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柿宴甜
“年景不好啊……”
希尔数完这笔钱,把棒球棍放在肩膀上,眯起眼睛往前方看了看。
“这里原来有诊所吗?登记过吗?”
他仔细辨认着诊所手写的招牌,缓缓念道:“玦之诊疗所,今日消费附赠小龙饼干……这是什么东西?”
怎么这么抽象呢,就像钢筋水泥中突然走进了一个Q版像素小人一样。
不管怎么说,来新活了。
希尔·莱茵菲亚扭头对同伴说:“兄弟,有新活,咱们过去看看……你怎么了?”
他身边,一瘸一拐的麦克面色青白地停在原地,双眼发直地看着诊所门口的年轻人。
荆榕今天还是昨天的装扮,短装夹克牛仔裤,和在酒店的那天晚上的装扮完全不同,以至于他匆匆一眼完全没认出来。
然而再次对上那双乌黑的眼睛的时候,麦克·莱茵菲亚从头凉到脚底。
仅存的意识让他拽了拽希尔:“快、快走。”
希尔·莱茵菲亚不解地回过头:“啊?为什么要走?”
“别管他妈的这么多了,这人的保护费我们不能收!”
恐惧战胜了一切,麦克一瘸一拐地拽住了所有的同伴,准备往回撤,然而就在此时此刻,身后反而传来了一个低沉和悦的声音:“收保护费吗?”
麦克·莱茵菲亚下定决心疯狂地离开,但是他的肋骨才被踹裂不久,行动无法迅速起来,身后的人很快跟上来,如同鬼神一样降临在他面前。
荆榕笑眯眯的夹着烟,问道:“为什么不收我的?我会交保护费的。”
麦克·莱茵菲亚冷汗直流,肋下条件反射一般的隐隐作痛,他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荆榕已经开始掏钱夹:“营收额的百分之三是吗?不过我今天还没开业,我想这个情况不是很好界定数额。”
“不、不用,您是阿里尔先生的贵客,您不用交保护费……”麦克怯怯的说道。
八尺猛男发出了世界上最怂的声音。
荆榕停止了掏钱夹的手,仍然笑意盈盈的:“这不太好,毕竟入乡随俗,我无意破坏你们的规矩,这钱我也是一定要给你们的。”
“我们、不能——”
麦克还没说完,荆榕靠近一步,问道:“你的肋骨去找医生看过了吗?”
他太高,站着就很有压迫力,乌黑的眼眸里一片淡然,“不如来我诊所里看一看?对了,我忘了跟你说,你除了肋骨骨裂,鼻子两侧发红,眼白黄而浑浊,你胃寒,或许还有点肝损伤,我可以给你进行全面的复诊。”
“新诊所开业价格给你八折,而且还有免费的巨龙饼干,怎么样?”
荆榕笑眯眯地说道。
麦克·莱茵菲亚失去了一切勇气,他在同伴们看神经病的眼神里,冒着冷汗点了点头:“好的,请您帮我看一看……随、随便看一看就可以了。”
他根本不敢想象自己会怎样,这个人会不会抽血的时候把自己抽死?或者在做扫描检查时把自己头剁下来?
当务之急是绝对不能和这个人起正面冲突。
终于有个同伴忍不住了:“你他妈是什么人?没事好好的让人看什么病,你有病?”
