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不语 第177章

作者:岛里天下 标签: 种田文 甜文 轻松 穿越重生

那许攥典今朝更是吃了不少酒,一张面都生了红,见康和来辞时也酒熏熏的,反是格外高兴:“康小兄弟今儿来捧场,我这般是招待不周,未教尽兴。”

“许攥典哪里话,您这亲朋,甚是和善热情,又还海量,我且吃得尽醉了,实在已是尽兴得很。好在是不曾丢丑,教攥典笑话。”

两厢说了几句,许攥典多是欢喜,忽得想起一事,他携着康和的手,步子微有些漂浮的拉着他去了边处些。

“乍想起康小兄弟似是在寻屋宅,本当是得了消息就该说与康小兄弟听,只县衙事多繁忙,这又弄这一摊子,且忙得糊涂,忘是说了,幸得这厢又记了起来。”

“我这城巷里头有户姓罗的人家,他家主事是个秀才,我与他素有些来往,前日里听得他言,开年要去京里,往后若非必要,也便不回滦县了。”

“他家有处宅屋,本欲是空留着,我倒是诚心劝他,这宅屋虽是死物,却也需生气,若年久无人居住,用不得三两年间也就荒废了,还得是要人打理着,常住长新。

他因爱他的老宅屋,倒也认我这说法,便起了意赶在走前售出。”

许攥典道:“我想起你有这般需要,便同他言等上一等,也好说给你听了,教你去看看宅屋,若是瞧得中,倒也不肖再往外头说。”

康和听得许攥典此言,精神一振,问道:“攥典说是在这处,便也是朝夕巷的宅屋了?”

“可不就是,罗秀才往上几代都是读书人,那宅屋是魁星宅,你家孩子也读书,若去住着,只有对他好的。”

许攥典道:“若不是好屋,我也不会特地的介绍与你听。”

康和虽还不曾见着屋舍如何,但也晓得县城之中属西城宅最好,而西城中最为贵重的当属是朝夕巷,听得这头住的都是人物,有空余的宅屋鲜少往外售出,都是有门路的私底下就交易了。

那般能轮放置房牙经纪手上的,少之又少,偶有一二,也教经纪吹嘘得多高,价格贵的吃人,经纪能从其中赚足一大笔。

他得了这消息,自格外珍重,客气同许攥典道:“若能前去看瞧一番宅屋,可是我的幸事。”

许攥典醉晕晕的,道:“你若有心,我且教你俩会上一会,只不巧今朝他有事情没来吃酒,否则我也便今日就介绍了你俩相识。”

“这般,明朝我与他说明了,就差人来与你回话。”

