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柿宴甜
他拧开一支笔试了试,随后又拆一个本子,放在膝上。
荆榕在集成灶边放好新接的热水,转身拿起一个苹果啃着:“需要我做什么吗?”
卫时琛抬头看看他,没几秒后说:“你随意。”
他的眼睛和别人不一样,并不需要定格捕捉所有细节,有时候他的眼睛看的是一种概念,一种捉人神魂的气息,他画下来只是想推演那些令人着迷的部分,只要荆榕在这里就好。
荆榕点头:“那行,有要求就告诉我——我可以去洗个澡吗?很快。”
卫时琛已经开始下笔,他点点头。
荆榕于是拿着衣物浴袍进了浴室,洗过澡后,换了一身浴袍出来。
626大跌眼镜:“哥,你这身黑色丝绸浴袍哪来的?不会是现买的吧。”
荆榕十分熟练地说:“当然是现买的。”
荆榕一个人在家时倒是没什么挑的,经常裸睡,虽然之前荆父伙同那帮人准备了一套价格更昂贵的,但他自己有讲究,只穿自己买的衣服。
626:“小荆,你为什么不买十块钱的打折睡衣。说,是不是要勾引你老婆!”
荆榕笑而不语。
他披着浴袍走出去,随处坐下,打开电视看了看游戏进度,嫌完成度已经很高了,于是切成电影频道,自己随手选了部片子。
他没有选卫时琛的电影,一来是多少有些刻意,二来是今夜恐怕也不是个沉浸式看电影的时机。
卫时琛画他画得很认真,很投入,那样子微微上头,又认真又漂亮。
荆榕欣赏了一会儿卫导的脸,随后将电视音量调为静音,选了一部黑白老电影。是爱情故事,那个年代流行的轻喜剧,黑白明暗的光影投在这小小的房间里,照在荆榕的脸上。
他几乎不发出声音,卫时琛也是,但夜越来越静,反而生出一种特殊的氛围,好像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人。
卫时琛自己是不知道时间的,等他画完几张之后,抬手拿水喝,才发现荆榕已经懒洋洋地横躺在了懒人沙发上,怀里抱着一个小黑猫靠枕,看起来已经睡着了。
这个人睡着后也格外美丽,平时睁着眼时,眉睫让人觉得冷,睡着后却多出几分安宁。黑发很柔顺,有些凌乱,身上的线条却骨感凌厉,散发着一种完全不收束的,天然的锋利,好像摸一下都会割伤手,却又让人很想亲近。
“你知道。”荆榕忽而开口说,他的眼睛仍然闭着,“如果你喜欢画我,那么你很可能就是喜欢我。”
他开口得让人猝不及防,卫时琛本来在寂静中凝视他,这下也知道荆榕实际上已经醒了。
卫时琛慢慢地说:“我很喜欢你。”
他好像被下了蛊的人,说出这句话已经全非理智,只有被唤醒和动容的欲念。
荆榕睁开眼凑过来,靠近他,弯起眼睛笑:“我按次收费。这么晚了,不想再做点什么吗?”
卫时琛表情冷静,也微垂眼和他对视。如果是不了解他的人,一定以为他心无波澜:“做点什么?”
荆榕低声说:“一些你给了我钱,我让你快乐的事。卫导。”
他抬起头,靠近他的唇,两个人嘴唇几乎相贴,但就是残留一丝缝隙,亲得不实在。这是摆明了让卫时琛自己选——如果他不愿意,荆榕不会再进半步。
卫时琛想了想,似乎理智在这一瞬间回来了,但经过思考后,很快又觉得这没什么——他顺风顺水惯了,实在没遇到过什么过不去的坎儿,更何况他有看人的直觉。面前的人绝非什么恶人,而是一名警察。
卫时琛舔了舔嘴唇,低头亲了上来。他吻技很生涩,但亲得很自然,也很坚定,好像尝试一道美味佳肴,十分沉浸,却全无意识自己已经在荆榕掌控之中。
荆榕轻轻揽着他的肩膀,将卫时琛按倒在身后的床上,动作轻软中带着点凌厉蛮横——他控制了自己所有动作的力度,但卫时琛仍然能感觉到他身上那种收敛着的,随时能置人于死地的气息。
黑暗中,荆榕低声问:“怎么样,还喜欢吗?”
卫时琛没有心思说话——他被亲的指尖都有些颤抖,这种灭顶的快乐甚至在这一瞬间超越了其他的一切。他本能地觉得这不好,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好。
或许仅仅是因为前所未有。
荆榕的手很稳定地握在他的腰间,绝不逾越半分,即便隔着一层衬衣,两个人的肌肤都已炙热无比,卫时琛抓着他的手,顺着荆榕的浴袍往内摸,似乎是想要找个更凉一点的地方贴一贴。
丝绸的睡袍,的确微凉柔顺,水一样,几乎遮不住什么。
“别的服务要吗?”荆榕低声问,声音甚至很温柔,带着点调戏他的笑意,“卫导,这个服务一般是要加钱的哦。”
卫时琛没说自己要不要,但是他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看抬头是何助理给他发来的消息。
荆榕也看到了,他继续说:“不然你这样,一会儿何助理来接你,你怎么出去?或者我把洗手间借给你。”
卫时琛放空了一瞬,紧接着起身,将荆榕拽回来亲吻,似乎不想要他抽身太快。卫时琛说:“加。”
……
一小时后,卫时琛裹着荆榕的被子,感到倦意上涌,沉沉睡去。
荆榕倒是很清醒——他早上六点半还要去酒店上班。他走进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冲洗自己的手指,随后擦了擦,看了一眼时间。
离天亮没多久了。因为酒店调酒师早班的缘故,荆榕最近保持着每天凌晨五点半起床的作息,虽然也可以完全不睡,但至少已经完美融入了人类的正常作息。
荆榕换了身衣服,将室内温度调低,随后给卫时琛加了床被子,带上手机出门了。
今天的早餐是生煎包和山茶花咖啡。
*
卫时琛睡得不深。荆榕的房间对他来说毕竟是个陌生的地方,但却让人睡得很安心。
或许也和校园有关系。这公寓就在学校西北门附近,隔音不算差,但是抵不过走廊和窗下说说笑笑的声音,让人听了感觉十分放松。
卫时琛是被何助理的来电震醒的。
他睁开眼,第一句话是:“什么事?”
