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和高危物种谈恋爱 第264章

作者:柿宴甜 标签: 强强 系统 快穿 轻松 穿越重生

“其实我觉得。”荆榕说,“能当个知道自己想做什么的普通人,已经远胜其他。”

他带着点笑意,指了指窗外,那是另一家前朝遗老的贵族别院,常有男男女女聚在门口。

“男的盼着当门客,女人盼着做富贵姨太太。这租界里住的大多数人,都是什么人,柏韵,你有自己的评判。”

柏韵第一次从这个角度,这两个人口中,听到对于自己人生的建议,原本被委屈和愤怒笼罩的心绪,忽而清明了许多。

甚至可以说,现在的迷茫一扫而空,只剩下清明坦途。

卫衣雪看柏韵神色转变,便已经知道这件事成了。鹤山学社他知道——是各个组织中,少有的绿林插不进去手的一个组织,里面都是投身自然科学的人们,理想不比其他人渺小,风险也更小。

能留意到此,足见荆榕的谋划深远。

只是漫漫求学路,一样艰难险阻。

柏韵此刻显出了她的冷静:“好,我已经想好了,我想花点时间去了解。”

她很快向荆榕道歉:“对不起,表哥,先生,让你们担心了。我很快去找爹娘道歉……我跟他们好好说。”

荆榕说:“快去吧。不必管我们,我跟卫老师说说话。”

柏韵点头称好,飞快地跑到门口。但还没出门,她先站定了,恭恭敬敬对着他们二人一鞠躬,一抱拳。

很江湖的礼仪,看得卫衣雪笑了起来。

柏韵很快去找母亲了。

卫衣雪端起茶喝了一口:“推荐她的人选,你已经看好了吗?”

“卫老师说这之前,看好了一些。但卫老师一问,我就想听听卫老师意见。”

荆榕微笑着向卫衣雪递来一块点心。

卫衣雪接过来咬开,是梨酥,清甜。

他说:“我‘父亲’有一友人,是鹤山学社的人,性情中人,而且是一位女先生,为人稳重犀利,她爱才如爱己,预备去合众国的实验室进修物理。柏小姐可以与她同去。”

他的人脉的优势在此刻尽显——比起商人,救国会中的人,品性志向,都更加值得托付。

荆榕立刻说:“如果可以,那就太好了。”

“那么此事说定。”卫衣雪点点头,“等柏小姐做好决定,我便可为她引荐。”

他端着茶杯,也像酒杯,和荆榕轻轻一碰。

茶香氤氲,周围安静下来,两人彼此沉默了片刻。

他们很多时候不用说,已经心有灵犀。荆榕参与了那个会议,柏岚投身战争,之前静谧的日子,或许就到这里。

但,早打破,早终结其他的忧患。

荆榕问:“这次你去哪里,去多久?”

卫衣雪没有任何隐瞒:“冰城,寒地。或许会在黑河。”

那是个物理意义上风刀霜剑的地方,漠河更北的地方,寒地也在酝酿一场风暴。

要不要联合寒地一直是各派人士争论不休的重点,寒地国此前和藤原打了一仗,战火烧在东北;除此以外,其余十四国一样跃跃欲试,想将手伸向寒地。而寒地国内部,一样是矛盾重重。

“他们说那里有新的东西出现,邀请我去看看。”卫衣雪说,“去多久,我不知道。我会让人给你报信。”

荆榕点头:“好。”

但“好”字太过苍白。天高路远,再回来时,他们或许都不知道对方会在何处。

卫衣雪张了张口。按他的性子,他本想说若是没见到他回来,就让荆榕再找个喜欢的。

他想了想,这样的话实在令人伤心。荆榕要是再找到一个喜欢的,他会非常伤心。

他于是说:“从前我是无根之萍,水上浮木。”

直到遇见了他。这一双草木姓名的人,和琴岛这个地方永永远远地联系在了一起,从今往后不论卫衣雪去往何处,这个地方和这个人,都长在了他心间,午夜时分,唯一会梦回的地方。

他没有将这样的想法说出口,但他知道荆榕能明白:“期待下次见面,荆公子。”

第197章 致命长官

卫衣雪很快出发了。当局的记载中,他登上了去往江浙的船,实际上并未上那一班船只,而是登向去往青城的船只,并在第一站泊船的小村落下了船。

他叫了一辆车,随后辗转抵达京城。

京城人多眼杂,却也便于隐藏自己。卫衣雪和一家人拼了一辆骡子车,往冰城去。

这家人是冀州人,原来在京中做手艺活讨生计,但实在年景太差,夫妇二人合计了一番,决心带孩子闯关东。

他们问:“您是哪里人?这回去哪儿?奉天么?”