康和连连谢过,回去时,他心中且还高兴着。

本是醉了酒,当睡歇一场,可置屋是要紧事,他与范景说了今儿在许家得的消息,洗了把冷水脸醒了醒酒,便一同前去西城那边做打听。

一来不想贸然耽搁了这一机遇,二来,也不能听风就是雨,光听人说好便就是好。

当日里打听下来,朝夕巷确有一户相符与许攥典说的罗姓人家,上头几代人都是读书的,功名有高有低,虽没甚么喊得出名号的当官儿人物,却也是清流门第了。

且康和刻意打听了,家宅中是否有出现不吉利的事情,好比是那般凶杀死了人的,却刻意粉饰一番将宅子卖与他人。

若是寻常的生老病死倒是无妨,只惧那些凶事,到底家里有老有小,还是怕住着不安生,再来起了凶事,说不得有仇家又寻着旧宅生事。

却也没得有说这些不好,毕竟起了这档子事官府定晓得,许东城南城的不知,但近处的总会知道些风声。

康和稍稍定下了心来,他与许攥典交情到底不深,不得全然信任与他,这些不好当面问来教人心头不愉,他也只能自个儿私底下小心打听来看。

范景也对这事情很上心,一路陪着康和忙了许久。

翌日,下晌些时候,是包三哥前来同康和传的话,说是罗秀才教他们今朝要得空就能去看宅屋。

康和跟范景闻言,连忙丢了手头的活儿,一并随着包三哥前去看屋。

第112章

康和跟范景前去,先得见了这屋宅的主人罗秀才,此人一身青衫长袍,肩端的宽,腰板得正,神情从容温和,颇有读书人的儒雅气质。

听得说这秀才相公已过了四十,不想观其面容,倒是多显年轻,未提前晓得年岁,只怕误以为方才三十余的年岁。

两厢皆然客气,罗秀才迎了夫夫俩观览了一番屋宅。

“家里这宅院经建后扩修,至今拢共十六间屋子,一应为主屋、厢房、耳房、厨屋、祠堂、马厩、车轿房……

虽上头的尊长有心再建的宽敞些,奈何巷中再无多余土地扩建,再一则,男儿志在四方,未肯终年偏居于一隅,故走他乡见识天地广阔,经年下来,独只我守着这处屋宅。

家宅虽不见轩敞,麻雀虽是小,五脏六腑却也全。”

康和听罗秀才说话有些文绉绉的,只客气应对。

其实这处宅屋并不小,能有十几间屋子,又还不乏有花园小湖这些造景,已是十分敞大了,只比之他们乡下的宅子确实要小些。

可村野间的地如何能与县里的比,且还是西城朝夕巷上。

抛开大小不谈,宅屋当真是造得精心雅致,即便康和并不精于风水装饰,却也看出了不少排布。

宅子中多设洞门,轩窗,一步一景,院墙上绘得有鹿相,鱼相,蝙蝠相等,寓意为禄、余、福的美意。

庭中又还种植意为金玉满堂的玉兰,表气节的青竹,多子的石榴……

康和也去过几处城里家境不差人户的屋宅,好比是徐家宅子,骆家新置的宅屋,乃至与许攥典的家中,皆然不必罗家宅院。

转看罢了,罗秀才还教家里伺候的人备了茶,请了康和范景喝。

私底下,康和问了问范景的意思:“可还中意?”

范景却也没见过多少好的,单只眼前的目光来看,便是处好屋宅。

且他走看间,也没瞧见有甚么不对不妥的地方,除却是后院儿花园里石榴树下掩着个狗洞外,便再没什麽了。

康和得了他的准话,心头便有了数。

“听得罗秀才开年便要离开滦县,想必也打算将屋宅早些安排妥当,我这等乡野农汉,说话不懂委婉,也便直言了,还望罗秀才别见怪。”

“如今我与夫郎想寻上一处合适的宅屋,妥善安置了下来,将寄养在他姑父那处的犬子接回家中,一家子也好团聚。

幸得许攥典热心快肠,与我牵线搭桥,这才得幸前来观看罗秀才的宅院。实不相瞒,罗秀才的宅屋陈设讲究,雅致美伦,此处又还十分宁静,很是适宜犬子读书居住,若罗秀才瞧看得起我夫夫二人,便可商谈价钱。”

罗秀才倒也听得许攥典说了一嘴,范家是为着孩子读书才要置的屋。

读书人多有清高之症,爱弄名声。买物卖物,又或是办件甚么事,且都爱扯出个冠冕堂皇的由头来,说出去方才好听。

如今范家要买屋供养幼子读书,他罗秀才卖屋与这样的人户,说来也是美谈一桩,一则怜人一番慈父之心,二来也是惜读书人求学不易。

“难为天下父母心,你们既肯,我如何有不愿之理。”

两厢便论起价格来,罗秀才开出了六百八十贯的价。

康和跟范景虽早有些心理准备这头的屋宅价不会低,听得报价却还是暗暗倒吸了口冷气。

他们乡下多是宽敞的宅子,修建下来尚且才用了两百多贯钱,虽知不可比,可这宅子却也实在昂贵。

康和事前也想打听这头的宅价,只朝夕巷的屋宅鲜少有拿到外头去售的,外在交易也不多,价格并不好打听。

倒是包三哥神通广大,知晓一二内幕,与他言了这头的宅子在十间以内的,通常是三百至于四百贯间,而十五间内的,为四百至于五百贯间,而十五间往上至二十间,在五百至于六百贯间。

但只是个市价,实际交易还得谈来看,毕竟这头的屋宅常是有价无市,价格高低都说不准。

若按着市价,那罗秀才便喊高价了,且他这宅子恰好十六间屋,比之十五间以内便略显微妙。

虽是好宅,但却是几百贯的大事,当为自己争便得争,几十贯钱,已是一间铺子一年的盈利了。

康和张口还了个五百六十贯。

罗秀才闻言,微微笑了笑,却未言语。

显然他并不接受康和的还价。

包三哥见状,道:“俗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大买卖都得讲个三出三回。头使一轮,卖方出个最高价,买方再出个最低价,不红脸也不见气,二轮三轮且才真论价。”

