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岛里天下
胡大郎答应,说空了就家来,拿着家里给他收拾好的鸡,驾着骡车连夜又回了城里去。
第52章
六月末,范家的水井完了工。
一家子瞧着石砌的圆井口,打内里瞧,这井已经慢慢的囤起了水,只这初打的水井,水质还有些浑。
范守林往井里送了两只龟进去,一来是为着验一验水质好不好,二来呢,是地方祈福的风俗。
井水要清澈下来,少也得等个把月,中间加些明矾和生石灰进去,倒是能加快些沉淀浑浊。
这中间等的功夫,范守林去请王木匠给帮着做了个辘轳,弄来打在井边上。
辘轳制好后,陈氏将拴着麻绳的水桶丢进水井里头,转动着辘轳,麻绳一圈圈的收紧,半桶儿水便取了上来,比人力提水要省力得多。
珍儿巧儿俩丫头也去试了试,都觉容易,本是不爱出去打水的俩丫头,时下都欢喜打水了。
左盼右盼,日日都等着瞅着,约莫是过了二十几日,水井里的水囤得更多了,取了一桶上来瞧,清汪汪的,触手沁凉。
一家子瞧早先放下去的两只龟还打井里头舒展着四条腿儿游上游下,这厢便都踏实了不少。
只吃用的水不敢马虎,在用前,又请了位老师傅来看水使是使不得,一应没有问题后,这才开始取了来用。
当日便打了水出来倒进水缸给静置着,夜里头,又烧上了一大锅的水,教一家子都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谁都欢喜舒坦。
“咱家里这口井弄得顺利,前后都没出过甚么事,水源开出来又好。爹说趁着秋收前,想请帮了咱家的人吃回饭。”
夜里,康和跟范景在凉席上坐着吃打井里湃了大半日的寒瓜,又甜又爽口,不比冰镇的差。
水井打得是当真好,夏月里头有口井简直享福。
康和给寒瓜取了籽,送到范景的嘴边上:“我想着也不差,请吃回饭热闹一场。左右不是摆席,弄不得两桌,费不了多少事。”
这在村子上过活,也还是得请客吃饭的,关系更亲近了,来往密了,办事也能更容易些。
范景道:“他好脸面,干成了这一宗得意事,如何有不显摆的道理。单与你说,没与我提,自是有钱了,不肖朝我要,但想赖着你弄菜。”
康和笑道:“你也忒捏的准爹的脾气了。他今儿还悄悄与了我一吊钱,说是给买菜肉的,料想是粪肥没少卖钱。”
“他本是个爱吃酒热闹的人,以前家里头日子过得紧凑,他也不能自办事,如今好些了,便教他高兴高兴也无妨。”
范景道:“你要不嫌麻烦,依他的意思便是,左右也烦不了我。”
康和道:“那便当你是答应了。”
隔日,康和便去与范爹说了,问他要喊多少人来,他还备下菜肉。
范爹听此,欢喜得不成,言顶多三桌子的人,大房那头定是要过来的,如此两家人一齐,便能坐一桌子有多了,随意再喊几个,就能再坐两桌子去。
康和就依他的三桌子,又嘱咐他,记得去请了胡屠户,范爹言他晓得。
范爹那头去请人上家里吃饭,康和便跟范景上城里头去买肉。
家里的兔儿大了,他预备宰一只,另呢,杀只大公鸡,自家里头有了两样肉菜,上城里买的也便不多了。
他买了三斤鲜猪肉,五斤青鱼,外弄了两个圆滚滚的大寒瓜。
七月二十六的时候,人到家里头吃早晚饭。
过了晌午,一家子就给忙了起来。
范景杀兔、杀鸡、宰鱼,陈氏便帮着弄鸡毛,理鸡鱼肠子,俩丫头则剥蒜,洗菜。
康和在灶上切肉备菜,范爹收拾桌子板凳,自家里的桌凳不够,大房那头的桌凳儿要给搬过来用。
大伯范守山跟张金桂也多早就收拾了碗碟儿桌凳过来帮忙,范爹范奶稍迟了些过来。
稍晚些,沈夫郎拿了一大陶碗的腌菜来,酸腌的豆角萝卜,今年新治的,正是适口。
接着徐扬也提着一篮葡萄和桃子来,慢慢人愈发的多,胡屠户,王木匠……都带着点儿东西,没有全然打空手的。
院儿里一下子便热闹了起来,大伙儿打地里头忙罢了农活儿冲了澡过来,在院子里吃井水湃过的梨、寒瓜,唠嗑儿等着夜里吃上一顿好的,都觉着格外的松快。
谁都捧范守林跟陈三芳,俩人在外头笑得合不拢嘴。
范景不喜与人说笑,灶屋里热得人淌汗他也要在灶下守着烧火。
徐扬听得陈三芳在外头跟人夸说康和能干,在灶头上弄菜,他嗅着香气儿也跑了进来。
他看着灶下的范景一脑门儿的汗,又将人给打趣了一通:“大景你不热呐?生是要在这处给守着,谁还敢把你们家康三郎给偷了去不成。”
