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柿宴甜
滚热的呼吸焦灼缠绵地靠在一起。
“嗯……和我一样?”
索兰·艾斯柏西托已经不太能用眼睛聚焦事物了,他放任自己朝后仰去,完全躺在荆榕身下,凝视着他乌黑的眼眸,那眼底是狂风暴雨。
他想了想,只说:“她没有那么坏。”
当然没有那么好,也没有那么坏。他是黑手党首领众多情妇的一员生下的第五个孩子,也是最早被亚里沙认为未来毫无作为,不适合留在加尔西亚生存的孩子。
那时正逢内乱,他的父亲威尔·艾斯柏西托正在给自己挑选接班人,他有四十多个孩子,最大的已经成年,而且可以带领一个帮会。
索兰除了拥有艾斯柏西托这个姓氏以外,和黑手党内的人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他从小安静,喜欢看书、学习和绘画,甚至到六岁时还会因为枪声而震颤惊悸,到十岁时,还不习惯别人大声说话。
面对加尔西亚崇尚武力的环境,他唯一学会的就是沉默地打架,骨头孱弱,没有关系,因为人们畏惧的是骨头碎了也接着打的人。
加尔西亚这个地方会诞生和养成各种各样的人,索兰·艾斯柏西托,他在被送去云之联邦之前,其他人对他的印象是一个有着绿色眼睛,灰色头发的疯子。
第75章 血腥家主
现在这个绿色眼眸,灰色头发的疯子长大了,他骑在荆榕身上,低头看着身下人的眼睛。
荆榕很放松地靠在床头,似乎也很喜欢这样,他幽深的黑眼睛里只有他的影子。
一个医生。闯入他的生活。
在这之前,名为索兰·艾斯柏西托的门从未对外人敞开过,他以前从未设想过这扇门会被什么样的人推开,等到这一天到来的时候,他方才察觉,的确是他生活中不曾见过的。
他微微俯身,单手描画荆榕的面貌。
“你的眼睛真漂亮,看人时很性感。”
“你的手也很漂亮,你更适合做模特……当然,做医生也很性感。”
索兰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得好像要和心跳一起交融震颤。
荆榕眼底始终带着轻微的笑意,他拉着他的手,注视着他微微颤动的灰色头发,指尖刚动了动时,索兰已经把头低了下来,让他的手掌靠着自己的额头,轻轻一抚。
深入接触过后,索兰并没有立刻睡去,他平躺下来,整个身体歪向医生。两个人挤在一起,显得荆榕房间里这张床有些小了。
事实上床确实小了,并且床脚有些不稳固,剧烈晃动的吱呀声恐怕楼下都能听见。
好在哪怕有人听见了家主的什么动静,也是他们这辈子都不敢说的。
荆榕脑袋微动,蹭了蹭索兰的脸颊,让彼此更贴近地靠在一起,索兰·艾斯柏西托的心情立刻好上加好。
“你在哪里学的吻技?”索兰又开始十万个为什么。
荆榕现场编了个符合人设的说法:“没有在哪里学到,而是当医生的本身对人体有更多的了解。”
索兰来了兴趣:“可以举例子吗?”
荆榕想了想。
接下来都是一切少儿不宜的话题。
索兰起初本是好奇感兴趣,不过后来他要求医生进行演示和实践,这样下去两个人又要惹出火来了,他于是把自己的身体挪开了一些,和医生保持距离。
“你的知识很渊博,了解的很多。”
索兰·艾斯柏西托说,“我想知道你的书单,譬如你可以给我推荐一些侦探小说和医学知识的入门书籍。”
他毫不掩饰他对看书这件事的兴趣,荆榕点点头说:“好。”
见他答应了,索兰立刻露出一个更满意的笑容,他又看见了床头的酒架和雪茄盒子,眼睛微眯了一下,随后说:“那是克莱斯酒庄送来的红酒吗?”
“不,是伏特加。”荆榕伸出手按在他脑袋上,“想喝吗?”
索兰在这个话题上表现了一些婉转迂回的态度:“当初你是不是说,当我想的时候,就来找你要?”
“是这样的。”荆榕的态度有些暧昧,眼底的浅笑没收回,“不过有一些条件。”
荆榕在索兰唇上轻轻舔了一口。
索兰舒服地眯起眼睛:“什么条件?”
荆榕说:“一支烟抵一个吻,要烟和酒就不能亲我。”
索兰:“?”
他笑了起来:“这算什么条件。”
他毫不犹豫地表示了自己对红酒的渴望:“就喝一点,医生,你见过很多病人,应该知道凡事循序渐进。”
荆榕点头笑道:“你说得对。”
他刚要下床起身给他倒酒,一起身,被窝里就漏风了,索兰·艾斯柏西托的条件反射先于他的理智,他抬手要拽他,却因为离得最近的是机械手,抬了一半就垂了下来。
他的眼神还在表达着他更想要荆榕。
荆榕声音很温柔:“等一等。”
他伸手去拿酒瓶,单手起开,这次没有倒进被杯子里,而是喝了一口,回来渡给索兰。
他今夜对他宽纵得过分,索兰对他也如是。
单口的酒,裹在吻中,暴烈的酒性好像减淡了,又多出了酸酸甜甜不知道是什么的滋味。他感到神经的确不那么紧张了,身体的感觉正在回来。
只是一两天没有碰酒,这一口伏特加却辣得有些呛。
“还要吗?”荆榕温柔地低声问道。
索兰·艾斯柏西托不要了。
黑手党家主更急迫地想要他的吻,他闭上眼,更用力地亲了回去。
*
用亲吻上瘾来戒断烟酒上瘾,直到第二天正午,索兰·艾斯柏西托才隐约察觉,这是荆榕的诡计。
仅仅两三天的时间,医生就让他做到了作息回正,并清淡饮食,他仍然时常感到右侧的后脑十分紧绷,但是要命的头疼再也没有发作过。
这让他感觉很好,并认为自己已经痊愈。
虽然他这么告诉医生的时候,医生露出了笑意,并说了一句:“这才哪到哪。”
但这个结果仍然让索兰感到十分满意。
这几天,奥托莉亚·修兰又邀请了索兰几次共进晚餐,索兰基本习惯了让荆榕陪同前去。
除了诊所走不开时,荆榕都会陪在他身边。
加尔西亚的黑手党势力中渐渐都知道了,索兰·艾斯柏西托身边最近多出了一个新人。
“确认过了吗?他给那医生什么好处?”
