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四月二十四日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卡利西尔深谙这个道理。
凯因斯:“我想你活着。”
凯因斯决定搭救这只雌虫本就没有什么深意,但显然雌虫对他的回答并不买账。
卡利西尔:“我活着对你能有什么好处?”
雄虫愿意纡尊降贵地救他,总该有所图谋。
温室中长大的雄虫不可能察觉到他的“操作”。但除此之外,卡利西尔也想不出,他一个被标记过的雌虫还有什么值得图谋的?
被标记后,他的财产都自动划归雄主所有了,军职也因被送进管教所默认取消了,强健的身体也被刑罚折磨的残破不堪,甚至连自理能力都没有了。
他已经一无所有了。
雄虫能从他这里得到什么?
他能给雄虫提供什么?
雌虫的话让凯因斯沉默了片刻,漆黑的眼眸仿佛浮上了一层迷雾,但只一瞬,便消失无痕。
凯因斯:“慰藉。”
凯因斯的脑海中闪过昨夜于窄巷中踽踽独行的自己。
凯因斯:“你活着,对我是种慰藉。”
过往三年的痛苦回忆翻涌心底,不可言说,凯因斯合眸掩去阴郁的情绪,无声叹息。
凯因斯:“休息吧。”
凯因斯不再多言,结束了谈话,起身拿起大衣,推门走进冷肃的空气中。
又开始下雪了。
门缓缓合上,温暖的屋内再度恢复寂静。
卡利西尔沉默地坐在沙发上,眉间沟壑渐深:
慰藉?
卡利西尔低头打量了一眼自己的身体:
自己能给雄虫提供的慰藉……
自嘲的笑爬上苍白的脸颊:
原来如此。
看来自己也不是完全一无所有,自己还有一副耐得“玩味”的身子啊。
没什么好抗拒的,毕竟是救命之恩。
他应该庆幸这具残破的身体还能引起雄虫的兴趣,给他留下一线生机。
雄虫没在他包扎完就使用他已经足够仁慈了,他应当感恩戴德才是。
毕竟他本就没有选择。
卡利西尔的视线移向紧闭的房门,凝滞片刻,高热的眩晕与警惕的疲惫终于合上了他的眼眸。
卡利西尔:算了,至少雄虫没有现在就向他索取“报酬”。
卡利西尔躺回沙发,蜷起身体,将绑在手掌中的刀具抱在怀中。
锋利的刀刃带来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卡利西尔放任意识坠入黑暗,睡了三个月以来第一个安稳觉。
时间逐渐流逝,光怪陆离的梦境在脑海中交错。
卡利西尔时而觉得自己身处沙漠,时而觉得自己沉溺冰川。
回忆的碎片闪过脑海,有在军部的点滴,有在“家”中的日夜,还有那件事,那件比他的生命重要万倍的事……
卡利西尔猛地睁眼,坐起身,大口地喘息着,手臂上的降温冰贴被蹭落,睡前砸向雄虫的毛毯也从身上滑下。
卡利西尔惊错。
这些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上的?他竟然全然没有察觉!
卡利西尔猛然抬头环顾四周。
静谧的客厅只点着一盏幽暗的灯。
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雄虫正坐在灯下看书,听到沙发上的动静,雄虫缓缓抬起头,取下眼镜,用漆黑的眸子望向他。
雄虫:“做噩梦了吗?”
卡利西尔听到雄虫低声开口,像是来自梦境的轻声低喃。
卡利西尔抿了抿唇:“不……没有……”
卡利西尔错开雄虫的目光,视线扫过雄虫手中的书页:
是医疗护理类的书。
面前的雌虫脸色苍白,额角滴着冷汗。凯因斯起身走近,抬手触上雌虫的额头。
凯因斯:“身体难受?”
