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岛里天下
范景心想他们哪天没亲,这嘴皮子碰在一块儿的事情,跟谁亲谁有甚么差别。
他脑子里是这样想的,却也不晓得是因为康和的嘴撅着,还是如何,唇便贴在了一处。
两人在河里头待了好会儿,身子有些冷了,康和才意犹未尽的把范景拉上了岸,小哥儿体寒,受不得冷水泡太久。
打小路上回去时,手握着手,心里还甜滋滋的没回过味来。
康和正欲是再亲一口范景冷冰冰的小脸儿,却见人忽然拽住了他手,眉头一紧,下意识的就要去摸带腰间别着的刀。
“怎了?”
康和教范景的动作弄得也是绷紧了神经,随着范景的眸子朝前头望去。
只见一块儿荒地里头,郁郁葱葱人高的草,正在微微晃动着,不似是风吹的那般晃荡,而是教什麽给碰着了,显然是内里有什麽。
范景低声道:“说不得是野猪坏庄稼,我去看看。”
康和拉着人,不想教他过去:“没拿弓箭。”
范景让康和走他后头:“我有数。”
两人轻手轻脚的摸着过去,那草依然还给晃动着,显然是他们过来未曾将这野物给惊动着。
只康和见那野芦苇似乎晃动的频率不大对,越走近越发觉着有些不对劲,待着康和意识到什麽时,范景已经薅开野草跳了进去。
“啊!”
旋即一声惊恐的叫声惊得几只野鸟扑着翅儿飞走了。
康和就晓得!
他赶忙上前去半蒙着范景的眼睛,将已经怔住了的范景给拉了出来,放着步子撒腿赶紧跑了。
范景好些时候才缓过神来,脑子里还是那铺在地上的草席和赤条条缠在一处的两道身影。
他自是晓得两人是在干那档子事,只他想不明白,这事儿不在屋里关着门干,如何跑到外头来。
康和听得范景的恼骚,觉着他心思实在单纯,好笑道:“你当只正头夫妻才做那事麽,有的是人与自家里的腻味了,便上外头去偷,寻些刺激。”
“再麽,便是那般独身的,心头想又没人能办,自只有这般不正当的来外头。”
范景有些说不出是个甚么滋味,但更可惜了不是野物,否则夜里还能得些收获。
康和见他神游在外,问道:“你可瞧清了是谁?”
范景摇摇头,他还是头回撞着这般场景,只整个人都惊了。
乌漆嘛黑的,地上的教打断了好事也吓得不成,他如何会紧着人瞅。
康和道:“这事也不关咱的事,全当没瞧见过。”
范景点点头,他想着往后要是再夜里出去,见着哪处又今日这般,还是少去贪野物为好,谁晓得草堆里头的是人还是甚么野物。
……还是夜里都甭出去瞎闲逛了。
第51章
没过两日,陈氏上外头打听,跟范爹还真寻来了个风水先生。
这人拿着个罗盘,在范家屋前转到屋后,看山瞧树,闻风嗅水,好一派神秘莫测。
家里头没张扬要打井的事,独是大房那头晓得,范守山和张氏也来看了眼热闹。
几个人跟在蓄着八字胡的风水先生屁股后头打转。
“曲先生,俺家里可有合适的取井位置?”
那唤做曲先生的风水捏着胡,往院子里挨着院门边的位置一指。
言:“此处地势略高,污水不见倒灌,又以缓颇环抱,藏风聚气。远灶屋,水火不克。青龙位,极妙呐。”
范爹一琢磨,青龙位不就是东方麽,这东方象征生机,可是取井的最好位置。
一屋子的人听了都多欢喜。
为防止独选一处,届时井打下去水不成,又还选了一个次些的位置作为备选。
折腾了一上午,送风水走时,结了一百二十个钱与人。
康和不晓得请这般风水的价格,但范爹跟陈氏历来是简省的,也都拿这样多,可见便是这价。
他与范景说:“做风水先生当真是挣钱,瞧着前来拿着罗盘转上一趟,不过半日就能挣下一百二十个钱。”
“你嘴这样会说,上天桥底下去说书,未必会比风水挣得少。”
康和笑了一声,伸手去捏了范景的腰一下:“我便当是你夸我了。”
不过费多少钱请风水还是次要的,能看定出好位置,这钱才没糟蹋。
“这打成了井,俺们用水也都好使了。”
范大伯道:“夏月里头,水抢得忒厉害。”
范家老屋那头,这么些年也没得打下一口井来,张金桂不止念叨过八百回,只也都没闲钱弄井。
时下二房这头倒是要打井了,范守山跟张金桂心里都有点儿说不出的滋味。
倒也不是见不得二房这头好,打断骨头连着筋,那究竟都是一家子人,说出去也都是范家人面上见光的事儿。
只以前都是范守山事事走在前头,如今二房也是好了,心头还怪是不惯。
再一则,今年他们大房多是不顺。
