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柿宴甜
626:“?”
626沉默了一会儿,说:“哥,你不会,初始状态下,性癖真的不是人类吧……”哪有人这种事还要仔细思考的啊!
荆榕:“。”
626很干脆地说:“哥,你就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发现没有,你老婆想和你洞房。”
对于这个问题,荆榕没有回复。
但一分钟后,626发现执行官面不改色中,耳朵红了。
太年轻了,年轻人!
你小子竟然还有这样纯情的时期!
……
卫灵尘在外边跟南星说完话,大约是讲晚上的安排,荆榕在窗后看了一会儿,见卫灵尘要进来了,于是又回到桌边喝茶,十分沉静,心无旁骛。
卫灵尘也不觉得异常,也坐下来和荆榕一起。
两人吃过饭后,间或围着边防事宜讨论。快到晚上,卫灵尘安排的晚宴快要开始,而客人们也要陆续到场。
荆榕昨夜没睡好,今晚眼见着没有休息时间,于是就靠在桌边,握着卫灵尘一只手,闭眼小憩。
卫灵尘相当没有意见,他右手被荆榕捉住,于是换左手写人事帖,又让荆榕靠在自己肩上。
幽幽清冷梅花香气似乎无处不在。
卫灵尘想,这也算得红袖添香。
有客人到了,北雪打帘子进来,瞧见荆榕靠着卫灵尘睡着,于是压低声音说:“王将军即灵殊阁几位阁老都到了,王文安王大人有事急奏,我叫人领大人进来了。”
卫灵尘略微一想,说:“好,叫他来见我。”
王文安不是阁臣,而是翰林院的,卫灵尘从直隶省提上来的。今年会逢春闱,科举一应事务由王文安和几位副阁老负责,直接向卫灵尘汇报。
今天是卫灵尘第一回“藐视成例”,将办公场所挪到家里,也不怪人家找来。
想到这里,卫灵尘又嘱咐北雪,在书房外分设休息处,给过路大臣准备奶茶、清茶及点心。
不一会儿,王文安进来了,先要行礼,卫灵尘眼神示意免了。
随后,王文安瞥了一眼卫灵尘:“!!!”
卫灵尘神态自若,伸手等他递本子,而白天已经引发朝野巨震的灵蔚王殿下,居然就靠在卫灵尘身上睡着,十分没有章法,十分令人震撼。
虽然事到如今,都知道卫灵尘是为谁铺路,都知道卫灵尘亲手养大这位小殿下,直到现在撞进眼里,才知道这二人感情,实在远远超过寻常人。
卫灵尘知道王大人在震惊什么,他很随意说:“殿下累了,还是少年心性,王大人见笑了。”
王文安哪有这个胆子:“哪里哪里,不敢不敢。”
王大人目不斜视,神情严肃跟卫灵尘汇报完,随后出门,又被留下来吃饭。
他汗都下来了。
恐怖!卫灵尘这个人,太可怕了!
不出三五日,整个京城都会知道卫灵尘对这位小殿下是如何亲厚,绝非凡人能比,这正是卫灵尘的阳谋。
书房里,快到宴会时间,荆榕也睁开眼,仍然枕着卫灵尘肩膀,声音带着倦意:“这个人我没见过。好像也没听你提过。”
卫灵尘说:“去年去直隶的时候提上来的,那会儿你受寒了在发烧,我没跟你说。”
荆榕又埋在他颈间蹭了蹭,随后说:“好,知道了。”
卫灵尘被蹭得超级受用,又反握住荆榕的指尖,温声哄:“客人都到了。你去吗?”
荆榕阖眼想了想,说:“王将军,张太医他们我都熟悉,跟他们说我歇着了,回头再一起喝酒。你去吧。”
卫灵尘也知道荆榕素喜清静,也点了头,只恋恋不舍地起身换衣,前去见客。
荆榕则和两个小太监一起留在院子里。
扫落花落叶,煮解酒汤,喂鱼喂虾,扫撒清洁,人生在世,所谓一茶一饭,都是大事。
满院清光,人景团圆。
在外人看来,灵蔚王殿下虽然是卫灵尘亲自捧上来的,但荆榕本人似乎并不怎么过问政事。和传闻中一样,喜欢清静,性情安稳。
只是这一年,只要在大封之中见过荆榕的人,也都在私下议论:此人绝非听人摆布之辈,日后荆榕坐上龙椅,而卫灵尘仍然在现今的位置的话,二人只能各退一步,否则,这一场权利的游戏不会终止。
所有人都乐于见到这样不会终止的游戏,只要一乱,权力就有可能重新洗牌,所有人又会焕发新的生机。
代祯皇帝的身体已经十分不好了。
张太医始终尽心尽力,为他延医用药,让他活到了卫灵尘需要的时间。
多年来,卫灵尘手下密使各路查探,始终没能确定给代祯帝下毒的人,但大致范围不会有错,基本是旧日太子一党的人下的手,也即已经被发落的沈南楼等人。
代祯帝兵变上位,等做了皇帝,又察觉权利如果不从兄弟手中拿回,放在自己手里,那么他就无法获得作为皇帝所应有的权利和能力,无法在皇帝的位置上,为这天下做什么。
但这样做了,旧日的兄弟又已经得罪,朝臣又已把他架在了那里,是以他不得不依赖卫灵尘。
这是古今帝王最终成为孤家寡人之患处,信任文官或是信任宦官、特务机构,都是孤家寡人四面楚歌之时,所能抓住的全部。
惟有明君能臣,能担天命,而明君能臣百年难遇。
“逢尘不以能臣作比,但以为灵蔚王能当明君,能担天命……”
“臣请陛下以身体为要,灵蔚王辅佐政事,使朝野安心,百官和睦。”
……
奏疏上,卫灵尘写完,又印上自己的印,嘱咐南星送往灵殊阁。
代祯帝近日已经不能清楚地看东西,奏折须要他人念给他听,这道奏疏实际上只是去宫里走个流程而已,批示甚至是卫灵尘本人来。
荆榕站在卫灵尘身后,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凑过来看。
他评价道:“逢尘是你的字?”