昨夜弗兰卡给雌虫注射过止痛药剂,现下药效应该已经消退了,凯因斯想,雌虫可能是被痛醒的。
卡利西尔在雄虫靠近时就屏住了呼吸,勉强按耐,才没有再次用刀尖指向雄虫,却依旧在皮肤接触的瞬间,寒毛乍立。
卡利西尔:他要做什么……要索取“慰藉”了吗……
卡利西尔无意识地咬紧牙关:
没关系的……总要面对……至少这只雄虫看起来没有那么残暴……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行……只要让他能等到那个消息……
掌心下的雌虫身体僵硬,金色的眼眸缓缓阖上,隐忍着,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
凯因斯想:他大概是痛极了吧。
凯因斯:“再忍一下。”
凯因斯收回手掌,掌心残留的温度标志雌虫已经退烧,可以进行下一步治疗了。
凯因斯直起身在终端上编辑着什么:“你现在的情况可以安排手术了,你准备一下,稍后会有医生过来。”
雄虫拉开的距离让卡利西尔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卡利西尔:“手术?”
卡利西尔不确定地重复到。
雄虫似乎并不准备现在使用他。
凯因斯颔首:“你的手筋、脚筋断裂,内脏受损严重,需要手术修复。”
卡利西尔沉默了。
关于这个治疗方案在检测报告中有提及,卡利西尔有印象。
但他没想到的是雄虫竟然会这么快允许他接受手术。
他想雄虫大概是有什么特殊癖好,所以才会将他捡回来“摆弄”,否则,像他这样的雄虫,哪怕住在平民区,就这一张英俊的面容,也能吸引无数雌虫甘愿献身了。
何必要在他身上耗费精力,来获取所谓的“慰藉”呢?
卡利西尔看着雄虫的背影,难以启齿的疑问堵在喉头,几番欲言,终是什么也没说:
算了,雄虫有他的打算,自己多问这一句,除了被骂浪/荡、付出惨痛代价之外,不会有好处的,熬过一天算一天吧。
卡利西尔沉默地僵滞于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祈祷这场暴风雨快点来,不要再折磨他的身心,
也祈祷这场暴风雨,永远都不要来。
第5章
凯因斯:“接下来就辛苦你了。”
天刚蒙蒙亮,弗兰卡便如约敲响了凯因斯的房门。
弗兰卡:“不辛苦,不辛苦,阁下您太客气了。”
弗兰卡讪讪应声,一进门,便看到了端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雌虫。
一日前还昏睡虚弱的雌虫正脊背僵直地坐着,睁着金色的眼眸,神色紧绷地看着他。
而他的右手腕上,绑着一把黑刃。
弗兰卡小心翼翼地询问雄虫:“阁下,冒昧问一句,他手上那把刀……”
凯因斯侧首看了一眼卡利西尔,卡利西尔下意识地将刀刃往身后藏了藏。
凯因斯:“在不影响治疗的前提下,让他拿着吧。”
弗兰卡应声点头,心底盛满了疑惑。
他真的看不懂这对主奴,若要说他们关系好,雌虫这一身的伤和脖子上的抑制颈圈还露着,若要说他们关系不好,雄虫竟然允许雌虫持有刀具,还尊重他的意见,真是闻所未闻。
而且,雌虫身上的血污已被擦净,腰部盖着柔软的毛毯,手臂上还贴着降温冰贴,明显是受到精心照顾的。
弗兰卡猜想,这大概是雄虫请来的护工照料的结果,但他既然能如此宽厚地请护工来照顾受伤的雌虫,之前又何必把他折磨成那样呢?
弗兰卡不理解。
弗兰卡闷头工作。
弗兰卡:“好的,阁下,我先为您的雌奴检查一下身体。”
凯因斯:“他不是我的雌奴。”
凯因斯紧绷的声音响起。
弗兰卡连连道歉:“抱歉阁下,那他是……?”
一只雄虫可以娶一位雌君,数位雌侍,无数位雌奴,君侍与雌奴地位差别巨大,雌君有包括外出在内的权利,雌侍在雄主允许的情况下也有相应的权利,而雌奴……是连基本虫权都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