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不语 第124章

作者:岛里天下 标签: 种田文 甜文 轻松 穿越重生

“那可是举爷家,咱县里头拢共才几个举爷吶?更何况年纪还恁轻就中了,他日里难保没个一官半职的。”

康和听个热闹:“那举爷又不识我,我使这样多的银子进去凑个人头,图个甚?”

“进去混个眼熟吶,万一得了机遇没准儿还能说上话咧。举爷要记住了你,往后也多一桩门路不是?”

跑闲道:“你去,未必得机遇,要不去,那可半点儿机遇也没了。”

康和笑道:“熙熙攘攘,皆为利往。要得那有大前途的举爷看中,还得自个儿有教人看得上的东西才成。咱这般平头老百姓能有甚给人图的,就是热脸凑去,那也不得人瞧进眼里。”

跑闲说康和不会盘算,外头多少人都在求帖子,若不是跟他耍得好,也不会来问他。

康和听了这话,也不恼,人走时,与了他一根猪肉骨。

范景从铺子里头出来,他在小屋里睡了会儿。

如今人穿着外衣已是显怀,康和不教他再去杀猪了,从外头请了个没有做猪肉生意的杀猪匠来帮忙杀猪。

康和牵着范景坐下,同他说了将才听的闲趣。

他道:“怪不得先前大伯娘死活要大鑫哥读书,这般中了果真是风光。”

范景道:“中的是少数,自是风光。”

康和笑着摸了摸范景的肚子:“往后咱也送宝宝去读书。”

第77章

冬月见寒,今年雪来的早,城外不说,日日早间都能见着霜。

下旬时,连城里头都飘了一场小雪。

清早,康和把铺子门口铺垫得多整齐的积雪给扫开,哈出的气都变作了白雾。

一条街上来开门的商户都缩头缩脑的,那门,那扫帚,好似用冷冰做的,碰着冻手得很呐。

不说这些物什,就是猪肉摸着也僵手,把两箩筐的猪肉或挂或摊开,陈三芳一双手都没了知觉。

范景在家里头实在待不住,早间也冒着冷寒跟着来了城里。

天不见大亮就赶着车子上城,一路过来那风冷得跟刀子似的刮脸,本不想教范景遭这罪,便说让他在家里头。

范景倒也听,先前也是在家里待了两日。

可谁知这人没有康和看着,在家里头劈柴,打水,喂猪,一刻也不给闲着。

范爹又不敢多说他,俩丫头的话他也是听不进去的。

还是康和下晌回家去,珍儿偷摸到他跟前告状才晓得。

康和将人结实的说了一顿,范景这才没干这些活儿来吓唬人了。

谁晓得人答应了不做这些,隔日里头提着长弓又跑去了山脚下射鸟和野鸽子,进城去的村民出门前瞧见了他,上城里时便说与了康和听,吓得康和丢了肉刀赶紧驾着车子回去。

一厢折腾,康和干脆还是让人跟着一块儿进城里做生意算了,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总比在瞧不见的地方好。

