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薯粉条
不时的嘭嘭嘭声传来后,大婶大娘们都习惯了,五点钟的时候,秦润提着两大袋东西过来了。
“大娘、大婶,你们先休息一下,先过来吃点东西吧。”秦润放下两大袋爆米花,招呼秦氏族人过来吃。
“润哥儿,你同许小子在家做什么呢,咋滴有那么大的声音呢?”柳大婶好奇问道:“一开始可把我们吓了一跳。”
秦润解开密封袋:“云帆在做爆米花,所以声音大了一点,婶婶、大娘,你们快过来,这爆米花很好吃,你们尝尝。”
“哎,润哥儿,你怎么还带东西来给我们了?太破费了。”方婶他们是知道的,小秦家的吃食卖的可好了,都不够卖呢。
秦润扫了一眼大棚里的盆盆缸缸,不由有些恍惚,“云帆做的爆米花多,大婶大娘们最近都辛苦了,请你们吃点爆米花哪算什么破费呢,这就太见外了,婶婶大娘,你们可别太客气了。”
店铺开张了之后,秦二嫂子同秦大有媳妇每天煮米粉卖,百来斤米粉都不够卖。
煮粉用的高汤是熬了一锅又一锅,腌制的肉是用了一桶又一桶,辣椒酱是一罐用了一罐。
购买糖果的客人少了之后,秦大有同孙木轮流到后院煎蛋,一天忙到要飞起。
好在,店铺外写清楚了,由于店铺不够大,还有碗筷准备不够齐全,若是想吃,可自行回家拿碗来装,只要顾客拿碗来,他们便煮。
因此,米粉、红薯粉几乎是供不应求,柳婶等二十几人知晓此事,平时都忙到天黑了才回去,第二天天蒙蒙亮便过来了。
夏季热,晚上八点钟才算黑,早上五点天便蒙蒙亮了,这么一算,柳婶她们一天竟是做了十五个小时的活。
许云帆不是没劝过她们,让她们早点回家休息,可这些婶子惯会敷衍,说了一会又一会,再一会又再一会,从六点半许云帆就让她们回去,结果她们说再做一回就回去了,一会儿就是一个半小时。
一天工作十五小时,就拿二十文钱,许云帆同秦润商量了,每几天便从食堂那拿些吃食回来犒劳犒劳大家伙,还有砍树的那帮工人,最近也累了,许云帆打算,抽空请大家吃个饭。
许云帆计划太多,以致于每天忙到屁股冒烟,这会做爆米花做上瘾的许云帆压根就不知道,方家村那两学子的夫子居然找到了清风书院的人打探许云帆的底细。
自被许云帆吓唬一顿后,方家村两学子听堂时频频走神,哪天就怕夫子突然对他们开口说让他们明儿不用来了。
两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以致于听堂时不时的走神,后来夫子一通盘问,两人删删减减,只说他们方家村的人得罪了清风书院的许夫子,许夫子放话了,让他们方家村出不了一个读书人,两人也是担心,以致于心不在焉,无心听课,并非是不敬夫子。
两人的夫子钱夫子也是听风就是雨,根本不打听事情的虚实,仅凭自己学子的一面之词便气冲冲的找到清风书院去。
在钱夫子看来,身为夫子,理应教书育人,为人师表,而不是利用身份、权势轻易断人前途。
他的学子是何秉性,在收两人入学时,他不是没打听过,方家村的人都说了,这两学子打小聪慧过人,聪明伶俐……方家村家家户户都夸的学子,人能坏到哪去?
他的学子这般好,清风书院的许夫子怎敢如此做,这不是败坏他们夫子的名声吗?
钱夫子知晓此事,虽然有所忌惮对方是清风书院的人,但若是不为自己的学子讨个说法,他这面子又搁不下。
钱夫子先去清风书院打探一番了解许夫子是何许人也后,得知许云帆只有上午有课,第二天上午,他来了。
接待钱夫子的“正好”是裴峰。
在听外头传话说有夫子来找许夫子时,裴峰还纳闷,哪个夫子会来找许云帆,他多嘴一问,这才知晓,原来是开设私塾的钱夫子替他的学子来向许云帆讨要一个说法了。
对裴峰来说,这是好事啊,他早就看许云帆不顺眼很久了。
没来时就敢不把裴副院长放眼里,甚至因为他,裴副院长因他被降了一级,后头许云帆来了,同样也是傲气的很,一点也不知道谦虚,居然不同他们这些前辈问好,讨好他们也就算了,这人更是自私自利,带来的黑板居然藏着掖着就是不给他们用,这样自私,心胸狭隘的人,怎配为人师表?
听说昨儿他还算计了院长,美名其曰是大方的把黑板送给院长了,结果呢,没有粉笔,他们有了黑板又能怎么用?
还不是只能看不能用?
许云帆要是真的大方,他要是真的有心,就该懂事的自己把粉笔带来,而不是等着院长开口讨要。
可裴峰他们也不想想,凭什么呢?
