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色圣石
走马灯都出来了,看来我是真死了。
他悲哀地想。
“有没有人想上陆老师的课啊,明天我要外勤没空...”
学长的吆喝跟他的回忆对上, 周明想都没想就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举手表示。
“对不起, 好像是这个同学先表示的。”
跟回忆里的流程一样, 学长愧疚地跟其他几个人道歉, 把手上的入场券递到他手上:
“这可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要好好上课哦。”
眼前的画面逐渐模糊, 周围也逐渐吵闹起来, 周明眨了眨眼, 自己已经身在教室内了。
阳光将窗外的树叶镀成金箔, 教室里岁月静好。但周明知道, 这温馨表象下藏着多少骇人的灵异事件。
“哦?”打着哈欠进门的陆临歧一眼就注意到了他。四目相对的刹那, 周明呼吸一滞——
他不一样。
在这个被恐惧笼罩的世界里, 陆临歧的眼神既不麻木, 也不激进。那澄澈的目光像从未见过猎人的幼鹿,却又比鹿多了几分坚定。
周明一直觉得世界是恶鬼的猎场,人们要么麻木不仁,要么奋起反抗。但陆临歧不一样, 如果非要形容这种气质,他只能说, 难怪陆临歧的绰号叫白月光——没有外貌描述的词语,只是想起他的名字,就让人莫名心安。
忽然, 教室安静下来。
有个声音灌输在他脑海:
“现在,你是规则的制定者。”
窗外风声骤息,世界仿佛被按下暂停键。周明耳边嗡嗡作响, 血液在太阳穴突突跳动——
这能力......是真的?
只要凝视某人3秒并在心中默念指令,对方就会无条件相信他的话。
他站起身,往讲台上走去,陆临歧撑着胳膊在讲台前,正在言笑晏晏地介绍战斗经验,他的唇形虽然漂亮,但唇线太锋利,不笑时嘴角不近人情地拉成笔直的一线,笑起来又大不相同。
周明发现周围人的面孔逐渐模糊,只有陆临歧的脸是真实的,他后脑的头发比别人要长一点,这种发型让他看起来有些年轻,黑发搭在瓷白后颈,有些微微翘起,让人想到鸟类漂亮的尾羽。
他的睫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从侧面看浓密而长,因着平直的弧度,恰好维持了那份恰到好处的疏离感。
大概是停在某个音节上,那双总是红润的嘴唇微微张开,舌尖若隐若现,看起来又嫩又薄,像初春的新芽,让人想触摸一下。
等周明回过神时,凝视早已超过三秒。他对着陆临歧失焦的瞳孔,在心底掷出滚烫的祈愿——
“请记住我吧。”
起初,他只觉得幸运。
陆临歧开始记住他的名字,偶尔在走廊相遇时,会微微颔首,那双清冷的眼睛短暂地落在他身上,像蝴蝶落在指尖那样动人。
周明心跳加速,却又装作若无其事地错身而过——他不敢太贪心,能这样被记住,已经足够。
可很快,“足够”变成了“不够”。
当陆临歧在课堂上点名让他回答问题时,周明发现自己不满足于仅仅被陆临歧“认识”——他想要更多。
他开始频繁地使用能力。
“多看我一眼吧。”
“再和我多说一句话。”
“只对我一个人笑。”
每一次默念,都像在心底种下一颗贪婪的种子。陆临歧的视线停留得越来越长,对话越来越亲密,甚至会在无人处轻轻拍他的肩,低声说:“最近,可以多陪我一会吗?”
周明沉溺其中,却又隐隐恐惧——他知道这是能力的效果,而不是陆临歧真实的情感。
最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开始不满足于这些细微的触碰。
某个黄昏,陆临歧下课后送走了学生,却没有离开,空荡荡的教室里只剩他们二人。陆临歧背对着他整理教案,后颈的线条在夕阳下如同暖玉。周明盯着那处肌肤,喉结滚动,心底的欲望如野草般疯长——
“让我抱一下吧。”
陆临歧的动作停下了,他揶揄地看了过来,难怪他不爱笑,那双丹凤眼弯起来的样子,很容易让人生出别的心思。
泪痣的位置大大破坏了那张脸的冷淡,周明试图告诉自己,还好是自己,如果是别人有这个能力......
最后一丝风突然变得燥热。周明看着陆临歧的腰线,他说话时滚动的喉结,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在发抖。这不是恐惧,而是某种激动的战栗——当他发现神明也会为他垂眸时,信仰就变成了亵.渎的欲.念。
“……”
他搂住了陆临歧的腰,安慰自己没什么,朋友之间拥抱也很正常。
可随着体温的感染和对方身上的味道传来,画面中他已经情不自禁地用鼻尖蹭着对方后颈的软发,甚至往对方整齐的领口处钻,陆临歧露出的皮肤像玉石那样莹润,但触手就像冰凉的水流划过掌心,干燥的皮肤叫嚣着更多,周明看着陆临歧怜悯的视线,莫名地有些心惊,尴尬地止住动作。
窗外最后一丝天光湮灭,阴影爬上墙壁,教室里,陆临歧的手掌撑着讲桌,抑制着后背不会往下倒去。
“等等,周明。”
他的脸上带着点红,耳尖的颜色更是漂亮的让人难以移开视线,陆临歧虽然比他还小,但已经当了老师,因此今天穿着衬衫和西裤,此刻随着他微微抵抗,领带在胸前晃了晃,衬衫下摆皱皱巴巴,体温浸染了木质桌面,暗红色表面和周围产生温差,沾着点水汽,很快被布料碾过,吸进暗色的布料。
“可以不这么做、吗?”
