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咸尾鱼
他水都没有来的及喝上一口,又急匆匆的起身,生怕赶不上趟,真闹出人命来。
叶安鸿这边刚安置好叶随,却没想到随之等待他的将会是叶安皓坠崖的噩耗,在得知岑秋锐也一起跳了下去的时候叶安鸿眉心更是狠狠抽了一下。
一时间叶、苏、岑家动员了所有人手,崖底到处都充斥着寻人的呼喊声,几百号人就这么顶着暴雨在偌大的崖底搜寻了整整一夜。
恶劣的天气与环境给搜救的工作造成不小的麻烦,直到天色微微亮起的时候,他们才终于与一身狼狈的岑秋锐会合。
岑秋锐虽有内力护身,但因地势险峻复杂在下落过程中身上仍是挂了不少彩,被找到的时候左臂以一个极其不自然的姿势弯曲着,那是由于骨裂引起的。
因着那失之毫厘的误差他失去了叶安皓的踪迹,只能依稀判断出一个大致的方位,但是自跳下那一刻到现在他也寻了整整一夜,却还是没有见到叶安皓的身影。
巨大的阴霾笼罩在岑秋锐的心头,让他丝毫不敢停歇。
岑茂行眼中的担忧犹如实质,想让他先处理一下伤,岑秋锐却像是没听见一般,固执的往前走。
时间拖得越久就愈危险,一想到叶安皓可能比自己伤的还重、处境还要危险,岑秋锐就痛的满心苍痍什么都顾不上了,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游刃有余。
他眼部充血,声嘶力竭的喊着叶安皓的名字,神情癫狂的不像一个正常人,仿佛穷尽一身的力气也要立刻将对方找到。
从小到大,岑茂行从来没有见过岑秋锐这个样子。
在他的印象中,兄长性子老成,虽然年纪比他大不了多少,但是一直都是无所不能的存在,是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能淡然处之,游刃有余解决好的。
岑茂行再一次深刻的明白了叶安皓在他大哥心中的份量有多重,但是作为弟弟他绝对不能再放任岑秋锐这般不顾及自己的身体。
他快步上前,再一次挡在了岑秋锐面前,渴求道:“大哥,再不赶紧处理,你这只手怕是要保不住了。”
“走开!”岑秋锐的手微微发颤,喉中哽塞,满脑子都是叶安皓坠崖前那茫然无措的眼神,如甩脱不掉的噩梦般,反反复复将他的信念逐渐瓦解。
他必须要马上见到完好无损的人才能安心。
完好无损的叶安皓。
“大哥!”岑茂行用力把着他咬牙吼道:“你冷静一点,我们的人手并未停止寻找,你先处理好自己。叶……嫂嫂不是最痛恨你不爱惜身体了吗,他一定会没事的,要是等下见到你这幅模样定然要生气的。”
岑秋锐闻言脚步被钉死在原地,总算有了些松动,他盯着自己扭曲的左臂喃喃自语了一句:“是啊,这个样子不能让阿皓看到。”
他出乎意料的冷静了下来,主动让人找来大夫为自己接骨、上药、包扎等一系列的工序,还在最后主动询问是否会留下疤痕,絮絮叨叨的说着一定不能留下疤痕。
但不知道为什么,岑茂行却总觉得岑秋锐这样比刚才更为吓人,虽然谨遵医嘱但却又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就像是一具缺少了人气儿的躯壳,似乎下一秒随时就要碎掉。
岑秋锐处理好手臂一刻没停,复又迅速投入了找人的队伍。
悬崖底下。
暴风雨席卷了一个日夜,所有人不眠不休的找了一日一夜,将崖底全都寻了一遍还是没有见到叶安皓的身影。
“什么叫没找到?怎么会没找到!一定是你们没有认真找。”岑秋锐双目通红,完全不信。
叶安鸿也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好端端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会无端消失呢?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搜查工作必须继续!
