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岁暮同归
司逐行被问得一脸懵,想了一会儿说道:“你不是说放下了?”
曹羽苦涩一笑:“没放下,还是会想起她。”
曹羽生活中性格大大咧咧,每天上班都是一副笑脸,司逐行也没想到他这么耿耿于怀,摇了摇手中的酒杯,眸里被灯光照着映出细碎的光,缓缓说道:“没放下就去追,万一她也在等你呢?”
纪暮觉得不靠谱,他和其他几个人不一样,他认为感情一旦出现裂缝,怎么都不能修补。哪怕各退一步,伤疤终究会横在中间。
吴玉和任玠点头同意司逐行的建议,纪暮安静垂眸。
曹羽受几人鼓舞,走到窗边拨通电话。
其他几个人见状放轻了手中动静,空出耳朵听着曹羽的动静,可惜什么都没听到。
两分钟后,曹羽垂头丧气回到座位,拿起酒杯喝了两口低头。
吴玉小声试探,“怎么样了?”
曹羽抬头,开始掉眼泪,语气哽咽艰涩,“她要结婚了,说婚礼就不请我了,免得到时双方尬尴,然后祝我幸福。”
几个大男人见状面面相觑。
司逐行也没想到这个后果,心里升起愧疚,默默陪曹羽喝了几杯。
最后纪暮看不过去,一手按住司逐行举杯的动作,然后用眼神示意吴玉帮忙想想办法。
吴玉想了想,把自己仅有的三段感情说了一遍,本想安慰曹羽让他看开点,洒脱点,说着说着发现自己也是孤身一人,也曾错过最喜欢的人。
吴玉的安慰没起到任何作用,反而跟着失落喝酒。
纪暮听着更乱,好在吴玉没有醉死,过了半响又拍着曹羽商量道:“要不你周末陪我去相亲?认识认识其他女生。”
曹羽醉得不清:“相亲,相什么亲?”
吴玉也没好到哪:“相亲,就是去寻找合适的女生,找到合适的可以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发现还不错可以结婚生子。”
曹羽最难忘的初恋在一夜之间成为了天上的月亮,迟来的再次感受到失恋,人变得更加深情:“相亲也相不到小沫,我不去。”
吴玉妥协:“那好吧。”过了半响又絮叨:“普通人哪经得住刻骨铭心的爱情,平平淡淡的,有个人愿意守着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这句醉话又轻又沉,纪暮听着看了眼身侧的人。
任玠女朋友管得严,平日很少喝酒,不清楚自己的酒量还狂喝,最后也醉得不轻。
喝到最后,反倒是家在原地的纪暮和司逐行没怎么醉,其他三个人基本走不动路。
俩人不放心,纪暮的房子留了一间主卧和次卧,书房目前空荡闲置,出了纪暮用来办公的桌子什么都没有。他让曹羽任玠各睡一间,吴玉还有反应,让他睡沙发。
将三人安置妥当,纪暮发现自己反而没了位置,只能跟着司逐行回去。想到司逐行家只有一间房,再想到俩人暧昧不明的关系,纪暮没醉也觉得头疼。
司逐行的沙发又大又软,他想像吴玉一样睡沙发,但司逐行不同意,理由也很粗暴:“没有多余的被子。”纪暮看了眼司逐行的柜子,扯开抓着自己衣角的手,鬼扯的没有被子。
等纪暮躺到熟悉的床上,意识到自己离开这张床也不过一个月,他都不明白俩人之间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纪暮心情复杂,司逐行却很开心。
司逐行洗好澡后,简单擦了擦头发就走进卧室。
他一上床,二话不说直接钻进纪暮怀里紧紧抱着纪暮,纪暮没来得及反应,反应过来后试图推开,但司逐行一向力气大,纪暮没推开,气笑了:“你这一身蛮力到底怎么练的?”