陆临歧的领带已经跑到他的手腕上去了,周明没空说话,捏了捏他的侧脸安慰人,意思是否认。
黑暗滋长了那些恶劣的心思,玷/污白月光这个念头让他兴奋到头皮发麻,周明甚至忘了继续用能力,沉默着享/受对方紧张的身.体,舌头上是奶油一样的甜蜜柔软,不,更像樱桃。
他现在想到的是小时候夏天吃的这种水果,艳丽多汁,用尖牙去刺穿薄薄的皮,甜味蔓延口腔,一不小心就弄得满脸满嘴。
——出于这个原因,周明不喜欢吃樱桃,没必要为爆开的那瞬间的甜而忍受黏腻的后.事,现在他推翻了自己的幼稚想法。
肯定是小时候吃的不够甜美。
就像陆临歧出现以前,他不知道什么叫喜欢。
男人女人猫和狗,对他来说都没有区别,多的是他这种想法的人,毕竟活下去才是第一要务。
我真是个罪人,他把脸埋在陆临歧起伏的胸.膛,心想,如果有人知道我对大家的白月光做了什么,恐怕活都活不下去了。
“你得帮我弄干净。”
陆临歧的神色又恢复清冷,只是后颈粘着几道弯曲的头发,昭示着他身上带着层汗湿。
这只是个开头,周明把人照顾安顿好后,干脆留在他旁边看着人睡觉,陆临歧睡觉时喜欢用被子挡住半张脸,夏天的空调被他开得很低,睫毛像小扇子,阴影下方的泪痣像落下的星星。
周明坐在桌面旁,他开始记录,自己越界的次数......不要太失控。
起初只是在笔记本的角落,用红笔轻轻划下一道。
细弱的一笔,像主人羞于展示的伤疤。
——这是第一次。
那时的他还能自欺欺人:不过是偶然的越界,不会再有下次。
可第二道、第三道很快接踵而至。笔的痕迹越来越深,最后几乎变成了钢笔的刻印,力透纸背。
“正”字开始疯涨。
一页。两页。
密密麻麻的红色笔画逐渐爬满纸张,像一群扭曲的蚂蚁,啃噬着他所剩无几的理智。每一个“正”字都是一次罪证,一次对大家心目中的“白月光”——陆临歧意志的操纵。
有时深夜惊醒,周明会松开胳膊,颤抖着翻开笔记本,在月光下数那些重叠的笔画。
——二十七次。
——五十三次。
——今天,又多了两个完整的“正”字。
最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开始享受这种计数。
笔尖划破纸面的瞬间,会有一种近乎痛快的战栗。每多一个“正”字,就意味着陆临歧又多看了他一眼,又多对他笑了一次,又多在无人处对他毫无防备,包容地张开怀抱。
直到某个雨夜,周明突然发现——
笔记本已经写满了。
每一页都挤满了狰狞的“正”字,有些墨迹未干,有些已经晕染成丑陋的污渍。它们张牙舞爪地占据每一寸空白,就像他的欲望,早已溢出可控的范围。
“老公,你在看什么?”
陆临歧洗完了澡,头发也不吹干,用皮筋拴着,长长的发尾斜搭在肩上,毛巾明显湿了,但他发量足够多,哪怕头顶是湿润的也不会显得邋遢。
周明心悸地合上记事本,转身拿起更大号的浴巾给他擦头发,陆临歧发出一声不满的声音,却因为毛巾阻隔传到耳边有些黏糊,他在周明眼里就像猫一样,因此男人抛下浴巾吻了吻他冰凉的耳垂,把他带往床边。
原因无他,陆临歧洗完澡实在是太...香了,湿润的长发凌乱地盖住他的下巴,发尾顺着脖颈滑进锁骨里,踪迹湮没在深深的领口。
他的眼神还是那么澄澈,简直像周明第一次在阶梯教室见他似的,好像经过这么多回,陆临歧已经对他快饿死鬼的姿态习以为常。
甚至当周明手忙脚乱把腰带系成死结时,他还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嘲笑。
“帮老公解开...”周明凑近他泛红的耳尖。
“不要,”陆临歧偏过头,睫毛上沾着的水珠随着动作甩落,“好恶心啊你。”
周明最近才敢在"指令"里掺入感情暗示。他原以为陆临歧会变得更温顺、更粘人,可现实恰恰相反。
这人脾气肉眼可见地变坏了。
故意唱反调,动不动玩消失,一整天找不到人影。周明一度恐慌地以为能力失效了,直到他在行事时用了些下.作的手段逼问,陆临歧的眼皮都带着薄红,看他时还是赌气的。
他这才知道,陆临歧把“喜欢”这种情绪转化成了一种别扭的对抗,越在意就越要摆出恶劣态度,活像只被摸顺毛反而要咬人的猫。
比如现在。
周明放任他嫌弃,自顾自放弃了死结。反正睡衣和裙子也没什么区别,随着动作,沐浴露的暖香混着水汽蒸腾而上,熏得他头晕目眩——
这天夜里,周明难得地失眠了。
原因无他,他以前一直以为,陆临歧说让他弄干净是出自洁癖,直到刚刚,在睡前,陆临歧在他耳边说出一个秘密。
他一直觉得自己没本事绑陆临歧很久,莫名的能力就像一场梦,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害怕有朝一日失去,但现在有一个机会,哪怕日后决裂,也会留下点什么。
陆临歧嫌弃热,在睡梦中伸手把粗粝的掌心从肚子上拿开,转过身去继续休息。
周明看了会他带着吻痕的后颈,走到桌子面前,把随手藏匿的本子拿出来,从头翻到尾。
红色的笔画在他眼里构成一幕幕回忆,陆临歧的头发从他认识对方的那一刻起就没有再剪过,一直到现在。
马上,他又要在白月光身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你要这么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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