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遡
这样的体验让沈琅仿佛成为了这场宇宙兴衰史剧目的唯一观众,他无法分辨自己究竟沉浸了多久,只觉得意识逐渐过载,濒临崩溃。
太多了,这里的碎片数量超出了他的想象。每个碎片都承载着一个宇宙的重量,承载着无数生灵的印记。他的探索如同以尘埃试图测量星河,即使耗尽无限的时间,也无法找到他的目标。
而若他的世界真的存在于此,是否早已湮灭殆尽?
当沈琅的意识在无穷尽的坟场搜索时,他未曾察觉到,源也紧随其后。
祂太过庞大,以至于沈琅渺小的意识如同依附在蓝鲸身边的浮游生物,甚至难以察觉到蓝鲸的存在。
每当他快要承受不住无穷尽的信息冲击时,源都及时切断信息流让沈琅脆弱的人类意识得以喘息。这个庞然大物为他撑起屏障,才让沈琅得以避免被那些狂暴能量撕碎。
这片位面坟场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死寂,其中充斥亿万位面崩塌殆尽后散发的能量余波。这些能量肆虐横行,即使是中子星也会被瞬间涅灭。
然而正是有源的存在,那些即将触及沈琅意识的能量波动皆在接近时消散或改变轨迹,为他开辟出一条安全通道。
源始终注视着这个人类灵魂所作的一切,并未阻止,只是默默观察着,守护着。直到沈琅终于放弃搜寻时,源适时开口。
【你的身体还留在那个副本里,要回去吗?】
沈琅沉默着,没有急于回答源的询问,任由意识在这无边的虚无中沉浮。
源没有催促,他以一种近乎超越时间概念的耐心等待着沈琅的回答。哪怕沈琅永远沉默下去,他也会永远等待,直至宇宙尽头或是沈琅的回答,无论哪个先到来。
第118章
沈琅缓缓睁开双眼, 视线模糊片刻后逐渐聚焦清晰。他发现自己正躺在飞船的医疗舱内,头顶是冷白色灯光刺目的光晕,皮肤贴着冰凉的金属床板, 身上盖着一层薄布。
他坐起身, 薄布顺着肩膀滑落,露出不着寸缕的上半身,结实的胸膛和流畅紧实的肌肉线条一览无余。
医疗舱的门滑动打开, 一个穿着白大褂、身形笔挺的男人走了进来。那是一张极为俊美而又冷淡的面孔,银色短发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金色瞳孔则像捕捉猎物般第一时间锁定了沈琅。
“你醒了,”男人手中拿着平板设备, 目光细致打量着沈琅裸露的肌肤,“状态如何?”
沈琅眉头微蹙,既视感涌上心头。这一幕他不久前经历过一次, 现在这一幕就像时间回溯到他刚进入副本时的节点。他抬手按住鼻梁,用力揉了两下,将意识从混沌中拔出,现实重新接轨。
而就在这时, 沈琅感觉到对方靠近了些许, 只见黎源径直走到他面前, 熟练地开始测量他的身体数据, 手指从肩膀开始沿着锁骨划下, 手掌覆盖饱满的胸肌,施加力度。
“心率正常。”黎源低声说,那双金色瞳孔似乎能透过沈琅的皮肉直抵内里。他接着继续移动手指,捏了捏,掂了掂, 然后评价道,“肌肉密度,A+。”
“……你在搞什么。”沈琅的意识承载了过重的负担,一时无法与**同步,只能任由黎源在他身上肆意妄为。
黎源似乎并未察觉沈琅的不悦,他继续在紧实的肌肉上按压,在沈琅肌肤上留下星星点点的红痕,口中还一边念叨着测量结果:“胸围,108cm,嗯……变大了?”
