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柿宴甜
卫灵尘说:“好。此事一并报给王将军,让他至多等到午夜,其余兵马全部发出。”
荆榕问:“是王师部队吗?”
探子说:“只认识领队的人,是北曷王大王子,没有粮草车,他们是往城里去的!”
荆榕也点了点头。
卫灵尘看着他,回头要副官前来听令:“着一百轻骑跟在公子身边,务必保护公子安全。谁都可以出事,他不可以。”
荆榕说:“我看未必。”
他歪歪头,又对卫灵尘一笑:“不如你再加五十人给我,我去帮你找粮草辎重。回头大胜回程,你向朝廷为我要个功。卫大人。”
听他语气,是已经有了线索。
卫灵尘凝视着他。似乎仍然在权衡,是保护荆榕的安全,还是放手让他去做。
片刻后,卫灵尘说:“一百五十人,随公子去。听公子调度,即刻动身。其余人等,听我布置。”
荆榕也不再耽搁,立刻带人往隐秘小路行去。
日光越来越烈,北曷部队也从另一侧露了头。
卫灵尘部队没有立刻行动,所有人的目光静如水流,注视着他们从眼前走过。
城外,王征将营。
“急报!将军,卫大人与北曷大军正面相遇,骑兵已引他们入坑中,现已在沼地周旋!形势大好,请将军驰援!”
王征听完,什么都顾不上了,头盔一戴就发令出营,真正的主力立刻迎上。
另一边交战之时,荆榕已带着人马从隐秘小道超入。
断粮道,自古是杀手锏,北曷部队极其依赖水源、草场,冬季更是将粮草视作重中之重。他们随时有主城补给,但北曷人没有,这正是冬季多发入侵的缘由。
这一百五十骑兵跟在荆榕身边,除却前几天一直近身跟着的士兵外,大都兴致缺缺,认为自己被调离主战场,是因为荆榕有特殊身份,他们是保护高官纨绔的棋子而已,这一场战胜后,他们没有人头,也不会有战功封赏。
他们正走的小道不算陌生,因为这里有水源,此前已经来这里探查了许多次,斥候来来往往多次,从没在这个狭岭中遇见过北曷人,也没见过粮草车辙。
可见这个公子实在是富贵纨绔,虽然极为好看,但恐怕欠缺一些实战经验。
“到这里了,牵马随我进去,不得发出其他声响。”荆榕下了马,比了个嘘声收拾。
众部下不解地看着他:“进哪里去?”
这周边山谷草地,只有近处有一个没口的狭缝,里边只有涧水,没有通路。
荆榕说:“就是这里。”
按敌人被摸出来的几个藏身点来看,必须方便取水,又方便运输粮草,这里虽然有水,但没有通路,所以以前一直没有人往这个方面想。
“这里地下水通马奶泽,几个大泽与海相连,所以山涧水也受潮汐影响。”
荆榕已经探身下去,牵马进入,“前几日满月,刚好大潮,现在大潮落了,这洞里水位应当也落了。”
“您是说——”部下面色惊讶地问道,“水落,北曷人从这里运粮?”
