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芒鞋破钵
谢云逍都走到浙江巡抚李文厚的家门口了,都无一人在意。
谢云逍伸了个懒腰。
“这孙子就不听话。”
那李文厚的门前两座石狮子气势恢宏,但门上只有一对无趣的对联。
他也跟其他的冀州官员一样,并没有把谢云逍亲笔的“奖状”给贴上。
“本来我还看不惯那些奸商,现在看,他们倒意外地老实。”
贺寒舟却早有所料:
“自古商人怕见官,只是贴张纸而已,何乐而不为。”
谢云逍还有话说。
“现在这帮当官的孙子压根不把我这个钦差放在眼里,现在出门没人视奸我还有点不习惯。”
他话说的糙,贺寒舟无语地瞪他一眼。
“你喜欢别人监视你?”
谢云逍一愣。
“误会,误会,寒舟,我可没有这种爱好,那什么,这不是觉得被人看扁了,心里有些不得劲嘛。”
贺寒舟看他一眼,淡淡道:
“一时被人轻视,和一辈子被人轻视,你选哪个?”
谢云逍非常快速地回答:
“一辈子被人轻视。”
贺寒舟无语地看着谢云逍。
他经常难以理解谢云逍,因为贺寒舟他并不清楚有一个叫杠精的极端群体。
贺寒舟疑惑地看向他。“为什么?”
“因为,他要是一辈子都在轻视我,说明他爱我。”
“……”
贺寒舟的脸色很明显地黑了下来,谢云逍连忙讨饶。
“我开玩笑嘛寒舟你别生气,我错了!我错了!”
贺寒舟见他态度十分恳切,斜了他一眼。
“什么错?”
谢云逍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又咧嘴笑了。
“爱你我不知所措。”
“……”
“谢云逍!”
第55章
谢云逍揉着耳朵, 一脸笑嘻嘻地在贺寒舟身后回了客栈。
因今日格外的“油腻”,谢云逍还没来及说上话,贺寒舟“啪”地一声就将房门给关了。
谢云逍摸了摸鼻子, 遗憾地独自回屋了。
当天夜里, 谢云逍二人白天经过的那些富商门前, 都被一群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流民给围住了。
冀州城的这些富商最近把粮价炒上了天, 本就心虚, 今日清早一开门,就见府门前围了一群在他们眼里衣衫褴褛的“乞丐”,还以为是来抢劫的,一时之间都被吓坏了。
情急之中,他们赶紧关闭府门, 偷偷派人去冀州衙门去搬救兵,但求救的小厮好不容易跑到了衙门, 州府衙却因忙于押送岁贡,抽调不出来人手来, 最后他们只请来了七八个衙役来查看情况。
那几个衙役一向闲散惯了,本还不以为然, 觉得来求救的小厮大惊小怪,但一来现场也被吓了一跳。
这些富商的门前足围了近百人,乌压压一片。
衙役们面面相觑, 心中都在打退堂鼓。
就算把冀州城所有的乞丐都捉了来都凑不齐这么多人,这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人口, 别是附近山头的强盗吧?
他们看向领头的赵衙役。
“赵头, 要不,咱们还是撤吧……”
赵衙役本是混迹市井靠巴结长官当的领头,一向对平头百姓不屑一顾。
他踢开一旁的小衙役, 骂道:
“不过是些不入流的乞丐,怕他个鸟!”
他啐了一口,撸起袖子,冲那群人阔步便走了过去。
“哪里来的一群杂碎,哪来滚回哪去!”
这些流民听了,脸上都露出激愤的表情,有人想上前却被一边的人拉住了。
赵衙役见他们想动手本来还有点怵,但看对方又停了,他立即又支棱了起来,态度更加倨傲。
“识相的都快点滚蛋,否则将你们这些不长眼的杂碎乞丐全他娘的抓进大牢!”
说着他抽出佩刀,便上前驱赶着这群流民。
此时,人群里走出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人,拦在了他的面前。
赵衙役嗤笑了声,收起了佩刀。
“匪首终于舍得出来了,告诉你,现在乖乖滚蛋还来得及,否则,哼哼……”
这位络腮胡正是收到贺寒舟信件赶来的郑祟。
“放肆,本官是涉县的县令,你一个小小的衙役敢冲本官大呼小叫,这就是冀州巡抚衙门的规矩吗?”
赵衙役被唬了一跳。
天刚刚擦亮,他这会仔细看眼前这个络腮胡,果然身着暗色官袍,五官都被黑色的胡须笼住了,让人看不清楚,只看到一双铮亮的眼珠子,且他的浑身还湿哒哒地往下滴水,浑身散发出阴恻恻的湿气,格外瘆人。
哪有人家县太爷黑灯瞎火地出现在这里?等等……涉县?
涉县不是全境被淹了吗?
难不成……
赵衙役心里直打鼓,他哆哆嗦嗦地转头看向余下的人群。
周围静地可怕,数百人聚在这里竟无一丝人声。
光线昏暗,他偷偷看向这些人的脚下,只看到了一滩滩暗色的水渍,一点不见人该有的影子。
一阵冷风吹过,他直愣愣地打了个激灵。
“涉县,可是……全境被淹的……涉县?”
“还有其他的涉县吗?”
“鬼啊!!!”
赵衙役头也不回地夺路而逃,半途慌不择路地摔了狗啃泥。
他身后的人群响起嘲笑声。
赵衙役无暇他顾,脸上的泥渍都来不及擦一把,爬起来就跑,他身后的小衙役当然也一哄而散。
隐在暗处的贺寒舟,从一旁走了过来。
他其实是有些疑惑的。
“他怎么了?”
郑祟恭敬地回道:
“大人,他好像以为在下是鬼。”
“。”
贺寒舟默默打量了郑祟一眼。
谢云逍平时不着调,有时候有些话也是有些道理,至少眼前这位是该好好整理一下仪容。
那捕头屁滚尿流地逃了回去报告给冀州知州。知州当然不信他,只将他臭骂了一顿,又领着那队人马原路返回到了那些富商门前。
此时,日头已经亮了起来。
远远地,冀州富户的门前确实围着一群人。
这群人衣衫褴褛,但是活人无疑。
那群人的正前方有一位一袭白衣,风姿出尘的年轻男子。
那男子朝他们走了过来。
冀州知州责怪地看向赵衙役。
“你不是说是长一脸毛的鬼模样的领头吗?”
赵衙役也看呆了。
“刚刚明明……”
贺寒舟说话已来到了他们面前。
那知州不再理会赵衙役,他抬起下巴摸着胡须打量着贺寒舟,拿起架子来。
“来者何人,何故聚众……”
贺寒舟懒得听这些话。
他不待这知州讲场面话讲完,直接将怀里的钦差令牌亮了出来。
“!”
令牌上面的【钦差大臣】十分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