荆榕说:“我没病。”他注视着说话的人,大概判断了一下:“您出现了耳褶心征,需要查一下血脂,心脏有可能出问题哦。”
这些名词在加尔西亚属于闻所未闻。当地的医院、诊所的看诊方式比较落后且流水化,他们甚至不太能理解荆榕的意思。
“我有病?”那人笑着掂量了一下手里的棒球棍,“我看是你有病,这里有问题。”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子,随后抡起棒球棍砸了过去。
这个人太离奇了,黑手党们很少在自己的地界遇到理解范围之外的事情。当他们遇到的时候后,一般只有一个选择:打。
现在荆榕属于他们的理解之外。
“啪”的一声,棒球棍直接被撬棍一分为二。
本该是细长圆柱体的撬棍在此刻却仿佛水刀一样,它根本不是以撞击的方式碎裂的,它是被撬棍以极高的速度“切”断的。
荆榕说:“我有点喜欢这个撬棍了。”
626深表赞同:“我相信你曾经拥有的那把执行官武器的原型就是撬棍,它太适合你了。”
荆榕见好就收,打碎对面的棒球棍后就停了手,他仍然彬彬有礼地说道:“您也来看一下吧,开业给您八折优惠,还送巨龙饼干哦。”
一片沉默。
用更准确的说法,不如说是死寂。
一片死寂中,黑手党的成员光顾了荆榕的小诊所,玦之诊所正式开张。
荆榕检查得很认真,开药也很详细,所有的药物都明码标价,全部是成本费用。今天来的三位黑手党成员都心甘情愿做了全身体检,并且支付了了打八折后的看诊费用。
荆榕数完钱后,非常公正地从中抽了百分之三,交给了他们:“好了,这是我的保护费,感谢惠顾。如果感到满意,也可以介绍其他人来看病哦。”
三名五大三粗的黑手党成员双眼发直地离开了诊所。
荆榕在诊疗日记上写下:“看诊病人三名,收入一千八百西尔币。救死扶伤任务(3/1)”
626也双眼发直:“哥们,你这个……呃,怎么说呢。”
626也词穷了。
怎么不算救死扶伤呢!
自产自销也是救死扶伤的一环!
“对了,他们忘了拿巨龙饼干。”荆榕看见了桌边的精致礼物袋,他研究了一下,“是因为包装不好看吗?”
626清了清嗓子:“我想是因为恐惧,不过没有关系,请全部给我吃。”
短短几天时间,荆榕的玦之诊所很快在这片街区打响了名号。
黑手党的成员很快发现,这个人虽然十分恐怖,但是有病人家是真给治,三天里,还有四位黑手党成员分别被发现了隐藏的心脏病、肾炎、肝损伤和眼球病变,荆榕的门诊一时间名声大噪。
因为历史渊源,大部分黑手党都不太去医院,他们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有小病小痛也是自己撑着,大病全靠命 ,除非真的是病得要死了,才会去本家的医疗机构检查一番。
但人总有生老病死,许多黑手党也有了家室,总是会希望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他们愿意来他这里看病,也因为他干净。
艾斯柏西托和莱茵家族都找过他的麻烦,所有家族的耳目和眼线也都没有听过他与哪一方有牵连。
荆榕的诊所在黑手党的势力中拔地而起,竟然没有任何一方来找他的麻烦。他的诊所成为了加尔西亚唯一的一个中立区。
“好兄弟,开业五天净赚十八万。”夜晚,诊所关闭,626正在后台数钱,发出了喜悦的摇铃铛声,“救死扶伤任务已经超额完成了,我相信回去后我们就会得到执行局的减刑,”
荆榕正在给诊所的手术器械消毒,忽然间,门外传来一阵车辆的急刹声音。
荆榕转身望去,莱茵家族的阿里尔面色严峻的从车上走下来,他先是看到门诊旁边的“已休息”标志,随后深吸一口气,压制住自己的急切,上前来敲门。
荆榕说:“您好,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特殊的事吗?”
“医生,您愿意随我出诊吗?”阿里尔注视着他的眼睛,清楚自己面对这个人,必须要完全诚实,“我们家主今天对索兰·艾斯柏西托出手,被炸成了重伤,情况十分紧急,恳请您去现场看一看。”
“索兰·艾斯柏西托?”
荆榕挑了挑眉,神情看不出喜怒:“你们找到他了么?”
