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岛里天下
本这般师傅带徒弟来学手艺,主家请一顿饭也是厚道了,不与徒弟钱和东西都是寻常,人还是弄了一方好肉与范景。
回去的路上,胡大三吃了两碗酒,架着车子还不如范景驾得稳当,索性是给他驾了。
俩人车子还没下官道,大风大雨的便来了,到村子上时,一个身子教雨水湿了个透彻。
范景架着车子先去了胡家,见着雨大,胡大三跟乔夫郎喊范景在这头等雨停了再回去。
他晓得下雨家里会是何种模样,想赶着回去帮忙,便拒了两人,盖着一顶草帽伞都不要就赶着回了去。
雨幕像是山间的浓雾,教人辨不清方向。
范景远远瞧着前头好似来了道身影,怪是眼熟,等更近了些,看清了人,不是康和还能是谁。
他也下意识的提快了些步子迎过去。
康和穿着蓑衣带着斗笠出来接人,他本是想去胡大三那边看一眼,料想范景要是回来了也会先去那头。
不想出来,就看着范景一身淋得能流水下来,连道:“如何不在胡大伯家里头雨停了再家来。”
一头说着,一头解下自己身上的蓑衣给他穿上,范景却止住他的动作:“左右已是打湿了。”
康和不依他的,还是将蓑衣给牢实套在了他身子上,牵住人冷冰冰的手,快着步子一边往家里的方向走,一边道:
“回来的路上可教淋了?”
范景嗯了一声,他不晓得康和做了什麽,手很热。
“也是运气不好,头回出去就遇着这样的天儿。上午的时候我瞧着没出多大的太阳,又有些风,还说天气凉快。”
范景问他:“家里可漏雨?”
“漏得厉害,我都收拾一下午了,眼下把漏雨凶的位置都给补了补,倒是好了些,只还有些漏雨的,滴滴答答的不算厉害,用桶接着。”
范景就晓得会这般,以前夏月里头遇见大雨天,他在山上就忧心家里头的茅草顶经受不住风刮雨打。
这厢好在是有康和在家里头。
回去家里,俩人身上都湿透了。
陈氏连喊人打了热水去洗个澡,别教身子给冷坏了,这夏月虽不冷,可这样淋了雨,最是容易风寒。
范景把主家里送的那块儿肉与了陈氏,家里见着他头回出去学杀猪就得了一大方肉,心头都很欢喜。
一日里遇了大雨的匆忙与不快,这时得了消解。
康和跟范景一同提着水去了净房里洗头冲了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整个身子都松散了。
康和想着人打外头就淋了雨,念着小哥儿体寒,又还给打了桶热水与他把脚给泡着。
他给范景擦着头发,望着外头拉直了的屋檐水,又听得屋子里桶中发出哒哒哒的声音,道:
“夏月里头本当是盼着落场雨凉快些,可把屋子弄得个水帘洞似的,再是凉快也不痛快了。”
“得攒些银子下来,不说置新的屋子,怎么也得把这老茅屋给修缮一番了。”
今年雨水不多,外在两人又隔三差五的上山,在家里头逢着落雨的机会并不多。
先前也落了几回雨,只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家里还不如何漏,康和没曾觉着什麽,这厢头回撞着雨大风大,又落得时间长,才晓得竟是这样的恼火。
范景倒是已经见惯不怪了,可也并非是见惯了就觉着这般没什麽,谁又不想雨雪天屋子里舒舒坦坦的。
人要住屋,不就是为着有个遮风挡雨的地儿麽,可头顶遮不住雨,又算什麽屋。
每回挨了漏雨天,一家子都会骂咧着说就是借钱也要把屋子重新修缮了,可过了雨天,也还是就给过了。
这修缮屋子也不是一笔小数目,轻易拿不出那个钱来。
听得康和说,范景道:“秋收后手头上要有点儿,便同爹商量着修缮一番吧。”
康和心里晓得就那几亩地的收成,也挪不出几个钱来,他道:“只是主意打定在这处,也不急一时半会儿,能赶在明年夏月前修缮一番便是好的。”
“届时一口气把茅草顶给换做瓦顶。”
范景说了声好。
康和揉了揉范景的脑袋,转问他今儿出去学杀猪如何。
范景同他道:“我会杀,没甚么好学的,不过跟着走个过场。”
他把今儿赵家猪跑脱了的事情说与了康和听。
康和笑得不行:“这些人如何这样不靠谱,我当只大鑫哥那般呐。
若没你把那猪给制着,赵家的猪不得提前将唐家村的庄稼都给收了,别家村户得拿着棒子上门谢人。怪不得主家送了你那样大一方肉,这要打城里头买,可也得几十个钱。”
范景也轻笑了声,他不惜得与旁人说这些闲事,倒是愿意同康和说。
第54章
大雨过后,四处都在涨水,家里头都能听见外头哗哗的水声。
范爹去给田里放水,补那些教大雨冲垮了的田坎。
