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不语 第117章

作者:岛里天下 标签: 种田文 甜文 轻松 穿越重生

两人说了几句空话,康和才道:“你是晓得的,我年初弄了间小铺儿做点买卖,这夏月里头猪肉生意做着恼火,哪有心思弄旁的。”

“猪肉生意挣钱,可先前那桩好生意就不挣了?”

邹夫郎嗔他:“你这小子有本事,却不会盘算。”

“我就一山野村户小子,只长一颗钝心,干了这样哪里干得明白那样。先时好运气,弄得了那些东西赚了点儿本钱,这朝张罗了间小铺子干,可还不是脑子笨,转不动。”

康和问邹夫郎:“你这回又要我如何?”

邹夫郎是个生意精,得了那药烛的好,怎有不馋的道理。

这年多的时间上,他见着除却自家里头有那好东西,外头还真没寻着过,县里的都以为那是他们家独家的手艺。

前不久来了好几个同他谈生意的,央着出些药烛到他们手头上去卖。

他自是没许,外头那些商户不知情,只还以为他资格高,纷提了价又来央,殊不知他也是靠人拿货。

邹夫郎摸不准那做烛的手艺究竟是在康和身上,还是真在他识得的人手里头,这入了夏月,本还想等着康和再来寻他赚这个钱,谁料人把那猪肉铺子看得起劲儿,到头还是他坐不住了。

“我拿你做兄弟,也不瞒你,药烛生意不差。只这般时有货来时无货的,虽能卖个稀罕,图个高价,可货铺不开,也难挣大钱。”

“若是兄弟你能与我拿着稳定的货,我必少不得对你酬谢。”

康和道:“药烛生意好,我也欢喜。只稳定的货怕是难拿着,那人不是专做这烛火营生的,不过有些奇技淫巧在手头。”

邹夫郎眼睛一转,道:“那他可肯将这手艺传与旁人?”

康和便晓得人终会把心思打到这方子上,他面露为难:“这我可没好张口问。”

邹夫郎拔下颗大荔枝与康和:“好兄弟,你跑一趟,问问去。若能得了他那手艺,咱就都好了。”

“也不教他吃亏,咱与他一笔厚厚的手艺钱,要么他有甚求人的事,咱都与他办妥帖了去。左右他也不是专做这营生的,一回拿足了钱,不比他得闲弄那点儿货来钱痛快麽。”

说着,又给康和示好:“你要去把事情谈成了,我送你一间宽敞铺子,不单够你卖猪肉,弄干货,还带院儿供烧水做饭,三四口人住下都不成问题。”

“我晓得夫郎一贯豪气,只我也不敢与你应下这话,那人脾气古怪,好时多好,要触了他眉头,凶起来不得了。咱交情这样久,夫郎有心,我也想帮,愿意走这一趟。”

康和说着,试探道:“只光说要买下他的手艺,总还是要透个数出来,我心头也有数,到时与人谈才踏实呐。”

邹夫郎伸出两个手指:“你依着这数去谈。”

他倒想自个儿亲自谈,但这桩生意必须得经康和的手,他不露风声出来,他们能上哪里寻这号做烛的人物。

也是这烛巧妙,不知究竟怎做来有艾香又还不起烟的,打得了那烛,他就吩咐了手底下的匠人参透做法,弄了大半年,倒也得些成果,做出来的艾烛有了香,可呛人得很呐,又还起烟直熏人眼珠子。

万般没法,只能求人,否则哪里舍得放出这许多的利来央人办事。

“我心头记下了,得空就去寻那人问谈来看,有了消息就来说给你听。”

邹夫郎见康和没拒,连声说好。

又说了会儿话,康和回去时,手上提了个篮子,里头装着葡萄和荔枝咧。

回去铺子上,陈三芳正坐在柜台前举着扇儿打瞌睡,范景坐在外头的风口上纳凉。

见他回来,范景问了一嘴怎去了那样久。

康和端了凳儿也去风口挨着范景坐,他拿了荔枝与范景吃,同他说了受邹夫郎唤去的事儿。

范景还是头回吃荔枝,只觉莹润甜蜜,一连吃了三颗,嘴觉这甜荔枝好吃,可心里却想吃点儿酸的,问康和那紫皮儿的葡萄。

康和便又取了葡萄与他吃,虽也甜,但不如荔枝,葡萄带着果酸,更合他现下的口味。

“他这样大方,送你葡萄和荔枝,这些好的果子在市场上都少。”

“他有大事想央我,这点儿果子又算甚。”

家里只范景晓得他在做药烛的事,便也没瞒他,同他说了邹夫郎想要做烛手艺。

范景眉心微动:“肯出这样多钱?”

“不多。我先前听闻一对受他们铺子里卖出的烛贵的能叫上几贯钱的价,虽与咱们给的粗烛大不相同了,又复加工,可也贵得很呐。”

康和道:“他得了这手艺,不知得赚多少利,两百贯算甚。”

范景问康和:“那你怎般计划?”

