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世之民以食为天 第17章

养殖棚的稻草也尽量加一些，当时秋巡家家户户带回来的稻草不少，家里的畜牧靠稻草取暖还不够，得想办法在养殖棚里加些炭火，若是冻死就没办法了。不过本来他们也只是作为这个冬季的储备粮食，也只能是这样了。

第七天的时候，部族派了一支小分队，翎也在内，去负责每家每户探访，看看有没有挨饿和生病的情况。

结果还是好的，家家户户都有做腊肉和腌菜，匀着吃还能度过这个冬季。好在秋季最后那几天，大家都齐齐出门找柴和枯枝，所以现在炭火还是充足的，炭火够炕就暖和，没有生病的情况。

这已经是非常好的结果了，能在这样恶劣的天气还能吃饱穿暖地躺在炕上，在探访时大家看到翎的时候都对他很感激。

本来是件特别开心的事，但是翎在第二次巡逻时回来时带回了一个让陆衍一家都十分震惊的事情。

兽世的地图很大，以陆衍推断就是除了大海，平原是最多的，也有不少森林和山丘，像黑熊族和蛟蛇族的领地就在很远的森林里，像鹰族这种飞行类的喜欢在靠着森林边上的悬崖峭壁生活，狮虎一族的领地在兽世最大的黑森，那边有一片草原，他们的领地就盘踞在那里，而白虎族在平原上生活，周围没有什么邻居，所以白虎族的领地很大，最近的是山猫族，但是也相隔甚远，起码要翻过几座大山。

外面还下着雪，翎进屋后没有脱掉外袍，让白跟着他去部族开会。

看见翎的神情紧张，陆衍担忧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翎叹了一口气：“外面还下着风雪，不知道山猫族是怎么顶着风雪前行，爬山涉水愣是拖家带口，带着整个部族来到了我们领地，早上巡逻的时候我们闻到了他们的气息，看到他们远远的身影往我们领地前行，身上只带了一些肉类和麻布，不少山猫族的族人都生病了，现在就在部族用来招待客人的屋子。”

白皱眉：“以前从没出现这种情况，走，快去看看。”

陆衍也想去，阿离拗不过他，只好用兽皮把他包得严严实实只留一点空隙呼吸，把他带去了部族开会的石屋。

当初这间石屋也重新翻新了一遍，还扩建了范围，足足有六七十方的大小，族长当时还在里面搭了炕，也就是顺手搭的，没想到今天还用上了。

炕烧起来，整个屋子都暖和了，山猫族挤在一堆抱团取暖，神色有些难过悲伤，陆衍来的时候，看到青眼角有些红，和山猫族的一位年长的雌性在忙着做饭。

青拿了些糯米和芋头来熬粥，还蒸了不少腊肉腊肠。姜汤的味道和浓，陆衍还被呛得小声咳了一下。

青看见陆衍便拉着他还有鹤和阿离进了自家的房子，神色凝重地说：“我前几年去过一次山猫族，虽然他们部族没有我们大，但也不至于只剩这点人。今天早上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都冻得身体都有些僵了，山猫族的族长强撑着一口气带着他们来到我们部族的时候，就直接晕死过去了，好在祭祀来得及时，现在就在祭祀家里养着。”

阿离皱着眉头，他刚看到石屋里面的人数，有些为了不占位置还换成兽型，也就两百来人的样子。

陆衍心头一紧，赶紧追问：“然后呢？”

青有些哀叹道：“我也是听山猫族的一位领队说的，今年冬季比往年还要冷上许多，大雪封山，他们领地四面环绕山谷，雪实在太大了，把屋子都埋了。缺少炭火和肉类，已经开始有不少族人生病，甚至有些熬不过几天就……”

