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岛里天下
一妇人约莫是看出了些不对,连道:“大粮,你一个男子别去,俺一妇人好进去。这处俩寡咧!”
吵嚷着叫大粮的男子见此安静了些下来,由着那妇人喊了哥儿娘子跟着进去瞧,谁想冯三儿竟也还是把人给拦住。
“你这小子要作甚,莫不是跟那贼一伙儿的!”
大家伙儿教冯三儿弄得恼火了,这程家也是怪,外头都闹腾开了也不说开门出来。
性子急的便开始嚷:“说不得就是这俩守寡的出来偷,俺每回打他们家门前过都闻着肉香咧。今朝就进去看个明白!”
村户教扇起了火,就说要冲着进去,冯三儿见此又急又臊,大呵了一声:“都甭去了,甭进去,里正在里头!”
这一破嗓子的吼,闹哄哄的院子登时没了声儿。
诸人大眼儿瞪着小眼儿,一时都痴愣住了。
“大、大晚上的里正在程家作甚?”
一憨傻的问了一句。
谁都没答复他的话,程家现在就一个老寡妇,一个年轻貌好的新寡。
白日里头上人家里,晓得些分寸的男子都只在院儿里头。
这大半夜的,一男子在寡夫屋里头还能干甚?
大庭广众下,这事情实在是教人又羞又臊,谁都不好意思张口说咧。
要说村里谁家男子也便罢了,偏生是乡长,这教人咋办嘛。
“里正……里正咋这样干嘛,这事给弄得……”
钱二爷听得动静说村里又遭了贼,慌慌忙忙的起身,闻见贼教堵在了程家,赶紧过来看。
撑着一把老骨头紧赶慢赶来,贼没见抓着,反倒是听得自个儿的好徒弟窝在人寡妇屋里头,教乡亲以为是贼给堵在了屋里没脸出来见人。
钱二爷登时又气又恼,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
旁人不好意进去,他却大着步子进了程家,须臾,屋里头便传出了骂声。
“你不要面皮!像个甚么人样!”
“俺这张老脸都教你给羞落了,提不住裤子的玩意儿!”
村里头这样多的人在,钱二爷就是想给陈雨顺留些脸面,时下也气得顾不了甚么面子了。
屋里头骂得难听,大伙儿都有些不好意思听下去。
康和没好事的跑进去看热闹,村里的人也多少还是有些分寸。
这当上,便是心头已经笑开了,却也没敢进去触霉头。
“大伙儿也都散了吧,散了,散了,这处有钱阿公在。”
徐扬见着这般势头,人站出来多理事的张罗着诸人重新去寻贼,也甭离家太远了,怕屋里头没精壮在,贼反回去偷东西。
大伙儿在他吆喝下给散了去。
康和看向徐扬,火把光下两人对视了一眼,没言语。
第74章 倒台
“这事儿是你干的吧。”
翌日,康和打城里头回来,去一趟徐家。
徐扬人在家里头,精神气头劲儿可见的好。
“你咋就瞧出事情是我干的了?那可是乡亲们追贼给撞着的。”
“程家那头不靠山也不是出村的方向,贼既不去能藏身的山里头,也不往村子外头跑,偏是蹿到程家附近就没了影儿,未免有些巧了。”
其实这一桩倒也没什麽,说不得是那贼不机灵,并没有把村里的情况给摸清就来偷了,教人发觉又给许多村户撵着,一时乡无头苍蝇似的乱蹿也不无可能。
可巧的是往常出点儿事,徐扬老早便赶来了,这回出贼没急哄哄的先蹿来,反倒是来得那样迟,且还给钱二爷捎了口信儿。
然事发前,约莫六月里头他和范景去瞧大夫后没两日,徐扬曾来寻过一回康和。
那日徐扬从范家吃了些酒回去,整好撞见打朱大夫那处拿了药走的尤山溪,这尤山溪见着徐扬年轻俊俏,又吃醉了酒,便出言将人一通调戏。
徐扬不是那般爱与人骚情的主儿,登即就变了脸色,呵斥尤山溪要这般不守夫道,不要怪他不客气。
尤山溪许也没想徐扬是这般硬茬子,心头惧了他,便言自个儿有人撑腰。
几句话说来,道出了陈雨顺。
徐扬第二日酒醒,越想越不对,便来同康和说了这事情。
康和也与他言了撞着的事。
彼时两人也没说出个定论来,后头康和忙着生意的事情,又与邹夫郎拉扯制烛手艺,他也没得空细究这事情。
直至昨儿夜里头忽得又起了贼,康和起初也以为当真又遭贼了,后头一连串起来,就觉不对劲。
徐扬笑道:“当真是什麽都瞒不过你。”
他信任康和,与他说了来龙去脉。
打两人说谈之后,他便有意去接近了尤山溪一番,这一来而去的,还真探出了尤山溪与陈雨顺颇有瓜葛。
那尤山溪死了丈夫不做正经人,终日里头干那勾人的事。
起先与人骚情几句,村里头的粗汉子便与他送吃又送喝,他心头晓不是长久之计,便想攀个大的。
这乡野上有些名望的人家就那几户,思来想去,便将主意打在了陈雨顺身上。