“二位诚心买也诚心卖,想是定然肯各退一步。”

罗秀才默了默,他自是想多卖些钱出来,此去京城,花费必然不小,能多卖些银钱傍身,自有好处。

两手空空上去京都,如何结交大儒文流,又如何能自在学读。

其实想要卖得高价,放去房牙经纪那处,定是能得更好的价。

只他拉不下面皮来这么做,届时教人晓得他一个读书人卖宅求财,说出去岂不是在滦县读书人跟前丢了风骨气节。

便因此般,他才与许攥典说了几句宅屋无人看管的事,这许攥典倒是上道,立便劝说了他不妨将宅屋卖出,且又迅速的与他寻了适宜的买家。

罗秀才道:“如此我且也让上一让,六百六十贯,便做结识一场。”

康和听此让价,并不认可,他亦微微笑了笑,也不靠贬人屋舍来达到自己低价买下的目的,依旧客气言道:“罗秀才的屋宅敞美,我亦愿为之加价至六百贯。

只我这等平头人家,囊中羞涩,再往上是不能够了。若是不达罗秀才心中的价,我也只得惋惜一场。”

罗秀才听康和的价,心头如何乐得这般:“并非是我不与这价,实在也是精心呵护爱惜的宅子,一景一物皆耗费了许多精力,万让不下这许多的价来。”

说罢,包三哥作为中间人又劝了劝,康和不肯上价,罗秀才也不愿再让价。

两头谈不拢,各端了茶水吃,然久僵持也无用,罗秀才放下茶杯便谢了客,康和范景还有包三哥只好告了辞。

“这宅院倒确是好,价却也实在高。”

包三哥叹息道:“买价数目不小,便是换做了那般出手阔绰的大商户来,也一样要谨慎以待,料谁的银子也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康和也不由摇头:“我亦晓得这些道理,想是与这宅屋缘分未到。这宅院是罗秀才的爱宅,人不肯让价也是寻常。”

“只劳你与我白跑这一趟。”

“哪里的客气话,宅子虽没谈定,可俺也得来开了回眼界。”

包三哥道:“你且和范哥儿别急,俺再留心与你们相看着。再一则,这般大宅屋买卖,少有一回谈定的,后头说不得还有转圜。”

康和谢了包三哥,晓他说的是宽慰话,城中别处的屋宅许是这般,但朝夕巷怕是难了。

不过凡是也讲究个缘分,是他的,许兜兜转转还是到他手里头,若不是他的,就是到了手里也拿不稳。

送走包三哥,康和跟范景一道回去,两人商量着,等年下得闲,便择选城中几处位置好的民巷,前去打听问询有没有合适的宅子售出。

如此直接与户主联系,比从房牙那处拿得价格要低些,且也能寻着些房牙那处没有的宅子。

范景应了声,他道:“左右年下大福也要休沐。”

过了约莫十来日的时间,这日,康和跟范景去把谢正家小子领了来。

谢爹一直想教儿子在康和这处做事情,前些年念着小子年纪不大,都不曾与他安排。

如今城里预备要支一间新铺子,少不得用人手,这孩子今年也长到了十三岁上,识字会算,好生磨炼磨炼,往后能帮着干不少事情。

康和想的是教他在新铺这边先住下,日里看着一二铺子,开张前上猪肉铺子那边练练手,熟悉些生意买卖的事情,也算是破个胆儿。

人性子不尽相同,许多看着大方的,且还并不适合经营生意,抛头露面与人交道的事,看似简单,实则并不容易。

早些历练来看,若合适自然是好,若不合适,那也可尽早的另做些安排。

“康叔,这铺子好生的大啊!宽敞又透亮!”

十三岁的谢小柳个儿蹿得有些高,就是瘦了些,好似根竹竿儿一般。

他听得要教安排在城里做事,心头欢喜的不成,原先他一直以为范家可能待他长大了,会把他安置在村里的牲口棚干事的。

康和道:“铺子确实还算宽敞,你今朝喜悦他大,来日做起打扫的活儿来说不得就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