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宿敌当老婆养大 第10章

作者:画师Meow 标签: 花季雨季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成长 救赎 穿越重生

但是半个月不见,面前这位自称是他父亲的人却像是完全变了一个模样。

衣衫上的褶皱和眉宇间褶皱一样多,眼眸中是毫不掩饰的悲伤和迷茫,面容青白紧绷,半个月前还无黑如墨的发间,竟冒出了无数银白色发丝,而发丝松散的耷拉着,像是半月间,老了几十岁。

如果不是萧逢喊了孟时桉一声,他差点都要没认出来面前这个颓废的男人是他平日里那个一丝不苟的萧爸爸。

孟时桉看愣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应了一声,有些紧张的问萧逢:“爸爸,这些天你去哪里啦?”

萧逢朝他扯出一个笑容,声音低哑沉缓:“去办了点事。在家有没有听话?”

孟时桉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温柔的萧逢,一时间有些发愣,眼光瞟到管家叔叔、保姆阿姨,发现他们都红着眼眶,明明萧逢回来该是一件好事,却好像并不开心的模样。

“有的。”

他僵硬的点点头,见萧逢垂下眼,难得一副不舍得放开自己的模样,他心里有些打鼓。但半个月没有见到孟黎,心里又实在想念,便鼓起勇气问萧逢:“我爸爸去哪里啦?我很想他。”

他问出这个问题的瞬间,萧逢握住他肩膀的手指就收紧了,直到他忍不住喊了“疼”萧逢财回过神来似的,闭了闭眼,告诉他说:“他走了。”

孟时桉愣了下,立马道:“不会的,爸爸不会走的,我还在这里,爸爸就算要走也会带我一起!”

萧逢却不再多说,只是残忍的告诉他:“他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听到萧逢认真严肃的语气,孟时桉财明白过来萧逢并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他的眼眶登时就红了,泪珠打着转,却倔强的不肯往下流,像不留眼泪不承认孟黎走了,孟黎就还会再回来一样,大声说:“不会的!骗子!爸爸不会丢下我!你们都是骗子!我讨厌你们,我要去找爸爸!他才不会丢下我!”

似乎声音越大他的底气就越足,大喊着要往外冲,萧逢加上家里的其他几个成年人都没能反应过来,险些让孟时桉真的夺门而出。

还是萧逢大步上前将人拎回来,拧着眉头,再一次无比残忍的告诉他:“他是我赶走的,他在你身边你就不会安心待在这里,所以我把他赶走了!”

知道孟黎不是自己主动离开的之后,孟时桉才哇哇大哭起来,一边手脚并用地往萧逢身上踢踹,一边执拗的挣扎着想要离开,哭喊着:“我要爸爸,坏人!人贩子!我要告诉警察你抓我!我要和爸爸走,我不要留在这里,我要爸爸!”

看到那双和孟黎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盈满泪水,萧逢的心也像是被烙铁烫出了一个滚烫的洞,这些天里血已经流干了,此刻剩下的只有干涩的、让人麻木的痛。

最终,萧逢用“只要他肯再好好听话认真学习以后就还能再见孟黎”为由,暂时安抚住了孟时桉的情绪。

而他交代过管家和保姆后,就拖着疲惫的身体驱车离开了云湾,到了云湾不远处另一栋别墅。

那座别墅更临近深山,周围山林掩映,阴森冷寂,只有微渺的光亮可以穿过层层树林的遮映落在漆黑的屋顶和窗棂。

萧逢将车驶入车库后甚至没有在大厅停留就径直打开玄关按钮,去了地下室。

那是一个被厚冰填满的地下室,厚冰内,是可以承受零下几十度低温的水晶白织灯,如果忽略中间那个插满了各种仪器被密封严实的胶囊仓的话,这里确实算得上如梦如幻,美如虚梦。

而那个巨大的胶囊仓内,躺了一个面色苍白的人,或者说是尸体。

仓内的人除了面色稍白一些,再忽略掉他颈间令人触目惊心的刀口外,和睡着并无区别。

肤色白皙如旧,着装整洁,就连发丝也被梳理得一丝不苟。

“今天我回去看他了。”