他先装得可怜,以丈夫死了婆婆苛待为由,前去与陈雨顺诉苦。
这男子最是见不得可怜小寡夫,更何况还是年轻貌好的,如何会不动心爱怜,三五回间,半推半就的,两人便有了首尾。
尤山溪自以为是有了靠山,在村子上也便消停了些时候。
后头时间一长,他便有了身孕,欢喜前去同陈雨顺说,谁晓这人却不认,言他在村子上行为不检,说不得孩子究竟是谁人的。
两人就着这事情起了怨怼,尤山溪才去寻朱大夫拿药。
“他俩半斤八两的都不是好东西,尤山溪心头恼恨了陈雨顺,我便以此与他谈了桩买卖。”
徐扬道:“我教他昨儿夜里务必要约见陈雨顺,将人留着,事成,与他一笔钱,使他离开荷坪子。”
康和先前也估摸出了两人有首尾,倒并不多意外,只徐扬能用这事情教陈雨顺在村里头的名声臭去,倒还多有些能耐。
他笑同徐扬道:“此番,你便多了五分把握了。”
两人心头都有些松快的吃了一盏茶。
此番丢尽了脸面的陈雨顺在家中,人一夜未睡下,铁青着张脸,一时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昨儿夜里头他去寻尤山溪压根儿就什麽都没干,先前与这小寡夫开始,也是人灌了他酒吃才稀里糊涂的睡在了一处。
打人拿着怀孕的事情来诬赖他,他就想断了。
夜里头去程家,本就是冲着做了断去的,谁曾想会闹出这些事来。
“我这定是教人给算计了!”
“那小寡夫打一开始来勾我,说不准就是受人唆使的,就是为着这日上来打我一耙!”
陈雨顺的媳妇肖氏冷眼看着人,如今闹这一场,她倒成全村的笑话了。
她厉嘴斥人:“那当真是好算计,裤子能教人给你脱了,事儿未必还是那小寡夫压着你办的。”
“干那些不要脸的事时如何没想着是算计,如今事情教村里人都晓得了,你觉是算计了!”
“便是算计也是你该!”
陈雨顺输了理,与肖氏争辩不过。
他心头烦恼至极,想着如何将这事情给揭过去,又想究竟是谁再算计他,隐约之中,想起来范家这号人。
可他思虑下来,两家虽不对付,可那上门的在城里经营,想是分不出手来。
想来想去,想到了徐扬头上,顿是醍醐灌顶。
他求去钱二爷那处,哭说是教徐扬给暗算了,那小子打外头回来,定是盯上了乡长的位置,这才设了圈套教他跳。
钱二爷教他的事气得回去便躺在榻上起不来,钱家的人都不想他去瞧钱二爷了,人偏生是在钱二爷床跟前哭。
只可惜是没把钱二爷哄好,又生了事。
陈雨顺那老相好,孙大生的老娘任氏,打娘家回来听说了陈雨顺跟小寡夫尤山溪的事情,就差是一口气给背过去。
人气冲冲的上程家要将尤山溪给打一顿,不想跑去程家哪还有尤山溪的影儿。
这哥儿事发第二日夜里头拿了徐扬的钱,早便收拾了包袱跑了。
程家独余下个曲氏,她心头也还窝着气咧,尤山溪捅下这样大个篓子偷了籍契跑了路,她只恨早先儿子死了没将他给卖了去,到底是还能得先钱银,这厢可谓人财两空。
任氏上门来闹事,正是无处宣泄的曲氏与人逢上,两个火气滔天的妇人几句话就给点燃了,在院儿里头结实干了一场架。
头发抓得一地都是,一人肿了眼儿,一人破了嘴。
任氏一瘸一拐的从程家出去,没弄着尤山溪,心头气不过,又寻去了陈家哭闹。
陈雨顺眼下里头满脑子的官司,遇着任氏来撒泼闹事,哪有耐心安抚人,只巴不得将人赶走得个清净。
“你果真是爱了那小寡夫,俺就回了娘家一趟,才多少日子呐,你就恁般守不住。”
任氏见着陈雨顺待自个儿这般态度,心里头多冷寒。
“你胡言些甚,快回家去罢,时下我没工夫与你掰扯这些烂事!”
“你也是晓得这是烂事了!如今你是嫌俺老,嫌俺胡闹了,往昔痴缠哄着人的时候是甚么个嘴脸?天底下如何有你这般亏心的人!”
陈雨顺的媳妇听得任氏来哭闹气得不行,她一个正头的且还没说甚,她一个表姐算是甚么玩意儿,倒是先闹着来兴师问罪了。
闹半天她这个正房媳妇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早忍这人多时了,时下再忍不住,一屋子的人索性是把积压的怨气都给撒了出来。
“你们猜后头怎么着?”
康和跟范景驾着车把陈三芳拉着回来,三人在城里头看铺子,还没赶上村里这桩热闹。
巧儿绘声绘色的把陈雨顺家里的事情说与三人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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