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坏猫霸霸
陈则眠没说话,只轻轻搂着他。抹茶可可味儿的呼吸,甜甜地打在陆灼年耳侧。
陆灼年从不知自己竟如此嗜甜,只闻着这股味道就蠢蠢欲动。
他压抑着自己心头的颤抖,语气冷静深沉,听不出丝毫异样,熟练地唤醒人机:“陈则眠,说话。”
陈则眠开口说:“不知道,我有点难过。”
陆灼年托着陈则眠的手,把星乐冰举到他嘴边:“再多喝两口就不难过了。”
陈则眠不满道:“你都不知道我为什么难过。”
陆灼年再一次把吸管塞进陈则眠嘴里,复述出手机页面上的医学常识:“血糖降低后,脑部活动也会减慢,自我控制能力随之减弱,会产生比较多的负面情绪。”
陈则眠转眸看向陆灼年。
陆灼年毫无理由地顿了顿,引以为傲的记忆力空白了一瞬,才继续说:“包括情绪低落现象。”
陈则眠喝完了大半杯星乐冰。
整个人甜滋滋、凉冰冰的。
大抵是血糖上升,症状得到缓解,他果然不那么消沉了。
陈则眠长出一口气:“原来是低血糖,我还以为我得什么矫情病了呢,刚才忽然间生无可恋,伤春悲秋。”
陆灼年单手撑着车门:“可以放开我了吗?”
陈则眠松了松胳膊。
陆灼年刚想退回去,又突然被陈则眠一把搂住。
“……”
陆灼年后背微僵,瞳孔剧烈收缩。
陈则眠力气非常大,大到连陆灼年手上的另一杯星乐冰都跟着晃了晃,甚至溅出几滴洒在了衣服上。
深褐色的污渍缓缓晕开,可可巧克力特有的醇香在车内蔓延。
可是陈则眠没在乎,陆灼年也没在乎。
陈则眠又喝了一大口星乐冰,像是在喝壮胆的酒一样:“我刚才不高兴,是因为你把物业费又给我转了回来。”
陆灼年垂眸看着陈则眠。
狭窄的车厢里,两个人靠得这么近,近到眼中的彼此都有些模糊。
“如果我不想花这份钱,我可以不交的,”陈则眠看着陆灼年的眼睛:“你是我特别特别好的朋友,给我能够领空饷的工作,给我你最喜欢的车开,知道我游戏版号没过审,就立刻介绍唐老给我认识……你还给我钱,虽然这点我不喜欢。”
陆灼年嘴唇动了一下,想要说些什么。
陈则眠眼疾手快,一把将星乐冰的吸管塞进陆灼年嘴里:“我还没说完!你不许说话。”
陆灼年含着那根濡湿的吸管,喉咙干得像要烧起来。
陈则眠手指微微蜷起,捏皱了陆灼年背后的衣服:“我知道你考虑的总是比我要多,也知道你们有钱人和我想的不一样,或许给钱、给人脉就是你们对朋友好的方式,但我没有这些,或者说我有的这点对你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但你不能因为少……因为少就觉得我吝啬,就干脆不要。”
陆灼年所有的克制和按捺,在此刻轰然崩塌。
他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可到了嘴边却只剩下四个字,听起来甚至有些冷酷和生硬。
“没有不要。”陆灼年说。
他没有不要,从来都没有。
可三十万太多了。
陆灼年手指轻轻搭在陈则眠后背上,像是想放手,又像是想抓得更紧。
可可的香甜与粗重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过了大约两秒,也可能更久。
陆灼年才又说了一句:“我本来只想要一点点的。”
第48章
两杯甜水下肚,陈则眠重新快乐了起来。
因为低血糖的缘故,陆灼年还让他多喝了一杯。
爽了。
喝第二杯星乐冰的时候,两个人坐在车里,把关于‘物业费’的话题聊开了。
陆灼年很有耐心,从头解释说:“就算是再好的朋友,一方帮另一方垫付了某笔款项,即便是出于礼貌,对方也理应主动提起,对不对?”