微微不耐烦。
何助理:“。”
何助理:“三个月前的你要我今天上午给你打电话,以免起太晚错过找你三哥要艺术展特票的机会。”
卫时琛回忆起了这件事:“哦。谢谢你,我还是不去了。你能来接我吗?”
何助理:“来了来了,离拍卖会酒店还有三公里。”
卫时琛说:“来笙城戏剧艺术学院接我。教师公寓,西北门,三楼,嗯……318室。”
何助理瞳孔地震:“什么?你说什么?你在哪儿?”
卫时琛十分镇定:“来这里接我。”
他很快挂断电话,从荆榕的床上爬起来。
身上没什么不适的感觉,反而很松快。荆榕不在家,卫时琛看了一眼消息,荆榕并没有给他发其余的消息,消息还停在昨晚的“需要买套吗”。
卫时琛感觉脖子烧了一阵,那种上头的感觉好像还残留在身体里。他在床边停留了一会儿后,拉开窗帘,在门口看见了一袋生煎包和一杯豆浆。
卫时琛不爱喝豆浆,他拿起生煎包慢慢吃着,顺手打开荆榕的冰箱。
第一层放着一排粉色气泡水,他拿了一瓶,随后接着往下看。
冰箱第二层放着他的、价值几百万的名贵红酒。还有一只高脚玻璃杯,里面放着一颗柠檬,看起来像没来得及喝的。
卫时琛:“。”
他于是平静地改给自己倒了一些红酒,作为这旖旎一夜后的佐餐。
第220章 暴君导演
昨夜发生的一切,那双手的触感历历在目。
卫时琛回想那双手,越品越知道自己喜欢,和他记忆中一样修长漂亮,骨节分明,青筋不是凸出的,而是淡青色藏于皮下,极有力气,却也能极其温柔,能让他大口呼吸也能让他失声屏吸。
卫时琛仰头把红酒饮尽,坐在荆榕床上,整了整衣领。这一刹那,他又产生了许多灵感。
何助理骂骂咧咧地穿过公寓通道,敲门时,卫时琛正低头给荆榕转钱。
【卫(6):昨晚的加钱要多少?】
荆榕隔了很久才回复。
【荆:3750。】
卫时琛:?
还有零有整的。
【卫(6):数字有什么寓意吗?】
【荆:买猫的手续和运费。你喜欢猫吗?】
【卫(6):可以接受。】
卫时琛的母亲养了二十三只猫。他接受度很好。
他本想再问荆榕养什么猫,但又觉得似乎是过于近了。他们彼此都只知晓对方的身份,并不熟悉对方的性格、爱好乃至生活经历,而且未来的轨迹应当也完全不同。
或许应该就见这最后一次了。
卫时琛收回思绪,才发现何助理已经骂骂咧咧了十分钟。
卫时琛:“刚回完消息。你刚刚说什么?”他的表情也恢复了冷静与平稳。
何助理:“。”
何助理两眼一黑:“这是上次那个男大学生的家吧?你到底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而且,有新的把柄吗?他跟你睡之前你注意他手机放哪了吗?你睡着后注意他手机放哪了吗?他家有监控吗?卫导,我要昏迷了……”
卫时琛略想了想,说:“没有,他不是那种人。”
何助理觉得自己需要吸氧:“万一呢?算了,不能指望你了,我去做一套公关方案备选……不,两套!媒体那边也得打个招呼。”
卫时琛又想了想,说:“随便。但不要打扰他。”
何助理:“卧槽,小狐狸精给你使迷魂计了?”
卫时琛深思熟虑后说:“他是警察。和那些人不一样,不必打扰他的生活。”
何助理听了这话后,脑子也冷却了下来:“真的啊?他给你看过警官证?”
卫时琛说:“不用看。”
何助理撇撇嘴——他当然也是知道卫时琛这双眼睛有多厉害的,但这种要命的情况里,单凭判断而没有证据,就彻底放松对一个人的警惕,这不好。
卫时琛说:“他可以单手提起一个很高的成年男性。”
何助理再次被震撼:“你在说谁?那个头发和眼睛特别黑的男大学生?”
他之前没有跟卫时琛上天台,显然有点想歪了,他开始往墙上看,试图寻找一些可以捆住卫时琛并往上提的工具……但都没有。这房间干干净净,墙上唯一挂起来的是一张话剧纪念海报。
卫时琛表示要回去了:“嗯。”他希望何助理在接下里来的时间里不要再持续地进行感叹了,因为他实在懒得进行第二遍一模一样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