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薯粉条
往年的夫子大比,他们发两个馒头,很多夫子都吃不完,一些夫子压力太大,能吃完两个就不错了,但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是多准备了一些,没成想还真遇上了一个饭桶。
许云帆实诚道:“我这个年纪还在长身体呢,今早什么都没得吃就被从床上拉起来了,晌午吃的多很正常。”
见他说的这么坦然,盛汤的侍卫很有技巧的搅动手中的大汤勺,很快,一勺满是鸡蛋花的汤倒入许云帆的碗中。
许云帆见状,笑弯了眼,嘴巴更甜了,“兄弟,多谢了。”
这声兄弟,喊的几个侍卫颇有些受宠若惊。
别看他们如今站在这儿,气势上压了在座考生一头,可一旦离开这个考场,这帮考生未必会把他们放在眼里。
这群考生中,哪个不是秀才出来的?有的甚至还是举人的身份,秀才见了七品县令尚且无需下跪,他们区区侍卫又算得了什么?
如今,这位年轻的小夫子,不仅人俊态度好,还唤他们一声兄弟,不管真心实意与否,好话总归是让人听了心生愉悦的,“小夫子要是不够喝,待会你再来,咱这汤管够,我给你多盛点。”
“那感情好呀。”许云帆笑着应了一声,要不是担心同侍卫走的太近有嫌弃,许云帆都不想回去了。
吃过晌午饭,作为此次大比的总负责任人,郑柯过来了,视线扫在几个贴有封条的箱子上,“下午要考的卷子准备好了吗?”
林青:“回大人,考卷已准备好了。”
“嗯。”郑柯点了下头,“今日监考,各位可有什么问题?”
苏向东看了一眼其他人,“除了一考生从开考小半时辰后睡到考试结束外,二号考场并无其他异常,尚未发现有任何作弊之举。”
“苏大人,你们考场居然还有如此心大之人?”其他学士不由得啧啧称奇,他们考场上的考生,哪怕不会也是在那冥思苦想,脑袋都快冒烟了,就这,谁还能睡得着哦。
想到许云帆,苏向东不由得有种一言难尽的感觉,“是啊,人家不仅睡得香,还吃得香,听负责饭食的侍卫说,它还吃了四个馒头,喝了三碗鸡蛋汤。”
至于苏向东为何确定侍卫所说之人就是许云帆,那还用肯定吗?
什么年纪轻轻,还长身体,长得比哥儿还好看,只听这些就知道他们在说谁了。
闻言,郑柯来了兴趣,“苏大人所说之人,莫不是许云帆?”
郑柯可是翰林院的一把手,能入他的眼,得其青睐提携,自身要是再有点本事,飞黄腾达便是指日可待。
好家伙,能被郑柯记住的人,哪个不是有点才,许云帆这人有没有才先不论,但他如今居然以心态从容,考场一睡,硬是让郑柯把人记住了。
苏向东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只能点头,“对,就是此人。”
既然苏向东知道许云帆,不用想就知道,许云帆的卷子定是经过苏向东之手,郑柯问道:“他题答的如何?”
“回大人,下官……”苏向东谨慎道:“下官并不清楚,封卷过程,下官谨按规矩办事。”
郑柯笑了笑,“你且直说就是了。”
苏向东松了一口气,“下官大致一扫,几道难题都写上了。”
其他学士不由好奇,“真的?苏大人,他真的都写了?”
苏向东所说的难题,他们不是不知道,就是他们,要解出来,怎么都得花费一番时间。
“可写对了?”别是瞎写的吧。
“都写对了。”这才是苏向东最想不通的地方,一个睡了一早的人居然把卷子写完了不说,后边几道难题都答对了,那么前面呢?
“当真?”有的学士不信了,没办法,据林青所说,在他们看来,以及评价汇总得出,此考生应当是个废材才是啊!
试问,一个废材如何能把他们众学士都需要花时间才能答出来的题答对?