阿里尔在是否保持缄默上犹豫了一下,但荆榕已经像是了解了这一情况,他拿上外套说:“走,让你的人拿上医疗箱,我去看一眼。”
第64章 血腥家主(加更)
索兰·艾斯柏西托消失了接近一周,行踪终于被发现。
他出现在阿尔·艾斯柏西托胆囊炎手术的当天,带着五十个手下硬闯了艾斯柏西托家的庄园,发起了剧烈的反攻。
阿尔·艾斯柏西托选在这一天动手术,就已经有了万全的准备。索兰对这一点也心知肚明,他们两兄弟见面必然是你死我活的争斗,没有哪一边是怕豁出命去的。
荆榕坐在车里,笑了一下:“莱茵不是没人愿意惹索兰·艾斯柏西托么?”
阿里尔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说道:“是的,先生,这是我的想法,而且我的想法不会轻易改变。但家族顾问有时候拗不过家主的意见。”
“整个加尔西亚都想找到被索兰藏起来的那个孩子。阿尔向我们的家主承诺,只要愿意联手剿灭索兰的势力,他愿意让渡一块肥美的街区给我们。我们的家主认为,反正都是与艾斯柏西托打交道,他更愿意向大的那个投诚示好。”
阿里尔的神情崩得紧紧的,显然也在为此事心浮气躁,“他不该去惹他,索兰是一头狼,谁咬他一口,他会加倍奉还……医生,您见过狼吗?”
“我没有见过狼,但是见过被狼咬伤的病人。”荆榕说,“加尔西亚狼不把人的肉咬穿是不会罢休的。”
阿里尔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车辆平稳地行驶着,荆榕透过窗外,渐渐能看到属于艾斯柏西托家族的领地上空,烧红的火焰染透半边天的雨幕,金属被烤化的甜香和各种烧焦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令人下意识地感到不适。
这里是个废弃的施工区域,雨水和汽油混合在一起蔓延燃烧,浓浓的黑烟几乎呛得人睁不开眼睛。
626:“我靠,所以他们是还在打?”
“还在打。”阿里尔听不见系统的声音,他只给荆榕简略介绍了一下情况,“我们只接到boss重伤的线报,最后一次联络点出现的位置在里面的大楼,医生,您跟我们小队在后面等着,我们的人现在进去搜寻,请放心,您的安全我们一定会保证。”
荆榕说:“不必。索兰还在里面吗?”
“不清楚,十分钟前还在里面。”
与此同时,里边传来了震耳欲聋的手榴弹爆炸响声。
626疯狂吐槽:“黑手党是真的恐怖啊,这真的不是战争吗?”
荆榕迅速给自己戴上湿水口罩,伸手抽出自己的撬棍。他对阿里尔说:“你们BOSS的照片,我去找,这单我接了。”
阿里尔迅速送来一张照片。
十分具有黑色幽默的是,这是一张刊登在报纸上的出狱照,标题是“怀特莱茵出狱,十万黑手党开香槟狂欢庆祝老大回归”。
报社是云之联邦调查社。
荆榕看了一眼,点点头,把照片扔了回去,接着,他消失在了众人的眼里。
执行官的岁月让他十分擅长地毯式的搜索,每层楼都有着火点,根据判断,是有人拎着汽油桶直接从楼梯上走过。
荆榕扫视着四周,到处都有昏迷或者死亡的黑手党成员,满地都是支离破碎的玻璃渣子,火红的火苗吞噬了一切,空气中的血腥味甚至比烟味还要浓。
二楼的一面玻璃上甚至卡了一台车,没人知道它为什么会卡在哪里,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司机已经死亡,因为一根钢筋穿过了他的心脏。
入目所见的每一处都诠释着黑手党的极致血腥与暴力。
626:“有点二十一禁了,好兄弟,四楼还有两个活着的热源!”
不等它说,荆榕听见了楼上“咔哒”的响声,他非常清楚那是什么声音。
那是一把银面的枪扳机空扣的声音,这说明了枪膛里已经没有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