣地摸向自己的脸,才发现自己的脸上满是泪水,他在梦里哭了。

彻底从梦里回过神后,他弯下身打开床头柜,里面有一盒已经快吃完的白色药丸,他把最后一颗药放进嘴里,直接干吞下去,再次闭上眼。

十几年过去了,他很少能在梦里遇到拉斐尔,他曾无数次乞求拉斐尔能在出现在梦里,但都是徒劳,无可奈何之下,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药物上。

在药物的作用下,拉斐尔会出现在他的梦里,他们还像小时候那样,很幸福,是全天下最相爱的兄弟。

但每当从美好的梦里醒来后,他内心的苦闷和寂寞却愈发无法排解,如同品尝过罂粟便再次无法抵御那种诱惑,只是一次便彻底上瘾。

频繁地使用药物让路德维希的身体开始产生抗体,一开始只是把药吞下去他便能彻底陷入美好的梦乡,但这次服药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他依旧无法再见到拉斐尔。

他脱力地躺在松软的枕头上,闭上眼,把手覆在脸上,眼泪控制不住地滑落。

那天,皇帝的加冕典礼结束后,路德维希去找拉斐尔,打算哄哄他,雪莱已经喝下他递过去的毒酒,世界上再也无人能阻挡在他们之间。

他们还有孩子,能组成一个幸福美好的家庭,他相信总有一天拉斐尔会沉溺在家庭的温暖中,不会再那么抗拒。

一想到这些,路德维希的心情愈发激动,可他在凯撒大宫殿转了很久都没能找到人。

终于,在禁卫军的搜寻下,他在二楼的祈祷室里发现了他们。

可出现在眼前的场景却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

雪莱把拉斐尔抱在怀里,口中轻轻地哼唱着那首《Under A Violet Moon》,像是在哄怀里的人睡觉一样。

拉斐尔眼睑合着,苍白的面容泛出淡淡的青色,他靠在雪莱的胸前,表情非常宁静,嘴角甚至还带着抹甜蜜的微笑。

“拉斐尔……”

看到地板上那些乌黑发紫的血,路德维希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凉了,他的瞳孔因极度的恐惧而收缩,急性的焦虑让他开始过度呼吸,过浓的氧气让他的大脑发出尖锐的疼痛。

明明有毒的是雪莱那杯酒,为什么倒下的会是拉斐尔……

听到路德维希的声音,雪莱缓缓地转过头,苍白干燥的唇阖动道:“你满意了吗?”

内心恐惧至极的猜想得到证实,路德维希终于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他脱力地跪倒在地,头顶的皇冠直接砸在地板上。

“陛下!”

耳边传来禁卫军的惊呼声,路德维希的头重重地嗑在地板上。

黑暗铺天盖地地降临,他彻底失去意识,什么都不知道了。

……

圣伯多禄大教堂里开始奏响《安魂曲》的第八小节《落泪之日》,唱诗班的教士身穿洁白的法袍,歌声像是在召唤迷途的羔羊。

路德维希站在水晶棺前,犹如坟墓一样孤独地伫立。

不过一个月的时候,他瘦得见骨,那天看到拉斐尔的尸体后,他直接休克地晕了过去。

醒来后,他还得亲手操办拉斐尔的葬礼,他身上的气息越发阴鸷可怖,这让副官康拉德也开始畏惧他。

在失去拉斐尔的那一刻起,他彻底地成为孤家寡人。

今天是拉斐尔的葬礼,巨型水晶吊灯的光绚烂迷离,照亮了猩红的天顶和墙壁,两座手持乌列尔之剑的六翼炽天使雕塑分别位于水晶棺材的两列,六只羽翼用黄金熔铸而成,眼睛则是罕见的宝石镶嵌,仿佛神使在守卫这樽棺材。

路德维希看着那座水晶棺,恍然看到一抹刺眼的红光在棺材上方蒸腾而上,教堂里弥漫着紫罗兰的花香,但他却始终能闻到一股腐烂阴湿的臭味。

就在这时,门突然从外面被人推开。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看向那扇大门,身穿黑色丧服的雪莱站在门口,面对那些或是好奇或是恶意的目光,他面无表情地大步上前,目标直指那座水晶棺。

他怀里抱着一件精美的盒子,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看到雪莱前来,路德维希的眉心跳了跳,他原本也没打算阻止雪莱来参加葬礼,但雪莱前几天突然失踪,他还以为雪莱这个胆小鬼不敢面对拉斐尔的死,所以选择了逃避。

他的到来让路德维希心里产生不祥的预感。

雪莱无视所有人的眼神,他走到那架水晶棺材前,俯下身看向沉睡在里面的人。

因为路德维希让奥丁研究院的科学家们对拉斐尔的尸体进行过处理,他永远不会腐烂,时间停留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这樽棺木会停放在圣伯多禄大教堂里,做为圣人供后世的信徒瞻仰。

水晶棺材里铺满白色的花瓣,拉斐尔好像只是在午睡一样。

他身穿华丽的教宗法袍,头顶戴着三重冕,裸露在外的肌肤像是百合花一样,柔软洁白,流淌着莹润的光,甚至还能闻到肌肤上沁出的紫罗兰香气。

和他活着的时候没有任何差别。

可他永远也不会再醒过来了,他的灵魂已经彻底地获得安息,从此无忧无虑。

凝视那张平静温和的面容,雪莱的眼眶不由地湿润了,心脏好像彻底被挖空了一块,痛得他几乎要窒息。

雪莱低声道:“拉斐尔,你想要的东西,我都拿来了。”

