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豌豌
卢康喊着景雪松的名字,声音凄厉,“景雪松,你听我说,那是、是特殊情况,我也是迫不得已的啊,景——”
箭簇咻呼离弓。
弓弦震颤不已。
尺玉还没来得及闭上眼,瞳孔皱缩,那箭头就已经落在了卢康头顶上不到两厘米的位置。
被狠狠抓紧的心脏骤然放松,一紧一松,尺玉的呼吸都紊乱了。
有人去解开了卢康的缚绳,卢康整个人瘫软坐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谢、谢谢,我错了,我知道错了,谢谢你,谢谢,谢谢……”
他所坐的地面,还有前面的人流的血。
而他完好无损地从自己因一时气愤,觉得他冲动鲁莽,让其他贫困生的生活更加困苦,而头脑发热做出不齿行为的受害对象手中活下来。
景雪松没有上前去搀扶,只是把弓箭丢在地上,转身下楼梯,离开射击台。
尺玉心有余悸,这一连串的事情仿佛坐过山车,刺激得他时而心跳过度,时而手脚冰冷。
他跳下矮墙,问:“游戏结束啦?”
言下之意他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月亮高悬,时间已经不早了。
塞西尔却说:“别急。”
他靠近矮墙,声音不大,但所说的话一字一句清晰传递到在场所有人耳中。
“今年接受邀请的白牌学生太少,大家都还没有玩尽兴,是学生会筹备不佳。”
“为了弥补大家,学生会决定,游戏继续。下一轮上场对象,灰牌。”
“不如,就从青尺玉开始,如何?”
塞西尔转身过来,看着尺玉,绅士礼貌地询问。
尺玉小脸一白,原本闪烁着高兴眸光的眼睛瞬间暗淡,眼尾耷拉下来。
他睁大了眼,咽了咽口水,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的勇气,“我觉得……不如何,时间很晚了,我该睡觉了。”
塞西尔脸色冷了下来。
姜临笑着说:“想睡觉啦?那就回去休息吧。”
塞西尔不语,从白塔下上来的赵又鸣刚好抵达,塞西尔一个眼神,赵又鸣便站在了尺玉旁边,要带尺玉下去。
姜临抬手挡了一下。
“你心疼?”塞西尔把玩着刑具耳钉,金属冷光在他指尖流转,远处射下来的月光为他白金的头发渡上一层银霜,晨雾灰的长眸掠过姜临和尺玉,轻蔑地勾了一下唇。
“怜悯只会让你变得和他一样廉价。”
塞西尔漫不经心道。
姜临握了握拳,收回手。
“我会心疼一个劣等贵族?”他走回矮墙边上,咧开嘴,“我只是怕你把我好不容易找到的新乐趣玩没了。”
塞西尔挥手,赵又鸣便抬手,想要压着尺玉的肩把人压下去,却看见他低低的眉和盖着眼角的碎发,手生硬地转向尺玉的手臂,拉着他的手臂将人带走。
尺玉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他在问系统,“我会死吗?在这个十字架上。”
“我觉得这样死有一点难看。”
“我好不容易活过来的。”
他吸了吸鼻子,眼眶有些泛红。
系统连忙安慰他:
“宿主放心,有我在,绝不会让宿主死掉的!”
尺玉紧皱的眉松开了一些。
很快,系统又补充了一句:“就是,额,可能会有点痛……”
尺玉又恢复了原本的神情,淡粉的唇弯成反弧,两颊微微有些鼓。
系统看在眼里,痛在机体,心想它真该死啊,怎么能让宿主受伤呢。
回去一定加紧学习。
尺玉听话地走到了十字架前面,地上还有泛着腥臭的血,他皱了皱鼻子,小声嗫嚅:“可以轻一点吗?我怕疼。”
似乎知道自己的理由没有说服力,又赶紧找补,好像是为了其他人着想:“弄脏绳子的话,清洗起来也很麻烦的吧?”
