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扫地焚香
只有钟不拘，还在悠闲地喝豆浆。他顺手给梁傲递了张餐巾纸：
“你要是需要冷静，也可以出去跑两圈。”
两人离开后, 送走裘度的沈安又回到网吧。
他没跟钟不拘交代是怎么打发走了裘度，只是再三强调让钟不拘等他，然后匆匆离开了。
转眼钟不拘就只剩孤身一人，他淡定地打开直播，继续冲击扫地僧的国服前50。
半个小时后，Cold冷着脸回到机位。头发还在往下滴水，眼睛也进了水似得泛红。
钟不拘一面操作着角色，一面用余光打量着他：“你很怕Lock。”
Cold赌气般冷哼了一声，不作回答。
钟不拘又道：“你听见他声音的时候手在抖。”
Cold下意识把手指缩回卫衣袖口，依旧不说话。
钟不拘在游戏里果断一换五把对手打出团灭，这才侧过头来瞥着Lock：“我和他不熟。”
Cold的表情这才放松了一些，但依旧不看钟不拘，只是沙哑道：“哦。”
看他这副赌气落水狗的样子，钟不拘想笑：“让我来猜猜，你是不是去过VHG试训？”
Cold局促地坐直了些，头却埋得更低：“别说了。”
钟不拘却没有停的意思：“你被Lock虐惨了，所以再也不想打职业。”
“别说了！”
Cold猛地抬头，眼中带着血丝，声音比平时大了许多，甚至能听出明显的颤抖。
钟不拘笑了一声，然后抬手揉了下他湿漉漉的头发：
“最后问你一次，想不想打职业？”
Cold的脸一下变得通红，整个人像一只煮熟的螃蟹僵在原地。
钟不拘拿出纸巾擦了擦手，含着笑把视线移回屏幕：“如果不想，之前欠的钱一笔勾销，你走吧。”
Cold方才爆发的愤怒消失无踪，他的舌头又开始不听使唤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钟不拘也不等他回答，继续道：“如果你想试试，我倒是有种预感。”
他的杏眼轻飘飘地瞥了Cold一眼：
“我有预感Lock会给我当狗。你呢，可以沾光。”
“当狗？”Cold用尽全力，才把这两个字从喉咙里挤出来。
在游戏的语境里，当狗意味着牺牲资源辅助队友，这无论如何不像是Lock会干的事情。
离开游戏，当狗的意蕴更加丰富，Cold就更拿不准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钟不拘没有解释的意思，富有韵律感的键盘声似乎在催促他回答。
Cold脑海中闪过在VHG青训营被Lock杀得不敢出泉水的画面。十七岁的默默无名的他，被已经名扬四海的Lock堵在泉水杀了三十次。
助教已经喊停了几次，但Lock不点水晶，他也不甘心认输。
他还记得试训结束后，Lock对他说：“小孩，这水平还敢打职业？别耽误我时间。”
他真以为自己要当一辈子代练了。
直到身边的人出现，还足足问了他四次，要不要打职业。
Cold鼓起勇气，飞快地看了一眼钟不拘，然后僵硬道：“……可以试试。”
看见钟不拘嘴角上扬，他又低声补充了一句：“不是为了Lock。”
……
出乎钟不拘预料，梁傲竟然出门“冷静”了一整天，直到天完全黑了才回来。
不过他回来的也算正是时候，因为在半小时前，扫地僧的国服排名，正式达到了50。
仅仅十二天，他们开播时定下的，看似痴人说梦的目标，竟然就实现了。
除了钟不拘实力超强，四百多场排位未尝一败，沈安和Cold的加入也起到了很大作用。
或许是大家早有预期，目标真的达成这天，直播间里虽然热度极高，但粉丝们情绪稳定，只是一面高喊【牛逼】一面刷着礼物。
钟不拘靠在电竞椅上，语气轻松：“梁老板，圆满完成任务。”
以往梁傲最喜欢粉丝的礼物雨，经常嗷嗷乱叫得整个网吧都侧目，但今天却显得萎靡不振。
他坐在机位上，两眼放空：“谢谢大神。”
钟不拘：“账户和收益，怎么分配？”
梁傲沉默了一会，当初两人注册扫地僧的账户，根本没想过半个月就成了全网最炽手可热的主播，无论ip价值还是礼物收益都很惊人。
他们连合同都没签，梁傲知道，大神就要去打职业了，这种分家的时候，就是无数好兄弟铁哥们撕破脸的时刻。
梁傲叹了口气：“我三你七，可以么？”