萧逢的手指隔着玻璃抚摸过孟黎的眉眼,嗓音温柔:“他吵着要见你,我说你走了,他不相信,说你一定不会丢下他。”

“孟黎,你真狠心。”

萧逢闭了闭眼,咽下喉间酸涩的水,苦笑道:“也够绝情。”

第9章

孟时桉在十五岁生日那天离家出走了。

去接他放学的司机迟迟没有在学校门口接到人,问了老师才发现孟时桉爬墙逃了课并且躲开了所有监控,不知道去了哪里。

管家得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报给了萧逢,萧逢要淡定很多,在电话那头毫无波澜道:“去南平找他。”

南平是孟时桉出生的地方,只是北扬市一个落后的二线县城,人口少,胜在节奏慢,也没有大城市繁华和拥堵,的确是一个藏身的好地方。

而孟黎就是独自在这里生下了孟时桉,然后开着一个难吃的早餐店养孟时桉到三岁。

直到孟时桉长大,而孟黎的早餐店也再开不下去,他才带着孟时桉去了s市,一边打着零散的工一边供孟时桉上学。

而在南平的美好日子,是孟时桉和孟黎的独家记忆,除了孟黎之外,只有他知道,也只有他记得。

这些都只是萧逢后来查到的。

孟时桉无处可去,也不会走的太远,他找不到孟黎就一定会回来,因为萧逢是他身边唯一一个知道孟黎下落的人。

这七年来,孟时桉从没有放弃过找孟黎。

孟时桉是上午离家出走的,甚至没有等萧逢派人过去,到了晚上就自己回家了。

管家也松了口气,抚着胸口道:“少爷还没吃晚饭吧,吃完饭才回房间吧。”

孟时桉没说话,径直朝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文件的萧逢走了过去。

十五岁的孟时桉个头已经近一米八了,少年身形高挑,浑身带着股从萧逢身上学到的凌厉和冷冽,那双原本和那个人一般清澈干净的双眼,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变成了一口再也不会波动的沉静死井。

“他在哪?”

萧逢头也不抬,答非所问:“吃饭。”

少年紧捏着书包带子的手几近发白,像是极力克制着什么,又一次哑声问:“你当初说过,只要我听话,就能见他,七年了,他到底在哪里?”

萧逢终于放下了文件,七年过去,面前的男人虽然头发花白,眼角也眉宇间也有了皱纹,这些年岁带来的增长却并不让他显得沧桑颓废,他的五官随着岁月的沉淀变得更加具有压迫和攻击,仅是一个抬眼,就让孟时桉不自觉的攥紧了手心。

萧逢对孟时桉在学业上的要求其实并不严格,也从没有要求他做过什么,甚至在一些事情上对他表现出了极大的尊重和放纵,可一旦孟时桉提到孟黎,他就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像是克制压抑着什么,黑沉沉的眼眸里都是凝结的霜,叫人的心都跟着压抑、痛苦。

“不是现在。”

这句话萧逢已经说了很多次。

每一次孟时桉问起孟黎,他都是这句话。

以前或许孟时桉会信,可是他已经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了。

“那还能是什么时候?”少年像是被激怒的小兽,双眸猩红地等着面前的男人。

萧逢淡淡道:“快了。”

然后起身,留下一句“记得吃饭”,就不再理孟时桉。拿上文件上楼了。

萧逢上去后,管家见孟时桉还一动不动地站在客厅里,忍不住上前关心。

“少爷,先吃饭吧。”

孟时桉没回答,半晌后才动了动,“啪”地一声将背上的书包扔在了地上,摸了把眼角,猩红着眼对着楼上那扇紧闭着的门,大声道:“我一定会找到他的!”