卫衣雪说:“冰城。”

“冰城!那也太远了,去冰城作甚?”夫妇俩露出震惊的表情,寻常人去东北,顶多也就到奉天了,再远就是藤原人和寒地人争地盘的地方了,虽然当局开禁放垦了,但那种地方,并不像是卫衣雪这样的人会去的地方。

卫衣雪笑着说:“去那儿相亲。有人介绍了好的,看好了就结婚。”

“哦!那确实得去一趟。”那两个夫妇一想,确实这事挺重大的,很快就和卫衣雪唠了起来,“相亲去冰城,那得是之间已经见过了吧?”

卫衣雪说:“是挺喜欢的。”

“哦哟,那得是郎才女貌。小兄弟长得这么一表人才,姑娘肯定也不差,相亲好,早日定下来,有个伴儿,日子好过。”

他暂无闲事,兴致上来了,也配合人家一起聊,聊聊去,脑海中都是那一对乌黑的眼:“是,‘姑娘’生得漂亮。人也好。”

性格宁静,却也凌厉,很劲的一个人。

“哎,真好,这事可真好……小兄弟。”

卫衣雪打开马车窗,手却往下落,指尖轻轻摸了摸手上的云南杉木。底下的蓝玉微凉,好像和他贴在一起。

这对夫妇在奉天就下车了,说是之后的路靠走,自己也省点路费。卫衣雪看他们孩子年纪小,却勤劳有力,将自己准备的干粮都送给了他们,自己随后一路坐到洮昌道。

过了榆关后,东北部的气息就已经弥漫在身边。人们的话语变得更硬更直快,虽然是七八月的天,但开出奉天后,热气就完完全全留在了外面,只有夜晚凉风吹拂。

天极蓝,极近,空气好像比别的地方要清晰一个度,也因为纬度高的缘故,日光更烈,更清朗,多晒一会儿就会感到灼痛。一切都辽阔而高远,虽是秋日,却奇异地能嗅出冰雪的味道。

奉系做主的的地方,大街上来来往往的都是军务府的人,还有藤原人与寒地人。他们都对外来的生面孔十分警惕,卫衣雪仍是用原来的那套说辞,说自己来这里相亲,如果相中了,说不定就留在这里了。

他说话真诚,而且证件都带足,没有引起怀疑。到了冰城的第一晚,其他人还没到,他借宿本地的联络人家,聚在一起吃了一顿饭。

“卫先生,你从琴岛来,这次的事我们都听说了。”

联络人姓李名敏之,每年夏日在边境倒腾一些兽肉和兽皮、蜡油之类的玩意,还未成家,家里只有一个胞弟,在冰城士官学校念书。

他低声说:“您来得早,便先去边境,奉天的人已经盯上我们的人了,其他几位,路途大约要辗转一些。”

卫衣雪说:“好。他们那边盯得紧么?我可来帮忙。”

“李先生此前联络同伴时,已经被奉天的军阀盯上,先生,这事怪。”李敏之压低声音说,“对外,都说是要把藤原人赶出去,可对内却严查我们的人,只查不捕,禁止出省。您说,当局是个什么意思?”

卫衣雪沉吟说道:“查人的是谁?”

“他们的三省巡阅使,姓张的那个,从徽城投奔过来的。他和上面政见不合,而且一力护主,一直在和嫡系真刀真枪地撞。”

卫衣雪说:“我预感恐怕不好。”

李敏之沉默了一下,说:“是,其他几位先生都这么说。他们不打算抵抗藤原人了?”