纪暮对司逐行的酒量了如指掌,他知道司逐行没醉,就是单纯黏人。
“天生的,暮哥你别动,让我抱一下。”司逐行喝过酒,清冽的嗓音带着一丝丝低沉沙哑,少了往日干净的少年气,在暗夜里多了一股说不出的撩人。
司逐行很聪明,他想起第二次见面时为了试探出纪暮的名字,他问纪暮自己怎么称他最合适,纪暮的回答是“暮哥”。司逐行有亲哥,从小又被亲哥管着,所以很不喜欢管亲哥以外的人叫哥。他想和纪暮做朋友,朋友之间不用在乎年龄,所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直呼其名。
后来抑制不住心动,慢慢发现他每次喊暮哥,纪暮总是对他没有办法,他就像一个尝到甜头的小孩子,又像捕猎的高手,纪暮喜欢,容易心软,他不介意利用到极致。
在司逐行看来,感情最好清清白白,但手段也讲究清白就是傻子。在你喜欢的人没说喜欢你之前,所有努力都是瞎扯。按着纪暮一动不动的性格,他退一步,俩个人就彻底玩完。
司逐行洗好澡不喜欢吹头发,每次擦得半干不干就喜欢靠在床头,玩半个小时游戏,等头发自然干了再溜进被子。
现在他紧紧抱着纪暮,将半湿的头发埋在纪暮肩头,淡淡的柠檬香带着温凉触感在纪暮身上漫延。
纪暮叹气:“先起来吹头发。”
司逐行不知道是懒得动荡还是单纯想赖在纪暮身上,囫囵道:“不用管不用管,一会儿就干了。”
纪暮暗忖自己倒是不想管,但人这么抱着,他就不用睡了。
纪暮见挣扎无用,脑子里快速闪过一个想法,眸子里含笑,沉声威胁道:“逐行,再不放手你可别怪我。”
司逐行头铁胆大,不吭声,不为所动。
下一秒身上的被子被扯开,一双温热的手穿过他的睡衣抚在他的腰上,那双手力气不大,轻轻游移,司逐行瞪大眼睛,全身僵硬,瞬间没了任何力气。
等彻底反应过来,一脸不敢置信地望着纪暮。
纪暮趁机将人推开,司逐行不知道气的还是羞的,一双耳朵通红:“卧槽,不准摸我的腰,不对,你怎么知道摸我的腰,也不对,你怎么知道我的腰敏感。”
司逐行还记得上次俩人去看家具时,他为了捉弄纪暮,当着销售人员的面制造暧昧让销售人员误以为纪暮是他的男朋友,当时纪暮也是轻轻揽过自己腰身,轻易让自己腿软,又搂着不让他真的摔倒丢脸。
纪暮达到目的不说话,从床头柜拿出吹风机按着司逐行的头发狂吹,吹风机的声音不小,纪暮借着躲过他的问题。
纪暮知道司逐行的腰敏感是个意外,上辈子纪暮心理身体都有问题,护工下班后司逐行只能自己亲自照顾纪暮,为了方便常常和纪暮睡在同一张床上。
司逐行白天工作忙碌,晚上还要照顾纪暮,时常疲惫不堪,前半夜还好,下半夜通常熬不住,也不知道是不放心还是怕冷,司逐行喜欢钻到纪暮怀里。
纪暮那病夜晚比较严重,第二天早上起来人往往是清醒的。他第一次发现司逐行躺在自己怀里时也是一愣。
纪暮有记忆开始就是一个人睡觉,在同一张床上被人拥着睡觉这种体验对纪暮来说太过稀奇和意外,在他的认知里,这是专属于爱人的姿势。他和司逐行萍水相逢,再好的朋友亲密到这个地步也是越界,但一想到司逐行是为了照顾他才疲累至此,为了避免司逐行醒来俩人一起尴尬,他想尽办法推开司逐行。
睡着的司逐行力气也大,好像将纪暮当成了大海中唯一的浮木,紧紧抱着不肯放手。太轻不管用,太重人会醒,纪暮清醒着任司逐行搂了一个小时,手麻了意外搭在司逐行的腰上,司逐行立马自己滚到一边。再二再三,纪暮发现这个人的腰敏感得过分,轻轻一碰,仿佛刺猬外壳突然褪去,露出肚子上白白的软肉,变得柔软任人摆布。
普通人习惯了自己的身体,往往感受不到自己的敏感部位,只有经外人触碰,全身起激灵才会发现自己还有敏感部位,司逐行就是这一类型。
很长一段时间里,司逐行腰部敏感这个问题,好像除了纪暮谁都不知道。
司逐行的头发经过一通乱蹭已经不再滴水,他安静垂着头,一截白皙修长的脖颈在灯光照耀下流转着柔和光泽,比顶级模特还漂亮。纪暮一手拿着吹风机,一手五指拨弄着司逐行的头发,淡淡的清香散发在空气中。
司逐行五官好看但极具冲击性,性格更算不上软和,全身估计只有头发是软的,是个任何人碰上就都会觉得难搞的人。
纪暮想到这样一个人,收了一身的脾气,头发可以揉,肚子可以摸,心甘情愿将身上及性格的所有柔软尽数摆在了自己面前任由自己施为,纪暮眼眸突然晦暗。
等纪暮吹干头发,将吹风机的线绕成圈放回床头柜。
纪暮回身,发现司逐行坐在床上认真思索,见纪暮视线落在他身上,突然以商量的语气开口:“暮哥,要不你搬回来?或者我搬过去和你住。”
