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魅魔 第54章

作者:鱼幺 标签: 灵异神怪 东方玄幻 轻松 穿越重生

“你……!”

柳无患笑了笑:“阿撒斯,我唯独不恨你,你是我这么多年最为得力的干将,我以为将你激怒只会给九幽找点麻烦,没想到啊,你竟然直接引发了二百年前那场神魔大战。你真是太能干了,出乎我的意料。”

奚彻愣了一下,他讷讷道:“是你杀了他们……”

是他杀了雪烟姐弟,将他们的头颅悬挂在慎王府的门口!他甚至还作出是神族杀了他们的假象……一切都是为了激怒他!

原来面前这个人才是让自己悲剧了这么久的罪魁祸首!亏他还把他当成兄弟!

“没错,就是我,谁让你这么强大,却又如此愚蠢,最适合做我手中的刀。”

“……”

奚彻快气炸了,他原本觉得梦星河已经够疯了,原来柳无患才是真正的疯子,他只想制造混乱,他想毁掉一切……奚彻他再也忍不住了,愤怒地大喝一声举起手中斩-马刀,朝着柳无患的脑门便劈下去。柳无患却没有反抗,他甚至闭上眼睛,迎上了斩-马刀的刀刃。

“等一等。”

下一秒,奚彻的手腕却被褚炎握住,前者气急,直接吼道:“拦着我做什么,让我杀了他!”

“杀了他更麻烦,如果你不想让天下都变成勾屠氏那样的赤土,就不要那样做。”

奚彻皱起眉:“为什么?”

褚炎见他冷静下来,也松开了奚彻的手,他冷漠地盯着面前的柳无患:“你忘了我同你说过的么,有一些神明诞生于九幽,却身负厄运……我想,眼前这位应当就是日典中记载的被驱逐的厄运之神。他根本不是魔族,所以可以利用勾屠氏的功德踏上天梯,他的本命法器是‘构’和‘梭’,就是使勾屠氏生灵涂炭的黑榉树,以及令岳同卿化身为饕餮的种子。”

柳无患听到这里,终于正眼看向褚炎,他微微勾起唇角:“你倒是知道得多。”

褚炎眯了眯眼睛:“你是瘟神,‘构’和‘梭’是你的本命法器,它们被封印在你身体里。一旦你真正死亡,这两种法器将不受控制,对么。”

柳无患的秘密被揭破也没有多少波动,他好像对这世间万物都不感兴趣,他诞生便是为了被天道抛弃,注定要背负所有厄运,注定要被所有人厌恶驱逐,却偏偏让他以神明的身份诞生,如此矛盾的处境,就注定了他一生都是波折。他是神明,向往光明和爱,天道却只为他准备了吃不尽的苦,与无边的孤独。

褚炎盯着柳无患皱了皱眉头,他厌恶面前这个人,却又忍不住同情他:“日典中记载,‘构’与‘梭’封印着无法化解的恶念与疾病,将这两种东西作为瘟神的伴生法器,是为了以神明之身封印厄运,瘟神虽然名为瘟神,但是他并不会带来疾病和苦难,相反,他是为了拯救世人才诞生。”

——他如此牺牲,却被所有人畏惧,就连九幽的同僚都厌恶他,正常人也要扭曲了。

柳无患微微挑眉,他站起身随意弹了弹衣袍上的灰尘:“你们还杀不杀我,若不动手,我便离开了。”

“等一下!”

奚彻想冲过去拦住他的去路,就在此时,却有一颗蓝色的水滴从褚炎袖口中滚落出来,它颤颤巍巍地飞了一圈,最终朝着柳无患慢慢飘过去。三个人都没察觉,那滴水滴忽然化成一滴透明的雨,“叭”地一下,落在了柳无患的额心处。

那一刹那,柳无患忽然站住了,连着脸上的表情都变作空白,他好像被施了定身咒,完全不动了。此时并没有人明白发生了什么,前来平定乱象的掌司却朝柳无患快速略过去,迅速将他用锁链锁了起来。

奚彻反应不过来,本来以为要有一场恶战,怎么忽然就被定在原地了,他眉头皱出两个小疙瘩,却因为有自己讨厌的掌司在,并没有开口询问。掌司本应过问奚彻这个陨落神明重生的事情,但是因为事情一下子发生太多又太棘手,那两人居然只扫了奚彻一眼,便专注将柳无患捆了起来。

褚炎略向两个掌司说明了一下柳无患的情况,让他们将他带回去关押,等那些来抓人的神明们离开之后,褚炎才若有所思地看了奚彻一眼:“竟然是他。”

第60章

鱼幺/文

“什么意思?”