沈琅抓住黎源的手,迫使他停下越来越过分的动作:“够了吧。”
黎源被阻止后没有反抗,他那双平静无波的金色眼眸直直地看向沈琅,语气诚恳而认真:“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我想重温一遍。”
沈琅没有理会黎源奇怪的癖好,他从置物柜中拿出一套纯白色的紧身作战服,背对着黎源,开始有条不紊地穿戴起来。
精壮的背部肌肉随着他的动作微微起伏,肩胛骨的线条清晰可见,腰部肌肉完美地收束,勾勒出性感又充满力量的曲线。
紧身作战服弹性极佳,如同第二层皮肤般包裹住他精壮的躯体,贴合在皮肤上,却不会感到丝毫束缚,反而有种如同身处冰凉水流中的舒适感。
在沈琅穿衣的过程中,黎源完全没有避嫌这个概念,目不转睛地将他每一个肢体动作都被尽收眼底,从那线条流畅的脊背,到劲窄有力的后腰与腰窝,再到包裹在紧身作战服下的有着惊人爆发力的大腿,以及挺翘饱满的臀。部,无一遗漏。
他的目光从不掩饰自己对沈琅的执着,即使这种执念中包含了太多非人理性层面的思索和考量。他只是用最真实的自我,去面对沈琅。
沈琅自然能够感受到背后那道专注到灼热视线,但他选择视而不见。毕竟,人类的肉。体对非人的存在应当没有吸引力,考虑到黎源的作风,大概只是想要研究罢了。
他神色平静地拉上作战服的隐形拉链,活动了一下手臂,确保每一处都完美贴合身体,不会影响到接下来的行动。
直到沈琅穿戴完毕,转过身来,黎源的目光才迟缓地从胸膛上移,最终与沈琅那双清冽深邃的双眸交汇。
“重温够了吗?”沈琅率先打破了沉默。
对于沈琅话语中隐隐透露出疏淡意味,黎源恍若未觉,或者说,即便觉察到也全然不介意。他语调平静理性,但若仔细分辨又能从中捕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似于“愉悦”的情绪波动:“我认为,再多重温几次,也不为过。”
说话间,他再度向沈琅欺近。这一次,他的手径直落向那劲瘦有力的性感腰线,轻缓暧昧地在那窄韧的腰线之上摩挲,细细感受着掌心之下流畅肌理所传递而来的,令人心旌摇曳的,充满活力的躯体温度。
指腹之下即使隔着一层衣料,依然能感受到那紧实而富有弹性的触感,透过指尖的神经末梢,清晰传递至黎源的大脑皮层,令他向来冷静又理性的思维,也不由自主地微微一滞。
“毕竟,于我而言,盟友的身体,蕴藏着无限的可能性,值得我反复研究,深入探索。”黎源一字一顿,认真地强调着“盟友”二字,像是提醒沈琅,他们之间达成了超越普通人际关系的特殊连接。
作为盟友,彼此之间自然应该坦诚相待,毫无保留,不是吗?
沈琅拂开他的手,微微眯起眼睛,睫毛在眼下投落的阴影遮掩住了眸底翻涌的暗色,使得他的神情看起来愈发显得冷淡而疏离。
他的语气也如同他此刻的神情一般,听不出情绪起伏,平静直白地拒绝道:“如果只是想重温,现在已经足够了,没必要上手触摸。”
“可是,人类不是都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么?”黎源斟酌着用词,试图解释他的行为,“通过触摸这一行为,能够更有效地将记忆进行锚定与固化,这种信息处理的方式更高效。”
“所以,如果你允许的话,我希望能通过触摸的方式,来更深入地巩固我们初次见面的记忆,这对我们接下来的合作,或许会有所帮助。”他的语气太过认真,以至于完全听不出丝毫调情的意味,反而更像是在进行某种严肃的学术探讨,又或者是在一本正经地索要实验许可。
“不必了。”沈琅干净利落地拒绝,不打算在这个黎源擅长的话题上过多纠缠,直入主题将谈话拉回了正轨,“刚才在位面坟场,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话,黎源收敛了几分专注于观察沈琅的目光,俊美冷酷的脸庞恢复了一贯的不苟言笑,沉默片刻后才说:“……‘祂’,注意到了我们。”
“祂?”