荆榕说:“没有比这更安全的地方。湖泽与此处地下联通,每逢月相涨潮,粮草从水路进来,既方便也快捷。”
“走吧。”荆榕说,“没有别的可能了。”
倒不如说,一开始他就在注意这片地图中的各个水系。草原中得水得天下,北曷对水脉的控制,就像野兽对领地的控制。
这片区域的运粮道藏在哪儿,一直是许多军官想破脑袋都没想明白的问题,而北曷有记载的几次突然侵入,都离这边更近,他们却迟迟找不到补给点。
进入幽暗,且水深的洞穴,是对心理的巨大挑战。但他们人马齐备,先让人进去探路,得到洞中的确是通的,而且通过一处狭洞后,竟然还有很大的空间,其他人也有了信心,跟着荆榕一起进去了。
果然是个巨大的垂直水洞,而且与别处连通,里面有修缮痕迹。
水位不深,看岩层水痕,涨潮时水位恐怕可以高达七八米。这种洞穴不算常见,一是土壤含水量高,容易塌陷,二是这类溶洞大多是垂直往下,连通河泽,没有通路,受水压冲击,久而久之也塌了。
626环顾四周,感叹道:“哥,你要不去参加自然频道吧,哥,这是草原古河道的遗留啊。”盗墓频道可能也可以,不知道它兄弟干没干过这一行。
洞里潮湿,往下大约七八米深,但有人为挖掘、铺垫的车道,马也可走过,通过水洞,脚下越走越吃力,便知道开始往上行了。
荆榕比了个手势,示意所有人提高警惕。
他们这一出去,有可能直接见到北曷王本人的后备营地,一切都要小心。
第373章 逆天权臣(失忆世界)
粮营是北曷部落的看守重点,通常有重兵把守。这一点与关内就不同了:关内城镇四通八达,粮仓通常烧一个也不要紧(有所关系的大约是贪官污吏),而北曷的粮草,主要供应冬季马匹食物,那是这个时节寸草不收之中,拿肉和钱都换不了的战略物资。
行到尾端,稍见光亮,荆榕示意所有人收紧动静,自己和两个身手好的人出去打探情况。
出了洞,附近无人看守,但下边就见到一个马场营地,周围有重兵把守。
荆榕来这里没几天,一眼瞧见一方蓝色营帐,帐前悬着一把大弓,身边人立刻说道:“公子,这是北曷王亲信部下苏赫诺敏的营帐,他擅使大弓,此人极其重要,可以说是二号人物。”
荆榕的视线在营地附近扫了几个来回,几个瞬间,几乎已经捕捉了全部信息。
除了马,还有后勤营地,有运输车和攻城器,这里是辐射周围二十公里的一处核心的后勤点,而且会支援攻城,说明北曷的确有攻城准备,与前日卫灵尘、王征的判断相合。
有探马赤营,即北曷的马队信息岗位,如同驿站,二十里一换,每段保密。
荆榕又看几眼,随后告诉部下:“找一人,快马返回,将位置、情况报给王征将军与卫大人部。有谁会北曷语?”
有一壮汉探出头来举手:“报告,我会。”
荆榕对他招手:“你过来,听我布置。”
*
日头正烈,一匹暗红快马进入草谷,探马赤一号下马进营,传递消息。
他是从东边来的,在那边,大军的一支部队与汉人的军队相遇了,这次战况焦灼,而且军中有汉人朝廷最出名的阁臣卫灵尘。
除此以外,边关的王将军有了动静,但不清楚动向,需要先报给运输营,随后整备休息,他今天的任务完成了。
信送了进去,很快,苏赫诺敏派了一个探马赤出去,用三人掩护,连他们自己人都不知道,哪一个是去王帐的。
四人分头行进,其中三人揣着假情报,这样是为了防止汉人的探子——自从那个卫大人来了之后,密探简直无孔不入,他们从前布置在边关的密探也都接二连三失了手,这不能不让他们警惕。
前方有动静。北曷探马赤倏然勒马,探听动静。
是一队汉人兵马正在修整。探马赤探身细听,听见他们正在商议一个地点,这个地点让探马赤浑身冰凉。
“穿过一个水洞……后面有不知道的大营,半日之内大军赶到。我们的密探已经告诉我们了。”
这一队汉人骑兵大约二十人,探马赤孤身一人绝不是对手。沉寂片刻后,这列队伍重新起行,消失在事业中。
送情报的路上突然获得了一个生死攸关的巨大情报,这是对每一个探马赤的考验。
此刻掉头返回,不过一炷香时间,但探马赤身上真有秘密任务,去王帐的优先级要比回苏赫营地更高,而且先去了王帐,这两个情报就都能送回去了。
要是在平常,这种事不归探马赤考虑,他们是送消息的工具,每二十里有驿站,把自己的消息送到即刻安神。
但因为是奇袭行动,探马赤的站点还没有建立完全,也不可建立太密,否则汉人一早就会察觉。苏赫诺敏是直接向北曷王报告的。
探马赤立刻决定,继续行动。
草原漠漠茫茫,只有他认识这些草与河流,还有天上的云。
在他身后,荆榕说:“跟上。”
四个人中,只有这个人没有返回送信,可见这个是真的。
原本他们也不能确定北曷人的把戏,四个说不定都是送真消息去的,但要找王帐位置,只有这么试。还有什么情报比二号人物要被端了更重要?