青说到这里，也憋不住掉下眼泪，鹤在一旁抱着他，心疼地接过他的话，说道：“炭火不够，冬天是很难坚持下去的，特别是有族人生病的情况下，眼看着大雪没有要停的意思，他们的族长和领地上山去取他们部族的备用粮食，结果大雪封山，好不容易找到位置，那里洞口结了很厚的冰，他们尝试了几种办法都没法打开冰洞。为了减少族人因为病死和饿死的悲剧，山猫族的族长决定带着他们来我们部族看看，毕竟离他们最近最强大的只有我们白虎族了。”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顶着这么大的风雪来到了我们这里，路上的积雪特别厚，风又大，想来他们也是十分不容易。还有一些病得比较严重的都在祭祀那里了，有不少族人去了祭祀那里帮忙，其他的就先留在这间屋子，族长和山猫族几个管事在里面交谈，我看族长的意思是让他们都留下来，我们部落的食物充足，山猫族的食量也没有我们兽人大，加上我们还没动过部族的储备粮食，度过这个冬季应该不成问题，现在部族里面开会讨论的是怎么安排这些山猫族的族人，冬季还有很长时间呢，总不能一直挤在这间石屋。”

白虎族和山猫族一向交好，因为是邻居，两个种族之间偶尔也会走动一下，早上族长看到山猫族成群结队，身上带着厚厚的风雪来到白虎族的时候，他一下子就泪湿了眼眶，看到山猫族的族长，他的老伙计强撑着一口气说希望他帮帮忙然后就晕了过去，他内心十分震撼又神色悲痛，作为族长的他怎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不是到了部族生死存亡的时候，又怎么会这样带着族人来投靠别的部族。

青收起眼泪，急忙说道：“我要先去帮忙了，山猫族的人应该饿坏了。”

陆衍赶紧跟过去帮忙，好在部落偶尔也会开宴会，碗筷有备份，青烧了一锅热水来洗碗，让他们拿着碗排队，每人给分了一碗姜汤，先喝掉暖暖身子，喝完再给分一碗糯米粥，每人碗里给分了两块腊肉腊肠，还有一块烤肉。

分量不多，先垫垫肚子。

帮忙做饭的雌性很瘦弱，一直照顾着石屋的幼崽，是一个叫絮絮的温柔雌性。

絮絮忙完后，陆衍给她递了一碗糯米粥。絮絮不停地感谢，“太谢谢你们了，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们。”

陆衍摇摇头，“不用谢，大家有困难时是应该互相帮忙的。”

絮絮一口气就喝掉了粥，她很惊喜糯米的味道，“听青说，姜汤和糯米粥还有那些叫腊肉的食物都是你想出来的，真是太了不起了！喝完姜汤我感觉浑身都热乎乎了，还有这个糯米粥感觉吃了稍微回点力气了。”

陆衍笑笑，“都是平时闲来无事捣鼓出来的。”

在隔壁开会的人逐渐走了出来，白虎族不少族人都在，山猫族的领队走进石屋，严肃地说着：“我们现在能吃到食物，能躺在这个炕上烤火，一切都是白虎族的帮忙，甚至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他们愿意收留我们山猫一族，我们要永远感谢他们的慷慨馈赠，距离冬季结束还有很长时间，我们不能一直挤在这间石屋，白虎族的族人愿意腾出他们的房间提供给我们居住直到春天的到来。”

山猫族没人敢说话，呆着不动，在他们之中有很多都是已经成年的兽人和半兽人，雌性本来身体就弱一些，长途跋涉她们也病倒了，在祭祀那边大部分的也是雌性，还有一些幼崽。

白虎族的族人热情地向前，山猫族的族人都很懂事愿意跟他们回去暂时生活一阵子。

陆衍看见有一对兄妹紧紧抱在一起缩在角落，他先前帮忙分食的时候就留意到年纪大的哥哥把碗里的肉都分给了年纪小的妹妹。

他们的年纪还很小，哥哥估计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妹妹大概是五六岁。

絮絮温柔的劝导他们，“月月和星星先跟其他叔叔阿姨一起生活，要听话懂事好不好？”

见他们不说话，絮絮有些苦恼，陆衍走过来问：“怎么了？”

絮絮用手捂着轻轻地在陆衍耳边说道：“月月和星星的父母没能熬过这个冬季，月月的爸爸本来腿脚不好，可能是冬季食物不够，父母都把肉留给兄妹吃了，所以就……”