掌司离开之后, 奚彻才回头去问褚炎,刚刚那滴水是从褚炎怀里飘出来的,他竟然从上面感受到了属于问心泉的气息。

“那滴水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可以困住柳无患?”

褚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只道:“换个地方说吧。”

奚彻环顾四周, 发现被这里的异动吸引来的人越来越多, 便勉强点点头:“那回逍遥山。”

褚炎还未回应, 抬头望向云层深处。奚彻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正对上冷着脸盯着他们的祝巫。难怪从刚开始就察觉到有一道视线在注视着这边,竟然是他。奚彻下意识眯起眼睛, 白虎低沉厚重的呼吸声紧贴着他的耳畔,变得有些躁动。奚彻知道白虎想要报仇, 上次见面它菜成那样,被祝巫的鹤欺负了, 现在恢复了当然想讨回来。

“白虎。”

奚彻轻轻按住白虎的脑袋,看着祝巫没有说话——虽然祝巫已经杀过他一次, 但是再次见到他奚彻还是会觉得愧疚。奚彻没有先开口, 褚炎注意到祝巫一直盯着他们这边时,便不动声色地换到了奚彻前面,挡住对方的视线。

祝巫嗤笑一声,转身消失在原地, 奚彻犹豫了一下, 还是打算跟上去。

“你要去么?”

褚炎开口喊他,奚彻此时回头看了一眼身侧的天梯,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虽然抓住了柳无患, 但是天梯的结界也毁了,你觉得祝巫唤我回去是他自己的意思么?”

——天梯结界被毁,想要登上九幽就变得很容易, 现在正缺一个“死而复生的战神”去做九幽的守卫。

褚炎愣了一下,眼底浮现出明显的讥诮:“九十九重天上那些人的心思转得真快啊。”

奚彻疑惑地回头看他:“九十九重天?”

褚炎微微点头:“阆风阁毁了之后,掌司们从九幽脱离,去了九十九重天。虽然不像以前一样严密地监视九幽众神,但是发生天梯被毁这种大事,他们还是会过问。”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而且我的感觉是,他们现在管的事少,但是并没有失去权力,反而让人越发捉摸不透。”

奚彻心里有些惊讶,他想的却是,那之前褚炎和祝巫为了他大打出手那件事,是不是也被九十九重天知道了……有这种可能性,那他就更要去了,否则还会有麻烦。

回到九幽之后,奚彻与褚炎先去看了被关押在水牢的柳无患,他受过雷刑,后背被破元钩钩出了鲜血淋漓的伤口,此时失魂落魄地坐在水牢的角落里,看他那样子,身上的伤口反倒不觉得恐怖,倒是令人更担心他的精神状态。

他们两人原本是无法见他一面的,是柳无患强烈要求见褚炎,掌司才允许他们见面。见到褚炎的那一刻,柳无患终于有反应了,他侧头看过来,盯着褚炎道:“婴嫘……”

他只说出这个名字,褚炎却已经明了,他皱了皱眉头,叹息似的道:“她已经神陨。”

奚彻紧紧皱起眉头——问心泉干涸,作为掌管问心泉神明的婴嫘自然也神陨了,不过柳无患与婴嫘有什么关系?他又想起适才那滴飘落到柳无患额上的水滴,心下有了许多联想——或许,那滴水是婴嫘留下来的,而且还是她留给柳无患的。

柳无患如同死掉了一般沉默许久,忽然开始放声大笑。从他真的破坏了天梯结界的那一刻起,柳无患就仿佛寂灭一般,对任何事都不在乎了,此时他的笑声听在耳中却格外悲凉,没想到……婴嫘难道是那个唯一可以触动他的因素吗?他们两个之间到底又有什么关系?

奚彻看向褚炎,显然后者也不知个中内情,对他摇摇头:“我只是遵从婴嫘的遗愿,保存着她的东西。”

柳无患终于笑够了,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扑到水牢边缘,死死盯着褚炎:“为什么……婴嫘怎么会神陨,我应该在她之前消失才对,如果她神陨了……”

褚炎皱起眉头:“我不清楚,但是你应该知道,瘟神很难自然神陨。”

瘟神的信仰不是来自于信徒的追捧,而是来自于世人对于疾病和厄运的畏惧,只要有人畏惧着这些东西,瘟神就不会神陨。换句话说,只要世间还存在人类,存在生老病死,瘟神就不会消失。

