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岛里天下
“范夫郎的意思是专招收女子哥儿作为学员?”
范景应了一声:“是。”
这牙行的主事姓吕,唤作吕锐,听罢了咂摸了一声:“倒是稀罕得很,城中武馆三五家,却还不曾听说有谁家招收女子哥儿做学员的。”
康和暗里察言观色,见这吕锐未曾言好还是不好,索性是主动问道:“吕主事见多识广,不知可看好咱这武学班?”
吕锐默了默,神色多严肃,教人心里头提着,只当是他要拒,不想反又笑起来道:“依我拙见,这武学班可当真是个妙地儿!教习好,武馆也大。”
康和笑道:“吕主事客气话。”
“县里头此一家,如何都能占个稀有,这绝非客气话。”
吕锐道:“只要教我这处送学员前去,还得细细思量一番,不知武馆学用几何?”
康和道:“武馆城中不止一家两处,学用多少,大抵都有个价,谁人也胡喊不得。学员通常是一季缴一回学用,为五贯。
我们这学班虽招收女子哥儿,可学用却也一般,不会因男女不同便增价,所学只有更好的,自也不会贱价。”
“范夫郎与康兄弟乃是厚道人,我自是信重。”
吕锐问清了细则,应下来说会仔细考虑,届时再与两人回信。
康和跟范景自也没有缠着人非得立时就得个答案出来,客气的先告了辞。
“这般没明确答复,想是没多大指望了。”
出去时,范景道了一声。
康和抚慰的拍了拍他的后腰:“别担心,咱们的生意他确也得考虑,毕竟往前也没有。咱多跑几家来看,也不将希望都放在一处。”
“能说动一两个,到时送得来三五个学员,也是好得很了,左右初始咱也不指着招揽许多的学员,万事总得一步步来,口碑是慢慢攒起来的。”
范景听罢心头松快了不少,点了点头,又打起精神来,两人前去城东的牙行谈。
这吕锐送走夫夫俩,与他公事的人牙钻出来道:“主意还打来咱牙行上了,可见得这学员不好招啊。”
“也真当是奇想,竟是要专招揽哥儿女子去学武,干干脆脆的做个招揽男学员的武馆不得了,稳稳当当的,何必如此折腾。”
吕锐闻言,却没说话。
人牙见状,眼睛一转:“主事的莫不是真起了些意?”
吕锐道:“你且忘记了前些日子胡官人上牙行来,想要两个好手的事儿了?还点名最好得是哥儿女子。”
人牙想起,道:“那胡官人挑剔得很,牙行里好手如何好寻,进来这牙行的能有那般人物麽,便是有,都各抢着要咧。他还想要哥儿女子,能上哪处去同他找。”
“不单是这胡官人,前阵陆家的管事妈妈请俺吃了盏子茶,问说是有没有会功夫的哥儿女子,他们家夫人想与小姐屋里放一个,还与了俺一串钱,教俺上些心给留……”
人牙话没说完,忽得回缓过来,转头看向吕锐:“这一盘,那范家的生意说不得还真有些意思!咱牙行里送几个去学些手脚功夫,学成了,不正合这些买家的意?”
吕锐背着一双手,道:“亏你也是想得明白了,要不如何说人这项生意能做呢,人说出来,你头先不过脑一口就不瞧看好,细细一想,却又觉实在是用得着。”
“只这学用也忒贵了些,一季就得五贯钱,届时学成了下来,得多少钱呐。”
人牙心想到底还是他这主事的脑子灵活些,早便想通透了,他道:“外头学哪样手艺价不高的,毕竟是谋生计的本领呐。可若是真教咱这行里的人学好了,自然身价涨。
富户高门,家中的主子金贵,虽已有那般壮丁护卫看门护家,只身边近身伺候的鲜有会手脚功夫的,尤其是女眷,要有个好手的哥儿姑娘伺候才好。于自个儿身上,他们可舍得使钱咧,咱们亏不了。”
吕锐当然晓得这些,只银子自是想尽可能的多赚,他默了默,道:“我冷眼瞧着他们眼下也没得甚么学员,先将人晾上一晾,到时等人急了,再把学用价格狠狠杀一杀。”
“你这当头上就去挑选几个合适的出来教我先过过眼,到时学用费谈好了,再就送去。”
人牙笑嘿嘿的拍了吕锐几句马屁,这便去办。
康和跟范景跑了三日,总算是把城里的牙行都给走动了一遍。
独是定下了一家,说要送两个学员来,好也是没白费功夫,总算开了张。
只是把张开去了姚远那头,人要送来的是男学员,为着更好管理牙行使的。
范景一抹脸,也宽慰自己说生意是一起的,甭管男女,到底是招着人了。
康和同他道:“这些个牙行的人,奸滑得很,谈时有人分明多有意向,听了学用登时便又要考虑了。你甭着急,且看我使一招,瞧他们是当真没兴致,还是在那处熬资格。”
范景问他:“你要如何?”