卫衣雪说:“琴岛的事还没有争论出头绪,去年藤原人占领琴岛,会谈的事他们已经拖了六个月。”

起初大部分人认为,拖字诀是为分散藤原人的注意力,也给本国人足够的时间,去斡旋各方势力,想要依靠国际声势,拿回琴岛和其余被抢占的土地。

但这件事继续往下拖,有点变味了——藤原人也不是傻子,他们既想要琴岛,又想要三省,愿意暂时退让,在京中和三省扶持自己的势力,让他们同意将琴岛拱手相让。

这已经不是外事可以左右的事情了,想要那些卖国鬻爵的人畏惧,只有实实在在地动刀兵。

卫衣雪已经知道柏岚那边的布置,知道一场兵变迫在眉睫——而这场兵变,如果成功,也足够拖延藤原人入侵的脚步。

卫衣雪说:“眼下也急不得,等我和另外几位先生见面再说。若是不成,我带兄弟们投军就是。”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已经让人心定了下来。

是啊,如果什么都不成,他们亦可以起兵——不如说,他们之中,谁不想起兵?正是因为后勤和联络是更重要的事,他们才会暂待于世。

卫衣雪不是别人,卫衣雪是真当过不出山的军师,给过人指点,将仗打赢的。这世间万事想要推动,都不过是一句拼尽全力而已。

四天后,卫衣雪踏上了异国他乡的土地,寒地。

他是一个人前来的,等待其他人与他汇合。一江之隔的地方,风物人情已经大不一样。他自己租了一个农户的小木屋,暂时住下。

一道寒江,隔开了累累焦土与成片的庄主农园。这里是边境,时常有骑兵队和宪兵游走巡逻,神情都冰冷索然。

物资比在东国时更少,租房给它的农户甚至点不起蜡烛,白天同时做六份短工,说是这样再干上三四十年,就能给家人留下一片完全属于自己的土地。卫衣雪的到来,反而还给他们贴补了一些,令他们十分惊喜。

这家人八岁的小男孩在锅炉房做夜班短工,白天夫妇都在附近的烟囱厂干活,除去吃饭日用,几乎不剩什么。

卫衣雪静静看着,并不多说什么。

第二日,村里来了消息,知道有个白净的东国人来这里租了房子,傍晚间就多了一些形迹可疑的高大男人,游走在林地之间;正是走投无路,想要劫财害命的村中匪盗。

卫衣雪也不睡,他拎起农家的大柴刀,往门口一坐,目光点寒如雪。

到了白天,那些人都离开了,竟然没有一个人真的敢对他动手。

凭着卫衣雪这把刀,他等到了后续的几个同伴,一起进入寒地。接上头后,他们很快离开边境,前往寒地城市彼得格勒。

来人中名叫萧别的人,长卫衣雪二十岁,远赴欧洲十余年;他对卫衣雪很赞赏,合作几次之后,几度极力相邀,这次也是他写下邀请信,力请卫衣雪来寒地看看。

“寒地会的大多数人都在格勒城,但更核心的人暂时无法归国,因为寒地国内到处都是要杀他的人。我本来和他们不是一路的,但我细听了他们的理论,和国内的大家商讨了一番,觉得或许对我们的事业有所帮助。”

“不论是立宪,君主或是共和,这都不是根本的问题。立宪者有英帝国,共和者有合众国,君主更有寒地与藤原,但他们是我们吗?不是。”

“我们的地要更大,人要更多,且我们的人,性情纯善,古有侠气。大家都是忠肝义胆,满腔热血的人,我们缺的是方法,我想,继续多走走,我们多讨论讨论,会有帮助。”

这套理论,卫衣雪在欧洲时听过,那时他身处布拉格,冷眼看着欧洲与寒地的冲突与战火,那时已经多有留心。

“他们二月已打了一仗,没有成功。”另一人说,“他们在动员下一场战役,这次能成功吗?我们若是联合他们,也得等他们成功。”

“不,我们一定要联合他们。”卫衣雪斩钉截铁地说,“我们甚而要帮助他们。之后,他们的力量便可以为我们所用。”

卫衣雪说:“我们也有七八万东国长工,在寒地国。我们必须分出力量帮助他们,即便再微小,这将是我们的合作的第一步。”

“能叫动吗?”其他人思索一番,很快认同他说的话,但还有一些忧虑,“我们没人。我们不可能把人从那些人眼皮子底下送过来。”

“没有人,但有钱。”卫衣雪说,“钱的事我来办。”

“卫先生,这么说,你赞同他们这套说法?”事情太快,其他人还来不及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