柳无患却道:“若是如此,便不会有身份的传递。我们身体中封印着的负能量积累到一定程度时,即便作为神明也无法承受,我是不会神陨,但是会消失。”

瘟神也有神明身份的更替,只不过比起一般的神明,他们的更替方式不同。

“我应该早就消失了……除非……除非有人真心地信奉我。”

奚彻听到这里,忽然想起一件事,在他还没有叛离九幽时,与婴嫘关系不错,他每次偷偷倒掉问心泉,不接受问心泉的洗涤,都是婴嫘帮他瞒下来的,于是他知道了她的一些秘密。婴嫘的神殿里长年供奉着一块无字牌位,奚彻曾经对此感到好奇,但是又不敢多问。

那牌位难道是柳无患的……

奚彻有这种猜测,便将这件事说出来,他很生气,他心里隐约有个猜测,柳无患一定与婴嫘之间有什么纠缠,不然婴嫘不会总是那副有心事的样子,就算他们是朋友,也永远走不进她的内心里去。

“你到底对她做过什么?”

柳无患经历了情绪崩溃之后,所有一切终究归为平静,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缓缓说出。

柳无患这种身份,原本无论如何都不会与婴嫘相识的。婴嫘是水神的徒弟,长得美,地位尊崇,又是难得的女神,在九幽很受欢迎。柳无患却是瘟神,在九幽的地位可想而知。他也知道自己不受待见,独自一人住在九幽最偏僻的角落。如此地位悬殊的两个人,本不该有任何交集,直到凡间遭遇了罕见的大洪水。

那个被洪水冲击的地方只是三千小世界中的一个,原本应由掌管天下水源的水神和雨神一同出面解决此事,但是水神觉得这个小世界不值一提,于是只派出了婴嫘,也算她出师的一次试炼。无巧不成书,柳无患那时正躲在天池边修炼,他眼见着天池的水倾斜而下,直冲凡间去了。柳无患感到讶异,从云端看下去,便见凡间已经是一派生灵涂炭之景。

那时他还是个初生的神,没有尝尽冷眼,心怀一份纯粹的救世之心,甚至没有想过自己的力量到底是否足以抵抗这洪水,便出手阻挡。可是天池崩裂,池水倾泻,哪里是他一个末流小神能够抵挡的,在抵抗过程中,柳无患被天池水冲到了下界。

柳无患好歹是位神明,并没有在这次意外中受到伤害,他的力量无法阻挡洪水,便用最笨的办法,将村子里的人一个个送到高处山上,使他们暂时能保下性命,也正是在这里,柳无患遇到了救灾的婴嫘。这次大洪水过于严重,经过三个月努力,洪水终于止住了,婴嫘被水神召回九幽,而柳无患则留在凡间,帮助凡人重建家园。

这一次似是偶然的接触,其实发生了很多事,柳无患向来知道自己不受欢迎,婴嫘这样的女神更不可能成为自己的朋友,尽管他们相处过程中是以战友的身份交往,也时常产生惺惺相惜的感情,他却因为自卑将自己包装成一个冷漠、拒绝交流的人。

恋慕的种子悄然无声扎根发芽,在两个人都不知道的时候。

婴嫘回到九幽之后,也会时常想起柳无患,她常常通过问心泉的窥界镜偷看下界,看着柳无患忙忙碌碌,带领一群凡人重建家园,看着他日复一日做那些与神明完全无关的事……本来是被所有神明都鄙视的一个人,在婴嫘看来,却觉得他那么有意思,那么可爱,这种微妙的心情,随着时间增长每天都在增加。

婴嫘不会藏心思,单纯热烈,所以水神很快就发现了她的异样,婴嫘便坦言了自己对柳无患的好感,水神勃然大怒,但是他不忍心苛责自己的小徒弟,反而将所有怒火倾注到柳无患身上。水神并没有明着反对,却让婴嫘将柳无患带来给他看看。

婴嫘傻乎乎地去凡间找柳无患,可是她看到了凡间满目疮痍的景象,以及柳无患忙碌的身影,忽然觉得想说的那些事便无关紧要了。婴嫘忘记最初来到这里的意愿,与柳无患一起忙碌起来。

等两人再次回到九幽,双方之间的关系已经变得很亲密。水神单独接见柳无患,他看着他冷笑,只用一句话就轻易击碎了他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信心。

“你真是无耻啊,你要婴嫘以后都像你一样,被整个九幽厌弃吗?”