要真这样,人家是废材,他们是啥?
废渣?
这下子,一众学士的表情不禁变得微妙起来。
苏向东这人,断不可能说谎,身为一同在翰林院共事的同院,苏向东最擅长的便是算术了,在翰林院,他的算术本事也是出了名的,因此,出题时,其考题难易程度便以他解题时长作为一部分参考标准,而他也参与了算术考题的出题。
在考卷题目大致确定后,掌院学士大人让苏向东做了一遍,苏向东将考卷做完,花了一个半时辰,而考试时间是两个半时辰,因此,这才确定了以该卷作为考卷。
而许云帆此人,听说只花了不到半时辰,一经对比,难怪苏向东脸色会那么一言难尽了。
苏向东颔首,“该卷我做过,答案是何我还记得呢,许云帆确实做对了。”
不管其他学士如何震惊,郑柯倒是来了兴趣,下午时,许云帆就发现了,这坐在上面的监考官怎么老看自己呢?
这难道又是一个被自己颜值所折服之人?
看到对方对自己笑,许云帆寻思自己要不要也笑一个,不然这不礼貌。
许云帆坐的端端正正,苏柯发现对方看向自己,深怕自己严肃的面容会吓到人,影响对方的发挥,不由露出一个自认和善的笑来。
哪知,许云帆挺有范的弯了下嘴角,朝他点了一下头。
见此,郑柯当即哽了一下。
你笑就笑,点个头是啥意思?
这一点,整得他的地位好像一下子就下去了。
开考半个时辰后,郑柯故作不经意的走到许云帆身后,而许云帆答题又认真,竟是没听到那几近于无的脚步声。
下午考的时政,最后一个大题问的很有意思,居然问如何才能做到学子有书看,百姓有书读。
所谓的学子有书看,此书,便是一些查阅记写有注释的书籍,而这些书籍,往往只有夫子或者一些书店才会有,这类书卖的还不便宜,对很多学子来说,要买上一本,需要付出的代价并不低。
至于百姓有书读,这句话并非问百姓如何看得起书,以及会不会看,而是借问,如何才能做到普及,让书籍成为不再是读书人才能看得起的玩意,就是普通百姓都能看得上书。
如果不多想一点,考生只怕要答错点了。
不过,对于其他考生来说,这一题纯属是为难人,如果他们有办法,今天还会有这道考题出现?
真是搞笑了。
出题的学士如何能不知此题的难度,区区几十字组合成的问题却是很多人都答不出的难题,可他不觉得此题难度超过了,毕竟这一次考核出来的夫子,日后可是要进入国子监的。
许云帆看到该题,看似是两个问题,实则本质上还是一个问题。
此类问题之所能会出现在考卷上,终其原因,还是书少纸贵。
这种题目,可不是让你幻想发散思维,答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就可以了,时政时政,不从实际出发,结合当下,哪怕答的再好,令人看了浮想联翩,可于现实中又不可取的话,一切都是白搭。
许云帆想了想,首先当然是解决纸张困难的问题,其次是大量聘请各方学子“著”书,在各地再建一座读书馆,如此,有需要的人,皆可进入读书馆借读、查阅。
造纸,聘请学子等等这些事是不切实际的幻想吗?
听说最近齐家出售一批竹纸一事,在京城可谓是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许云帆的答案,可以说是紧跟时事了。
郑柯看着许云帆行云流水一般的作答,一下子竟是看的忘我。
竹纸一事,郑柯等学士如何不知,加之翰林院是什么地方?这种大事,他们岂能不知。
请学子干活?这不正好解决了落榜学子当下就业难的困境了吗?
