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换装系统开马甲后,修罗场了 第4章

作者:魏朝瑾 标签: 系统 古代幻想 马甲文 穿越重生

交了入城费,泊渊进了城,他找了家客栈让小二给他的马添上草料饮水,在房间简单梳洗一番后便去了帝京规模最大的酒楼———帝京的郊外大,也不知那明月庄长什么模样又位于何处,与其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找,还不如先打听清楚。

帝京这间规模最大的酒楼连着大堂在内,竟然建了四层,最上层是王孙贵族的专属,二三层也都供给有权有势或是腰缠万贯的人家,略有家资的人只能坐大堂,普通人一般不会来此,因为酒楼随便一桌菜便是一家一年的嚼用。

泊渊在大堂挑了个角落,点了盘花生米,又点了一荤一素,他出山谷时虽然带了不菲的银钱,但这两个月来打听消息上下打点购买物资花了个十有七八,虽不至囊中羞涩,却也不能像往日那样大手大脚。

在小二上菜的功夫,泊渊拉着他略略打听了几句,江湖人自有江湖人的打听方法,让人听着豪爽却也不觉得冒犯,在他问到明月庄的时候,谈性上来的店小二一拍大腿:

“客官您一看就是外地来的吧?这明月庄三月初才出了一桩骇人听闻的连环杀人案呢,幸亏大理寺正鹤大人心细如发,才将凶手捉拿归案。”

这并不是什么不能讲的东西,于是店小二也就着这事儿给他详说了几分,泊渊琢磨了一下,其间应该有不少夸大的成分,不过.....离儋州这般远的兆丰,那些人的死因竟然也是中毒?

“......杀人凶手这个月底就要在午门斩首示众了,客官若是真对这事儿感兴趣,不妨在咱们酒楼里再等等,一刻后,大堂里李先生会上去说书,您可以点他说说这件事。”店小二笑道,“咱们京都啊,说书说的最好的便是李先生,只要给他点杯茶水,就能让您听到一个拍案叫绝的故事呢!”

懂了,不仅能讲,还能讲的很精彩,就是要钱。

泊渊点点头:“多谢小二哥告知,我确实有些兴趣,听听也不错。”

待到店小二说的李先生上场,泊渊出了一笔打赏的茶水钱,终于听到了一个比店小二三言两语讲得更完善也更有逻辑的故事。

故事不错,但泊渊听着听着便失了胃口,他千里迢迢地从儋州赶到兆丰,本来以为能问出些什么线索,但谁曾想近两月前那批人就死了个干净,线索又断了。

他曲指敲了敲桌面,刨除掉为了让故事更出色的夸大部分,有两个地方值得注意,一是庄子里那些幸存的老幼妇孺的去处,二是以低价接下的那个商人。

老幼妇孺的去处不好打听,买下明月庄的商人在牙行里一问便知。

泊渊草草吃完了面前的饭食,撂下银两便出了酒楼,牙行里使了点儿小钱一打听,买下明月庄的那个商人姓刘,全名刘惕守,家里三代都是兆丰本地人,几代积累下来颇有些资产,为人性格爽朗,乐善好施,口碑不错。

明月庄的消息也打听到了不少,说是庄内冤魂不散屡有怪异之事发生,和他讲述的牙人为了能让泊渊信服,还告诉他自己的堂侄便是去明月庄修缮的第二批工匠,午间吃饭喘口气的功夫,看见那池塘里的鱼直勾勾地盯着他瞧,他走到哪儿盯到哪儿,他堂侄吓得当日结束便辞了工,回来后还说了一夜的胡话,第二天去药堂抓了服安神汤喝了才好。

泊渊谢过那牙人,准备先回客栈歇息片刻,卡在城门要关前出城,夜里去明月庄一探究竟———他倒要看看究竟是真的有鬼,还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入夜,泊渊孤身一人到了明月庄,庄子的大门被把锁闭合着,他看也不看,脚尖在墙上几个轻点便翻过了三米多高的围墙。

