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宫槐知玉
童湛言眉头紧蹙。
“大灾变之后,外面的世界大部分地方我们都没去过,再加上变异,很多东西都是我们无法理解的。”清随风道。
魔鬼王一群人回来。
无人说什么,一群人快速离开。
融合状态下的他们体型巨大,再加上这一次不用寻找记号,移动速度极快。
半个小时后,他们就远远看见防护罩。
之前童湛言无心去看,现在看去他才发现防护罩比他预料的还要高大很多,哪怕他们距离那防护罩还有很远,也根本看不见上方尽头。
又往前十多分钟后,他们到达防护罩下方。
这边远离清家遭受袭击的地方,还算平静。
看见他们,认出清随风,附近哨点的人立刻迎了上来。
清随风立刻作出安排,要把清霁月送去最近的医院。
安排完清霁月,他回头看向童湛言。
童湛言在他开口之前道:“我跟清霁月一起走。”
清随风点点头。
几分钟后,一辆老旧的面包车开来。
那车子应该是专门用来送伤员的,后排的座位全部拆除,换成了可以躺的担架床。
清随风和清霁月上去,童湛言紧随其后。
车子很快开动。
十分钟不到,他们就到达一家战地医院。
清家驻地遇袭,袭击虽然没波及这边,伤员却转来不少,医院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人。
清随风早有安排,他们一出现就有医护人员推着担架床过来。
清霁月很快被送进隔离重症病房。
外面和防护罩内就不是一个世界,任何东西都可能导致死亡,清霁月伤口又直接接触到那些异兽血液,之前更是直接暴露在外近两天。
过道中,除了急匆匆走过的医护人员,就只有童湛言和清随风。
童湛言静静看着那扇玻璃门。
清随风坐在对面,低垂着头,也安静。
童湛言只觉都快过去一个世纪时,那扇门终于被从里面打开。
童湛言立刻起身,清随风同时动作。
“怎么样?”
“他没事吧?”
医生看看两人,“他已经感染,现在体温很高。我们做了初步的处理,具体的还要把样品送去检测后才知道。”
说话间,他扬了扬手里的采样袋。
童湛言和清随风连忙让开。
那人并未马上离开,“你们也不用太担心,就感染来说他情况不算太严重,而且我们在这方面的药物和研究很全面,毕竟已经这么多年。”
童湛言两人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几分。
那人离开。
童湛言跨前一步靠近门上玻璃,但玻璃门里还有一道门,从这边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童湛言又站了会儿后,坐回之前的位置。
对面,清随风正看着他。
“谢谢你。”清随风道。
他是十三年前接手清家的,那之前清家家主是他父亲。
他接手的原因,是因为他父亲陷入深度狂暴。
他父亲有过安排,并不希望被留下,因为那对活着的人来说是一种折磨。
他并未遵循他父亲的意愿,把他父亲留了下来。
这十多年里,他并未放弃希望,种植联盟不提,其它大大小小的机构他前前后后资助了一百多家。
然而一晃十多年过去,他没能等来解救他父亲的希望,反而等来了感染狂暴的诊断。
和他父亲一起安眠,是他在拿到那份诊断书后就做下的决定。
他很清楚那种想要做点什么却无论怎么努力都毫无意义的绝望,他不想到头来再折磨清霁月。
也是那时,他决定让清霁月去斯荻军事学院,希望能在最后的一点时间里让清霁月过过正常人的生活。
清霁月的能力很强,那让他被所有人期待,那也让他不得不用近乎苛刻地要求他。
清霁月肩负着所有人的未来。
清霁月是个好孩子。
他很懂事,哪怕累到爬不起来,也从来没说过要放弃。
他也太懂事,懂事得都不像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
那让他觉得亏欠。
那已经不是第一次亏欠。
当初他本应该保护好霁绯的,结果却让霁绯死掉,还是死在清霁月面前,那时他才四岁……
他是下了死决心的,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拖累折磨清霁月,他枪都上膛,都临开枪了,结果却突然就杀出个童湛言。
被打晕带去童湛言那基地时,他本来是不信的,就算童湛言确实能把作物种得不错,那也不代表能治疗狂暴。
他很清楚那种追逐渺茫希望的感觉。
事情却超出他的预料。
感染率下降,他和杨洪他们的情况被控制,一切就像云霄飞车。
更刺激的是,他还没从那种巨大的差距中缓过劲,他还没想好要不要继续自杀,童湛言就又告诉他们,感染率已经降到20%以内了,深度感染的也可以试一试了。
然后,那些深度感染的人就那样醒了过来……
他追逐了十多年的希望,他都已经放弃的希望,就那样再次被点燃。
然后现在,童湛言又救了清霁月。
未来,甚至可能还有他父亲……
清随风很想多说几句,他是该说的。
可这一刻,除了“谢谢”两个字,他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童湛言勾了勾嘴角。
他紧绷的神经一放松,之前因为担心清霁月而一度被忽略的头痛就再次袭来。
清随风察觉,“你没事吧?”
“没事……”童湛言摇摇头,一动之下却把自己晃得更晕。
脑袋之外,他身上也痛得厉害,特别是两条腿。
他每天拼尽全力训练还是上学期的事,而这学期距离放假都已经只剩半个月。
他倒是每天都在种地,那也是个体力活,可那完全不同。
002.
清随风赶紧到一旁去叫医生。
半小时后,童湛言被送到楼下普通病房。
童湛言本是不想离开的,但给他检查的医生不知道给他打了什么药,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昏昏沉沉。
临睡去,童湛言只来得及告诉清随风,清霁月如果醒了就叫醒他。
这一觉童湛言睡得并不舒服,一会儿梦见清霁月死了,一会儿梦见麦田里那人,一会儿梦见自己那灵兽变成了烤鸡。
他一直以为它总往火里冲是因为有一个做烤鸡的梦想。
他觉得这也不能全怪他,毕竟他从没听说凤凰是“咯咯”叫。
而且它还长得那么潦草……
童湛言睡醒时,窗外的世界已经漆黑。
那药挺有用,他脑袋和身上虽然还是痛,但已经不那么严重。
他又在床上躺了会儿缓了缓后,下了床。
清霁月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夜已深,走廊中空无一人。
童湛言扶着走廊靠外的那半墙扶手,慢慢移动。
童湛言正走着,眼角余光就在楼下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第一反应是清随风,所以立刻看去。
看清的瞬间,他身上的疼痛瞬间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让他大脑都空白的寒意。
之前麦田里的那老者,这会儿正站在楼下。
他仰着头,一层一层地往上看,就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童湛言还来不及反应,他们的视线就蓦地对上。
对方一双眼幽绿。
没有感情的幽绿。
那东西张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