说道这里，絮絮也有些泪意。

陆衍忍住心里的哀伤，笑着对他们说：“哥哥家里有很多肉，还有你们现在坐的暖乎乎的炕，跟哥哥回家好不好？”

月月看着陆衍的眼神里有戒备，但更多的是紧张，依旧是没有说话。

陆衍就转头问妹妹：“星星刚才吃的肉好不好吃？”

星星微微地点点头，陆衍笑道：“哥哥家里还有很多这样的肉，跟哥哥回家就能吃饭了。”

妹妹转头看向哥哥，月月沉默着点了点头。

陆衍开心地向哥哥伸出手，月有些迟疑地把手放了上去。絮絮也很开心，她相信陆衍会好好照顾这对兄妹的，她感激地向陆衍笑笑。

白和翎自然也注意到他们这边，他们都没有阻止，本来他们也打算看看山猫族谁愿意跟他们回去一起生活，毕竟最近阿离的房间都空着呢，说不定还会一直空着。

第37章

带着月和星回了家，白就赶紧去厨房做饭，刚才在部族那里吃得少，孩子肯定还饿着。

阿离去烧炕，翎去烧热水。外面还飘着小雪，得让孩子们先洗个热水澡。

月和星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房子，又大又宽敞，两人都有些被震住了。

陆衍让他们两个坐在火堆边上烤烤火，架子上还有一锅炖汤，也不是陆衍家里喜欢这种汤汤水水，而是反正都要烤火就干脆垒个小灶炖点汤或者用来煮茶，这样冬天就能一直喝到热的水。

给兄妹俩舀了一碗汤，让他们先喝点汤水。

家里增进人口，虽然只是暂时，但是陆衍一家还是很高兴的，决定吃点新鲜的肉，白宰了一头羊，陆衍从地窖里拿了甘蔗和胡萝卜，焖羊肉会更好吃，炖的话可以喝汤，但是汤已经有了。

先用热油炒香葱段和姜，下羊肉爆炒，放胡萝卜和甘蔗翻炒一下，再放入酱油和盐调味，加水焖煮。羊肉要焖最少一个小时，揭盖收汤汁，但是现在这种天气不收汤汁也能吃了，因为要放在火堆的架子上继续煮，不然拿出来吃几口，就冷掉了。

陆衍还拿了一颗圆白菜，前几天在地里拔的还算新鲜。一会吃到差不多了，下点白菜吃。这种时候，还能有新鲜的蔬菜，多奢侈啊！

焖的羊的腿肉还有羊杂，整整一大陶罐，陆衍留下了羊排的部位放到明天再做。

陆衍从库房拿了一些腊味，既然用这个说服这对兄妹来的，今晚肯定还是要吃的，不过就不吃糯米饭了，中午他们已经喝过糯米粥了，今晚就做芋头糕吧，芋头糕放腊味还是很好吃的。

水烧好后，先让两兄妹去洗澡，家里没有雌性，妹妹还小，还是让哥哥看着洗的，反正也还小呢，慢慢教就好了。

两兄妹出来后，就先穿着陆衍前年的衣服，今年陆衍穿着有些不合身就放在木柜子里压着，没想到这会倒是用上了，只是两兄妹还很小，穿起来也不合身，月还好点，星是完全不合身，只能先将就着。

陆衍自己也洗了个澡，三个兽人还得等一会吃完饭收拾干净再去洗。本来不出门的话，他们也会隔着几天洗一次，但是出了门还是洗个热水澡更舒服。

吃饭之前，阿离把他自己房间整理一下，还烧了炕，等会吃完饭就先让两兄妹好好休息一下吧。对于房间被霸占了以后只能和陆衍挤一个房间了这种好事，阿离还是挺乐意的。

白把装着羊肉的陶罐放在屋子的火堆灶台上，焖羊肉的香气扑鼻而来，旁边还放了一张小桌子上面放了辣味芋头糕，还有一篮子白菜。

香味扑鼻，本来就没吃饱的兄妹两个馋得不行，两个人看着锅里的肉，有些紧张，陆衍给他们一人一碗装了芋头糕，放在他们手里，让他们先吃。

可能是看到人还没坐齐都不敢吃，直到都坐齐了陆衍夹了锅里的肉吃了一口，两兄妹才开始吃。

不知道这段时间两兄妹经历了什么，但是不难看出他们都很懂礼貌，很有家教。

陆衍给妹妹夹了一块肉：“哥哥做菜是不是很好吃？”