据那个说书的李先生所言,那夜暴毙的人大多在靠西的屋舍里休息,泊渊在月下辨认了一番方位,那方的草木格外茂盛,和庄子里其他花木格格不入。

他自小便长在山谷,年幼时也时不时进深山,对无光的地方倒没什么惧怕,坦然地进去了,却也没遇到故事里的那些怪事,牙人那个受了惊吓的堂侄看到湖里的鱼直勾勾地盯着人瞧,他也未曾瞧见,只看到零星一两条鱼浮上水面换气,正常得很。

他将这处拆了小半的屋舍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地转了一圈,怪事一桩都没瞧见,却见到不少地方有香烛纸灰的痕迹———约莫是庄内怪事频发,买下这处庄子的人请了大师做了法事。

泊渊又转了一圈,还是一无所获。

不知是首尾清得干净,还是他估错了方向。

他在这处地方唯一干净些的推车上坐下来,皱着眉想了会儿,又觉得是自己想岔了———庄子上一夜之间暴毙了那么多人还找不出凶手,刑部和大理寺轮番上阵,估计将这处地界儿连地皮都犁了三遍,怕是稍微值得注意的东西都被收走,用以协助破案了。

想通了之后泊渊起身活动了一番筋骨,还是得回兆丰,去大理寺存档的地方转一圈,案子破了,凶手也下了大狱,证物和卷宗都会被送去存档,想必看守的人也不太多,他只要行动的时候小心些,便不会被人发现。

*

月凉如水,禅房内,塌上俊秀的僧人忽然睁开了眼,径直坐起了身。

【宿主?】银色小光球在意识海里迷迷瞪瞪地闪了闪,【出什么事了吗?】

[无事。]宴明在意识里回复系统20863,[只是梦见了之前一些旧事。]

或许是今日见证了间接仇人的死去,又在官道上遇到了泊渊,倒叫鲜少做梦的他罕见地做起了梦,还梦到了一些久远的往事。

那时他还不是现在的观妙大师,而是披着四星套装【浮沉镜里天】的金鲤,在儋州开了名为浮光当的当铺和名为跃金楼的酒楼,【浮沉镜里天】的套装技能是赚钱能手,所以哪怕他经商天赋平平,酒楼和当铺也没在他手下亏损,反而蒸蒸日上。

做生意只赚不赔的快乐让他倒真的生出了无比的兴趣,套装技能的长期使用也影响到了他本身,宴明作为金鲤的那段时间最爱做的就是抱着他特意定制的豪华金算盘,噼里啪啦地算着进项。

泊渊是他作为金鲤时的任务目标,多年前拿到他的人生轨迹,宴明一口气过完大半后,脑子里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这人怎么还没被打死?

等到将剩下的小半人生轨迹过完,宴明脑海里就只剩下了“果然如此”四个大字。

泊渊死就死在太过张扬,四处行侠仗义广结仇家却又没做到斩草除根,以至于仇家们联合起来,硬是要了他的命。

因为泊渊前期的活动轨迹大多在儋州和陵川两地,于是他的浮光当和跃金楼也开设在这两个地方,争取从繁华到偏远一一落地扎根,以免他的任务目标因为前期浪的太过而死在了他根本就不知道的犄角旮旯。

泊渊总是嘴上花花的,调戏起人来男女不忌,以至于经常饭吃着吃着就有人拍案而起,双方在大堂内避开普通人后一顿乱打,以至于事后泊渊要给酒楼赔上不少修缮钱。

但自从他认识了泊渊,开起了跃金楼,他就成了个名副其实的冤种———泊渊吃饭再不去跃金楼以外的地方,所以每次打架都在他的产业里打,打完之后再记账。

一开始泊渊还能还得上,后来大概是欠多了,他就债多了不愁,账本越摞越高,泊渊的脸皮也越来越厚,虽然在酒楼里闹事的人都被泊渊明里暗里的解决了,但泊渊邀功到他面前时,他也没减账———这难道不是泊渊欠债后他该收的利息吗!

他名下的酒楼三天一小整,五天一小修,一月一大改,要不是泊渊挑事时也算有分寸,普通客人几乎不会被波及,而且一旦遇到这事儿跃金楼还会免单,顺便送下次五折券,他的酒楼怕是早就开不下去了!