柳无患过了太久那种日子,他自然明白那是什么感受,婴嫘若真与他在一起,那他以前受过的煎熬,她也要全盘接收,他将亲手将自己所爱之人从云端拉入烂泥。

柳无患狼狈地逃离了九幽,比起痛恨水神,他更痛恨自己,他认清了自己的懦弱,也认清了,原来他们之间的感情如此脆弱,可以因为一句话就被打败。

柳无患下界之后便与婴嫘断了联系,婴嫘不知他为何离开,又去了哪里,便到处寻找。水神见自己的徒弟如此焦心,终于忍不住。他将婴嫘叫到自己面前对她说,要交给她最后一个任务,若她完成任务,就告诉她柳无患的下落,并且不会再插手他们之间的关系。

水神交给婴嫘的任务也很简单,某日水神发现下界的一个小世界中有一处奇观,从问心泉的窥界镜看下去,那处小世界上空张开了一朵蘑菇云,将那个小世界笼罩了起来,而且经过多日观察,可以发现那朵蘑菇云竟然还在一日日膨胀长大,这种膨胀的速度十分缓慢,但是可以看出确实在膨胀。水神便令婴嫘从上界以自己的神力想办法除掉那朵灰蓬蓬的蘑菇云,若她能做到,也证明她能够独当一面,做师父的就不好再管她的事情。

婴嫘觉得师父将这么简单的任务交给自己,肯定是因为对自己心软了,在给她机会能够跟柳无患在一起,自然欣然应允。她判断出那朵蘑菇云应当是一个气团凝集,若从外界施加压力让它变得紧实,便可以除掉,于是婴嫘用神力搬来流火陨石,轻轻落在那朵蘑菇云上,企图将蘑菇云压垮,这样做不仅能够达成目的,也能保护这个小世界不被她的神力所伤。但是令婴嫘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那朵蘑菇云最初确实被压下去一些,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它竟然又颤颤巍巍地冒了出来,变得比之前更加膨胀。

后来,婴嫘试过很多办法,不管是用巨石去压,用山火去烤,还是用飓风去吹拂,那朵灰色的蘑菇云都十分□□。婴嫘终于感到不耐烦,也或许是好胜心被激起,她动用了自己的本命法器,玉色钵盂如同阴云盖下,洪水夹杂着巨石轰隆隆地砸在那朵蘑菇云上,昭示着神明的威压。最初那蘑菇云还能在洪水中硬撑,可是随着婴嫘加大了自己的力量,那朵蘑菇云终于不再增大了,它从碗口大小缩成了酒杯那么大,不再长大也不再缩小,像一根钉子一样钉在土地里。

婴嫘最终收起了自己的法器,这场竞技中显然是蘑菇云赢了,她不甘心,亲自飞到下界去查看这朵蘑菇云到底是什么,她要弄清楚,世间怎么会有如此顽强的异像。然而到了下界,看清一切的婴嫘差点崩溃,原来这多日来与她的神力对抗的不是别人,正是她一直在寻找的爱人,那朵蘑菇云则是柳无患用自己的神力撑起的一方结界。

柳无患离开九幽之后,在各个小世界流浪,在到达此处小世界时,他发现这里十分奇怪,这里似乎被神明抛弃,天降流火,地涌不断,三日一次洪水,五日一次沙暴,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倒霉的一个小世界。但是就在这样的世界里,竟然还残留着一小搓人类,他们在艰难地生存着。柳无患动了恻隐之心,想帮帮他们,于是他用自己的神力撑起了结界。然而柳无患作为瘟神,他的职责是封印体内的恶与邪念,能够外放的神力不多,就算他有意帮忙,能做的事也很少。然而这里的人们却发现了他,他们开始信仰他,将他当作自己的救世主,他们打碎山上的岩石和着红土为他塑像,用泥砖为他建庙。柳无患第一次遇到自己的信徒,这是一种新奇的体验,他的神力竟然也在拥有了信徒之后,逐渐变得强大,他所撑起的蘑菇云,也在这个过程中,慢慢膨胀。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一天,这处小世界所遭受的灾难忽然加重了,好多次他都艰难地撑着屏障才能抵挡那些巨石、山火、飓风、流沙……每次躲过灾难,这里的人类对他的信仰就更加坚定,他的力量也更加强大,但是因为长时间撑起结界,柳无患已经无法移动。到那毁天灭地的洪水冲击下来时,柳无患只能用尽全身力气去抵抗,他不能后退,也无法后退。柳无患知道自己可能再也撑不住这朵结界,可是为了身后的信徒,他不得不坚持,他的脚逐渐融入了大地,他的身体也慢慢变成了坚固的岩石,如同擎天支柱,撑着那朵蘑菇云。