范景给了徐扬一火钳:“你怕热进来凑什麽热闹。”
徐扬跳着脚蹿去了灶台前,见着康和正在炒蒜苗回锅肉,香气袭人,外头都香老远。
他道:“我也学两手做菜功夫存着,以后讨夫郎使。瞧外头的叔伯婶婶的,哪个不说康和的好,有了这样的名声,谁家都乐意把哥儿姑娘的许出来。”
康和笑道:“真许你了你又还不欢喜了。”
徐扬哈哈笑起来。
他是惦记着元果太瘦了些,若是自个儿有康和的手艺,那日日送了菜去,还不给人养得白白胖胖的。
太阳落下去,好菜上了三桌子,大伙儿热闹的吃了起来。
康和被唤去范爹的那桌子,没少受夸赞,也没少敬酒。
他陪着一桌子的人划拳,又掷骰子耍,输赢得当。
夜饭吃下来,肚里酒多菜少。
大伙儿吃耍得尽兴,人走时,男子面上都起了两团红,身子上尽是酒气。
不过来也多是家里人跟着一并来的,有人看着家去,倒不妨事。
范爹康和还有范景,三人一一将人送出去。
人走时,谁都说道一声康和好,喊他得空上家里耍。
还有想喊他上门帮忙弄菜的。
胡大三也把酒吃了个痛快,几个男人吃酒划拳,他输赢参半,却耍得欢。
走时,人步子已有些轻飘飘的不见稳了。
“范老弟,你这个!”
胡大三在门口停下步子,同范守林竖起大拇指,人醉醺醺的。
这阵子两人来往的频繁,比以前要更好了,桌子上还你与我夹肉,我与你倒酒的。
范守林眼儿一圈也是发着醉酒的红,他凑着上去,低着声儿与胡大三道:“今儿还得谢老哥哥来捧场咧,你来,俺这面皮上得光。”
两人醉笑起来。
胡大三指着范爹后头的康和跟范景:“好,好!你家这婿,大哥儿,都好!”
说着,又问范景:“听你爹说要另寻事干啦?如何了,可寻着恰当的?”
“寻得个甚,这年头要弄门手艺学着,哪里好得门路。”
范爹打了个酒嗝儿,替范景说了话。
胡大三闻言,一拍胸脯:“那干脆是跟着俺杀猪得了!”
他踉跄了一步:“也省得是打外头去求人,俺兄弟俩,踏实。”
范爹听了这话,登时酒都醒了三分。
他立道:“你这哥哥可别说酒话来哄俺!”
胡大三道:“俺哪是那起子胡乱说话哄人的。”
“那俺明儿个可拿着东西领了大景上你家里头去拜师傅,你可甭酒醒了不认账!”
“你只管来,不来俺还上门来问!”
“成,这事儿靠谱,便这般定下了!”
范爹拉过范景,道:“快喊声师父教胡大伯听听。”
范景眉心微动,看了康和一眼,康和轻点了点头。
范景方才依言唤了一声,胡大三欢喜的应了下来。
两厢在门口又说了大半晌的话,这才送着人走,直是把人送至了屋才罢。
康和忙了大半日,实是有些累了,他回去没再帮着收拾桌碗,进屋倒在竹榻上先睡了会儿,也没人说他。
约莫是睡了个把时辰,自又醒了起来。
他出屋去,见着已是收拾差不多了,范景刚洗了澡,身子上还有一股皂角气。
他也去打了水冲了个澡,洗漱罢了,又回屋,范景已经躺在了床上。
康和见着人枕着自个儿的胳膊,正望着帘帐出神。
他挨着躺过去:“怎的,失悔要拜师父学杀猪手艺了?”
范景挑起眼看了康和一眼:“我作何要悔。”
“那如何成了事儿也不见高兴?”
范景道:“说得酒话,不见可靠。”
康和哼笑:“那可未必,吃了酒反倒是好说心里话。”
“也不晓得昔前谁吃醉了说喜欢我的,难不成说得是假话?”
范景闻言,有些不堪忆旧事:“这不一样。”
康和见此,道:“这俩月里,两家走动得多,人见了咱家好,说不得心头便松动了。今儿个来家里吃酒,别家都是捧咱的,咱独是捧胡屠子,他面上有光。”
“咱家里也没上赶着央人答应,他借着吃了酒,应了事情也说不准。”
“不过事情眼下确实也未曾定下,待明儿个上胡家也便晓得了。他胡大三还是不改话,那咱忙活这样久,也不算白费,若明朝他不认账,言是说得酒话,咱也晓得了他是甚么秉性。”
“咱家也不是那般多没有脸皮的人家,他要如此耍咱,往后也不必再紧着来往了。”
范景听罢,舒坦了些,也把心放宽了下来。
康和见此,他凑上去,道:“你要实在觉着不靠谱,那咱干点儿靠谱的。”
范景疑道:“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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