这种时不时发生一起的小斗殴持续了大半年,以至于都快成了跃金楼的特色,大家一看到有什么江湖模样的人似乎要拍案而起了,就会淡定地召唤店小二换个地方坐,或者往他们附近挪挪———只要波及了他们桌上的菜,哪怕砸碎了一个酒杯,这桌子菜就可以免单了!

宴明简直哭笑不得。

后来修缮酒楼修烦了,宴明拧着泊渊的耳朵咬牙切齿地警告了他一番,不知道是不是他难得发飙看起来吓人,泊渊赔礼道歉后倒是老实了很长一段时间,但不知为什么又抽了风,迷上了投喂他,他醒来隔三差五就能在窗台上收到热乎的糕点,有意思的玩意儿或者一些精巧的小物件,仿佛养了一只来无影去无踪的旅行青蛙。

宴明偶尔也会回一些东西,比如当铺里收到的适合江湖人的小玩意儿,比如跃金楼新出的糕点,但大部分时间都是直接放银锭———

泊渊的师父是个能耐人,伯渊作为他的传人穷是真不穷,但架不住他花钱大手大脚,有时看到没钱看病的病人,便丢银子替他们在药堂付了药钱;看到小流氓调戏寡妇,把流氓一顿揍,揍的有点过头后反被流氓的家人报官要赔偿;看到感兴趣的东西价都懒得讲便大手一挥直接买......

不管给泊渊多少钱,泊渊都有本事花得衣兜里没一个铜板再回来。

宴明是说也说了,骂也骂了,但人就是死性不改,最后泊渊只能上交了自己除了剑以外的全部身家,然后像领月薪似的,每天从宴明的手里领一点儿。

这种日子还没过上半个月,泊渊还没说受不了,宴明就先扛不住了,任谁每天早上睁眼拉开窗帘外面蹲着只和你傻笑的傻大个,都会觉得惊悚吧!

他将泊渊剩下的身家一分不少地还给了他,然后每到月中,泊渊就过来他这里蹭吃蹭喝,问就是手里的银子花完了,不好意思再找师父要。

每到这时,宴明都觉得自己脑门上无形的“大冤种”三字闪亮得发光。

忆起了许久之前的过去,宴明唇边不知不觉带起了点笑,作为金鲤的那段时间,算是他任务过程中最轻松的一段时日了。

不用担心教歪了一个国家的继承人,不用每天半夜趁人睡着了爬起来狂卷以免书灵的身份露馅,不用每天绞尽脑汁地琢磨阴晴不定的任务目标究竟在想些什么,也不用一睁眼就是战事布局,生怕自己哪里没考虑到便葬送了士兵的性命......

作为“观妙大师”的生活和以往比起来,竟然显得那样平淡乏味与无聊。

20863感觉到了宴明的情绪波动,建议道:【宿主你要是想念泊渊,完全可以去和他相认嘛~这五个任务目标里就泊渊最好骗!】

宴明在意识里回复:[倒也不必。]

泊渊已经度过了人生轨迹中的死劫,四星套装【浮沉镜里天】也早就破损到再无法穿戴,他也早不是过去的金鲤。

过去的,便让它彻底过去吧。

宴明凝视着禅房那小小的窗,今夜的月光很亮,亮得让他压下了回忆,想起了一个之前被他忽视的彻底的问题———

套装的能量不能被人体吸收,长久地盘桓在人体内会造成不可磨灭不可逆转的损伤,那些人暴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那这桩“连环杀人案”.....哪儿来的凶手?

第6章

大理寺,案卷司。

值守的录事用手撑着下巴在打瞌睡,灯盏放在桌子角落,灯芯烧成一团,光线昏然,有人推开门走进来,上了年纪的门在万籁俱寂里发出“吱呀”一声响,惊醒了打瞌睡的人。

“......大理正?!”困得有些迷糊的录事一下子就清醒了,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嘴角,有些仓皇地起身,“您、您有什么事吗?”