许云帆的答案,可谓是一箭多雕。
就是不知道读书馆是何物?可待郑柯越往下看时,越是心惊。
要不是尚存的理智告诉他要冷静,这儿是在考场,否则,他都要揪起许云帆的衣领把人提起来仔细询问话了。
许云帆花了些时间,总算把题全部写了,检查无误后,这才把东西收起来放到篮子里,抬头看了一下,待发现应该坐在上边的监考官不见踪影时,许云帆才扭头看考场里负责巡视的两个监考官,哪知,方一转头,许云帆就吓了一跳。
许云帆捂着心口,忍住意欲吐出来的话,举手做了个手势,郑柯眉毛一挑,亲自将许云帆答卷上的信息密封了起来。
待许云帆挎着篮子走出考场后,郑柯立马坐了回去,悄咪咪的将许云帆的答卷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越看郑柯眼睛睁的越大,心里头更是惊喜不已。
这小子,倒真是人不可貌相,完美诠释了何为“不以年龄论能力”。
走出考场的许云帆发现考场外很是寂寥,远处几个官兵在维持着秩序,不让其他百姓靠近,确保考场周边绝对的安静,就是国子监的学子也不得靠近,今早他们还能过来看个热闹,这会早被赶走了。
翰林院负责出题的考官,自出题之日起,这帮人便被“隔离”了起来,以防泄题的可能,哪怕是在翰林院内上个茅厕皆受监管,根本没有泄题的机会,因此,这帮考生哪怕考后出了考场想找门路也是徒劳无功。
许云帆走到街上,站在那儿茫然四顾,左看右看就是不见秦家马车,不禁有点傻了。
秦润乃至秦家其他人,没有一个人来接他!
他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国子监距离秦府又不是一般的远,今早坐马车过来都要坐好久,要是走路回去得走多久?
第254章 忙,都忙!
自个身上一个子都没有, 走回去是不可能走的了,许云帆不得不退了回来,厚着脸皮问几个负责看守的侍卫, “兄弟, 你好呀,我是……家里人还没过来, 你能借我些铜板打个车吗?”
这话, 许云帆说完, 自己都感觉自己像个骗子,就在他以为会被拒绝时,那侍卫不知在想什么,突然一排大腿, “哎呀,你是不是许夫子?”
“你认识我?”许云帆顿时就乐了,他现在已经这么厉害, 成为家喻户晓的名人了吗?
那侍卫憨笑的摸了把脑袋, “我听其他兄弟说的, 他们说……看你这么俊俏的,那个睡了一早, 睡醒了就吃, 还吃了四个大馒头的小夫子应该就是你了, 你的事大家伙都听说了, 毕竟我们还真没见过像你这么小的夫子,还在考场上能吃又能睡的呢, 真像那什么一样。”
像那什么?
不用问许云帆都知道。
许云帆笑脸一裂,会说话你就多说点。
许云帆大言不惭道:“正所谓,无贵无贱, 无长无少,师之所存,道之所存也,你们别看我小,但我肚子里的墨水不比其他夫子少啊!”
借到了铜板,许云帆前脚刚走,后头几个侍卫便聊上了。
“这许夫子到底是真有墨还是一肚子黑水?”
一侍卫道:“谁知道呢,不过……以前我也负责过夫子大比的秩序,可从未见过谁提前出场这么快的。”
“能这么快出场的,要么是真的天才,把题卷做完了,要么就是个半吊子,啥也不会,坐都坐不下去。”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许夫子是个……”
“这种事可不能瞎说啊!快住嘴,好好站岗吧。”
秦府大门前,许云帆付了车费,一手扶腰从车上下来。
方才他回了小秦家,对,新卖的院子,许云帆依旧称其为小秦家,家里一个人也没有,没办法,他只能上秦府来。
刚进门,秦府两个主君从里头出来了,两人看到许云帆不免有些错愕,随后相互对视了一眼,默契的迎了上去,无人过问许云帆考的怎样。
还能怎样,要是会,估计也不能回来这么快。
会不会不要紧,重在参与嘛,两主君这般自我安慰,“哎呀,我们刚想去接你呢你怎么就回来了?”
许云帆:“……”
所以,现在到家还是他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