也许在裴峰他们看来,许云帆确实有点本事,可没有蒋岚方,他这颗金子如今还埋在沙下,还得每日为了一日三餐而发愁,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有着令人羡慕的工作,一个月能领取对他来说高的不能再高的二十两月例,同时,进入清风书院,许云帆得到的不只是令人羡慕的月例,还有身份。
蒋岚方于他,那便是有知遇之恩,许云帆就该报答这份知遇之恩。
可他们也不想想,要是许云帆愿意,一块黑板一百两都不愁卖不出去,而他一出手便是送了蒋岚方十几块,按照一块一百两去算,那就是一千多两。
一千多两,许云帆得干几个月才能赚到?
而且,就算要报知遇之恩,对许云帆来说,也并非只有这么一个途径。
许云帆又凭什么因为报答蒋岚方从而便宜了那些看不起他,背后说他坏话的人呢?
人家许二少,心眼子尖得很,谁跟他过不去,他势必也要同对方过不去的。
裴峰就是看许云帆不顺眼,如今钱夫子找上门来了,本来这件事,他们夫子之间解决就好了,他们可以把钱夫子带到他们工作的课室去,有什么问题,再把许云帆喊来关上门处理就好了,如此一来,事情也就不会闹的太大,不会让许云帆太难看,可裴峰偏不。
他觉得,让许云帆名声扫地的机会到了,也许,他可以趁此机会教训一下许云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不把他这个前辈放眼里的年轻人。
进到清风书院几天了,这小子居然不曾主动同他们问过一声好,委实让人看不惯。
得知许云帆居然公然带领村民去其他村打人,不管事出缘由,裴峰一边领着钱夫子进门,一边大声怒道:“这么年轻的小汉子,不够成熟稳重,做事我行我素的不计后果,又爱出头逞强,如今好了,因为清风书院聘请他为夫子,这人可不就更狂更傲了,如今居然都会仗势欺人了,这不是给清风书院丢脸吗?”
这番话,裴峰说的痛心疾首,似是在为清风书院的名声考虑一般。
裴峰声音不大不小,却已经足够让几间课室里安静温书的学子听的一清二楚。
“钱夫子,你放心,这事,我定会告知院长,让院长为你做主,你且放心,我们院长做事最是公正,绝对不会因为许夫子是我院夫子便包庇于他的,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裴峰这话,说的大义凛然,实则不过是为告知竖起耳朵偷听的学子知晓,许云帆犯事了。
钱夫子被裴夫子这般接待,已经是受宠若惊了,裴峰问啥,他更是乖巧的应答。
裴峰问:“钱夫子,你说我书院的许夫子不仅带领村民去其他村闹事,更因自身身份恐吓你的两位学子,要让他们再无科举的可能?此事可是真?”
不待钱夫子回说千真万确,便有人替他回了。
“嗯,是真的。”一道轻佻的声音从拐角处传来。
原来是有的学子见情况不对,偷偷跑去喊许云帆过来了。
由此可见,许云帆在清风书院,人缘还是不错的。
要说许云帆在清风书院同学子混的好,全然不是没有原因的。
许云帆的授课方式新颖,这是全院师生皆知的事,为此,有的学子也曾向许云帆请教过,或者是去听过许云帆的课,对此,许云帆都表现出了极大的欢迎。
对学子,他很少摆夫子的架子,对他们的问题,例来也是耐心十足,不管来的学子是不是他班上的,都会极具耐心的替他们解答。
见着许云帆来了,还一副不慌不忙,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样子,裴峰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许云帆,你还好意思承认,你知不知你都做了什么?你知不知你这么做,就是在给我们书院抹黑,是丢我们书院的脸,丢我们书院全体学子、夫子的脸。”
这就有点牵强到夸张了。
第126章 别怕,表姐夫替你撑腰
裴峰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许夫子,你年纪小不懂事,可再不懂事, 身为夫子, 你就该知道什么叫以身作则,什么叫为人师表, 你如此行事, 不仅是在败坏我们书院夫子的名声, 同时也是在带坏我们的学子,果然,还是年轻人,就是不堪重用。”
他这话, 简直就差直接说许云帆品德不正,不配为人师了。
面对这一通指责,眼看这口大锅要扣自己头上, 许云帆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淡定的有点想掏耳朵, 但这举动终归不好看,便忍了。
许云帆看着裴峰, 似笑非笑的将他同钱夫子上下扫视一通, 用着吊儿郎当的语气说:“裴夫子当真是厉害了, 青天大老爷判案断人对错前, 至少还晓得要调查一番,问过告方与被告方了还不够, 还得案前取证呢,咱们裴夫子就厉害了,仅听这位夫子的片面之言便断然定我的错, 这是不是过于独断专行了?”
说着,他扭头看眼闻讯赶来的其他夫子一眼,不说话,对着钱夫子:“哦,还有这位……怎么称呼来着?”
