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岛里天下
先是上城里头打听了一番朱家药铺的事,也是为着谨慎起见,要是那朱大夫真医死了人,自是不好将人给请村上来。
依着徐家在城里头的人脉,打听的消息自然会比康和的准和深。
得晓事情确实错不在朱大夫后,他便以他爷的名头与人下了一封请柬,将人请到家中来吃了回茶。
借此了解一番朱大夫的为人,他自看了觉不差,爷和爹也没说不是,这才备了礼,又前去拜访了朱大夫,说明了他的意思。
朱大夫在城中已是难得安生之地,要是去外乡谋生,年纪又大了,还真难经得住折腾。
若能不走远,那自是更好,他并不在乎是乡下还是城里,只能继续为医便已是万幸。
再一则,他受徐扬礼遇,徐家乃乡绅之户,便也是一重靠山。
朱大夫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两头说定,人便能接去乡里了,不过徐家与陈雨顺到底还是在来往着,面上面下都没有撕破,自还是要去同人说道一声。
不过未防他不应,徐扬事先便将要请大夫上村里来的事给说了出去,教村里人都欢喜了,这才前去与陈雨顺谈。
村里的人都翘首盼着,他陈雨顺要是不答应,那就是见不得村里人好,少不得得罪村里人,且徐扬事先便言了他要请大夫来,也不怕他舔着脸将功劳给占去。
结果便是陈雨顺答应了,不过他受徐扬这般摆布,也许是自个儿没从这件事里沾着好,心头自不多痛快,但也没多想。
徐扬也是他半看着长大的,他觉着人浮躁,没有眼界,只晓得自己快活。
家里头安排的好亲事不要,为着元家哥儿把徐爷气得躺了几天,这样的小子,能有甚么报负,不过是投身在了个好人家里命好。
徐扬说妥了村里,便将朱大夫还有他的徒弟给请到了村上,人没住处,还将自家里的屋子给收拾出来三间,供人住着看诊。
朱大夫心头过意不去,要与他赁钱,他不肯要,言教他们安心住下,家中人丁少,屋子空置也白空置着,来时手头上攒足了钱,再帮着与他们另造一处屋。
朱大夫也是会些生存之道,住下两日后,便同村里人义诊三日。
徐家日日人进人出的,都谢朱大夫的仁义,言徐扬的好,说徐家人厚道。
得听康和跟范景下山回来了,徐扬立便乐呵呵的来寻:“我爷跟我爹都夸说我这事办得好,这么些年来,他们还是头回这样认我办一件事。”
康和听罢,也觉得徐扬确实办事谨慎,细致,他道:“你借着家里的势,为徐家增了光,又为自己立了口碑,家里如何有不满意的,门庭便是要靠你这般才能城起来。”
徐扬道:“那还不是得谢你,与你出些好方儿。”
康和不揽功,他道:“我也不过是光嘴上说,实际办事的是你,这事情能成,是你有本事。”
徐扬笑起来:“我时常觉着你长了两张嘴,范景的嘴是不是长你身上去了?”
“他的嘴要长我身上,你也听不见他说话。”
两人笑了会儿。
徐扬又想起一事来,他同康和神神秘秘道:“你晓得那孙员外作何要闹事不?”
“他女儿没了,不是想撒气?”
徐扬轻哼了一声:“也不全为这事儿,他便是存心想将朱大夫给赶走。”
“这话怎么说?”
那孙家小姐打小锦衣玉食的养着,一回出门教个穷书生给瞧着了。
这书生呢,相貌风流,读书不上进,一门心思都在攀龙附凤上,得晓了孙家有这样一位小姐,便起了心思勾引。
几番设计巧遇,这孙家小姐心性单纯,因体弱多病少有遇人,便教书生几首酸诗给勾了去。
俩人浓情蜜意,孙小姐教书生给哄骗着做了出格的事,有了身孕,事情自是再难瞒住,那书生还借此事胁迫孙家。
孙家哪里忍得下这口气,将那书生给收拾了。
孙小姐失了情郎,心头伤心,又觉辱没了门庭,想不开存了死志,这才买了相克的药毙了命。
“孙家哪里不晓得这事情与朱大夫无关,他不过是想出口恶气,再来,朱大夫长看管孙小姐的身子,自是晓得了她有孕的事,孙家怕消息流传出去,便想将人赶出城。”
康和听罢其中原委,眉头紧锁,他道:“既是这般,那他们打官司,也不怕事情落出来?”