卫灵尘说:“正是。”
荆榕又说:“两个尘字,彼此不犯?”
卫灵尘说:“两个尘字,方才不犯。”
荆榕问:“为什么?”
卫灵尘露出一个笑容:“以后殿下便知道。”
荆榕一听就知道,与卫灵尘的身世多半有关系,暂时放下不计较。
这奏折至关重要,不过他感兴趣的是卫灵尘的口吻:实在是太谦逊了。
卫灵尘就是这么谦逊地威胁代祯帝让位,实在是令人感叹。
荆榕:“逢尘。”
卫灵尘:“。”
他的小字从来没人叫过,现在陡然被荆榕叫出来,这小子还比自己小得多,饶是卫灵尘,也觉得面上发热。
发热归发热,但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荆榕这个人,年纪轻,性子却沉冷,有的是面无表情,岿然不动的时候,他面无表情地叫他字,卫灵尘也只能听着。
这是卫灵尘第一次隐约感受到自己未来的职业危机——他要扶他上去的不是别的位置,而是皇帝。
真龙天子真要做什么的时候,卫灵尘也是拦不住的。
第二年春,在重重推进之下,代祯帝宣布退位,传位给灵蔚王荆榕。
荆榕登基,年号为昭明,取“昭明有融”,日月朗照之象,是个温定谦和的年号。
新帝登基,大殿上站着的,仍然是卫灵尘。
年纪轻轻,已经算得上是三朝老臣,仍是权倾朝野、权势滔天之势。他身后是数位大将军、亲手提拔的寒门学子,所有人对这个年轻的小皇帝心怀期待,又有些惴惴不安。
荆榕上任第二月,即颁令改革,新的政令共分十卷,按年推行。
旁人乍听来,只觉得是新帝上位三把火,但有心人如果仔细看完这一套政令,会发觉,这种改革条目,非十年二十年考察朝野弊病,官场习气而不得作,这些条目背后囊括边防、教育、贵族分配、科举选拔、司法改革……这背后,是卫灵尘与许许多多其他人一起擢笔力写,上山下乡,考察实验所得。
改革条目涉及多方贵族老臣,连恭顺太妃徐清屏一脉也受到波及。
后宫派系,对此不发一言。
朝野之中,聪明人也不发一言。连卫灵尘都在这场改革中被削了爵位,降了俸禄,还了许多家产。
这君臣二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改革之中,一个隐在幕后,一个竭力配合,到了这个份上,懂事的人也都明白了。
这场戏,所有人都必须接下去。
这场改革,所有人都必须走完。卫灵尘与荆榕要的,是真正的太平盛世。
他们二人背后,兵权人望俱一齐全,这场风暴由他们开启。
这一年,卫灵尘二十六岁,荆榕十八岁。
历数本朝帝王,也没有这样年轻的。
深更半夜,靖边阁的灯火还没有熄灭,其他人终于结束了今天的工作,互相道别后,就算下班了。
外边等着两个太监,所有人都认得,那是陛下亲信,唤作王一、王二的,是两兄弟,素来对陛下忠心耿耿。
李阁老见到这二人等在外边,赶紧回头,往里说:“卫大人,陛下派了人等你。”
里边传来一声:“知道了。”随后最后一盏灯也灭了,卫灵尘整整衣袍,从阁里走出。
夜深风冷,他出门像回了家一样,见着王一、王二,便问:“陛下还不曾睡?”
王一说:“下朝后歇息过了,陛下不是把所有折子都送来靖边阁了吗,他今夜要等您,让大人今晚就在宫里歇息,明日早朝也免了您的。”
卫灵尘点头说:“知道了。他用过晚饭没有?”
“也没呢,在等您。”
宫内,外臣不得行轿,但卫灵尘可以。
这轿子还是荆榕专给他拨的,方便他来回走路,只要卫灵尘愿意,他甚至可以在宫里骑马。
不过卫灵尘是不会那么夸张的。
他放轻脚步,来到荆榕寝殿外,等人通传后,迈入殿内。
荆榕一身明黄色寝衣,乌黑的头发散开,和在卫灵尘府邸时一样,仍然静静看着书。
两人虽然上朝时才见过,但现在才有机会腻在一起,卫灵尘让小太监上了菜,随后屏退众人,和荆榕一起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