黎源这次沉默地时间更长了,他头一次回避了沈琅的问题:“不必担心,‘祂’的注意力应当未落在你身上。”
此前,沈琅的意识脱离**游荡在那片荒芜死寂的位面坟场时,充斥着这片空间四溢的能量风暴骤然增强,将那些沉寂漂浮的位面碎片残骸搅动成无序漩涡。
而在那混动的中心,一道跨越认知界限存在的力量投下了短暂的一瞥。不可名状、浩瀚伟岸,只一瞥,让整个位面坟场都为之震荡!
那一瞬间沈琅清晰地感知到,冥冥之中,似有一道高渺至极的意志,越过维度与时空的重重壁垒,将目光投向了自己所身处的方位。
无所遁形,亦无处可逃。
纵然位面坟场不存在高低、上下之类的概念,可沈琅却在那一刹那,真切地体会到那种源自“高位”存在绝对的压制与俯瞰。
凌驾于众生之上,漠视一切,冰冷至极的,神祇般的注视。
所幸,黎源及时出手,立即将沈琅的意识从坟场抽离拉回副本,以免招致不可逆转的后果。
沈琅过往的经历中,他并非没有接触过类似于人类认知中“神祇”的存在。可那些存在,纵然拥有着远超凡俗的力量,却也绝非全然不可名状,不可理解的。而先前在位面坟场所感受到的那个存在,给他的感觉与副本中的那些神明截然不同。
那是一种……无法用人类的语言去形容,无法用人类的思维去理解,甚至仅仅只是提及,便已然令灵魂感到战栗的,至高无上的,恐怖存在。
“祂……就是主神?”沈琅流转着暗色的眼瞳定定地注视着黎源,像是非要他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黎源在沈琅的注视下微微紧绷起来,他罕见地陷入了沉默,那总是平静理性的脸上也罕见流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迟疑之色。仿佛这个问题触及到了禁忌,又似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最终却只能化为一声叹息,被他生生咽回了腹中。
他垂下眼睑,避开沈琅的视线,敛去眸中复杂的情绪,再次抬眸时,眼底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语气也一如既往的冷淡。仿佛刚才的迟疑只是沈琅的错觉:“‘祂’的意志,浩瀚无垠,我们于‘祂’而言,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尘埃罢了。即便被注视,于‘祂’漫长无尽的永恒而言,不过是须臾一瞬,转瞬即逝,很快……便会被遗忘。”
这番模棱两可的说辞更是欲盖弥彰,反而证实了沈琅心中的猜想。
“那就是主神么……”
主神,这个在轮回空间中被奉为至高绝对的存在,对于沈琅而言,始终如同一个被笼罩在重重迷雾之中的无形巨物,难以窥探其真容,唯有曾在梦境中,于那光怪陆离之中,才能触及到一丝缥缈的痕迹。
而梦境和现实终究存在着难以逾越的壁垒,使得沈琅对于主神的认知停留在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的飘渺虚无、难以捉摸的层面。
可这一次,那道无上意志的莅临于位面坟场的冲击如此真实强烈。他再度清晰地感受到,生死皆不由己的无力感……令他厌恶至极。
沈琅眉宇间流露出的那份厌恶之色被黎源尽收眼底,他心底不知为何多了几分迟疑和不安。
鬼使神差一般,黎源将心中所感问了出来:“你……讨厌主神吗?”
他无法承认,更不能将自己与那至高无上的存在画上等号。如果沈琅讨厌主神,是不是也连带着讨厌他?
