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怀荒
姜汀州便从他身边走过去,把鸡拴在门口的栏杆上,把木架子放在墙边,开始支起来,道:“又来这里干什么?”
“我想来告诉你,宋秘书已经被调走了,是我的疏忽,”陆白屿言简意赅,“汀州,她之前对你说的那些话,并不是我的意思,在我这里你一直很重要。”
他以为姜汀州听到这句话多少会有些反应,但是姜汀州眼前只有他的南瓜藤和黄瓜藤,连一句话都没有回。
陆白屿接着道:“在这件事情上,嘉和也做错了,他要和你道歉。”
陆嘉和往前走了一步,他张了张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
即使不被陆白屿要求过来,他也有很多事情想和姜汀州说,找不到一个开头。从小时候的绑架案开始,到后面上高中,再到之后的每一次见面,直到姜汀州离开,他才有点弄明白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我……”他道,“我其实……”
陆嘉和想说我可能并不是讨厌你,他现在还有很多没想清楚的事情。
但是姜汀州在这个时候有了反应,他打断了对方的话,道:“陆嘉和,我不用你道歉。”
或许在高中那时候,陆嘉和道歉会有用,但现在,已经没必要说这些了,做错什么的话,他只需要对方付出代价。
姜汀州接着道:“你手段用尽也干不好舌尖这件事的。我对你只有一句话,趁早认清你自己。”
“小陆总也不用和我说这些,”他接着道,“你一直很忙,所以我之前找你大多需要宋秘书传话,她在我们中间误传了什么,我并不关心。但你知道的,很多事情不是只有她的原因。”
陆白屿太忙了,很多事情他总是要迟那么几天才到场。
或许这相对于其他人来说已经很快了,外人要见他小陆总,至少要提前半个月预约。
他肯定迟早会为姜汀州解决问题,只要他出手,没有什么办不成的,但就是这几天时间,有时候是很难熬的。
因为陆白屿在外留学没回来,所以姜汀州在看守所呆了两天;因为他有紧急的工作没办法丢下,所以姜汀州独自住院;又因为他再次出差不在身边,所以宋秘书敢瞒着他在这两三天的空隙里动手脚。
贴身秘书是最知道老板平时的做事风格的。
姜汀州从来没有期待过要他做天神,自己有需要就立刻从天而降,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学着自己解决。
吃了看守所的亏之后,姜汀州慢慢学着处事方式,做事不那么冲动,自己坚强起来,学好本事,上辈子发烧住院他安慰自己陆白屿又不是医生,他回来也没有用,这辈子杨店长的事他在陆白屿删帖前都做好了澄清。
后来还有很多次,都是这样。
他往往等不到一个及时的拥抱支撑姜汀州应付这些,在他最需要的时候。
谁让他从来不是陆白屿最重要的事情。
别说是一个见不得光的恋人,哪怕他做最大的梦,真的和陆白屿结婚,小陆总以事业为先也是天经地义。
一开始,和陆白屿在一起得偿所愿的巨大喜悦淹没了他,所以这一切他都能忍,还会自我安慰。偏偏姜汀州还是个命运多舛的倒霉蛋,他和自小地位尊崇的陆大少不一样,往上爬的时候总是坎坷。
这种事情发生了太多,再多的喜悦也要消耗殆尽的。
“宋秘书对我的态度一直是这样的,你工作的时候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很多事情都交给底下人去做,习惯使然,对我也是如此。但我以前不敢得罪宋秘书,所以你也没发现,我们就这样稀里糊涂过了,”姜汀州道,语气平静,“小陆总,我们真的不合适的,你迟早会认识到这一点。”
他们上辈子因为这件事吵过,姜汀州搬离过璀璨之星,他也是在那个时候体验到那些哄人的套路的。
可他反反复复验证过了,两个不同处境的人纠缠在一起就是死路一条。
陆白屿望着他,但姜汀州却已经把目光转了过去。
他的离开,并不是一时意气。
陆白屿在此时才真正意识到这一点,但他还是无法接受,因为这些就放弃。
现在明明还早,他们还有很多时间去改变这些,不是吗?