所以,就算到了最后一刻,他那一点点的神力也留了下来,为他的信徒张开了很小很小的一个保护伞。

洪水停下来了,这个小世界的人类得救了,可是柳无患也变成了一尊泥塑。他失去了神身法相,也不再是肉体凡胎,而是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高耸入云的柱子,静静地站在那里。

婴嫘看着眼前再也无法回应她的爱人,几乎疯了,她跌坐在柱子脚下,随后从柱子后面走出来一个人类,再然后,接二连三走出来一群人类……婴嫘忍不住掩面痛哭,自责愧疚几乎将她淹没。

水神此时也从天上轻飘飘地落到她的面前,看着眼前的爱徒,水神轻声叹息:“情爱这种东西,应该属于人类,不应该属于神明。你为了与他在一起不顾这个世界的人类死活,不管这个世界是否会因为你的神力冲击而崩溃,肆意妄为,真是枉为神明啊。”

婴嫘跪在水神脚下深深跪拜,她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因为她的错误,害死了爱人。婴嫘当着所有凡人的面发誓,再也不会渎职,从此之后成为问心泉女神,她会一直守着这口泉水,守护九幽的秩序,为自己赎罪。

奚彻听完这个故事大为震撼,到现在竟然说不出任何苛责的话,最开始他以为水神耍这种阴谋诡计,不入流的手段,实在难为神明,却没想到,他竟然是想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告诫弟子,不能放纵私情?

奚彻忍不住皱起眉头,不由嘀咕:“水神……水神的手段有些极端了,不过造成今天的结局,也是天意弄人。”

柳无患忽然冷笑一声:“狗屁。你以为水神有多高尚,他早就想让我死。你以为下界为何会被洪水冲垮,你以为天池为何忽然破了个大洞。是水神在修炼法术时,凿穿了天池,这所有的灾祸都是他引起的。然而当时只有我看到了滔天洪水是从天池倾泻下来的,水神为了灭口才想将我斩草除根,又以此规劝婴嫘,让她断了再寻我的心思。如此一石二鸟的妙计,也只有他那种卑鄙小人才想得出。”

而且,水神也没就此放过柳无患,他将婴嫘带回九幽之后,告诉那些柳无患以真身法相救回来的信徒,说他根本是瘟神,如果不是他忽然到了这里,他们本不用遭受这种厄运。水神降临之时是以神相现世,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当然可信,于是那些原本将柳无患视为救世主的凡人竟然倒戈相向,他们砸了亲手建起的庙宇和塑像,把他踩进烂泥。柳无患怨气冲天,无法消散,又因为本身就积聚天下的怨气和负能量,竟在死后修成魔神。

“我就是想毁了天梯,毁了九幽,我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这些神明丑恶的嘴脸。”

奚彻紧紧盯着他:“那我又怎么得罪你了,自从成为慎王,我一直帮你,你为什么这么算计我。”

“为什么?”柳无患斜了奚彻一眼,无所谓道:“没有啊,你未曾得罪过过,你与岳同卿一样,或者说,与整个勾屠氏一样,你们都只是我手里的刀。哈哈哈哈!阿撒斯,不得不承认,你是我手里最锋利的那把刀,你的神力强大,人却很蠢,又冲动,又心软,如果不是你,我也无法设计引起神魔大战。”

奚彻此时忽然想通了,他艰难地吞了口唾沫:“雪烟姐弟是你杀的……他们的头颅,也是你挂在我门外的?”

柳无患没回答,却看着他笑,他的笑充满了恶意,眼睛里却只剩下寂灭。

他已经不需要回答了,奚彻从他眼底看到了答案——他毁了奚彻那时候最珍惜的东西,让他彻底入魔,让他彻底失去冷静,并把这笔账算在了九幽头上,于是才会引起那场震荡三界的战争……

奚彻下意识后退一步,几乎站立不稳,若是之前,听到真相他绝对会想杀了柳无患,如今却觉得,连杀他的力气都没有了,柳无患如今没有任何在意的东西,他达成了目的,毁掉天梯已经足够九幽混乱一阵,所以他不怕死,更不怕彻底在这个世界消失。

他被他们背叛、算计、抛弃,所以不爱神,不爱魔,也不爱人。

婴嫘神陨之后,他成了彻彻底底的疯子。

正在这时,奚彻忽然感到肩膀被人扶住,褚炎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够了,我们走吧。”