陈则眠点了下头,表示认可:“但我没想跟你要。”
“那你很大方了,”陆灼年侧头看着陈则眠,循循善诱道:“可作为朋友,我是不是也有权利知道:为什么你给自己买九千八的机票都觉得贵,却愿意给我花三十万呢。”
陈则眠呆了呆,隐约感觉陆灼年再绕自己,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只能努力回答:“因为你就是……很贵很贵的一个人啊。”
陆灼年眼眸微微垂下:“什么叫很贵很贵的一个人。”
陈则眠支支吾吾:“就是,贵呀。”
陆灼年莞尔道:“陈则眠,你很会回答问题。”
陈则眠说:“也没有吧。”
陆灼年点点头,很认真地说:“有。”
陈则眠下意识就想反驳‘哪里有’,但考虑到陆灼年堪称恐怖的记忆力,也不敢在这些小事上考验陆大少的记忆力。
可惜千算万算,终有失策。
即便他没问,陆灼年也还是一五一十、细细数出了他的精彩瞬间。
“低头在地上乱看是在找尊严,被你打晕的保镖是睡着了,给你看你动手的视频问你有什么想说的,你说自己很帅,要我把视频发你一份。”
陈则眠头越听头越低。
他头小脸也小,能够像小乌龟一样,一点点将下巴扎进棉服里,等陆灼年说完,就只剩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露在外面,睫毛忽闪忽闪的好似蝶翼。
陆灼年食指在方向盘上轻叩,一句话在嘴边翻来覆去,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
陈则眠眨巴着眼睛,无辜地看向陆灼年。
陆灼年反锁车门,转身回视那个几乎已经全然躲进棉服里的人,慢声问道:“陈则眠,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对不对?”
陈则眠琥珀似的瞳仁霎时一扩。
第一次见面?!!
陆灼年记忆力那么好,不可能不记得第一次见‘陈折’是在什么时候,而且他刚才叫的名字也不是陈折,而是陈则眠。
所以他……他是知道了什么吗?
我要承认吗?
陈则眠完全愣住了。
内心天人交战,一边想陆灼年是我最好的朋友,朋友之间应该坦诚,陆灼年刚才就把他怎么想的全告诉我了。
我也要告诉他吗?
另一边又想可是这会不会太危险了,因为真相太过匪夷所思,如果他和盘托出,陆灼年是会相信,还是会觉得他不正常。
他们现在是好朋友,万一有一天不好了呢?
会不好吗?
陈则眠雾棕色的眼眸轻轻颤抖,像是被定在了原地,点头和摇头的动作都很简单,可他脑袋却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动。
他不想骗陆灼年,又实在没办法告诉陆灼年实话——
一旦讲明他的来历,就不可避免地会提及另一个世界,陈则眠已经泄露很多,将来只会更多,陆灼年又那么聪明,总会猜到这个世界其实是一本书。
陆灼年那么骄傲矜贵的一个人,能够接受自己只是一个纸面上的角色吗?
还有萧可颂、叶宸、刘越博、薛铎、闫洛、沈青琬……他们每个人都是自己人生的主角,绝不是寥寥数语就能写尽一生、只围绕着主角转悠的存在。
这明明就是一个完整的世界。
他应该保守秘密,不应该把另一个世界的怀疑带到这个世界。
可他能守得住吗?
陆灼年好像已经发现很多很多了。
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滑,陈则眠整个人像是悬在空中,无依无靠。
他又想躲起来了。
可是再往下扎的话,整个人就要消失在棉服里了。
“你要把自己闷死吗?”陆灼年抬手把棉服拉链拉开,露出里面被闷得微微潮红的脸:“陈则眠,你不用害怕,也不用躲。”
陈则眠动了动眼珠,像只被逼到角落里的小动物,看向陆灼年的眼神小心警惕又挣扎犹豫。
陆灼年要的从来不多,这一份犹豫和挣扎就已经足够。
“我不需要你的回答。”
陆灼年把陈则眠从棉服里解放出来:“我心里有答案。”
陈则眠喉结轻滚:“你的答案是什么?”
陆灼年学会了陈则眠答题的方式:“我的答案是答案。”
陈则眠:“……”
陆灼年俯身给陈则眠拉好安全带:“只要你不想说,我永远不会再问。”
陈则眠睫毛颤了颤,整个人像是骤然放松,又像是被裹得更紧。
悬空感消失了。
他被高高举起,又轻飘飘的落地。
像是被抓住,又像是被放过。
陈则眠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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