康和只笑不答,转去寻了包三哥一趟。
没两日,牙行间便暗传出了城东牙行要送三个哥儿到他们武馆,城西牙行又要送四个女子过去的消息。
这消息出去,康和与范景前去跑过的牙行都将信将疑,自是私底下互相打听。
只同行相竞,便是人说了不曾送学员去,可牙行间却又互不相信,谁晓得你是不是说得假话故意来蒙人,偷摸儿的把好处给占了。
这当头上,康和又添了把火,放了消息出去说这头于牙行招收学员的名额快满了。
如此一折腾,未出两日,原本就有意向的可算是熬不住了,立就差了人过来,说是要谈送学员来的事情。
这时范景出了面,他本就寡言不多热情的性子,但凡是不主动刻意的去说,都不肖多演,人自就信了七分这人快招满了的事实。
“前些日子出了趟远门,我回来就听得说学班名额快满了,连就过来问。范教习,咱与你与康兄弟可都是老相识了,你可不会没与我留名额罢。”
范景见这吕锐此番倒是攀起交情来了,先前去谈的时候可不是这般姿态。
他不咸不淡道:“还望是体谅,武馆特色学班的教习请的都是女子哥儿,只这般好的教习不好请,故此初始不敢招收太多学员,怕是人多误教。”
吕锐见状,连道:“怪是我那手底下的人糊涂,办事不伶俐,我出门前且与他们多番交待这要紧事,他们倒是也仔细办,一直都在挑选合适的人做学员,不想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却给耽搁了报名的时间。”
“范教习,你如何都得与我增几个名额才成呐!我这人都选好了!”
范景眉心紧了紧:“吕主事要几个名额?”
“八个,只八个!”
范景闻言,默而不语。
他也给拔高了姿态,片刻才答他道:“八个绝计不行,前吕主事一脚的牙行就已送了不少,原是满了额,看在交情上,至多五个名额。”
吕锐见范景说一不二的模样,倒想与康和谈,可惜却见不得人,只怕是再拖沓,五个名额都没有了,一咬牙:“成。就五个!这几个学出来了,再送嘛。”
这厢一激,倒是价格也不压了,反还心中感激,范景善心,没有趁火打劫增收学用。
范景眸子微眯,嘴角不着痕迹的上扬了些弧度。
得康和这一贼招,前后与几间牙行签订文书,一举就招得了十六个学员。
范景没张扬着已招了这许多学员的事,七月中,姚远来说武馆修缮的差不多,可开始张贴告示着手招揽学员的事了。
他应了下来,布了告示,静静的面向那些良民人户招揽学员。
此番已经有了不少学员在手上,外头若招得不多,也不肖心慌了。
他稳得起,那起子看热闹的瞅着没甚么人来问询,还在暗戳戳的笑咧。
第129章
“左,左!诶,现在踩着右边的竹桩,哟哟,得摔!”