时间就这么一日日过去,几百号人没日没夜的搜寻了小半个月,将整个崖底彻彻底底翻了好几遍,依旧什么都没有找到。
没有进展的连轴转让所有人心中都打起了鼓,既定的事实已然摆在眼前,但没有人敢提出叫停。
幄帐内,岑茂行再一次带来了毫无所获的消息。
岑秋锐像是凝固一般,维持着同一个表情,声音干涩:“继续找。”
自那日起他便在这安营扎寨,不管白天黑夜,一睁开眼就重复着每天日复一日的搜查。短短半月整个人仿若被抽干了灵魂,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的皮囊,了无生气。
岑茂行脸色沉重,在这半个月中,岑秋锐守在此地日夜颠倒,一日比一日沉默寡言。
“大哥……已经十五日了……”他喉中哽咽,未尽之言显而易见。
岑秋锐却像是没听见一般,语气平静到可怕:“我说过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岑茂行无声的叹了口气,正欲出去加入新的一轮搜索,突然听到账外响起的阵阵嘈杂声。
还没等他掀账而出,喜鹊就带着打探到的消息一路狂奔而来,眼眶涨红:“主子,找到了,找到二公子了……”
第163章 心碎
她话音刚落,原本缺少人气儿的岑秋锐便猛的蹿了出去,只是外面却并发生他畅想了无数次的、叶安皓完好如初奔赴入怀的重逢场景。
四周人头涌动聚集围着一块空地,沉重悲戚的气氛在人群中蔓延,见到他来,人群自发空出一道不大不小的空隙。
透过那间隙,隐约能看到坎坷不平的地面不知是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块用锦被铺出来的柔软平坦的地方,上面用白布盖着,苏维扬跪坐在旁边。
看形状上面似乎躺着一个人,水淋淋的。
岑秋锐嗓音发紧,心中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看见苏维扬抖着手掀开了白布一角,待看清后对方猛然用手捂住唇,浑身战栗。
岑秋锐呼吸一滞,白布下露出来的那部分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一大团被泡的雪白的肉块,五官已经被泡的糜烂模糊,动作稍大点都能让那些早已露骨的皮肉四分五裂。
尸体身上的衣衫也早已破烂不堪,但依稀可见熟悉花纹。
——那是叶安皓往日常穿的衣衫之一,也正是那日出事之前叶安皓所穿在身上的。
已经足足过了半个月,所有人心中都知晓叶安皓还生还的可能非常渺小,但当有一天尸体就这么摆在眼前,还是令人难以接受。
叶安鸿抬手似是想摸一摸,却又怕控制不住力气扰了他最后的安息,最终还是捂着脸垂头不语,背脊仿佛被巨大的绝望深深压弯。
“阿皓……是我不好,都是我害死了你。”苏维扬的情绪已经彻底绷不住了,他颤抖着趴在地上,望着那具已经看不出人形的尸体悲痛怮哭。
“轰——”的一声。
眩晕的感觉让岑秋锐几乎站立不稳,他忽然觉得茂行说的也没错,自己应该是没休息好,要不然怎么会看到苏维扬抱着一团被泡发的白肉喊着阿皓呢?
这也太荒谬了,一点都不真实。
他认识的叶安皓是那么在意自己的形象,怎么可能会允许自己这么丑的出现在大众面前?
对,一定是苏维扬搞错了。
是他们搞错了。
那怎么可能是他的阿皓?
岑秋锐似乎回过神,轰然冲进人群中将苏维扬拉开,怒吼道:“苏维扬你在干什么?阿皓还没找到,你们都在干什么?”
苏维扬后悔莫及,悲痛不已:“都怪我,要是我那天没有带阿皓出来,他就不会死了。岑秋锐,你打我吧。”
“不可能!”岑秋锐的脸色十分难看,他两眼赤红,死死的拎住苏维扬的衣领子,面部狰狞的可怕:“你闭嘴!不要胡说八道,我们不能在这浪费时间,阿皓肯定还在等着我们去找他,我不允许你咒他。”
“够了!”一直没有出声的叶安鸿突然怒喝一声,将苏维扬从岑秋锐手中扯下。
短短半个月却仿佛苍老了十岁,他眼眶泛红,语气无比的疲惫,“别找了,准备发丧吧,带皓儿回家让他入土为安。”
“不可能,一定是搞错了,我说了他没死,没死!”岑秋锐忍无可忍的吼出声,他神情扭曲胸口剧烈起伏,“这尸体连脸都看不清了,你们为何就非要断定这是他?”
“别再自欺欺人了岑秋锐,阿皓那日就是穿的这一身,在马车上我亲眼看着他换的。”苏维扬泪流满面,他小心翼翼的将尸体腰间挂着的荷包拿下,取出里面那个做工精致的手袋递到岑秋锐眼前,“还记着这个早已被我毁掉的手袋吗?一直以来阿皓都贴身收着,他那日就是为了赶回去将这个还给你。”
乍一下看见失而复得的旧物,岑秋锐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他不知道如何去形容这一刻的感受,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满是茫然,好半晌才犹如一个提线木偶般张了张嘴:“什么意思?”