“这位乃是开设私塾,当初以秀才之身回乡的钱夫子。”裴峰说道,“秀才”两字,他咬重了音,意在告诉许云帆,看看,看看人家钱夫子,有个秀才身份了都入不了他们清风书院,你小子何德何能,进来了居然还不懂得做人做事。
“哦,”许云帆点点头,“原来是钱夫子,既然钱夫子来此是为两位学子讨个公道要个说法,不知来之前,钱夫子可去打听过事情的经过、起因缘由呢?若是没有,仅凭自己学子的三言两语便断此事是我之过,未免太过随意了吧,这般我可是要有意见的。”
面红耳赤,自知自己冲动的钱夫子被许云帆的说的毫无招架之力,毕竟这许夫子,年纪小是小了些,可人家说话何错之有?
他确实冲动了。
可不等钱夫子开口,自认可以借助钱夫子一事让许云帆名声扫地,滚出清风书院的裴峰积极的不行,俨然把钱夫子的事当成了自己的事,先一步质问出声。
“你……既然你觉得我处事片面,那我且问你,钱夫子所言是不是真?”
“是。”
“你听听,你自己都承认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许云帆扫了一眼站在裴峰身后的夫子,“我说是,是承认我确实跟着族人去方家村打人了,也确实说过,方家村两位学子若是不知悔改,那么,我定让他们再与科举无缘,这事我承认,可裴夫子,难道不该问问我为何这么做吗?是我仗势欺人,还是方家村的人欺人太甚,所以,我才如此行事呢?裴夫子寒窗苦读这么多年,难道不知,不知全貌不予置评的道理吗?”
许云帆又一连两声质问,裴峰顿时就被问住了,其他夫子本想插两嘴替裴夫子说话,可许云帆这话,质问裴峰的同时,其实也是在敲打他们,“不知全貌不予置评”这句话,俨然是在敲打他们啊!
原本在课室中温书的丁班学子纷纷起身出来看看情况,听了半天,事件的起始他们也都清楚了。
正如裴夫子所说的,许云帆此举,确实有以权欺人的嫌疑,但也如许云帆所说,他又是出于什么原因才会如此做的呢?
有的学子心直口快,直接就说了,“裴夫子说的在理,但是许夫子说的也没错,不知全貌不予置评,这话说的没错。”
“是及,所以还是要查清事件的真相才可定论,否则,冤枉了许夫子就不好了。”
“就是,许夫子年轻是年轻了些,但谁说年轻人就不能当夫子了?”
“人家许夫子年轻,但人家教的好啊!怎么就不堪重用了?”
丁班的学子学识比丙班还差,这算术自然也是他们的一大难题。
在食堂同桌吃饭时,他们不是没听到丙六班的学子说听了许云帆的课后,以前那些算术难题,如今再一看,好家伙,但凡你识字,那些题目也就是加加减减的事,运用许云帆教的方法使用竖式计算算题,那真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了。
类似这样的话,学子们听的多,难免感到好奇、质疑,最后,他们特意去丙六班同他们学了一下,好家伙,使用那什么阿拉伯数字进行算术,简直是方便的不行。
以前一堂课他们算不到十道题,如今,一堂课算十道题?
瞧不起谁呢这是?
许云帆都说了,这些题目的难度,在他们那边,都是小学生的题。
有的人,有时候,仅仅是一眼,你都能看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像许云帆这样长得跟个仙男一样的美男子,会是裴夫子口中那个以权欺人的人?
他们怎么有点不信呢。
这帮人,已然是三观跟着五官跑,被许云帆勾了名为理智的魂了。
裴峰气的差点一个倒仰,瞥了一眼许云帆身后的学子,并未出言呵斥让他们回去。
原本他就是故意在外边“闹”事,想让许云帆名声扫地的,可如今……
裴峰急了,“既然你说你是事出有因,那你便把此事说个清楚,但是无论哪方对错,你利用清风书院夫子一职放出那等话,实属不当。”
闻言,许云帆倒也不气,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情绪稳定,“既然你不知,那我便告诉你吧,方家村……那两位学子……所以,我这么做,在我看来,何错之有?还是裴夫子认为,这样的学子,日后若是科举有望,对方会是位好官呢?”
“对,我这么做确实不可取,身为夫子,不该因此自视甚高,但身为夫子,我觉得,我好像没做错什么吧,我只是教了他们一个道理,那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何错之有。”
“他们的为人,配的上学子的身份吗?读书不一定能让人前程似锦、功成名就,但至少可以让你出言有尺、嬉闹有度、说话有德、做事有余,但他们呢?却因为自己学子的身份自认高人一等,钱夫子,你学子如此品性,我尚未找你聊聊你是如何教导学子的呢,你倒好,先找上我来了。”
最后这句话,许云帆说着,还对着钱夫子笑了起来,狭长的眼眸都笑弯了。
明明许云帆还是这幅温和样子,却无端让钱夫子冷汗直流,突然就有了一种莫名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