“我来取今年三月三的卷宗。”

鹤卿进门的那一刻便发现了录事的困倦,夜间值守难免有疲惫之时,只要不是彻底睡过去一点警惕心都无,他不会多加苛责。

那录事打瞌睡被瞧见了个正着,此时正是紧张失措,想着办法要在上官那里补救:“哦,好,我这便为大人取来。”

“不必。”鹤卿朝他微微摇头,“我自去取。”

“夜间漫长,可起身活动一番筋骨,驱逐倦意。”他温声提醒,“光有些暗,伤眼。”

夜间光线不够明亮,更容易让人昏沉生困,那录事因为打瞌睡,偷懒未曾剪烛芯,才让那只罩了层透光薄纸的灯盏暗淡下来。

鹤卿没入到了盛放着卷宗的木架后,而录事的瞌睡已在此时飞到了九霄云外,他在附近装杂物的小抽屉里寻摸出了小剪子,揭了灯罩剪了烧成一团的灯芯,光线霎明亮不少,将灯罩放回去后,录事决心找些送到他这儿还未整理的卷宗打发这漫漫长夜———

大理正鹤卿在这些小事上好说话,若是遇到其他一同执守的上官,少不了得挨几句严厉的责怪或是扣些夜间值守的补贴。

不过......取了新卷宗在手的录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鹤卿之前所说的内容。

三月三的卷宗是有一些,但最有名的便是由刑部移交至他们大理寺的[明月庄连环杀人案]啊,这案子不是已经被鹤大人破获,连人犯都要在这个月底斩首了吗?多方复核归档,总不至于在这上面还有什么差池吧?

录事摇了摇头,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荒谬念头驱逐出脑海。

鹤卿取卷宗的速度很快,取完后便熟门熟路地在册子上登记,等他走后,录事按耐不住好奇心上前一观,三月三那十来桩大大小小的案件里,被取走的正是[明月庄连环杀人案]的相关记载。

鹤大人难道又有了什么新的发现?

录事有些不解,但也不敢擅自揣摩顶头这些上官们举动的含义,只当自己从未生过那些好奇,又将登记的册子放回了原处。

鹤卿拿着那卷极厚的[明月庄连环杀人案],往自己办公的定文阁走,不知觉地蹙起了眉头。

按理来说,压在死牢的嫌犯具备杀人动机,又坦诚作案经过,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这案子应是结了的,即使有些许疑点,也只在案件的无关紧要处,且查不到威逼利诱的痕迹,不应有错。

但不知为何,他心下总觉得隐隐不对,这案子说顺利也顺利,说不顺利也确实曲折,但凡稍微漏了些细节,便不可能将嫌犯抓捕归案。

难道还隐瞒了同党?

鹤卿推开定文阁的门,将案卷搁在桌上,若有人协助那嫌犯,最大的可能就是与那嫌犯主家交好的一位江湖侠客,可那个喜欢惹事生非的江湖侠客早在一年前便销声匿迹,哪怕嫌犯的主家身死,也未曾再出现过。

鹤卿摊开案卷,翻到嫌犯的认罪状,一字一句详阅起来。

究竟......哪里不对?

*

“观妙,你今日心不定。”

禅心寺的住持在大殿里一下一下敲着木鱼,声名在外的佛子跪坐在他身侧的蒲团上,闭着眼慢慢捻着手中深色的佛珠。

“何以见得?”

在有规律的木鱼声中,主持说:“似是昨日风吹幡动。”

他身侧的佛子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瞳比时下人们的瞳色要略浅一些,在阳光或是烛火下有种鎏金的错觉。

他捻动佛珠的动作已经停了,他知晓主持的意思,只道:“既非风动,也非幡动,惟我心动。”

外界的变化影响了自身,又因变化而生出烦恼。

主持没有问他心动为何而动,只是一下下敲着木鱼,人人都有自己的劫,或许是观妙的劫到了,而这劫需要自己去解。

主持看到观妙仰头看那九尺高的金身佛像,佛像倒映在他眼瞳里,空无一物的眼眸中似乎有了情绪,好像生来便与佛有缘的僧人,要归往那烟火红尘间。

心不定,念不诚,尘埃生。

嗒——嗒——嗒......

木鱼声里,主持的话语似是叹息:

“佛性常清净,何处有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