康和跟范景往河里去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捡着两条涨水鱼,河边上人不少,都是存着他们这般的心思。
俩人没捡着便宜,倒是捉得了七八只拳头大小的蟹。
这般蟹不似外头卖得贵蟹,钳子红彤彤的,肉少没黄,是不值钱的山蟹。
康和捡了回去,碎了壳子煮了个酸菜汤吃,倒是味美。
陈氏吃着蟹汤鲜,却嘱咐俩小丫头甭出去捡鱼虾,当心滑脚滚进河里头,这阵儿河水流得急,掉进去了别说自个儿难爬起来,捞都难捞。
倒是没俩日,村里就传遍了隔村里有个小子下河去捉涨水鱼险些教水给冲走,人捞起来呛了好些水,还来寻朱大夫拿的药吃。
大人听得心惊,都将自家的孩儿看得更紧了些。
这日,康和跟范景见天气亮开了,便预备上山一趟。
胡屠子那处不是总有活儿喊,俩人倒是有空闲进山。
遭了大风,山里头也未幸免,反倒是比山下更厉害。
进山的那条小路上,挂断了好些树枝横档在道上,俩人一头走一头开路,还勾着两条躲在树枝底下的蛇,簌一下给蹿走了。
至了山,木屋院儿里头也尽是些树枝新叶,面了厚厚一层。
两人给做了打扫。
下晌一同去看了这头的蜂箱,好在是没受灾害。
翌日提着些山底下带上来的米面粮,去了一趟张石力那头,也看蜂箱。
张石力这头的蜜源好,两只箱子里头的蜜又能取了,他趁此便割了下来。
“俺这处出去,东山边上来了一对老夫妇,也是养蜂的。他们打那片野菊花和五倍子做蜜源,像是专门养蜂的人家,俺草草的瞧了眼,有十好几个箱子。”
张石力大口吃着康和与他送来的肉饼,同他说山里的事儿。
“要不要俺去轰走?”
康和道:“轰人作甚,我这就是闲养蜂的,且箱子放在山里头,与东山那边也对冲不上。”
张石力闻言,便没说了。
康和听得了这话,倒是想过去瞅瞅。
于是教张石力引了过去。
果真,在一片黄灿灿的野菊地上,扎了一顶棚子,还能见着些炊具。
“几个兄弟可是有事?”
听得动静,棚里头钻出来了个戴着草帽的男子,一张脸黝黑,有些岁数了。
“我们是山上的猎手,听得这头有养蜂人来,瞧瞧热闹。”
老汉见康和的模样不似是猎手,另两个倒显而易见的是练家子,他没多问,客气的与三人端了水出来吃。
范景瞅了老汉一眼,见着人腰间别了把砍柴刀,他虎口上的茧多厚,似是个练家子。
想来这深山里头讨口饭吃的人,有些本事在身上也不足为奇,否则这般蜂农四处驻扎养蜂,不是一块儿肥羔羊么。
为保谨慎,他谢了一声,说不渴。
康和则吃了水,他不是没防备,只是他不吃这水,人合该更忌惮了,他问老汉:“大爷可取得有蜜,不晓得是个甚么价格?”
“小兄弟要买蜜?”
老汉闻言,不见有买主的欢喜,反倒是警惕发问。
康和扫见了一边上牛高马壮的张石力,晓得了老汉的顾忌,他跟张石力俩精壮,外一个好功夫的范景,上人这处来,谁人会不惧一茬。
万一是那起子杀人越货的,岂非是吓人。
他便实言:“我听兄弟说见着这头有养蜂人,便想着来打听一番价格,若是价合适,我想买了倒卖与先前的一位买主,从中挣点儿。”
“先前我也在山头上闲弄了几只箱子,收得了几斤蜜,识得了好买主,只我那处不总出蜜。”
这话说得再是实诚不过,老汉听了果真卸下了些防备来。
他说话虽尽力的用这处的口音,可还是带着一些外乡腔调:“若价格恰当,俺卖与小兄弟,俺也省得一番周折。”
说罢,引康和前去看蜜,又与他攀谈,说些养蜂的秘话,听得康和应答得宜,才确信了他当真是养了蜜蜂,不是那般歹人。
老汉取了拇指大小的一片饱含着蜜的巢蜜与三人尝,张石力吃不出门道,只觉甜滋滋的,倒是清香。
康和试出味道甘甜醇厚,蜜还能拉丝,他觉着比自养得蜂出的蜜还要好,真不愧是专门养蜂的人户。
“实言,老爹这蜜好。”
老汉见此,道:“都是实打实的好货,不似铺子里的滑头掺假来卖的,自是好。小兄弟若实心要,俺与你两百五十个钱一斤,你卖过蜜,晓得外头是甚么价,老汉又厚不厚道。”
康和点头,他拿出去卖三百个钱,算是散卖的价,且还卖得不如铺子里的贵。
若是收价的话,自要贱不少,老汉的蜜,值得起这价。
他转手拿去卖给邹夫郎,一斤还能挣上五十个钱,也是桩好买卖了。
不过,他却并不是冲着蜜来的。
“老爹与我的这价,可是已炼好了的蜜?”
老汉笑道:“这是自然,莫不是老汉给你这价,还是连着巢脾一并与你,便是俺昧着良心做这桩生意,小兄弟你可肯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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