范景穿了一件厚厚的棉衣,领子上还缀了一圈皮毛,裹得厚实。

他常年在山上待着,山里气温低,冬月里头在村里都不如何觉着冷,衣得单薄,嫌穿得臃肿了行动不便。

今年有了孩子,倒是显见的比往年要怕冷些,孩子月份大了,劈柴担水这些事都不教做,动弹的也不如以前多,身子动得少,就容易冷。

重新来了城里头,康和也不教他劳作,怕铺开摊子将他给磕了碰了,这些事都不教做。

为着这些事也起过不痛快,两人还吵吵了两回,康和拿他无法,便由他去干些。

只范景见着自个儿做点儿下力气的事,康和得打十二分精神在他身上,年底上猪肉摊的生意忙,他又还要出去看着杀猪,更添劳累,索性也就听他的不去做那些动力气的事儿了。

范景进后屋去给炉子生了火,与两人烧了热水。

又从炭篓子里取了几块儿黑炭出来,放在炭火盆儿里点燃,教它烧些时候燃透,如此便不易再起黑烟,端去屋里头,手僵了都能烤一烤。

猪肉摊子铺开,康和跟陈三芳进屋来洗了个热水手,天微微见亮,菜市肉市那般早市便热闹起来了。

街市得要稍稍晚一会儿才见热闹。

康和忙完去街口的摊子上端了三碗热腾腾的羊杂汤过来吃,整好撞见贺小秋也背着卤味来了铺子上。

康和便端了一碗与他吃,又给了陈三芳一碗,他跟范景一同吃一碗。

“今朝落雪过来可是冻坏了。”

贺小秋没客气的捧着羊杂汤吃了一大口,热汤吃下去,打里凉到外的身子可算是回缓了些过来。

陈三芳帮着把卤味取出来,放在了摊子上。

原先一回准备个五六只卤水鹅,入了冬来,只弄个两三只了。

卤肉也备得不多,一则是冬月里猪肉不愁卖,二来也经得住放,三是卤味生意已是大不如天气暖和时了。

长街上天色见亮,慢慢多了出门采买的人。

个把时辰间,一条街就热闹起来了,猪肉摊子上的客来得多密,让切肉剁骨的格外多,冬日都爱煲汤弄些热烫的吃,城里头的人家爱买了猪骨炖萝卜。

范景还是与人割肉,康和打他身旁操练刀工,陈三芳便在门口去吆喝张罗客人。

卤味摊子上生意萧条不少,贺小秋一个人就能照应过来。

如今他是再不惧人了,张罗起生意来虽不比康和跟陈三芳那般会说,但也是个讨喜的,动作麻利很能干。

再来,常跟着会招呼的一块儿久了,自也能学着些功夫在身上。

康和也乐得他来照看卤味摊子,一来是多个人手,二来两家本就是合做生意,各都有人看着,能更踏实放心些。

一个早市过去,猪肉卖得没剩什麽了,凉卤却没卖多少,连以前畅销的卤水鹅都还只卖出一只。

贺小秋看着账,夏月里头一月里能挣上二十几贯的毛利,除却成本,一家都还能分个上十贯。

天冷下来,上月里只分了五贯,按着这势头,冬月更冷,只怕能有三四贯都好。

看着生意跟着天一样冷下来,要说一点儿不灰心也是不可能的,即便是原先贺爹出门走卖时,冬月也这般。

康和自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午间几人在屋里头围着炭盆儿吃家里头带来的饭菜时,他便说了说卤肉摊子的事情。

“冬月里头冷,大伙儿不爱吃冷凉的,便跟夏月里头不爱吃滚烫的一般。

咱家的蒻头豆腐也看时节,那夏月里人不爱买回去烧炖,不比冬月好卖不说,还久放不得,有时没放好,半日就酸臭了,只能丢。”

康和道:“时令这事没法子去改,也更农户靠天吃饭一个理儿。咱做不得改时令的事,也只有把卖的吃食变通变通。”

“故此夏月里把蒻头豆腐多费些功夫弄做是蒻头粉丝,能与那萝卜,莴苣拌做凉菜来吃,倒得好销些。”

陈三芳点头,她见贺小秋今儿兴头都不如往时了,夹了一筷子自香炒的肉脍到他碗里去:“甭灰心,熬过去也便好了,生意没有一帆风顺的。”

贺小秋点点头:“谢谢婶子,俺晓得了。”

康和觉着熬是一回事,可也不能光熬着,毕竟冷寒月还是占一年里半数的时间。

生意是一块儿做的,法子自也一块儿想,他也不能因着冬月里自家的猪肉生意好了就不管卤摊的生意了。

“我今儿早间去买羊肉汤,见着那小摊儿上生意还多好,人都排起了长龙想买一碗热汤来暖身子。”

康和道:“可细尝着那羊汤做得滋味也并不见多好,我想生意红火,无非是占了一个暖和的功劳。”

“咱卤味摊子上的肉食冷冰冰的,寻常这节气上不爱买,独是那般请客宴客,买些回去做个冷碟儿放在桌子上图好瞧才买些,生意怎有不萧条的。”

“要依我的意思,不然也试试卖热的。”

贺小秋闻言,道:“你的意思是弄热卤?”