妹妹先说了一句：“谢谢哥哥。”听到陆衍问她，赶紧抬头，漏出了甜甜的笑容，“嗯，哥哥做菜特别好吃。”

陆衍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然后给月也夹了一块，“别光吃碗里的，锅里的肉多的是，叔叔他们几个足够吃的。”

月小声地嗯了一声，然后在没人看着自己的时候颤着手伸着筷子夹起了锅里的肉。

几个兽人不动声色，心里有些感叹：还是孩子呀。

陆衍则是很开心，人始终是要自己勇敢迈出第一步，才会有第二步第三步的。

吃完饭，陆衍抱着妹妹到炕上坐，一顿饭拉近了他们的关系，妹妹也愿意给陆衍抱着。

月有些踌躇，想要帮忙洗碗，陆衍喊他过来坐，“不用帮忙，你还小呢，让他们几个大人做就行了。”

阿离向他点点头，月就坐到炕上。

陆衍：“还没跟你介绍呢，刚才像你点头的叫阿离，叫阿离哥哥，另外两个，比较高的那个叫翎叔叔，稍微矮一点的叫白叔叔。”

月点点头，心里默默地记着，星星抬头看了看陆衍问道：“那哥哥叫什么名字？”

陆衍笑道：“哥哥叫陆衍，要叫衍衍哥哥。”

星脆生生地喊了句：“衍衍哥哥！”

“哎，真乖。”陆衍抱着妹妹，亲了亲她的脸。

一旁的月，低着头小小声地喊了句：“衍衍哥哥。”

陆衍摸了摸他的头，说道：“今天很累了吧，跟哥哥去休息吧？”

陆衍抱着妹妹走在前面，月小心地跟在后面，阿离的房间就在陆衍房间隔壁，打开房门，炕已经烧热了，能感觉到里面很暖和。

陆衍把妹妹放在炕床上，厚厚的兽皮垫着很舒服，妹妹有些困了，沾了枕头就闭上眼睛睡觉。

月躺在一旁，在陆衍走出房门时，说了句：“谢谢你，衍衍哥哥。”

陆衍回头，笑着说：“不用谢，我们以后就是家人了。”

说完就关好房门退了出去，听到陆衍的话，月的眼睛红红的，不敢哭出声吵醒一旁已经睡着的妹妹，只能吸着鼻子，用手不停地擦掉眼泪。

陆衍走后，拿着兽皮回到了主屋。

看见阿爹和白还有阿离，坐在火堆前面烤火。看见陆衍进来，白问了句：“睡着了？”

陆衍：“睡着了，这些天应该挺累的，沾了床就睡了。”

翎有些感叹：“那应该是了，我们白虎族成年的兽人到山猫族都要三天三夜的路程，山猫族来我们这里用的时间只会翻倍。”

白想起山猫族也有些惆怅，不过说起两兄妹心里也是喜欢的，他和翎本来就没有幼崽，陆衍到来让他们过得十分幸福，现在又多了两个幼崽，虽然不是同族的，但是他们还是会觉得很幸运。

阿离看着陆衍手里的兽皮，问：“你是打算给他们做衣服？”

陆衍：“对啊，我的衣服月穿着还行，但是星穿着太小了，现在去找人做也太麻烦了些，所以我打算给她做两身。”

白惊讶地问道：“衍衍还会做衣服？”

陆衍笑笑，“简单的还可以，太复杂的我也做不了。”

阿离摸了摸他的头，“会简单的已经很了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