见钟不拘不回答，梁傲又叹了口气，忍痛道：“算了，我不想吵架。我也没出什么力，你都拿走吧。”
他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但是过两天斗虾寄过来的奖杯，‘年度最佳新晋主播’那个，可不可以留给我？”
“以后开了公司，还可以骗一骗投资人。”
钟不拘问他：“我的转会条件，你知道么？”
梁傲继续叹气：“五千万。”
钟不拘：“那是扫地僧的，不是我的。”
梁傲痛苦道：“我只认识扫地僧啊，大神你别折磨我了。”
钟不拘一脸淡定：“我要对战队配置和赛训战术的建议权和一票否决权。”
梁傲也不太懂：“哦，那你可以把这小子带去。”
Cold回过头瞪了他一眼，但梁傲也懒得反击，他叹息道：
“我比你俩幸运多了，我的职业梦想就是带出一个知名主播。现在创业还没开始，梦想先实现了，哈哈哈。”
钟不拘继续道：“你知道经理也算战队成员吗？”
梁傲彻底摆烂：“不知道，我懂个屁。”
“那我对你很失望。”
钟不拘虽然说着苛责的话，但语气却很轻柔，听着像朋友间的闲聊。
梁傲思考了一会，才有气无力地反驳道：“我这几天做得还不错吧，都要分道扬镳了，别这么说。”
钟不拘挑了下眉：“你的梦想实现了，就不管我的了？”
梁傲已经宕机的大脑有些反应不过来。
钟不拘又轻声指责道：“这么快就想好分家方案，我很失望。”
梁傲一脸迷茫。
Cold忍无可忍，低声道：“傻逼。”
“你这臭小子又骂我傻逼？凭什么？”梁傲的情绪终于出现一丝波澜，这句傻逼再次激活了他摆烂的大脑。
他沉默地思考了片刻，然后恍然大悟，紧接着话都说不清楚了：
“大钟我经理？”
钟不拘却好像能听懂：“嗯。”
梁傲的表情阴晴不定，最终定格在涕泗横流：“大神我想跟你走呜呜。”
他又断断续续道：“我也不会打游戏，我以为你不需要我了，但是我突然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该干嘛了，我……”
梁傲在一旁絮叨，钟不拘却好像早就猜到了结尾。
他立刻添加了他的微信，果断把他拉进了“Freeman转会竞价”群聊。
梁傲进群看到的第一句话，是BIG的总裁祁舜叫价：【再加五百万。】
梁傲：“嗷？”
钟不拘：“梁经理，派你去把我们三个的转会条件谈妥，加油。”
梁傲：“这你有什么要求吗？”
钟不拘：“钱不重要，但我的条件不能变。并且，我不回BIG。”
梁傲愣了愣，然后回到了工作状态：“祁舜，是首富的儿子？还有人能比他有钱？”
钟不拘胸有成竹道：“有啊，譬如首富的其他孩子。”
……
“他们怎么敢跟我要价的？”
祁舜坐在老破小顶楼的小床上，一身精致的高定西装和周围格格不入。他把手机扔在地上，屏幕正好倒映出他长满胡茬的脸。
他本来就有一半斯拉夫血统，两周不整理仪容，看起来就粗犷憔悴。
屋子太狭小，崔秘书只能立在门边：“祁总，现在已经加到三千万了，不能再加了。”
“第一，这已经是联盟最高的转会费之一了。第二，流动资金不够。”
祁舜却像是没听见一样，又把手机捡了起来：
“VHG背后是什么破公司，他竟然敢说我买不起它？”
崔秘书叹气：“是裘度所在的俱乐部，背靠华国最大的体育用品公司，还有不少政界联系。咱们确实……暂时买不起。”
一听见裘度的名字，祁舜就气笑了：“祁家不是有他们30%股份？”
崔秘书抿了抿嘴：“之前您让大公子的儿子退学那事，被二小姐捅到老祁总那去了。”
“老祁总很生气，其他几个少爷小姐也……呃，反正这些我们目前也动不了。”
祁舜从胸腔里发出低吼：“二姐，果然又是二姐。我早晚吃她的肉，剥她的皮！”
崔秘书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您每天下班就把自己锁在这，要不考虑到处走走？”
他含蓄暗示道：“商界时刻都在变化，您这样怕是会损失很多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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