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芒鞋破钵
“老梁,你府上怎么出了这种事?”
“老梁,你怎么到这个岁数要娶续弦了?前些年给你介绍你还不要!”
“老梁啊,不是我说,你都这么大把年纪了,作甚还讨什么老婆啊!既要讨也得注意一点影响,何苦弄的招摇过市、满城皆知的呢……”
梁从俭的脸已经黑如锅底。
“哪里来的这些放屁的话?!”
“哎呦老梁啊,咱们都察院负责的就是监察百官,消息比他人都快,你那府前的条幅,我们一大早就收到消息了,依我看那,老梁,趁着事情还好办,赶紧收手吧!”
梁从俭额角直跳。
“我干什么了?”
“你不是要抓住夕阳红,追求第二春,讨个老婆婆作续弦吗?”
“你们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的?!”
“你府前的条幅上不都写地明明明白的吗?这还做得了假吗”
梁从俭气地一时说不出话来。
正巧这时,谢云逍也来到了都察院,他看到梁从俭,笑嘻嘻地凑过来打招呼。
梁从俭一见到他这个罪魁祸首,咬牙切齿。
“臭小子,你还笑得出来?!你给我过来!”
谢云逍摸了摸鼻子,背着手跟在梁从俭身后去了都察院的僻静处。
“你把梁府门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给我撤了!”
梁从俭怒气冲冲地瞪着他,谢云逍则慢悠悠地移开了目光。
“那可不行,你不把寒舟还给我,我可不撤~”
这时,都察院门外又来了一群御史。
他们远远就对着梁从俭指指点点起来,依稀能听到什么“老不羞”、“不要脸皮”之类的。
梁从俭喘着粗气,脸红脖子粗,他咬牙道:
“要怎样你才肯撤?”
谢云逍心中暗喜,面上仍作得淡定。
“要怎样,岳爷爷你心里不是很清楚吗,我除了那个要求还有什么要求啊?”
梁从俭怒道:“我不过就是接寒舟去住几天罢了,又不是把他掳走,你小子较个什么劲!”
谢云逍心中吐槽,就您老那个架势,跟掳走也没什么区别了。
“一天也是几天,九天也是几天,我可受不了那么多天见不着寒舟……”
说罢,他抬眼望天,假装看不见梁从俭眼中的熊熊烈焰。
梁从俭从牙缝里吐出两个字:“7天。”
谢云逍忙道:“2天。”
“6天。”
“3天。”
“5天。”
“4天。”
“成交!”
梁从俭怒气冲冲地就走了。
谢云逍则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
哼哼哼,我二十一世纪新新男性,还玩不过你一个老古板了,休想从我手里夺走寒舟。
梁从俭不像谢云逍在都察院只是充当一个吉祥物的作用,他手上需要攥写打磨的奏章很多。
等他忙完手头上的事,天已经擦黑了。
他傍晚回梁府时,果然门前那些醒目的条幅已经不见了,他郁闷了一天的心情有些好转了起来。
这臭小子惯会膈应人的,哼!谅他还算听话……
他回屋换了个便装,挂着一脸的笑意,去了他给贺寒舟准备的房间玉泉汀。
玉泉汀坐北朝南,十分精致雅观,窗外数百修竹郁郁葱葱,院内有株大梨树,房后还有一汪清泉。
“小舟,看外公给你带什么了,糖水店的红豆沙,以前你母亲最爱吃~”
他推门而入,下一秒,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只因房内除了他的好孙儿之外,还有一个不速之客。
“臭小子,你怎么在这里?!”
只见那谢云逍大咧咧地坐在他的好外孙身边。
木桌上,已摆满了各色各样的点心,他手中这个糖水铺的甜点也赫然在列。
梁从俭的脸色立马显黑了起来。
这臭小子总是妨碍自己!
谢云逍忙站起身,腆脸笑道:
“外公别生气,其实我这次是特意来找您老人家的~”
梁从俭一脸的嫌弃与质疑。
“找我?鬼才信你!”
谢云逍尬尬一笑,转而从桌上又拿起一个长条状的檀木盒。
他打开盒盖,从里面拿出一副画来,正是前阵子在仙林书苑的那副《溪山图》。
“外公,孙婿孝敬你的~”
梁从俭的脸色稍微好转了一点,但仍然整体上很冷酷。
他并没有伸手去接,只是板着脸怀疑道:
“是么?你有这么好心?”
谢云逍又嘿嘿笑道:
“自然是啦,其实是我有一件事想您帮忙,您看哈,这是澄泥砚、徽墨、湖笔、宣纸……”
这老爷子吃软不吃硬,自己这场打舆论战虽然打赢了,但是也不能将他得罪死了。
这些都是谢云逍仿着他的喜好,买的最好的桌上四件套。
他不信这老爷子不动心。
梁从俭为官正派,又爱接济年轻人,因此没什么积蓄,以致于痴迷于书画的他半辈子没有用上什么好的笔墨纸砚。
他一向对这些东西是极为眼馋的。
只见梁从俭眉毛微微抖动了下,他有些防备道:
“臭小子,你搞什么鬼?好好的拿这些东西来干嘛?”
“在您老人家面前,我哪敢捣鬼,这些都是我一个朋友淘来的,说都是真品,但到底有些没把握,我是想将这一套笔墨纸砚送给一位贵人,又怕不懂行情错拿了赝品,因此特地先拿了一套来,给岳爷爷你瞧瞧,先用用看,若是合适,我再拿去送人,所以说,我是来找你帮忙来着~”
梁从俭的脸色渐渐好转。
“你小子倒有眼光,这些东西,在老夫这里绝走不了假,哼,拿来给我看看~”
谢云逍立即笑嘻嘻道:
“东西有点多,吴大,随梁爷爷去一趟,将这些笔墨纸砚都给他拿到书房里。”
吴大赶忙应了。
他佯装淡定慢悠悠地出了玉泉汀,但一走出谢云逍的视线,他陡然加快了脚步,并忙不迭地催促吴大:
“走快点,走快点!胖小子瞅着胖速度这么慢!没吃饭吗?!”
吴大:“……”
怨不得世子爷说这位老爷子难缠,果然可怕。
这下,屋里只剩下了贺寒舟、墨竹与谢云逍了。
顺利支走了梁从俭,谢云逍歪坐在椅子上,面朝贺寒舟笑得一脸不值钱。
“寒舟,我们已经整整十个时辰没见了~”
贺寒舟正在摆弄窗台前,据说是他母亲以前极喜欢的玉雕山水观音。
他转身瞅了瞅谢云逍,突然回头冲墨竹道:
“墨竹,你也先下去。”
刚还在憨笑的谢云逍呆愣住了。
他心中涌起一阵不敢置信的狂喜。
什么??我脑婆居然也跟自己支开梁从俭一样,支开了墨竹……
他他么的也想与我单独相处啊!!!
Giao!!!
寒舟、寒舟他与我分别一晚,终于发现了内心深处对自己深埋的感情?!
他终于、终于对我……
谢云逍激动地都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贺寒舟有些疑惑地望向他。
墨竹很快便退了下去,并轻轻将门给带上了。
贺寒舟冲谢云逍走了过去,他一步一步的像踩在谢云逍的心尖上。
谢云逍的后背发麻、四肢僵硬,脸刷地一下红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