说完就回了房间,房门关上时发出好大一声响。

书房里的萧逢听到外面的动静,背靠在躺椅里疲惫的捏了捏眉心,自言自语般喃喃道:“怎么脾气都和你一模一样。”

这晚萧逢并没有在家里过夜,在孟时桉回房间后不久就下了楼,吩咐管家把饭菜给他送上去后才驱车离开云湾,转道去了另一栋尘封于山间多年的别墅里。

和往常一样,萧逢一进去就换脱了西装,先洗了个澡换上家居服,把自己整理的一丝不苟才开启了通往地下室的通道。

这里和七年前没有什么两样,地下室的冰块常年不化,灯光如昼,每一天都是白夜。

而躺在胶囊仓里的那个人,也一如七年前那般苍白清瘦。

胶囊仓旁边就是一个小床,萧逢年纪到底上来了,这些年身体也越来越不行,开始的时候捞个薄被就能在这里躺下了,现在却不行了,要盖着棉被才能睡个好觉。

他也不想承认自己老了,但事实就摆在镜子里,他的头发白了,眼看着苍老,一天比一天不敢来见孟黎。

他想要是孟黎现在醒过来看到他,一定会嘲笑道:“萧逢,你现在又老又丑。”

当初他全靠自己的脸引得孟黎的注意。

不论是孟黎失踪的那七年,还是孟黎离去的这七年,萧逢看得最多的不是书本和文件,而是镜子。

每看一遍都要忍不住想:现在这样的我,如果他见到,还会喜欢吗?

他对孟黎的特别,对孟黎的心动,其实早就在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扎根在了心底。

每一次都要直到失去才知道那份心意有多么珍贵。

“今天他又吵着要见你了。”

萧逢盖着被子,躺在胶囊仓旁边的那张床上,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面对着孟黎,随口闲聊般叹气道:“他长大了,脾气越来越像你……不是说你的脾气不好的意思。”

说到这里萧逢忍不住闭着眼睛笑起来,眼角的细纹也像水波荡漾:“你以前生气也喜欢摔门,不过大吵大闹这样的性格应该是继承了我,要让他改改。要是你在这里,我就揍他了。”

萧逢说起这些来平静自然,如果不是没有回音的话,简直如同一对寻常的夫妻,夜晚躺在床上互相交流教育孩子的心得,而萧逢的语气就像是重复了千百遍。

萧逢自己一个人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

从孟时桉上个月在学校考了年级第一,再到上个星期和人打架被罚到台上念检讨,说着说着又说到自己。

“我是不是老了很多了?感觉每次看镜子都觉得自己在慢慢变丑。”萧逢看着用冰冷侧颜对着自己的孟黎,语气里都是抱怨,“不过听说人死后都能回到自己最幸福时候的模样。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不过如果是我的话,一定是、一定是……”

左想右想,萧逢都想不到自己这一辈子有什么时候真正幸福过。

十三岁前跟着母亲颠沛流离,母亲虽然对他好,但因为是单身母亲,总被人欺负,于是年幼的萧逢就主动承担起了保护母亲的责任,谁在背后说她的坏话,就把谁家的窗户用石头砸坏。

后来又用棍子打伤了想要欺负母亲的工厂老板,赔了钱不说还害她丢了工作,之后没多久母亲就病倒了。

随后他回到萧家,开始了如履薄冰的日子。

所以仔细想来,他生命里最美好的时光,居然是和孟黎在一起的时候。

孟黎是会为自己出头的,只是给点好处就要嘴毒一番,好像不这么说自己就输了,偏偏以前的萧逢也是这么个性格。

但孟黎唯一坦诚的地方就是,他不会遮掩自己的欲望,对萧逢的占有欲望会毫不吝啬的袒露出来,情到深处时也会和萧逢撒娇呢喃。

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喜欢听话的狗,萧逢,你就是。”

不是什么好话,偏偏萧逢要面上装作厌恶,其实心里都是难以遏制的兴奋。

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孟黎驯化了,变成了斯德哥尔摩症患者。但是仔细想想,要是别人敢这么和他说话,他一定会把那个人打成狗。

对,所以只有孟黎是特别的。

只有孟黎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

所以也只有孟黎可以对他做坏事,但也只有孟黎可以给他想要的一切。

心口又在一阵一阵的闷疼抽痛了,这些年里时不时会这样。

他总希望自己也得了心脏病,可是每次去查,都显示他的生命特征那样正常。

健康,成了困住他的枷锁,堵住了他揭开胶囊仓去真正拥抱孟黎的路。

*

孟时桉的成人礼,萧逢按照他的意思,并没有办的很隆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