“我就是这般想的。左右冷卤也是热锅里出来放凉了拿来的,干脆弄个炉子,边卤边卖,人来买,径直就从锅里捞出来卖出去。”

“这热卤的滋味定是和冷卤不同,可人就想吃口热的,冷卤滋味再好,不合时节口味,那也得打折扣。热卤就算是味道欠些,和时那也招客。”

陈三芳道:“俺觉这主意不差。”

贺小秋想了想,说道:“干熬着也不是个事儿,试一试总比甚么都不干,光着急得强。俺家去跟爹娘商量商量。”

陈三芳道:“对咧,同家里人商量着来,一家子嘛,什麽都有商有量的才好。”

没过两日,范家铺子门口便架起了一口深桶铁锅。

炉子里的火一升,锅头的卤水滚涨起来,盖子盖着都能嗅着一股香气。

贺家的老卤水用了好些年了,仔细存着,那浓香气能将肥厚的鹅肉猪脸都给卤得耙香,卤汁更不肖说有多香。

揭开锅盖子,勺子微微一搅,香气飘出老远。

“恁是弄了甚,如何这样香呐?”

早间正在铺摊子,贺小秋也是头回在外头弄热卤,仔细的伺候着锅卤,范景也围着帮忙。

这头还没弄好,打街上过路的嗅着卤汁飘出的香气,忍不得走上前来问。

陈三芳一张好嘴:“是咱铺子里头的卤肉香,原先卖凉的,这寒冬腊月的怕教人吃了肚儿冷,弄热香的来卖,也教人吃个暖和。”

说着,就端了个叠儿来,扎了块儿指头大小的肉教前来问嘴的娘子尝:“试试这口味,将才打卤锅里捞出来切的。”

那身形胖胖的娘子捻着牙签子尝了尝味道,只觉耙软油香,卤过的肉又不觉腻味,暖和和的当真是好吃。

这家里的凉卤她也买来吃过,卤水鹅卖得多贵,夏月里也紧着腰包买吃了几回,冬里头吃着冷凉,这才戒下口来。

“咋样?味道不差罢。”

这妇人起了主意采买旁的肉食吃,便道:“是香,只俺觉着还是夏月里凉的好吃。”

陈三芳听此,也没恼人,只道:“俺们头回弄热卤卖,备得肉不多,你要爱,俺这处给你留着,一会儿你上菜市里采买了回来,与你过卤水弄滚烫了拿回家去吃口热乎的。

说着,陈三芳又往人嘴里送了一丁卤肉:“你要不爱,俺就不留。千人千口,口味总不相同,你要独是爱夏月里那一口,等天热了,俺与你算实惠。”

胖妇人教陈三芳说得多贴心,不买人这处的东西也不觉负担,便同她言:“俺就晓你好,只在你家买猪肉吃。”

说了会儿,人挎着篮子才往主街那头去。

贺小秋一只眼睛忙活着这头,一只眼儿忍不得往外头瞅。

见着陈三芳与人唠了半晌,又拿了热卤肉去给人试吃,也没见人肯花钱买。

他心里头多少有些没信心,到底以前都是在家里头专管灶上的,都是他爹在外头买卖,如今自到了外头来,总隔外关切些。

“婶子,怎了,可是人嫌味道不好?”

“她哪里是嫌味道不好呐,尝吃的时候就恨不得把舌头都给嚼来吃了,估摸是兜里头没预备下那样多铜子,自又不好言,这才说更欢喜夏月里头的凉卤咧。”

陈三芳拍拍贺小秋的背:“不肖忧心,瞧还多早,早市都没到就有人闻着香气儿来问了,等人多热闹起来,如何会有不来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