第119章
黎源的问题并非简单的“喜欢”或“讨厌”所能概括。
就像你不会去讨厌天空, 不会去讨厌太阳,不会去讨厌时间,不会去讨厌命运一般。它们是如此的宏大, 如此的不可避免。
或许你会因天空的阴霾而感到不悦, 会对太阳的炙热感到烦躁,会对时间的流逝感到无奈,会对命运的无常感到痛苦。
但这并非是真正的“讨厌”, 而是一种无可奈何的接受,无能无力的妥协。
“不管我的想法是怎样的, 都影响不了祂的存在,更无法改变现实。”沈琅缓缓吐出一口气, 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抱怨,只是平静地接受现实。他知道无论自己如何挣扎,于主神而言不过是尘埃罢了。与其自怨自艾, 不如接受现实,寻求突破。
说完,沈琅便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向外走去:“该去看看其他人的情况了。”
然而, 当他刚迈出脚步时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之前意识脱离**的后遗症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 他身体一个踉跄失去了平衡, 整个人向前跌倒。
就在沈琅即将跌倒在地的那一瞬间, 一双有力的手臂及时接住了他。他落入了一个并不温暖的怀抱, 鼻尖萦绕着源独有的,虚无缥缈的气息。
他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黎源那张理性而冷漠的面容,此时那双金眸正紧紧盯着他,似乎担忧他的安慰。黎源双手稳稳地扶着他的腰, 仿佛托着一件易碎的珍宝,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沈琅的身体紧贴着黎源,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紧绷的身体和微微急促的呼吸,与他平时冷漠的姿态截然不同。
沈琅心底闪过一丝疑惑,但转瞬即逝没有深究。
“多谢。”他调整姿势让自己站稳,推开了黎源的手,然后向外走去。
身后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地跟了上来,沈琅没有看到,此时跟在他背后的黎源抬起手,细细摩挲着刚才触碰到沈琅腰部的位置,掌心似乎还残留沈琅肉。体的温度。
出了医疗舱,沿着长廊向前走去。沈琅注意到这次长廊两侧紧闭的舱门上方的指示灯,相比第一次醒来时亮起了更多红灯。
飞船的破败感也越发明显,光滑的金属表面出现了不少刮擦和凹陷的痕迹,一些地方甚至裸露出了粗糙的金属骨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金属锈蚀味,和若有若无的焦糊气息。
生活区近在眼前,舱门滑开,玩家们聚集于此,如之前一般三三两两分散开来,有的低声交谈,有的独自一人坐在一旁。
当沈琅的身影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过来。第一个开口的果不其然还是卓年,他脸上带着温和而有礼的笑容,令人感到如沐春风:“沈督察,你来了。”
所有人脸上的神情都与一周目相似,任菀依旧是那副冷冽而干练的模样;宁羁则斜倚在墙边,双手环抱在胸前,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赫尔曼依旧沉默寡言,高大的身躯只是坐在那里就足以给人压迫感。
他们表情如常,完全不记得上一周目紧张敌对的气氛。
很快,生活区的门再次开启,沈琅没有转身就已经预料到来者是谁。果不其然奥斯卡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如先前一样脸上挂着友善的笑容,关切地询问沈琅的身体状态,随后又询问众人是否有见到秦思。
卓年如先前一般建议奥斯卡尝试用终端联络,而宁羁也是一如既往的对谁都一副嘲讽的态度。
只不过这一次,任菀没有主动开口说去秦思房间找人,而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感受到沈琅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任菀回望过来冲沈琅微微挑了挑眉,少了之前咄咄逼人的锐利。
沈琅心中了然,这次她应该并非梅戈。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沈琅转向了的奥斯卡:“你先去忙其他的事情吧,秦思的事情,我会处理。”
奥斯卡闻言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朝沈琅点点头语气诚恳道:“那就麻烦你了,沈督察。”
卓年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温和地笑了笑,说道:“去看看她也好,让她安心一点。”
随后沈琅便朝着秦思的房间走去,而黎源则一如既往地跟在他的身后。当两人走到走廊的拐角处时,意外地遇到了秦思,她正抱着一个纸箱,神色略显慌张地从另一个方向走过来。
这一次秦思看起来状态比好得多,虽然依旧一副天生怯懦的模样,但眼中没有之前的恐惧与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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