赵又鸣低头整理绳索,抽出绳头,开始绕着尺玉的身体捆绑。
本来听见尺玉问话的他都坚定不能忤逆会长,一抬头,看见尺玉那润湿的眼眶,微红的鼻头,和乖巧抬起的手臂。
赵又鸣顿时觉得,被那样的眼睛看着,一切想法都被搅乱了,一切意愿都不受控制了。
他微微叹气,“你别动,不然会被绳子磨破皮。”
尺玉点了点头,眼睛湿漉漉的,回答:“好喔。”
两截细伶伶的手臂挂在十字架上,因为张开手而牵扯向上的衬衫马甲露出了小小一圈腰身,莹润的肤肉若隐若现。
他脑袋低垂着,从白塔上看去,只能看见一个可爱的发旋,而现在,这个发旋似乎也有些沉闷了。
赵又鸣蹲下,替他束缚双脚。
白塔上,姜临有些烦闷地踹了一脚矮墙,真该让他去,不然那白生生的腿就这么怼到别人脸前,指不定那人还偷偷嗅闻着尺玉下身传出来的香气。
他盯着尺玉因恐惧而泛红的膝盖,兀地感到衣领有些紧,碾碎撕裂的快感和无端的焦躁在胸腔内纠缠不清。
怎么想,怎么躁郁。
姜临对塞西尔说:“叫他们快点开始。”
塞西尔目不斜视:“你也急着睡觉吗。”
姜临又踹了一脚矮墙。
在塞西尔那里吃瘪,姜临手肘倚靠在矮墙上,怅然道:“胆子这么小,吓哭了怎么办。”
“呵。”塞西尔举起红酒杯,轻抿一口,“流点眼泪而已,指不定还要流血。”
说着,他灰色眼眸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姜临。
白塔下。
景雪松被两个贵族学生推着上了射箭台,他们说:“规则就是这样,你跑什么。”
原本议论纷纷的其他人,这时也不说话了。
学生会临时变卦,很难保证人数不多的灰牌贵族轮完之后,会不会是他们。
两个人围着,景雪松无可奈何,只能留在了射箭台上。
其中一人捡起地上的弓,从箭匣子里抽出一支箭,丢到景雪松身上。
“抓紧吧。”另一人交代,“反正青尺玉跟你本来就有恩怨,也不存在下不去手的情况。”
景雪松握着弓,迟迟没动。
他跟青尺玉,是有恩怨不假。
甚至连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把揉皱的邀请函从垃圾桶里捡起来,为什么脑海里会浮现出他没到场而导致的尺玉被掐着脖子咒骂的画面,以及为什么,看见尺玉和那些贵族其乐融融,自己却依旧下不去手。
“奇了怪了,我还以为他跟青尺玉有深仇大恨,该迫不及待要射箭呢。”
最后是其中一人强行架着景雪松拉开了弓。
二人刚下场,沃克便开口了:
“青尺玉大名鼎鼎,之前把你锁在体育馆和强迫你接下邀请函的事情人尽皆知,你自己肯定更清楚,但是。”
景雪松侧眸看了眼沃克,听他又能说出什么来。
“你知道他在一周前的雨天把你千里迢迢赶来的奶奶驱逐离开的事情吗?”
【叮咚——】
【情潮来袭,请宿主及时应对。】
第9章
离十字架不远的地方,有几个人讲起这件事来。
“诶,我好像记得有这事,当时下着雨,咱学校一向有病,不让佣人进学校,送东西只能在门口等着,那天我去拿东西,就看见青尺玉淋着雨对一个浑身破烂、拿着用塑料油壶装着鸡蛋的老婆子讲话,说的什么我没听见,但看表情颐指气使的,估计不是什么好话。”
“后来那老婆子就走了,鸡蛋还被青尺玉家里的佣人抢走了。”
“不是,连一点鸡蛋也要抢,劣等贵族已经落魄到这个地步了吗?”
如果是其他贵族,抢鸡蛋这事一说出来,基本能确定是假的。
但是劣等贵族,还真说不定。
毕竟,只有曾经发达过而现在落寞的家庭才会被认定为劣等贵族。
要不是家里穷困潦倒得不行了,也不至于让自家孩子被贴上灰牌。
尺玉原本还发愣,听人一说,隐约有些印象。
那天下着一反常态的瓢泼大雨,尺玉没带伞,一路小跑过去,头发湿漉漉地黏在脸上,把佣人送来的礼服抱在怀里,正准备往回走,就发现有个老人,穿着一件已经湿透的雨衣,在门口踱步。
尺玉一时好奇,问她:“你是哪家的佣人?这雨下这么大,也不打把伞。”
老人有些耳背,尺玉只好放慢语速,大声重复,还特意强化了口型,老人才听清,说自己是来给孙子送点土鸡蛋的,但是电话打不通,想让门卫帮忙传个话也不乐意,问他能不能帮个忙。
尺玉一听就知道肯定是贫困生家里的人。
还是个非常遵守校规的贫困生。
莱恩不允许校内使用手机,但实际上只要你别在课上打游戏输了把手机砸了,根本不会有人管。
也就只有贫困生,要么不敢违反校规怕被贵族生找借口欺负,要么手机太差不敢拿出来丢人现眼,才接不到家里人电话。
老人淋得浑身透彻,尺玉碰了碰她的手,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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