他还记得他们在翡冷翠时,拉斐尔曾经写过一封遗书,没有指明到底是给谁的,只希望能把那些戏服都放进他的棺材里。

说罢,他打开手里的盒子,抽出那件华丽的戏服。

成百上千支蜡烛在墙壁上的烛台上点燃,烛火照耀得整个教堂明亮如同水晶,戏服上的金线在烛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黑色的面料上绽放着大朵大朵的血红色曼陀罗,右肩的位置还绣有一条颜色鲜艳的毒蛇,妖艳大胆。

主持葬礼仪式的主教立马皱眉:“殿下,请您不要捣乱,这不合规矩。”

拉斐尔是以教宗的身份下葬的,这种东西不适合做为陪葬品。

眼看圣廷的人要上前制止他,雪莱大声说道:“我是皇太子的母亲,整个银河帝国的皇后!我看谁敢动我?!”

因为他亮出自己的身份,圣廷的人动作一顿,不敢真的动他。

雪莱伸出手,露出无名指上戴的那名钻戒,双眼含泪道:“路德维希,你看到了吗?这是拉斐尔临死前送给我的,好看吗?是钻戒,他在向我求婚,你输了。”

“我爱他!”

众目睽睽之下,雪莱堂堂正正地说了出来,他响亮的声音在教堂里回荡,仿佛是在同时挑衅君权和神权。

“我和他生下了海因里希,我们之间留下了爱的证明,他是为我喝下毒酒才死的,我和他相爱过。但你呢?你敢说爱他吗?”

他眼睛死死地盯住路德维希的脸:“你敢吗?当着你的子民,当着这至高无上的神,亲口承认你爱他,你敢堂堂正正地说出来吗?”

听到他的话,路德维希咬住牙,猩红的眼眶像是要吃人的野兽。

“哈哈哈,原来你不敢,伟大的皇帝陛下,给人民带来黄金时代的英雄,原来也不过是个胆小鬼而已。”

雪莱近乎癫狂的笑声在教堂里回响,而围观群众也从一开始的看热闹,表情逐渐变得惊恐起来,这些不是他们该知道的事,路德维希已经成为至高无上的皇帝,他们不该知道这样的秘密。

路德维希闭上眼:“皇后疯了,禁卫军,还不快把他拖下去。”

皇家禁卫军的卫兵抓住雪莱的手,将他摁倒在地,雪莱朝路德维希露出一丝诡异的笑,然后神色痛苦地扭曲在一起,呕出一口又一口乌黑发紫的血。

顿时,人群间爆发出惊恐的尖叫。

有个卫兵仔细查看了一番,向路德维希汇报道:“陛下,是中毒。”

在来教堂之间,雪莱就已经把毒药藏在牙齿里,当卫兵把他桎梏住时,他果断地咬破毒囊,吞下毒药。

天主教的教义中,选择自杀的人是不能上天堂的。

十几年,他信仰了他的主十几年,但在他深爱的人去世时,他却选择用最恶毒的话语诅咒他的神灵。

毒药飞速地在血液里流淌,雪莱感到腹中传来阴森的剧痛,他正在走向死亡,但他一点都不惧怕,反而闭上眼,像是在享受这股疼痛。

拉斐尔死前就是这样痛吗?那他愿意和拉斐尔一起痛。

他的嘴角浮现出一抹微笑,连死去的时候,他都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向路德维希炫耀。

这个男人永远不会知道他的弟弟临死前口里到底呼唤了多少次哥哥,他的弟弟不再属于他,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

雪莱慢慢地闭上眼,逐渐没有了呼吸。

他死了。

周围没有一个人敢出声,路德维希站在原地,手指颤抖地握紧,猩红的血液一滴一滴地落在教堂的地毯上。

主持葬礼的主教犹豫地问道:“陛下,这件衣服是不是应该拿出去?”

路德维希闭上眼,声音嘶哑:“不用,放在里面吧。”

“可是……”

主教刚想说这不合规矩,就看到路德维希转过头看向他,那只冰冷的黄金瞳直视着他,阴森可怖至极。

被那种毒蛇一样的眼神注视着,他不由地打了个寒战,低头选择了妥协。

回想起过往,路德维希沉沉地叹了口气:走了,都走了,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下床为自己倒了杯水,不经意间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脸。

十几年过去,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让路德维希的面容没有发生太多的变化,依旧白皙俊美,他也是在刻意保持住面容的年轻。

拉斐尔的生命定格在他的二十三岁,他永远年轻,永远美丽,再也不会变老。

他害怕哪天去见拉斐尔时,自己苍老的面容会让拉斐尔认不出来。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有那么一刻,路德维希忽然产生一种游离感,觉得世间的一切荣耀都没有意义,当生命走到终结时,一切都会化为虚无。

他最真切想得到的,终其一生还是没能得到。

“哥哥……”

耳边忽然传来一个怯弱的声音。

路德维希身体一顿,下意识地朝声音的来源处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