“那个傻瓜在很早的时候就自己偷偷将这手袋修补好了,我都不知他什么时候有的这等手艺,那日他去时就心不在焉,十分爱惜的捧着这个手袋,到了马场连马车都未下就说要回。”苏维扬一闭上眼,泪珠就滚了下来,尽是悔恨:“要是当初我没有放阿皓一人回去,而是与他一起就好了。”
一瞬间,岑秋锐的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抓住,揉碎。
他不知道该如何排解这一刻由真相带来的、铺天盖地的绝望和痛苦,表情因为胸口频临窒息的痛楚显得有些空洞。
他与叶安皓之间的点滴,走马观灯般在眼前一一浮现,那些或喜悦或悲伤的日子在此时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所有的一切爱恨在生死面前都显得如此渺小,微不足道。
岑秋锐悔恨不已,他不明白,明明前一段时间他们还那样亲密,畅想着未来的美好生活,怎会就这样天人永隔了呢。
这一刻,他甚至都希望这只是叶安皓为了从自己身边逃离联合其他人演的一场戏,只要对方还活着。
哪怕不在他身边。
岑秋锐所有的力气仿佛都在一瞬间被抽干了,他跌跪在地,脊背轻轻的颤抖。
他清晰的记得叶安皓的一娉一笑,各种生动的小习惯,生机勃勃的鲜活模样,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地上这具冰冷的、了无生气的尸体与之关联起来。
——那不像是他的爱人。
跟着出来的岑茂行看着又哭又笑的岑秋锐,心中酸涩,隐约感觉情况不太对。
哀莫大于心死,岑秋锐面色铁灰,在一瞬间变成了一句行尸走肉,察觉不到一点活人气息。
他的世界已经崩塌,无法接受已经发生的事实,此刻连呼吸都如同刀割一样,喉间更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堵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岑秋锐眼中因找到叶安皓而燃起的希望彻底死寂一片,他指尖微微发颤,好半晌才敢触摸上去把“叶安皓”额间带着湿意的发丝拨自耳后,试图从那张模糊的脸上找到一丝熟系的轮廓,但结果仍是一无所获。
下一秒,麻木的目光触及到某一处,岑秋锐突然瞳孔一震,仿佛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声音嘶哑:“不对,这不是阿皓。”
他迅速扒开尸体耳后的发丝,确认了什么又重复了一遍,指着尸体耳廓的位置喊道:“这不是阿皓,阿皓这里有一颗红痣,这尸体耳后干干净净,这不可能是他!”
岑秋锐喜极而泣,他就像是频死之人抓住了一块名为“希望”的浮木,重新恢复了丝丝生机,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这不是他,阿皓还在等着我!”
“岑秋锐,适可而止吧!皓儿生前已经受了太多苦了,别让他连这最后的体面都没有。”叶安鸿突然就爆发了:“你要是真的爱皓儿,就应该振作起来好好活着,连带着他的那一份好好活着。”
“不,不,他没死。”岑秋锐看也未看他,似乎周边的一切嘈杂和呼喊都变得无关紧要,生不起一点反应,只需要认定自己眼睛看到的事实,径直往前冲。
一股腥甜的味道直冲鼻腔,下一秒,粘稠的鲜血从嘴角喷涌而出,他的脸颊和领口都沾染了不少,像是怎么也止不住。
所有人都没想到会发生这一幕,场面一时慌乱无比。
岑秋锐的脚步像是被粘在了地上一般,沉重到再也抬不起丝毫,他摇摇欲坠。
“大哥!”岑茂行惊喝一声,冲上前将人接住。
岑秋锐睫毛轻颤,眼前已经开始模糊,他却觉得浑身突然轻松了不少,出乎意料的冷静下来,嘴唇翕动只断断续续发出一阵轻不可闻的低语:“阿皓,等着我……再等等我……”
……
……
“轰隆隆——”
漆黑的夜,被一道道划破长空的雷电瞬间照亮。
市区某老旧小区的二楼卧室里。
黑色铁艺大床上的身影像是陷入了梦魇之中,蜷缩成一团的身躯紧紧裹在被子里呼吸困难,露出的小部分额头上冒着细碎的汗珠,只能隐约听清些许模糊不清的呢喃。
“不……不要……”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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