康和原先没想要卖这手艺活儿的,想着断断续续的弄些烛到邹夫郎铺子上去卖,时不时的换个十来贯钱用,等往后家里生意稳固了,有了底子,再揽人来把这生意干起来。

药烛生意要干了起来,定是比猪肉生意挣钱。

他当初没有专心干这生意,一来是没有专门的人手,烛得做花样,就他那糙手艺,只能卖个新鲜,卖不得精巧,普通用烛人家嫌贵不肯要,贵户嫌不雅也不买,得要请人干。

这般请人自家里的人用不上不说,手艺师傅工钱也高,做烛要的蜂蜡也不好弄,成本投入太大了,薄家如何撑得起。

再一则,这烛生意有独家手艺在,不似杀猪卖肉,拜个师傅下来还是好学,人不会贪你的杀猪手艺,那就是门靠胆量和下力气的事。

做烛却不同,拿了方子专门的人就能干出来,他们这般没有门路,没有靠山的人户,药烛生意起来了就是肥羊羔,惹人馋,多容易就被人吃下。

康和考量下来这才没有打药烛的主意,赚钱是一回事,长久才是根本呐。

眼下邹家想要方子,康和倒也能搪塞了过去,只他却也起了些心思想将这手艺给了邹夫郎。

要说来时再好生弄药烛的生意,还真不知要猴年马月了去,再来,如今手头确实要钱使。

“那手艺是你的,要如何,依你。”

范景道:“只你心中若不舍,不肖为着孩子把方子卖了,咱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他心里想的是农户家里头急用钱,没法子只能卖地那般,虽舍不得地,可为着过下去也不得不如此。

大房那头为着湘秀的婚事,没法已是决定秋收后卖出两亩地来筹钱了。

康和道:“我没甚么不舍,只想多得些利。你不必劳心,我自把这事情弄妥。”

过了几日,康和前去回邹夫郎,说不肯卖手艺。

“那人拗得很,又还傻脑筋,与我说卖手艺丢人,好似是日子过不下去了一般,多不吉利。”

康和拿出一盒烛来:“不过还算有些心,又给了我四十对烛,也算是弥补了。”

邹夫郎看那烛,却没多欢喜,人是奔着方子去的,到头来只得了一盒烛,希望落空,如何能高兴。

失望归失望,烛却还是要,他按着老价钱拿烛,但与康和钱时却给的二十五贯。

“好兄弟,你再与哥哥我跑一趟,同他说价格好商量,央他再想想。”

康和面上多为难:“我怕再去说,他要恼了我,只怕往后烛都不肯再给我了。”

“咱诚心些,不怕他恼。”

邹夫郎教伙计抱出几个盒来,拿给康和,让他带去送与人。

康和推不过,答应再给跑一回。

回家去,开了盒子瞧,有两罐蜜饯干果子,还有四匹细布。

又过了些日子,邹夫郎那头来催了一次,康和没回话。

又过两日,康和才欢喜跑去同邹夫郎言:“好说歹说,总算是松了些口。只他嫌价低了,要这个数咧。”

康和比了个二,又比了个八。

“你别怪我不会谈,先前你与我透了数,我没张口就给他说满,先往少了谈,一点点加去那个数他都不肯。”

邹夫郎见人松些嘴,心里已是欢喜不已,只价确也超出了他的数。

两百贯一下子给抬去了两百八十贯,实不是小数了。

要拿也一口气能拿出来,只人嘛,一回请客花销个十贯二十贯都不觉疼,但要把一大笔钱拿与旁人,心里还是不畅快。

康和见此,道:“若夫郎觉高,我就去回他话,这确实忒吓人了些。只我说旁的他都不依,就只能将原话带了来。”

“别忙,我且先跟家里头商量一番。”

康和道:“那可早些与我答复。他虽不是甚么个眼界人物,但受咱三番四次的央,只怕晓得了手艺的好,要是去寻了旁人就不好了。”

“你先把人拖着,我三两日里定给你答复。”

康和点了头。

哪用三两日,次日人就坐不住,亲自上了猪肉铺去寻康和,教他把方子给拿来。

第73章

康和一笑:“夫郎先前许我的铺子可还作数?”

邹夫郎这话既已说出,晓得说赖不掉,虽制烛手艺拿到手上,康和也便没恁大的作用了,可都在城里营生,谁晓得往后谁富贵谁贫贱。

便道:“这事好说,你只肖把事情与我办妥,如何少了你这兄弟的好。”

康和只笑未言。

邹夫郎晓这人不好忽悠,先引他上水桥坊去看了一眼铺子。

这水桥坊并不是四大主街,与范家现在经营铺子的豆惠坊相差不多,但这坊间却只进不出,铺子就在尽头上。

倒如邹夫郎说的,铺子大,铺面儿后头还圈得个小院儿,堆放杂物,烧水煮饭都宽敞。

邹夫郎言这处是以前他卖烛油的铺子,后头生意做得响亮了,也便换了间更大位置更好的铺儿。

先前赁了出去,一月上也能拿个三贯钱的赁钱,只赁期到了人没续,这才空置了出来。

康和瞧这铺面儿优缺显著,先前赁铺子看了不少,铺子租赁价格也有些数,这般敞大的门面儿贯把钱是赁不得的,但邹夫郎说的三贯数也忒高了些。

这坊间这位置上,真赁三贯,也不怪人不肯再续了。

铺子赁金两贯出头已是差不多,铺价麽,他大概估着也得要上百贯之数,到底是大。

康和也没吹毛求疵太过挑拣,既见人没蒙骗他,也便罢了。

总不能要人在四大街上与他弄间铺子出来,若眼下拿着手艺的事捏人,未必办不成。

可届时惹恼邹夫郎生了仇,等人方子拿到手,反要拿捏他不是轻而易举。

凡事也还是要有个度。

康和说了几句好听话,笑接下了铺契。

没过两日,康和打外头去寻了个不如何在外走动的粗野老村汉,与他嘱咐了一通,由这老汉拿了方子去与邹夫郎。

人在烛油铺子上会面,这老汉多不起眼,进出铺子也不教人多留意一眼。

邹夫郎瞧人一张黢黑的面皮,脸上尽是褶子,指甲缝儿里都是泥垢,怎么看都不似个有见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