陆白屿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他想上前去牵姜汀州的手,哪怕陆嘉和就在一边。
不过陆嘉和听到姜汀州对自己说的那句话脑子就嗡嗡的,根本没听清楚他后面到底在说什么。
姜汀州一边说着这些,手还没有停,搭好了架子。
这木架子是已经制作好的,打开之后杵在地上固定好就行,藤也不多,很快就弄好了,之后就让它正常生长就好了。
就在这时候,围墙边上还突然传来一句话:“小姜啊。”
是邓阿姨,她攀着梯子从围墙那里探过头来。不止她一个,旁边还冒出来一个头,是田荟的妈妈田阿姨,也和他打招呼:“小姜下午好,唉,你今天有客人啊?”
还有一个人,周丽芬,她现在刚好在邓阿姨家,但是梯子不够,她没翻过来,在围墙后面也没忘了打招呼:“姜老板。”
“不算客人,他们一会儿就走了,”姜汀州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邓阿姨道:“你现在有空吗?我们打算去趟早市街看铺面。”
邓阿姨和田荟妈妈性格有点像,都是那种热心肠的,自来熟,姜汀州觉得她们肯定一见如故。果然,田荟妈妈来取火腿酱的时候还给姜汀州带了饺子,刚好碰见邓阿姨就聊起来了,聊到现在还没走。
周丽芬在邓家是在做火腿酱,她炒酱炒惯了,姜汀州把办法教给她,她马上就学会了,然后就接了安小屏学校那边的订单,还有田荟带去办公室收到的订单。
但她没有合适的炒锅,刚好邓阿姨买了一条火腿,让她帮忙炒酱,作为交换在下午把厨房借给她做现有的订单。
但这肯定不长久,长远来看,还是得找个固定的店面。
“我知道哪里刚好有个空铺面,”邓阿姨道,“而且小姜,酥饼铺里有个新口味,我还想找你试吃,你做饭这么好吃,你要是喜欢的话,我这新品肯定有市场。”
姜汀州把架子搭好了,他之前也给菜浇好水了,今天刚好没有其他的事情,他道:“好啊。”
他现在刚好有点饿,所以洗了把手就准备出门了。
陆白屿还想接着说:“汀州,我……”
“小陆总,我尊重你的事业,也请你尊重我,”姜汀州道,“我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两位,请现在离开我家。”
他现在就想去尝尝饼铺的新品好不好吃,这就是目前他最重要的事情。
陆白屿挡在他前面,但他最终还是让开了,理智告诉他,眼下拦着人也没有用。
“汀州,这些事情都可以解决,”他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要相信我。”
“分手的事情,我永远都不会同意的。”
第37章
姜汀州离开的时候,院子的门还大开着,他没时间盯着这两位走,只锁好了房子的门。
附近邻居都是这样的,因为这里比较少外人过来,倒有点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样子。姜汀州已经渐渐适应这里的生活节奏了。
邻居们一开始对他不熟,只知道是安家的朋友,似乎不怎么太平,老是有人找事,姜汀州也经常冷着脸,看起来好像不太好相处,别人就不敢主动找他打招呼。
但早市街那边的几位老板也住这附近,特别是邓阿姨,说他人很好,早市街现在这么多人就是因为有他们两兄弟宣传,还把姜汀州给的火腿酱分给了其他邻居。
那火腿做成酱能做特别多,姜汀州根本吃不完,而且他喜欢换着吃不同口味的菜,所以送了隔壁邓阿姨一大罐,邓阿姨又分了分,送给了附近的一些邻居,说是小姜做的。
然后他今天早上就看到门上面有挂的一些蔬果,是茄子和豆角之类的,很新鲜,是刚摘的,还带着露水,是火腿酱的谢礼。
邓阿姨告诉他,这是这边的习惯,住在这里的多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很多人子女都不在身边,要相互关照,日子才会过得好。
所以邓阿姨田阿姨知道周丽芬的事情,今天还帮忙给她找铺面。
姜汀州走在后面,前面邓阿姨田阿姨和周丽芬走在前面,三个人年纪相仿,周丽芬性格没有她们开朗,木楞一些,就听着邓阿姨说话。
“你有了店,就可以办理正式的营业执照,像这种自家制作的火腿酱小范围收一些订单问题不大,如果以后要卖得更多,一定要正规才行。”
“我跟你说,那档口虽然看着小,但后面有休息的地方,你就一个人,前面干活,后面可以住的,一个人是完全够了,你去住旅店,一天一百多,不如去租那个铺子,一个月四千块,那铺主我认识,你要是长期租,我可以让他少一点。当然,你当小老板的话,肯定比之前累多了。”
周丽芬道:“我不怕累,只要能挣钱活下去,多累都可以。”
“所以我立刻就带你来看铺位了,咱们这里,做生意可不能等啊。”
永青的人做生意都是当机立断,不会拖沓。
早市街离这里就是十分钟的路程,现在不少店都开着,老糖厂的糖品商店就在花园斜对面,是早市街最大的铺位之一,因为安小屏的视频,店里的顾客不少,不少人来买这些老式糖果。
糖品商店旁边就是永青酥饼铺,再旁边就是那个待租的铺子,很小,是个做炒饭生意的小店,虽然还开着,但是没什么客人。
这间店的原老板就是铺主,他以前在这里随便干干挣个生活费,也不大注重口味,现在年纪大了干不动了,现在见邓阿姨带着人进来,铺主打了个招呼,但还坐在椅子上不动,懒懒散散的,问了一句:“你要租啊,做啥生意啊?”
