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白阿犬
成俊毅的身体一下子抖得更厉害了, 颤颤巍巍地抬起头, 紧张地大口吞咽着唾沫。
何月在一旁冷笑一声：“走吧, 我们去警局把这件事好好聊聊。”
成俊毅气得瞪了何月一眼, 却在看到何霖舟冷漠的眼神后重新把头缩进了壳子里, 垂头丧气地跟着警察朝警车走去。
眼见事情步入尾声, 围观的群众也三三两两地散去，只有几个人还在冲着成俊毅的背影指指点点, 指责他的冲动和暴力。
——
另一边的莫子谦一路上也是胆战心惊。
不同于何霖舟那边的熙熙攘攘，莫子愈这边气氛静得吓人。
莫子谦跟在莫子愈和陆羽的身后, 不时抬头看一眼稳步走在跟前的莫子愈的背影, 心里莫名地发慌。
他能感觉到莫子愈在生气——
在生谁的气呢？
不可能是陆羽, 莫子愈急匆匆地赶到现场时，关切的眼神就没从陆羽身上下来过。
那就是成俊毅？
这是最有可能的，但莫子愈自始至终都没给成俊毅一个正脸, 就仿佛这个罪魁祸首不存在一般。
那就只能是他自己了。
在排除了一切答案后, 莫子谦得出了这个结论——但他根本就没做什么啊！
虽然成俊毅的行为是由自己没有早些告知所导致的，但他可没叫成俊毅去打人！
再往深处说一点，要不是他提前赶到, 小羽说不定会被成俊毅……
想到这，莫子谦的心慌才有所平复，对成俊毅的厌恶又多了几分：多亏他及时赶到，不然小羽可能就……
“莫子谦。”
“啊、啊, 哥！”听到莫子愈的声音，莫子谦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三两下跑到莫子愈身边。
莫子愈冷冷地扫视了他一眼，扬了扬下巴：“开门，你坐后面。”
莫子谦不敢反驳，飞快地瞄了莫子愈怀里的人一眼，然后低着头打开了副座的门：“好、好，我去后面坐。”
陆羽全程都缩着脑袋，两个人的对话被他一点不落的听进了耳朵，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的脸颊比刚才更热了。
“感觉怎么样？”莫子愈温柔地声音传来。
“哦、哦！哥我没……”心里乱作一团的莫子谦没有注意到莫子愈这句话的温柔语调，下意识地想要接过话头。
莫子愈瞥了莫子谦一眼：“没问你。”
莫子谦不说话了，把头缩进了竖起的衣领。
听到趴在自己头顶的小鸟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陆羽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
他悄悄地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撑着座位，扭着屁股往上坐，借着后视镜想要一看究竟。
注意到陆羽佯装无事实则十分显眼的小动作，莫子愈哑然失笑。
他抬手轻轻揉了揉陆羽的头发，温声道：“小羽别看他，没什么好看的。”说着不着痕迹地又瞪了莫子谦一眼。
见自己的小心思被发现，陆羽也不再乱动，缓缓地把头别向另一边，不再看莫子愈。
莫子愈笑了笑，盯着隐藏在发间的绯红耳廓，终究是没有忍心弹一下。
坐在后面目睹了全程的莫子谦整个人都如坐针毡，方才好不容易放下来的心再一次高高悬起：怎么感觉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这真是自己那个喜欢笑里藏刀的老哥？？
确定没有被夺舍？？
莫子谦的心里油然而生了一股危机感，他怎么感觉自家老哥对小羽……
莫子愈也是十分的“配合”，一路上对陆羽说说笑笑，就算有时候陆羽会因为害羞并不搭理他，他也一点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加开心。
完全就是乐在其中！
这几乎更加印证了莫子谦的想法。
莫子谦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可不知是不是有意，莫子愈一直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全程无视，就仿佛车里并不存在除开前座的第三人。
莫子谦看着陆羽泛着淡淡红光的侧脸和微微勾起的嘴角，攥着衣角的手缓缓收紧。
——
“陈叔，您快帮忙看看！”
到家后，莫子愈直接抱着陆羽走下车，健步如飞地走进家门，焦急地朝陈叔说道。
坐在沙发上品茶的陈叔赶忙放下手里的茶杯，快步走到莫子愈身边：“你把小羽放在沙发上。”
陆羽全程就像个任人摆布的洋娃娃，红着腮帮子低着头，根本不敢看陈叔的眼睛。
他觉得莫子愈对他实在有点太好了，好到就像是……
陆羽使劲摇了摇头，想把脸上的红热甩走，顺便不让自己多想。
“哈哈，小羽你在想什么呢，脸怎么这么红？”陈叔动作轻柔地帮陆羽处理着手上和膝盖处的伤口，见陆羽脸色绯红、眼神飘忽，又想到刚才莫子愈心慌的模样，揶揄道。
