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木冬
让人好好留在随城等他。
“安静安静,都安静!”
“别仗着这次咱们班比一班考得好,就飘,把自己当个台柱子似的。”高秃头一把尺子往桌上敲敲,轻咳两声。
拼命掩住的嘴角能看出他心情极好:
“哦对了,还有——”
“今天我们邀请京大二年级,也是咱们学校的优秀毕业生来给咱们讲讲,如何以一个好的心态,面对即将到来的高考!”
全班同学基本都跟长颈鹿似得伸长脖子往外看。
当唐卓走进来的时候迟牧年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他就知道......
唐卓去读了大学还是跟之前没什么差别。
依旧外头一身毫无褶皱的灰色羽绒服,里边穿个大衣,银色边框眼镜后头的神态不明,总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感觉。
进来也没说别的。
不像上次那样,当着校领导的面开玩笑,对着帮学崽子们狂打鸡血。
反而是让大家都好好休息,珍惜三年高中生涯里最后一个新年。
他说完几句就下课了。
先出去跟高志斌聊了几句天,从教室后门进来,直接坐到迟牧年身边。
一坐下迟牧年就拼命杵他:
“你别坐这儿!”
“怎么?”
“你坐过来大家都看我。”迟牧年说。
其实周围也没什么人看他,但迟牧年一直就是脸皮薄。
受不了这特殊。
唐卓觉得他挺好笑,道:“你都多大了,半大小伙子还怕被人看?”
迟牧年左右瞥瞥,声音低下来:
“有事说事。”
唐卓也没多废话,直接说:“保送名额,文科班一个,理科班两个,你不争取争取?”
“我这二十几名的就算了。”迟牧年说。
“我看了你排名,不是还考过第十二么,有希望,而且一般这种考试会侧重往英语上面偏偏。”
说到这,唐卓原本认真的脸上多几分揶揄:
“而且,江旬肯定是要被保送的吧,你不想跟他一块儿?”
迟牧年沉默了。
要是,他能和江旬能分别占一个名额,等到其他人高考,他俩躺在屋顶睡大觉。
听上去好像特别酷。
“不了,太累,还太难。”迟牧年重新趴下来。
就算想,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唐卓见他这幅样子,叹口气:“行吧。”
“过年我往你家寄点东西,你帮迟叔叔收一下。”
“你怎么每年都给我爸寄东西?”迟牧年抬起一只眼。
唐卓伸了个懒腰:
“初中那会,我家那位有次出学校的时候低血糖,晕倒了,刚好被迟老师碰见,就帮忙给捎了趟医院。”
“为这事我们都挺谢谢他。”
迟牧年惊讶:“还有这事儿呢。”
他之前也想过,唐卓对他确实一直都很照顾,但完全没想到那层,但很快注意力就被带跑:
“你跟你对象初中就在一块了啊???”
唐卓“嘶”一声。
受不了他这八卦劲儿,故意吊着他没答对,只道:
“等你高考完,介绍你俩认识。”
还意味深长的一接,“带上江旬啊。”
说完这个再没说别的。
起身。
抄着兜走了。
迟牧年坐原地没动。
他总觉得唐卓最后这句话里有话。
不会是看出来了吧......
但那会他和江旬还没有在一块儿啊......
不过想想也没所谓了。
毕竟对方初中就开始谈,没资格说他。
初中......的,迟牧年想起来,初中那会他和江旬都快变成陌生人。
而且那时候也是因为江家,和这次一样,江旬一直不回他消息。
迟牧年忍不住又掏出手机。
因为江旬的原因,他对过年都有心理阴影。
而且教室外边的天从上午开始起就阴沉沉。
像是又要下雪了。
迟牧年看手机一看就到上课,而且被路过的教导主任抓了个人赃并获:
“都高三了还玩手机,胆子够大的啊!”
迟牧年:“......”
手机最后是被充公给了学校。
最后落到迟北元手上,等到真正放假的前一天才还给他。
但寒假补课期间,迟牧年每天都会检查他自己的手机,看江旬有没有给他发消息。
但一直都是没有。
迟北元见自己儿子刚拿到手机就揣着窝沙发里发呆。
放下正在打鸡蛋的筷子,拖了个凳子坐到在人对面去。
一脸凝重:
“年年,你实话告诉爸爸,是不是被女朋友甩了。”
迟牧年:“......”
抬起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亲爹。
“很正常的,现在女孩儿普遍都上进,每年学校倒是都有几个男生临近高考被分手。”迟北元若有所思。
像是怕人想不开,继续说:
“或者你努努力,争取跟她上同一个学校,等上了大学再说。”
“爸,你这抓早恋的手段可真高明。”迟牧年故意说他。
“什么早恋.....”迟北元一身正气:“爸爸之前是不让你找对象,但你看看你现在这样,真是......跟丢了半条魂似的。”
“我没事儿,哎,你忙你的去吧。”迟牧年在沙发上,从坐着变成往里侧躺着。
下一秒就被人从沙发扯起来:“既然没事儿那就过来,帮爸爸把排骨焯了。”
“大过年一点儿活不干像什么话!”
迟牧年:“......”
原来不是抓早恋,是抓帮工。
临近过年。
各个家屋里厨房都忙得热火朝天,即便屋里只两口人都至少得准备十个菜。
迟牧年给焯排骨,切土豆,把调好味道的扣肉上铺满咸咸的梅干菜,一块放进蒸锅。
“豁,这么大雪。”
外边门开了,迟北元刚去买了冰糖回来。
换鞋的时候不停拍掉裤脚上的雪冰。
迟牧年刚在弄菜太专注,抬头一看才发现外边的鹅毛大雪,厨房连着窗户的凹槽都积满一小层。
从小学六年级那场大雪起,这几年随城都断断续续地都会下雪。
但都不怎么大,有时候一场雨夹雪下了跟没下一样。
今年好像,还挺大的。
“想下去玩会不?”迟北元问他。
迟牧年收回视线,摇摇头道:
“不了。”
自从小时候那次以后,迟牧年就再也没下去玩过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