周丽芬紧张道:“火腿酱。”
“没听过,能在这儿卖起来吗?人也不能空口吃酱啊,”铺主道,“我这儿长期租能便宜,但你要是做不久,我也麻烦,你可要想好哦。”
周丽芬刚要接着说话,铺位前面刚好来生意了,是两个学生,一看还穿着永青二中的校服,还骑着自行车,在门口喊:“老板,麻烦两个蛋炒饭打包带走。”
铺位上东西都齐全,炒是可以立刻炒的,但铺主懒得起来,道:“不好意思啊,我这儿不做,我这儿谈生意呢。”
他都要转让了,不在乎这一点钱。
那两个学生一听这话就要走,但是被站在门口的姜汀州叫住了。
“等会儿,”他道,“这里能做。”
他给周丽芬使了个眼色:“蛋炒饭,两份,去吧,你不是要做生意吗?”
周丽芬有点愣,但是很听他的话,卷起袖子就上去了。
蛋炒饭本身没什么技术含量,原料也非常简单,香葱、鸡蛋和饭,周丽芬开了火,几分钟就炒出来了,满满当当装了两个饭盒,正要打包递给他们,又听姜汀州说了一句:“这儿有特色酱,给你们放一勺尝尝吧?”
学生问:“不加钱吧?”
“不加钱,”姜汀州道,“蛋炒饭一份十块。”
这家店的定价原来在早市街就不算便宜了。
周丽芬忙在一边点头,她身边带了样品,她在饭的旁边放了一大勺火腿酱递给这两个学生,两个人拎了打包袋,骑着单车就走了。
锅里还剩一小碗,是周丽芬炒多了一些,实在塞不进打包的盒子里了,姜汀州装了起来,放了一勺火腿酱,递给铺主。
铺主做了小半辈子炒饭了,自己吃都吃腻了,但接过这一碗的时候,还是微微支起了身子。炒饭粒粒分明,调味只有简单的盐和胡椒粉,加一点猪油,周丽芬手艺不错,光吃这个就已经很香,再配上旁边的酱,一口下去,铺主只有一句话。
“我租给你,就按你说的那个价,”他道,“你要是能保持这个味道,只要不出去揍顾客,不可能挣不着钱。”
周丽芬还有点愣,但是姜汀州说话了。
“找铺子没问题,但没有人会空口吃酱,可能会限制销路,”姜汀州,“火腿酱就是要配上其他的主食才更显得好吃,炒饭,拌粉拌面,你自己会做什么,不用我说多吧。”
他不仅考虑到了口味的问题,还想到其他。
“租铺子的话,你的成本会上升,万一以后还要雇人,只卖酱是不够赚钱的,而且只卖酱消耗很快,你的200条火腿未必撑得到明年,必须要匀速使用,”姜汀州道,“成本上的新支出要拿新的利润点来补,小店的利润率保证在30%到40%才是正常……
我的意思是,酱搭配其他一起卖,别人更好接受,能卖得更多,你挣得到钱,还能做久,明白了?”
周丽芬大致听懂了。
姜汀州给她想到了最长远的事情。
出事以来,他安慰的话其实不多,也不怎么安慰人,总让人觉得性格不好相处,但是每到关键时刻,他都往前推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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