徐扬笑着摇了摇头:“你不晓得官府里那些弯绕,这孙员外产业不少,自没少孝敬县府里上下,县公虽公正,未曾教朱大夫吃罪,但也与孙家留了颜面。”
康和微有叹息,他早晓得这世道一贯如此的。
话罢,他不免又心中担忧:“那你将朱大夫接来,可招了孙家恨,别害了你们家惹上事端。”
徐扬摇头:“他们孙家虽是富,却不贵,说到底不过是商贾之家,我们徐家不怕他。”
“不过我爷做事周全,从中做和,孙员外与朱大夫两厢谈了话,这事到此为止了。也便是你,我方才谈了其间原委。”
康和松了口气,他与那孙家没有半点关联,倒是不会去言人家事,自不会往外传。
只他叹息:“朱大夫也不似那般会说人长短的,若一开始便好生谈,也不会闹成现在这模样。”
徐扬道:“谁说不是,不过想来也是因着朱大夫不会在城里经营,孙家才肯松口。”
康和想也是,他又道:“但先前确实有官司一事,你借着机会还是要与朱大夫正名,否则村里的人听着半截话,又人云亦云心中恐慌,到时候你本为着村里人把朱大夫请来,好事也能被闹做坏事。”
徐扬听罢,应声:“你说的是,我先前光顾着将人接过来的欢喜,还不曾与大伙儿说明。这厢记下了,寻个日子说开,也不怕往后再起什么事端。”
康和点头。
经此一事,康和与徐扬两厢看着了彼此的本事,又合计成了一件大事,关系倒是也随之更近了些。
第47章
入夏后,林木青翠,范景跟康和都常住在了山上。
村子里热浪翻腾,山林里倒是可见的凉爽。
家中穿不住上衣的康和,在山间都得穿件袖长的衣裳,一来是山头的气温低些,另一则,山间凉爽归凉爽,蚊虫却厉害得很。
木屋里头窗户上教他给装上了一层纱帐,那张拼接而成的床也做了蚊帐给罩了起来。
终日康和都用盆儿把晒干的艾草烧着。
草烟飘起来,倒是有些驱蚊的功效,可人也熏足了味儿,出去猎捕的时候都能嗅着一股淡淡的艾草味道。
“也不见木屋里有些甚么驱蚊虫的东西,尽数都是我才给弄的,这山里头小指头那样大的蚊子像罗网一般飞着,以前你都如何驱蚊的?”
康和用竹条细编了两个拍子,见着蚊虫便去拍打。
这蚊虫厉害得教他俩办事儿都不敢在床榻外头去,一日两人正在兴头上,床间施展不开,便光着膀子从帘帐里头滚了出来。
没一会儿功夫,蚊虫就落在了范景的后腰下头,康和没忍住去拍了一把。
他当真便就只是去拍蚊子,可蚊子没拍着,只落得一声脆响,范景生了气,几日都不准他碰。
康和一时恨透了蚊虫。
范景答他的话:“皮糙肉厚,咬不透。”
康和哼哼道:“那你胳膊上那一个挨着一个的包是哪里来的?分明就是日子过得糙还怪皮肉。”
范景没言,倒是教康和给说中了,他以前吃都吃得打发,哪里会把日子过得多精细,变着法儿的驱赶蚊虫。
要叮便由着叮去,不信还能把他的血给吸干了。
康和却不依他的歪理,血虽是不能教蚊子吸干了,但痒着能好受么。
他拉过范景的胳膊,将袖子挽上去,抹了些用草药泡的驱蚊水。
“我摘了些薄荷,入饴糖甜腌,拿放凉的开水冲了两葫芦,埋在了河溪里头冷泡着。咱俩一会儿去取了回来,定是沁凉爽口,晚间蒸一条熏咸鱼就着吃。”
范景应了一声,自打他得了一回牙疼病,已没再像以前那样不知节制的吃甜了。
康和也不再买冬瓜蜜饯与他吃,把他给管着,弄也弄些不那样甜的吃食。
两人在木屋里眯眼浅睡了一炷香的午觉,身子上的疲乏劲儿去了,这才收拾了家伙便出去转山,顺道去取河里的薄荷甜水。
康和也像模像样的背着把弓,与范景一齐。
他那弓挂在身上,凭着高大修长的身形,倒是英气,只中看不中用,纯便是吓唬人用的。
有好师傅教,也没见太多长进。
范景说他,若是回家里去把鸡鸭都关在棚里猎,说不得还能瞎猫碰着死耗子。
山里头的野物跟成了精似的,等康和瞧见再把弓摸出来,野物早都归了洞。
可嘴上嫌人归嫌人,却又拿了一把弓与他使,且还是新做的。
康和单手举着弓,一路上跟在范景左右,拉着弦假装架了箭试瞄着射猎。
正是耍得起劲儿,忽得范景抓住了他的手。
“怎了?”
康和眉心一动,连忙止住了步子。
范景朝前扬了扬下巴,放轻了脚步的同时,一只手便麻利的打后腰上取了箭出来。
康和朝着范景注视着的方向看去,只瞧见了一片茂密的灌木,正疑惑那头是有什麽时,簌得一声,破风响,竹箭飞射了出去。
“嗷!”
一声撕裂的惨叫,只见灌木丛里蹿出了头近乎百斤的山猪来。
范景已经将他猎中,但射着的却是后腿上方的位置,没击中要害。
山猪也并不蠢笨,朝着灌木地一片逃窜。
范景自不甘猎物跑脱,便往灌木地追去。
康和在山里也不是一月两月了,自认长了不少经验,却也还是没留意到灌木丛里竟然还藏着头山猪,也不晓得范景是如何精准发觉的。
时下也顾不得细究这些,他连忙操起刀跟了上去。
灌木地树木不高,但藤蔓杂草横生,并不便追赶猎物,但好在康和没跑几丈远,听得簌簌几声箭响,竹箭稳稳的都扎在了山猪身上。
连吃了范景几箭,山猪再是跑不动倒了地。
康和见此,才敢喘上两口大气。
他看着远处慢慢放下长弓,教风扬起了衣摆的范景,只觉着人分外的英气。
“你怎就这样厉害!”
康和笑起来,欢喜过去,想瞧瞧那头山猪如何。
范景听着他的话,嘴角也牵动了一分,偏头看向他,只一眼,脸色却忽得大变:“康和,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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