陆羽连忙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是衣服还没来得及脱，有点热。”
陈叔没有搭话，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
陆羽被他看得又心虚了几分，他悄悄移开目光，却没有看到莫子愈和莫子谦：“子愈和子谦呢？”
陈叔朝对面紧闭的书房房门指了指：“在那，刚刚子愈看你没事，就去书房了。”
“他说有事要和子谦商量，就把子谦叫过去了。”
陆羽盯着紧闭的房门看了许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
“哥。”
莫子谦跟在莫子愈身后走进了书房。
真正到了这个时候，他反而一点不慌了。
莫子愈走到窗边停下，转身靠在后面的窗台上，看向莫子谦。
因为刚好背光，莫子谦看不清莫子愈的表情，但从对方散发出来的气场来看，对方此刻的心情并不美妙。
“解释一下吧，今天的事。”莫子愈惜字如金，全然不像是在询问自己的亲弟弟，倒像是在审讯犯人。
莫子谦深吸了一口气，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解释了一下。
“……我也没想到成俊毅居然这么讨厌小羽，哥你放心，等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他！”
这话并非是讨好莫子愈的客套，莫子谦对成俊毅今天的表现也是十分反感，当他看到陆羽手上的猩红时只觉得心里像被拧得扭曲的海绵，疼得不行。
那一拳，还是打轻了。
莫子愈看着满脸怒气的莫子谦，并没有搭话。
见莫子愈没有反应，莫子谦咽了口唾沫，又加了句：“哥你放心，我这次回校就和成俊毅断绝关系！”
莫子愈终于有了回应，他冷哼一声：“是应该好好断绝关系了。”
“……哥？”往日里迟钝得不行的莫子谦此时此刻格外的敏锐，莫子愈这是话里有话。
“你和小羽早就分手了吧，既然你知道成俊毅那群人对小羽抱有敌意，就应该第一时间把这种事解释清楚。”
莫子愈一句话就把莫子谦所有丢出去的锅重新扣在了他的头上。
莫子谦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我这不是忘了嘛……而且，哥你对小羽也、也有点，太过关心了吧？”
莫子愈挑了挑眉，惊讶于莫子谦这次竟然捕捉到了自己对陆羽别样的关切。
不过这也是他此番把莫子谦叫来的原因。
他担心莫子谦如果知道自己喜欢陆羽，又会误会陆羽，连带着身边的人一起找陆羽麻烦。
想到陆羽一路上对莫子谦显而易见的疏远，又看到莫子谦现在这副紧张兮兮的模样，莫子愈心里竟然不合时宜的想笑。
他放松身体完全靠在被擦得锃明透亮的玻璃上，幽幽开口：“我关心我喜欢的人……有什么问题么？”
莫子谦的身体愣了一瞬，虽然早有准备，但他没想到莫子愈竟然就这么承认了，还是在他这个……陆羽前男友兼亲弟弟面前。
“怎么这么惊讶，你不是早就猜到了么？”
“哥，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莫子谦的大脑此刻正在飞速运转，莫子愈的话中带刺他已然无暇顾及。
过往莫子愈和陆羽之间相处的一幕幕从他的眼前划过，虽然他见到的次数不多，但现在回想起来，大概从平安夜那天起，莫子愈对陆羽的特别关心就显而易见了。
莫子愈从鼻腔里挤出一声轻笑：“不是平安夜。”
——还要更早、更早。
莫子谦倒吸了一口凉气，脚下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一步。
“哥，你……”
他的大脑再次飞速地转动起来，绞尽了脑汁想要拼凑起往昔的那些有关陆羽和莫子愈的碎片，却发现那些记忆全然消弭不见，只留下几粒残灰。
一股强烈的自责与感伤从莫子谦的心底升起：为什么他会忘记呢，忘记有关陆羽的记忆？
“这件事和小羽无关，你别去找他麻烦。”莫子愈见莫子谦一直低头不语，说道。
莫子谦失魂落魄地摇了摇头：“不、不会的，我不会……我不会去找小羽的麻烦。”
莫子愈点了点头：“这样最好。”说罢莫子愈朝门口走去，想要看看陆羽的情况，也是担心陈叔对他说些什么。
——刚才陈叔看他的眼神就饶有深意。
“哥。”莫子谦突然抬头，拉住了莫子愈的手腕，眼神中是许久未曾有过的坚定：“我会重新追求小羽。”
莫子愈停下了脚步，终于扭头看向了莫子谦。
半晌，他勾起嘴角，露出了势在必得的微笑：
“这句话……你不该对我说。”
第130章 火葬场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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