“哈哈哈,不是俺说,候教习,在家里头做做衣裳绣绣花儿多好,再是想出来谋个事儿干,天桥底下置个摊子卖碗茶汤不比这松闲。”
新进武馆的三个教习一早过来在后院上练走竹桩的功夫,基础的武学这些日子上练得都还不差,独是悬空的走竹桩侯良有些不太稳。
他本就有些惧高,手脚功夫相对于擅鞭的曹蔷和出生武学人家的赵厌生要弱些,长处是外伤包扎治疗这一块儿。
当初范景看中他,也是因为会医,会手脚功夫的人受伤也比之寻常人要更多,皮肉伤是常有的,若是习武的人学得一二处理皮肉伤的法子,那是十分受用且紧要的。
故此候良的手脚功夫差些,范景也还是选了起来。
候良大抵上也晓得自己被选中的缘由,他也见着前来应招的人数不少,此番能得选中实属不易,为此格外的珍惜教习的机会,日里练习武馆的基础武学比之旁人都要用功。
前头基础的练竹桩已是过了,今日增加了难度,本就有些吃力,恰逢又撞上武馆里那些个男教习过来凑看热闹。
他练得不好,屡屡遭这些闲汉调侃,一时心头紧,更是练得不好了,几回险些跌下。
“吃饱了将他们给闲的,看我去教他们吃上两鞭子松松筋骨!”
曹蔷见着几个牛高马大的男子,不去练武,反倒是嬉皮笑脸的在这处看笑话,腾起一股怒气,扯下腰间的鞭子便朝着几个男教习大步走去。
赵厌生见状想要去拉住曹蔷,这武馆还没开,两头教习反先打起来怎使得。
奈何曹蔷气怒,一下子便躲开了赵厌生。
“曹教习这是想与俺们过过招啊,当真是求之不得。”
几个男教习瞧着这般,不见得被吓唬住,反还起了劲儿,更是口无遮拦。
“这招揽学员的告示张贴出去几日了,别说是看见两个学员来特色学班报名,就是蚊子都没瞧见飞进来两只。届时没得学员,几个教习也便只有上俺们那头教习男学员。”
为首的男教习姓庞,唤做庞玉龙,一挽袖子,其余几个跟着也便松动起筋骨来。
“此番俺们也先过过眼,见识一二三位教习的本事,若是过得眼了,才有资格教得下男学员吶!”
见势不好,候良连忙从竹桩上跳下,这要冲了起来,他们不得吃亏才怪,赵厌生就要去寻了姚远来管,只不晓得这当头上姚远在哪处。
正是一脑门儿焦急,剑拔弩张的关头上,赵厌生还没跑出去,独听得簌的一声破风响,一支箭猝然从人群中穿过。
不偏不倚打那气势汹汹的庞玉龙下巴边擦了过去,稳稳的扎在了后墙处。
诸人都吓了一跳,一时间训练场上静得能听见风声,尤其是庞玉龙,浑然便是一激灵,人都僵直了。
那箭好巧不巧的从脖颈边擦去,劲风冷凉,好似一把寒刀从脖子上抹了过去,谁人能不吓的。
庞玉龙回缓过来些,立是捂住了脖子,眼见是好生生的不曾伤着,方才转过头去,破口大骂道:
“他娘的,谁放的……”
话且没说完,便见着范景单手执着长弓,冷肃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他谁也没瞧,徐步过去将那插在墙边上的弓箭给扯了下来,箭头上赫然插着只狡黠的小鼠。
范景将死鼠从箭上扯下,随手甩在了地上,转抬起眸子看向庞玉龙:“庞教习带着几个教习过来有指教?”
庞玉龙瞅见那只半个拳头大的死鼠,教传肠破了肚儿,悄摸儿声的在墙角便蹿过,都没人留意着,竟还教外头来的箭给要了命去。
他不由咽了口唾沫,转看向范景,还是那么一双冷淡的眸子,不见凶光,可却无端让人后脊发凉,一时竟不敢辩话。
先前只没把范景当回事,谁想这寡言少语的哥儿却是个厉害人物。
其余几个教习不由得也收起先前嬉皮笑脸的模样。
曹蔷见几人一时像是个怂包了般,冷笑了一声:“可不就是前来指教,将候教习险些弄得从竹桩上摔了下来。”
庞玉龙将才受那么一吓,已是不敢贸然再出头了,倒是与他一道的袁容华见曹蔷的神色与语气,觉有些愤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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