荆榕身后剩下四十人,都保持距离,秘密跟随。跟着另外三个探子的人也都处理了,将消息送到荆榕面前。
三条情报都是真的,而且是一样的,即报告卫灵尘部队方位和王征动向的,当中还有交战情况和转移计划。
这一场仗看来要持续很长时间,北曷不打算这么快退却。
荆榕收了消息,一路秘密跟着密探,深入草原腹地。
另一边,卫灵尘部也收到了荆榕的消息,面对边关找了几年都没找到的大营位置,他很快做出了判断:“要引诱苏赫一部出战,随后断其粮草营地,要让他们认为那里是安全的。”
随后,他叫士兵说:“知会王将军,让他等我命令。”
战场瞬息万变,此刻卫灵尘更加确信:给荆榕一百五十人是极其正确的决定,这少年的天赋璀璨夺目,绝非一般人可以比肩!
“是。兰公子还有话说。”报信的士兵说道。
卫灵尘:“说。”
“他说我们很安全,叫卫大人放心。”
卫灵尘仍是沉静点头,只唇边露出一点笑意:“好。知道了。”
前三日,卫灵尘一直指挥部队灵活穿行,将敌人遛去埋伏地点,遛死一大半;第三日夜,苏赫诺敏接到支援命令,旋即夜行突袭,点火想要破阵,却不想前方没找着卫灵尘,自己的老窝却被端了。
附近最大的粮营被一把火烧了干净,出入又被围死,此时王征带领的真正主力一拥而上,截断后路,拼杀一日后,大败而逃。
第二日夜,消息才传回北曷大营,此刻对于北曷人来说,情况已十分危机,北曷王部需要立刻与苏赫诺敏残部汇合,整编休息。
几手关键情报,全部依靠探马赤,原先探马赤是固定一人,后来苏赫一部遇战之后,就换了一个,几次消息都迅捷靠谱,甚至还有一些难以探听的关键消息。
这次探马赤带回的消息是一个地点,苏赫残部将撤往西南高地,希望大军驰援。
西南高地草原,自古是放羊的好地方,也是开阔地带,便于骑兵决战。这个地方也是比较腹地的地方,敌军要是追到这里,一定不便再追,他们可以争取到喘息之机。
北曷王随后立刻命令全军向西南高地驰去。
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处已经被布置好了:来的将不是苏赫诺敏残部,而是与荆榕汇合后的卫灵尘大军,他们将提前挖好四散坑道和沟壑,第一次尝试卫灵尘带来的加强射速版本的大炮和火雷;苏赫部不会回来了,王征已经把他们逼到了悬崖边上。
是夜,荆榕听从指示,带人在安全地带守着,但隐约听见了非常可怕的声音。
626穿着披风盔甲,拿着系统小剑冲出来,东张西望:“兄弟,兄弟,好像打雷了,世界上有这么高频率的雷吗?”
荆榕沉静地说:“应该是他让人研发的大炮。”他还是很想亲眼看看,单听射速已经具备划时代的意义了。
626语气低沉下来,开始斟酌:“兄弟,我们……搞不好,能征服世界。”
荆榕:“?”
这连续的几次战斗以我方的大获全胜告终。这一次有三次关键情报:一是苏赫部粮营位置的发现,二是王帐位置的发现,三是替换探马赤传递假情报。
三次情报全部是荆榕和其带领的骑兵带来的,全身而退,无一人损伤;而正面战场上,卫灵尘与王征早做准备,做了充分的布置,此次战果,也可谓意料中结果。
大军锣鼓齐鸣,班师回营,驻扎整编时,卫灵尘仍然十分平静,他在布置下一步任务:“传信给北曷王,如果还想活命,坐下来与我谈条件。我卫灵尘在朝一日,必保边境无患。要是不愿意,再打十年,我也没有意见。”
荆榕掀开帐帘走进来,如入无人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