遥远的别墅宅邸中,阿尔·艾斯柏西托目光浑浊,坐在轮椅上,听手下给他的汇报。
“暂时不清楚,那医生应该还没有拿到索兰的家纹,但是目前,索兰对拿人很信任,很宠爱。”
“能收买过来吗?”阿尔问道。
一个黑手党家主竟然会信任一个医生……倒不如说,亚丽莎死于注射,就是一个足以警醒后代的例子。
“很难,那医生有自己的本事和想法,我们接到的消息是莱茵的主理人也曾经接触过他,但是被他拒绝了。”
“真是令人头疼。”
单是想一想就已经让人十分烦躁了。
阿尔压抑着自己无所适从的怒气:“就没有一点好的消息吗?下个毒都做不好,艾斯柏西托代代养着的都是这些死人吗?!”
阿尔·艾斯柏西托发怒的时候中气十足,怒音几乎能震碎玻璃,所有人都被吓得一颤。
顷刻间,他就和缓了下来:“算了。你接着说。”
手下人低声说:“索兰近日时常和他的小姨妈出去吃饭。除此以外他都呆在他的地方,我们进不去。”
“他的小姨妈?”
阿尔皱起眉头,进入了慎重的思忖,他对这些普通人毫无兴趣,但是他对索兰的档案了如指掌,“那个逃去了云之联盟的虚荣女人?”
“是的,前天她和索兰会面时偷走了一个餐厅里的骨瓷杯子,并私下拿去了拍卖市场问价。索兰那边的人出面摆平了这件事。”
“索兰本人的态度呢?”阿尔关心的是这件事。
“他很纵容这个小姨妈,和她有很深的感情。不论多晚都陪她出去。这很不奇怪,毕竟索兰在云之联盟七年,都是借住在这个女人家里。”
“奥托莉亚·修兰刚刚从教师职位上退休,虽然目前还没有开口,不过我们推测她是想要找索兰要些钱的,因为她的一对亲生儿子都面临着升职考核,他们需要贿赂当地的考核员和上司,那要花费一大笔钱。”
阿尔眼底骤然亮起一丝光芒。
“有了。”
“就从那老女人身上做点文章吧。”阿尔说道,“借用东方人的俗语,这可真是老天爷送枕头……”
作为一个黑手党首领,索兰·艾斯柏西托是在是太年轻,太感情用事了。即便他已经全力隐藏了这一点,行踪也进行了很好的掩盖,但他们有自己的耳目。
整个加尔西亚都知道,只有真正的孤家寡人才是无懈可击的,但凡有在乎的人,也即是把柄被握在了手中。
*
“是吗,他们已经派人去云之联盟了吗?”
黑暗的卧室中,索兰照旧坐在床边看报纸,阿德莱德立在一边,低声为他传递情报。
“是的,他们的线人昨晚乘火车去了南畔市政厅,奥托莉亚夫人的大儿子迈克正在实习转正期的考核中,小儿子捷亚也马上要从医科大学毕业,从业资格证需要拿取。”
“是吗,那么我亲爱的小姨妈她自己呢?”
索兰·艾斯柏西托翘着一条腿,单手放下报纸,拿起旁边的咖啡杯——杯中装着漆黑的液体。
里边并不是咖啡,而是医生为他小火慢煎煮出来的中药。
味道非常奇怪,但是苦涩的程度被调整成了和咖啡近似的效果,索兰喝一口就皱一下眉头,但一边看书一边喝,不知不觉就喝光了。
“她今天在市区乱转时,看到一家拍卖行正在以离谱的天价收购绿宝石。”
阿德莱德尽量客观描述着这件事,“她被好奇诱惑走进店里,本来是想询问收不收骨瓷杯,但被店主科介绍了绿宝石手串的收购价格,对此产生了兴趣。”
“店主说——”
索兰闭上眼睛,在脑海中回想着这段话,他原本原样地复述了出来:“由于云之联邦的一处绿宝石矿场失火,导致全联邦的绿宝石断货,店主认为奇货可居,想要趁着加尔西亚本地还没涨起来的时候,高价大量收入纯度高的绿宝石。”
索兰·艾斯柏西托苍绿的眼底笑意盈盈:“而本地的绿宝石矿场都由黑手党控制,要是问整个加尔西亚,谁有最好的绿宝石收藏,那么必然是索兰·艾斯柏西托。我相信他一定把所有的宝石和资料锁在一个隐秘的保险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