先前范鑫闹着不读书了,教徐老先生出面,家里头不得不应。
一夕间,家里没了读书先生,也便是断了科举前程,原本在外的脸面跟着是没了。
前阵子,范鑫又跟着家里头去下地,多少年没干过重活儿的人,在地头上教太阳晒得头昏目眩,个把时辰就中暑倒在了地里。
吃了两剂解暑药,倒是没甚么大碍,只这事教村里的人晓得了,都是一场笑。
张金桂那样爱出门逛荡的人,如今更是没得脸出去了。
谁家里摆席做事儿的,她都要挨着摆饭了才去。
好在是前几日,湘绣家来说见着城里一间骨董行里揽账房,范鑫便去瞧了瞧,已是教人看中留用了。
月里还是能拿个七八钱银子。
不论好坏,有个去处,总是比在家里头种地要强。
时下打井的位置定下了,夜里,一家子便商量请人打井的事情。
这般家用的一口井,打个七八米深也便够了,请三五个人一起干呢,十天半月的就能打成。
若是喊壮力呢,一个一日得与人六十个钱,请三个打十五日,得用二两七钱银子,再要与来做工的人供顿午食,一口井弄完工,如何也得用上三贯钱。
再一种呢,便是请专门打井的工队,十日的模样便能打好,需费上四贯钱的模样。
康和听此,道:“依我的意思,还是请专门的工队好些,虽是要高出一贯钱,但用得时间要短些。这是一则,再一则,专门的打井工队,要老道些,经验比寻常壮力足。”
如此不容易出事,这打井挖深以后,人得进去,要是遇见那般没经验的,弄坍塌了,如何了得。
范爹跟陈氏虽有些舍不得多用那一贯的钱,但是觉着康和说得也不无道理,干这些事儿,要紧还是安安生生的,否则好事弄成坏事,那可多的都花销了去。
于是这般说定了下来,康和这头拿出了两贯钱来,陈氏跟范爹便凑了剩下的。
请工队算上伙食,顶破了天也才四贯,说不准用不得这样多的钱。
过了五日,家里头便打城里请了一支工队来,要价三贯六百钱,一齐来的是五个人。
人工具齐全,自带着凿子铁铲,甚么都不肖雇主提供。
这般包出去的活儿,人来得早,干得也快,不磨洋工来多挣钱,反倒是盼着早些干完了这一处的活儿把钱挣着,再去下一处。
为此呢,弄得总要快不少。
范家里打井,便是没同外头显耀,村里人见着每日都来几张生脸,一打听便都晓得了。
人都来范家上看热闹。
“这井打好,你们家里可就方便了咧,不肖打外头去弄水,这季节上可省下了好些事儿。”
沈夫郎这日过来给陈三芳做咸鸭子和松花蛋,跟着来的还有他的乡邻曾嫂子。
这曾嫂子听说陈三芳收鸭子,便攒了一篮儿送过来换点灯油钱,整好来看看打水井。
她瞅着几个汉子穿着无袖的麻衣褂子,仨挖井,俩挑泥,一个打石头,干得热火朝天。
人露出来的两根光胳膊,随着使力腱子肉高高凸起,脸和身子都晒得黑黢黢的,实是精壮得紧。
她凑上去同人搭话:“大兄弟,热得很呐,瞧你们这汗襟子都能拧出水来了。”
“媳妇孩子都要用钱,只得干些下力气的活儿挣几个子儿。”
这工队的人说话也好听:“好是范守林兄弟跟陈嫂子体贴人,日日都与俺们煮茶水,又烧水供咱洗脸洗手。”
曾嫂子听人与她言,直说人顾家上进。
又扬起头与陈三芳道:“井打出来,三芳妹子,你可享福了。”
陈三芳数了鸭子,二十枚,拿了二十个钱与曾嫂子。
这生鸭子一个钱一枚,陈三芳往外头卖咸鸭子和松花蛋,都是三个钱一枚。
她笑说道:“享甚么福,实是挑水远了没法,咬着牙给打上一口井。往后你要用水,不嫌麻烦过来取了使。”
曾嫂子得了钱,笑道:“就属你大方。”
陈三芳与她道:“在这头晌午饭吃了家去罢,一会儿弄蒻头豆腐吃,来帮着俺们一道弄咸鸭子。”
“俺那手脚,只怕把鸭子给你弄坏了。”
说着,又道:“也罢,与沈夫郎打打下手。”
陈三芳本是说的客气话,倒是不想这曾嫂子经不得说,两句话就把她给留下来了。
康和在灶上给工队的人弄晌午饭吃,灶屋里头冬月里谁都欢喜进去,夏月头谁都嫌。
他打灶屋里待会儿便出去喘口气,就见着曾嫂子多热络的跟工队的男子端茶,提擦脸水。
这人说是给帮着弄咸鸭子,眼儿却都在那工队的人身上,想着方儿的去跟人说话。
陈氏跟沈夫郎见了,都怪有些不好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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