纪暮叹气:“不像话,往左边,挪回你的位置。你再不好好睡,我回沙发上了。”
司逐行闻言不情不愿滚回边上,带着抱怨语气悠悠道:“你摸我腰了,要对我负责。”
纪暮气笑,“你也不看看自己干了什么,我要是女的,直接报警抓你。”
司逐行听了不以为意:“我又不是流氓。”
纪暮:“谁说不是,你只是对着我一个人可劲流氓,什么毛病。”
司逐行听完忍不住笑出声,末了半响才停住,带着微哑的声音说道:“暮哥,我感觉你变年轻了。”
司逐行觉得纪暮往日太过持重,成熟儒雅固然迷人,但总归也少了几分活力,他觉得现在就很好,明明白白,哪怕不耐烦,也是真真切切的情绪。
纪暮听闻怔愣一瞬,他目前是二十七岁的躯体,看上去当然是年轻的,但心态上难免留在三十多岁。不知道是不是受司逐行影响,纪暮有时候会做出自己都想不到的反应,说出自己都控制不住的话。
纪暮意识到自己这一变化,却说不出是好是坏。
第39章 你喜欢就行
第二天, 纪暮睁开眼,看着司逐行的房间怔愣一瞬,随即被身侧绵长的呼吸拉回思绪。
司逐行没有滚到他怀里, 而是侧身面向他,和他枕在一个枕头上,半边脸陷在其中。
纪暮习惯六点钟醒, 此时天还没亮,你看不清司逐行的脸, 猜到俩人位置近,没猜到一转身,唇会直接落在司逐行乌黑的短发上,鼻间袭来淡淡的柠檬清香, 纪暮彻底清醒,拉开俩人距离。
纪暮习惯早起,不确定他房间那三个人有没有醒,不好直接推门,直起身前往司逐行的客厅。
纪暮来到客厅后坐在沙发上,打开一部历史纪录片, 为了不吵醒司逐行, 他将声音调得很小。
司逐行没有睡多久,主要是昨晚喝多了被尿憋醒, 起来后迷迷瞪瞪,见纪暮坐在沙发上不由松了口气。
司逐行本打算上完厕所继续回屋睡个回笼觉,但看见纪暮一个人靠在沙发上, 在一片浩瀚历史前面前安静渺小,脚步一顿,迈步走向沙发。
纪暮看得投入, 一时忽略周围环境,等他感受到身边位置坍陷时,转头看见司逐行坐在他身侧,头微仰,半眯着眼,一副困得不行的模样。
“逐行,没睡饱就回屋去睡。”这阵子难得有个清闲周末,司逐行一惯喜欢睡觉,是该好好休息。
司逐行听了摇头打哈欠,困得说不出话,随手拿过靠垫放在纪暮腿边,头落在靠垫后将腿也抬上来,一米八几的身材像个小孩一样曲腿缩在沙发。
纪暮见状也不再劝,拉过旁边的毯子盖在他身上,司逐行似有所觉,挣扎着半撩起眼皮看向纪暮,轻声说完谢谢二字后又闭眼睡去。
声音低到纪暮差点没听见,纪暮看着有床不睡的人无奈摇头。
司逐行睡去后,纪暮又投入纪录片。
现在早上七点,司逐行习惯睡到八点半,起不来很正常,不过他也没能睡很久,没一会儿被一通电话吵醒。
大清早的,纪暮本以为是骚扰电话,正打算替他挂了,却发现备注是刘姨。纪暮记得刘姨是司家的住家保姆,这个点打电话很反常,纪暮怕他家中有事将人叫醒。
司逐行接电话时困得眼睛没法睁开,几秒后却从突然从沙发上弹起趿拉着拖鞋回到卧室。
“好的刘姨,二十分钟,我现在马上过去。”
纪暮很少见司逐行这么着急,跟上问道:“怎么了。”
“我妈妈有点不舒服,大哥大嫂带文桉出国旅游了,我爸约了朋友去南边爬山,昨天已出发,现在家里只有刘姨和一个司机,我妈怕我爸他们担心没让刘姨通知,去医院有些地方需要家属签字,我过去一趟。”司逐行一边说话一边换衣服,半点没避讳,纪暮将视线偏了几分。
“很严重吗?我陪你一起去。”司母对纪暮一直很好,纪暮听着也开始担心。
“不用,应该是胃病引发的老毛病,很严重的话刘姨会说。我妈天生胃不好,平常养得精细,但也躲不过一年生病一两次。暮哥别担心,难得周末,你好好休息。”司逐行话说完衣服已穿好,抹了两把脸匆匆出门。
他一走,整个房间瞬间变得空荡。
纪暮再回到客厅,看着手机发现现下也不过七点多,给吴玉发了消息没回,八成还在睡。
三人最近经常加班,昨晚又喝了酒,起不来很正常,纪暮只好按捺住情绪,不时发消息向司逐行询问情况。
一个小时后,司逐行说老毛病,问题不大,就是要住院治疗两天,这几天司家没人,告知纪暮他先不回去了。纪暮听闻问题不大松了口气。
曹羽三人九点多醒,知道纪暮打算去医院探望后,早点没吃就急忙告辞离去。
纪暮知道司母好些后开始煲汤。
他到医院时十一点,床位还是上次纪暮住的那间私人病房,估计是司逐行习惯了特意挑的。
纪暮走到门口,看见屋内有三个人,除了司逐行和司母,还有一个和司逐行差不多大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